第24章 :血`洗江湖

江湖當中自有傳聞,有這麽一本玄妙的武功秘籍的存在,多年來無數人苦苦尋找,未想到卻讓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年無意之中得到了。蕭逸得到了這本奇書,等于間接拜了楊弘毅為師,若按輩分來排,那傅東風豈不是他的師叔,傅東風的大弟子何笑人要稱他作師兄?所以時隔數十年之後,江湖上傳言蕭不逸與何笑人狼狽為奸,互稱師兄弟,很多人也就信以為真了。

蕭逸自此便在山洞當中住下,潛心琢磨上頭的武功。他本就聰慧,與他父親一樣是個武學奇才,再加上開頭的功法還算齊全,上頭又有楊弘毅的注解,在他的領悟之下,竟也能被琢磨出七七八八。

他渴了,就喝溪水;餓了,山腳有座破廟,時常有些貢品,他便拿去果腹。村子裏的人見他破衣爛衫,蓬頭垢面,傷痕累累的樣子,以為他是哪兒乞讨過來的孤兒,有見他可憐的,也時常接濟他。

蕭逸所在的山洞離碧梧山莊路途不遠,王瑾風派出去的人之所沒有察覺到他,一則是因為他毀了容,二則是他有意隐瞞蹤跡,不願意再回山莊裏去了。寒暑往複,一晃四年過去了,不僅人長大了,就連武功也是出類拔萃,比之同齡人要高出許多,便是自小有名師教導,苦學十幾年的徐清也只能與他打個平手。

徐清聽了他的坎坷經歷,感慨嘆息不已,也越發地同情于他,就替他保守秘密,就連自己的師父謝玄英也沒有告訴。八年之中,兩人一起并肩闖蕩江湖,惺惺相惜,情誼深重,真個兒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直到兩人都是二十六歲的那年,王瑾風突然害了病,就在他病逝後不久,蕭逸突然向徐清告辭,說他要去完成一件大事,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等事情辦完,就會回來與他相聚。

臨走之前,他将随身攜帶的笛子送給了徐清,上頭刻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說是見笛子如見人。徐清那時也因為自己的師兄,淩青派的掌門劉肅雲身染重疾,急着趕回師門探望,也就沒有去深究他究竟要去辦什麽大事。

之後的半年內,江湖連續傳出`血案,有四個門派的掌門先後被殺,依次分別是雪山派、九華門、無為觀和風雷城。凡是殺人現場都留有一張字條,上`書“蕭不逸”三個大字。由這個名字讓武林衆派不由地聯想起了十二年前死于火災之中的蕭正南之子蕭逸,二`十年前正是他目睹了蕭正南被以上四大門派之人圍攻而死的。

當時前三個門派的掌門都死了,只剩下一個風雷城,老城主命令全城戒備,調集人馬,将整個風雷城圍得如鐵桶一般,可仍讓對方殺了進來,取了他的首級,懸挂在城樓之上。之後蕭逸卻并不像往常一樣急着離開,反而仗劍而立,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俯視下面的人馬,哈哈大笑。

他本來生得俊美,可惜半邊臉傷痕猙獰,陰測測笑起來時頗有些恐怖瘆人,當時仗劍倚立在高牆之巅,衣衫發絲上俱染着鮮血,宛如神魔降世,所以後人才會給他安上一個“鬼面修羅”的稱號。

別人高聲問他是否就是王瑾風的侄子蕭逸,他朗聲回答道:“我叫蕭不逸,蕭正南是我父親。”他大聲宣告自己身份之後,就淩空躍下城樓,殺出了一條血路,踏風而去。

徐清在淩青派中就已經聽聞過他的摯友在江湖當中犯下數樁血案,震驚之餘,卻對他生不出一點責備懼怕之意,他二人并肩走過這麽多年,對彼此的脾氣性格都摸得十分透徹,他好友的這次“血`洗江湖”不過是報了二十多年前的父母之仇而已。

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父母之仇也是不共戴天,他之所以隐忍數年,直到他舅舅過世之後才動手,為的無非是顧及他舅舅和碧梧山莊的臉面,怕若在之前動手,四大門派會找碧梧山莊的麻煩。

當年四大門派本要斬草除根,但是礙于他舅舅王瑾風在場,礙于碧梧山莊的勢力,方才不甘不願地放蕭逸離開。他們逼着王瑾風當面發下誓言,不讓蕭逸習武,無非是怕蕭逸長大以後會來報仇。他們的算盤本來打得挺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豈知蕭逸非但沒有喪生火海,反而因禍得福,習得高深武功,終于報了父母雙親的仇。

蕭逸犯了血案之後,引得四大門派震怒不已,糾集人馬,連番追殺,可惜即使把江湖掀個底朝天,仍不見他的蹤影。而他這一失蹤,便是十年有餘,別人都道他是怕死,遠遁塞外,殊不知他的失蹤卻與徐清有關。

