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難自禁
徐清被他一喝之下方才完全清醒過來,一旦認清了自己沒有武功,又被人囚禁的現狀,不禁悲從心來。雖然對司馬彧強行将他從酒樓中帶離的舉動耿耿于懷,但他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沉默半晌之後,方才悶聲說道:“沒什麽。”
司馬彧早已來到了他的面前,見他披散着頭發,衣衫單薄地站着,似乎因為怕冷般地有些瑟瑟發抖,從微微敞開的領口當中露出一段雪白修長的脖頸,黑鴉鴉的長發散落在肩膀兩側,從中露出一張`雪白清秀的面孔。
衣衫的單薄越發顯出他身體的清瘦,那眼角眉梢似乎染上了些許愁色,更添一份憔悴,朦朦胧胧的光線之中,那張一直溫和淡雅的面孔映在司馬彧的眼中,竟使他生出一種“我見猶憐”的錯覺,心神為之一蕩,不禁便要伸出手去攀住他那單薄的肩膀。
好在他及時清醒,剎住了這一妄念,心裏頭為自己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感到不解和懊惱,遷怒于人之下,對着徐清說話的口氣也帶上了三分嚴厲,冷冷道:“沒事就好,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說罷甩袖而去。
徐清默默轉身,剛走了一步,忽然想了些什麽,轉頭道:“司馬,到了碧梧山莊你就放我離開吧。”
這本是他們當初商議好的,當徐清再度提醒他之時,司馬彧心裏頭卻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感,似是失落,似是不舍,似是害怕……他的面孔隐在黑暗當中,看不清楚臉上的神色變化,只見他頭也不回,冷冷的聲音從他嘴裏流瀉而出道:“等我拿到了解藥,自然會放你離開。”
徐清回到床上,已經沒有了睡意,仍還憂心着崔一凡的安危,推而遠之,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顏俊,以及那個在江湖當中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蕭不逸,內心生出無限憂愁。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只是自從重生以後經歷的種種變故,宛如一個又一個陷阱将他牢牢困在其中,不得脫身,又如何開心得起來呢?
殊不知,心煩意亂而睡不着的可不止他一個人,只是這個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煩心的是什麽?司馬彧盤腿坐在床上,微閉着雙眼,吐息納氣,好摒除心中雜念,不知過了多久,心境趨于平和,他複才睜開雙眼。
只是眼睛一旦睜開,仍還忍不住地想往徐清所在的地方投去一眼,到最後,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屈從了內心的欲念,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徐清所在的床邊。他本身并沒有什麽邪念,只是有些放心不下那個眉宇之間籠罩着愁色的人,想再看他一眼。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低頭看去,那人側身躺在床上,身上卻沒有蓋被子,只罩着一件薄薄的衣衫,整個人像是怕冷般蜷縮在一起,一條腿還懸空在床外,從褲管裏露出一截纖弱白`皙的腳踝,雙腳也赤`裸在外,皎潔的月華下顯得分外溫潤白`皙。
這個人!司馬彧突然氣惱起來,小心翼翼托起他的腿放回了床上,又拽過一邊的被子替他仔細蓋好,這一番動作做得分外小心輕柔,好似生怕驚醒了那個纖細人兒。心裏則道:“他身體那麽差,不要着涼了才好。”
他直起身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睡着的徐清,複才慢慢踱回自己的床邊,只是睡得依舊不甚安穩,模模糊糊之中,隐約有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傳進他的耳中,他倏忽睜開眼睛,仔細谛聽,似是那一個人睡夢當中發出的呓語。他急忙翻身下床去察看情況,以為徐清或者又做了噩夢。
趕到床邊,借着月光,看見那人雖然閉着雙目,可一對眉頭緊緊皺起,臉上的神情甚是難受,額頭上浮出了一層汗水,雪白的雙頰上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司馬彧将手背貼在他額頭上一試,果然有些滾燙。
他自語道:“我就知道,他是不會讓我安生的。”
雖然是抱怨的語氣,可臉上卻絲毫沒有怨氣,反而露出一抹緊張之色,急忙穿了衣服下了樓,此時天還沒有大亮,客棧內悄無人聲,他叫醒了當值的小二要他去請大夫來。那小二露出為難之色,原來客棧附近确實有個名氣大的大夫,只是脾氣不好,最讨厭別人一大清早來叫門。