徐清猶還記得十年前他們分離時的情景,那時對方一身藍衫,翩然出現在他面前,除了臉色蒼白些,發絲淩`亂些,看不出受了什麽傷,讓徐清将久懸着的一顆心終于安然落回了肚子裏。而那個人站在他跟前,一雙美`目含`着一股溫柔笑意,直直地注視着他,久別重逢,他卻只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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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模樣自然是生得再看好沒有的了,五官輪廓,無一處不美,仿若是精心雕琢,又似渾然天成,即使是面頰上的猙獰傷痕,依舊擋不住那透出來的鐘靈毓秀,清麗俊美。他不笑的時候,宛如一尊威嚴沉靜的白玉雕像,讓人忍不住駐足觀賞;他笑起來時,美`目流轉,更是神采飛揚,說不出的風流氣韻。

但他那明豔的笑容卻往往只對着徐清一人而展現,即使徐清早已看過不知道多少次,熟悉他的一舉一動,每可當這張臉對着他笑的時候,他仍會有片刻的恍惚失神,心裏嘆道:“他這個模樣,若是光明正大行走在江湖上,不知道要迷住多少姑娘女郎,惹出多少風流債呢?可真不曉得,将來得是個什麽樣人品的女子才能來配他?”

他這樣一想,不知怎麽的,心裏頭竟隐隐生出一絲氣悶來,然而仔細品味,卻也辨別不出來這一絲氣悶當中到底隐藏了什麽樣的感情。

然而蕭逸那安靜平和的模樣卻讓徐清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預感,他那模樣過于平靜了,平靜地有些詭異,他們兩個離得這麽近,相對于他那平和的外表,徐清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紊亂,身上還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殊不知,那人不說話則以,一說話就讓他呆若木雞,那一句“我喜歡你”宛如傳進他耳朵內的一道奔雷,在他腦海中炸響,讓他頓時愣在原地,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回答。

可接下來對方的一系列行為卻比這更讓他吃驚,更出乎他的意料。他竟突然吻住了他,他搖晃着腦袋想要躲開他的吻,情急之下往他肩膀上拍了一掌,他這一掌沒有用上多少力道,可武功遠遠高出他許多的蕭逸這一回卻好像失了機敏,非但沒有躲開,反而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掌,跌了出去,随後面色一白,竟“哇”地吐出了幾口血來。

徐清呆立在原地,想上去扶他,卻又不敢上去扶他,過了片刻見那條藍色身影面朝下仍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恍若已經被他一掌打暈了過去。他才急忙跑過去,抓`住他的肩膀。

殊不知,他的手剛一觸到他的衣服,那身影突然翻身而起,一下子将他壓倒在地,那人黑鴉鴉的長發從他頭頂淩`亂地垂散下來,落在徐清的衣襟前,嘴角猶還染着一抹血跡,将蒼白的面頰與雙`唇襯得顯出一抹妖異。那原本明亮澄淨的眸子也顯得混沌而迷茫,裏頭透出一抹瘋狂,一抹血紅,竟将徐清死死壓在身下,撕扯起他的衣衫來。

此刻的這個人早已沒了平日的理智與清醒,面對徐清的呵斥充耳不聞,徐清情急之下,拔`出佩劍,混亂之中,竟一劍砍在了他的右手腕上,他這一劍沒有掌握好力道,且蕭逸又是不躲不閃,生生受了這一劍,頓時手腕斷裂開來,血如泉`湧,滴滴答答濺落在草地上,很快彙聚成一灘血跡。

那人受了傷,終于安分下來,呆坐在地上,混沌的雙眼逐漸轉為清明,雙眼呆呆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又擡頭看向猶還提着劍站在他面前的徐清。

蕭逸之所以會喪失神智,做出這種過激的舉動,原因無非有三:一者是他先前誅殺四大門派的掌門為父母報仇,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不過因他功力深厚,故而壓制下來,暫時無礙。

二者,他報仇心切,一味地苦練武功,執念太重之下,早已有走火入魔的跡象,內傷積聚在髒腑之中,天長日久的壓抑,總有會爆發的一天。

三者,則是他苦戀徐清已久,然而表白遭拒,郁憤之下,引得體內氣血激蕩,那兩方面積累的內傷相互疊加,使得體內陰陽二氣交纏激鬥,猶如龍虎相争,沖撞之下,故而才會蒙蔽心智,在本能的驅使之下,做出那樣的事來。

然而那斷腕之痛終于使他清醒過來,面上忽地露出凄苦之色,過後卻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似是自語說道:“都是我……自作多情……”話音未了,徐清只覺眼前一花,那藍色的身影陡然間已在他視野之中遠去。

“啪嗒”徐清手中長劍落地,可他蠕動了幾下嘴唇,到最後卻仍沒有開口喚住他。

作者有話要說: 蕭叔,你那麽美,武林各派竟然都不知道?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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