司馬彧便讓小二先上去照顧徐清,他親自去請,按照小二所說的地點來到醫館門前,只是叩門稍許依舊不見人來應聲,他飛身來到醫館後面,躍了進去,片刻之後他的青霜劍就架在一個中年男人身上出來了。只見那個中年漢子發髻散亂,衣衫淩`亂地敞開着,手上提着一只藥箱,滿臉的懼色,顫巍巍地跟着司馬彧走出了房門,讨饒道:“大俠饒命,我、我這就出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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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彧哪裏容得他慢騰騰地走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瞬間就縱身而起,不久之後他就把一個剛從被窩裏拽出來的大夫抓到了客棧的房間裏。那小二見到那平日裏趾高氣昂的大夫如今的狼狽相,想笑又不敢笑,急忙背過臉去,心裏暗自稱奇。
那中年男子在司馬彧陰冷目光的注視下,顧不上系上自己外衣的衣帶,急忙在床邊坐下來,替床上之人診起脈來。只是他一看到徐清手腕上都纏有繃帶,手臂上也有多道傷痕,不禁就“哎呀”了一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司馬彧眼神一暗,随即冷言道:“你不要多事,只管看病。”
那大夫被吓得不敢再多言語,仔細把起脈來,得出的結論卻與先前在紅梁鎮的那位老先生一樣。司馬彧便不多問什麽,讓他即刻開了藥方,讓小二出去買藥煎藥。他自己則坐在床邊,學着那小二的做法,将覆在徐清額頭上的手巾取下來,放在冷水裏浸`潤片刻,小心擰幹,再度敷在他額頭上。
只見他雙頰燒得一片通紅,好似蒼白的面頰上飛上兩片紅雲,顯出一種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嬌麗模樣,閉着的雙眼微微顫動着,欲醒不醒,嘴唇微微蠕動着,似乎想說些什麽,只是聲音太過低微含糊,難以聽得真切。
司馬彧急忙垂下頭,将耳朵貼在他的唇畔,頓時便感覺一股熾`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垂上,引得他心裏頭像是給貓爪撓了一下似的,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癢意,那灼熱的氣息當中又夾雜着幽幽的藥香,讓他心神一陣蕩漾,忍不住與徐清的面龐貼得更近。只聽一陣斷斷續續的微弱聲音傳進他耳朵,原來是要喝水。
司馬彧便走到桌邊去倒水,只是倒出來的都是冷水,他有了前車之鑒,這回是不敢将冷水喂給徐清喝了。他端着茶杯,回身望望猶還燒得迷糊的徐清,微一猶豫,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扶起那渾身燒得軟`綿綿的人,将他靠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的緣故,那原本清幽的冷香此刻随着主人身體的變化也顯得灼熱濃郁起來,彌漫在徐清身周,讓他整個人變得更加誘人,更想讓人親近……司馬彧皺皺眉頭,甩掉心頭浮上來的不合時宜的奇異情愫,從杯中呷了一口冷水,湊近到懷中之人的唇邊,慢慢将已經變得溫熱的水渡進對方微微開啓的嘴裏。
他雖然一直面無表情,做這一串動作也并不緊張生澀,可心裏頭又是另一番天地,感受到了少見的緊張與壓力,仿佛如臨大敵般,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嘴唇一觸到對方那柔然炙熱的唇`瓣上時,他渾身像是被火燎了一下,身體猛地一震,對方那灼熱的氣息仿佛通過嘴唇的接觸傳到他的嘴上,再由他的嘴巴慢慢暈開,延伸到了他的整個兒身上,熨帖着他的每一寸神經,撥動着他的心弦。
“撲通,撲通”他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膛當中跳得越發激烈,身體也好像發起熱來,手指尖兒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急忙緊緊捏住拳頭。
他攪動着舌頭,将嘴裏的水渡給那個幹渴的病人,而對方也像是久旱遇甘霖,本來一個虛弱的人,此時反客為主,緊緊含`住他的唇,不斷地從他嘴裏吮`吸着那溫熱的水。兩唇相遇的奇妙觸感讓司馬彧腦子裏突然“嗡”得一聲作響,仿佛炸開了雷,又似“吧嗒”一聲斷了弦,之後理智再也控制不了本能,按住懷中之人,含`住他的唇`瓣,不斷摩挲吮`吸起來。
原本單純的喂水此刻已經演變成了一場變相的親吻與索取。
這個人總似一塊寒冰,嚴酷冷峻,遠離人群與喧嚣,活到如今二十有五的年紀,連跟人親熱的經驗也少得可憐,就別提親吻了,可這回讓他忘情索吻的卻不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反而是一個與他相同性別的大老爺們,若是放在以前,他絕對是要跌破眼鏡,是怎麽也不敢相信的。
可世事就是這麽奇妙,老天爺就是這麽喜歡捉弄人,他只是為了利用而抓到手的人質到最後反而成了惑亂他心境的罪魁禍首,讓一向自诩冷靜無情的青衫客墜入了這早已交織好的迷`情陷阱當中,被三千情絲所纏繞,剪不斷,理還亂,還怎麽脫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