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消解誤會

“阿清,你、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從來都沒有生過你的氣,也沒有記恨過你!”蕭逸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聲說道。

徐清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然我該怎麽想?你走之後,我還去找過你,可你杳無音訊,讓我一度認為是因為我砍了你一劍的緣故所以你故意躲開了我。後來我回到了師門,想知道你之後會不會再來找我,可我等了十年,直到我死,都沒有再見到你。你說,我該不該生氣,該不該罵你,你是不是小心眼,愛記仇!”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蕭逸再次猛地将徐清擁進懷裏,聽到對方的這番誤解之詞,他心如刀絞,後悔自責不已,慌忙要将自己的心裏話一股腦兒地傾訴出來,好平息心愛之人的誤解與怒氣。

“不是這樣的,阿清,我從來沒有記恨過你,也沒有忘記過你,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着你。可我怕我再來找你,你會不願意再見到我,你會趕我走,你會讨厭我,畢竟我……”

說到這裏,他突然支吾起來,罕見地露出一點為難猶豫的神情,可過了沒多久,他像是豁出去了,一鼓作氣地說道,“畢竟我對你存了那樣的心思,可你拒絕了我,我想你一定不喜歡對你抱有異樣感情的人再出現在你面前,我不想讓你為難,所以我就走了。”

徐清慢慢從他懷裏擡起頭,看着他說道:“是這樣的嗎?”

蕭逸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再說些什麽,可他又猶豫起來,也只有在這個人面前,他才會産生這種想說卻不敢說的害怕心理。他怕将心裏話說出來之後,又會重蹈十年前的覆轍,為這好不容易的相聚團圓劃上句號。

他的心在兩種念頭之間舉步維艱,但最後他還是打算将心裏話說出來而不去管這可能會帶來的不幸結果,他神色鎮定地盯着徐清的雙眼,緩慢而堅定地說道:“也許接下來我說的話依舊會讓你生氣,可我必須得說,阿清,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一直都喜歡着你。”

他越說到最後,從話語裏無意識地透出的哀傷與惆悵之情就越重,為他這份深藏在心中數十年而無人回應的感情,明知已不能報任何期待,可一看到那個人,他就情難自禁,忘不了他,也不願忘記他。

不出意外地,他感覺到被他摟在懷裏的身體忽地一僵,好像受到了不小的震動,而那雙與他互相注視的眼睛也因為吃驚而瞪得大大的,他能夠透過那明亮清澈的眸子看到自己的倒影,是一副眉頭緊鎖,滿臉愁色,飽受打擊的狼狽模樣。

當徐清聽他說到“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我一直都喜歡你”這句話時,他在湧起滿腔驚喜之餘,一塊長期以來壓在心頭的重石終于落地,不會再胡思亂想,疑神疑鬼,只要有這句話就夠了。

他只要一想到他這十年來一直都記挂着自己,想着自己,又怎能不吃驚?而又轉念想到他這十年來一直憂心忡忡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應,他又怎能不心疼?于是他想将自己的心思告訴他的念頭也迫切起來。然而他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師侄還在場,他們兩個人在小輩面前摟摟抱抱已經很不像樣了,更何況是說這些情話,該換個地方談才行。

于是他便要掙開蕭逸的懷抱,提醒他,可他這一番舉動看在情緒低落的蕭逸眼中又被解讀成了另外的意思:看來今朝的重逢不過是昨日的再現,相思濃情終究只會付諸東流。

一想到這些,蕭逸在露出苦笑悵然的同時,心裏忽又發起狠來,他打算孤注一擲,就算這份感情永遠得不到回應,他也不打算再放他離開自己,不想再蹉跎十年光陰,形單影只,凄凄哀哀。

“我找到了你,我就不該再放手了,我等不起第二個十年了……”徐清聽到他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但他說得很含混,他一時半會兒反應不及,然而就在下一息,他猛然感到自己的身體一下子懸空起來,原來是被蕭逸打抱了起來,之後那個人二話不說就抱着他發足狂奔起來。

徐清只聽到耳邊風聲響動,兩邊的景物在快速後退,一下子就與仍還傻站在原地的崔一凡拉開了距離。他忙出聲道:“蕭逸,我們去哪兒,不要扔下小凡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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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的情形,站在原地的崔一凡張大嘴巴,只從嘴裏發出一聲低微的驚嘆聲,只因那位蕭前輩說出的話太令他震驚,以至于他整個人都變得呆滞,心裏道:“這是真的?蕭前輩他、他喜歡……徐師叔?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他終于明白過來存在在他心頭的那種怪異感覺是什麽了,他師叔和蕭逸果然遠不止朋友那麽簡單,當一切謎底揭開,原來竟是如此簡單,但又如此出乎意料。這時崔一凡的心情只能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而來不及對這種不同尋常的關系加以任何評價。

當他意識到那位蕭前輩已經将他師叔帶走時,他們早已将他遠遠地抛開了一段距離,他急忙一面大喊,一面試圖追上去:“師叔,蕭前輩,你們去哪兒?等等我啊!”

但是蕭逸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憑腳力,崔一凡完全追不上他,他趕忙朝林子四周打了個呼哨,大聲喊着蕭逸養得那匹馬的名字:“踏雪,踏雪!”可那匹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的野馬不知道打哪兒吃草去了,崔一凡沒有聽到它的嘶鳴和馬蹄兒奔跑的聲音。

蕭逸抱着徐清在密林裏穿梭,他的身形輕盈而又迅捷,奔跑的時候,足尖輕輕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就遠遠蕩了出去。而與迅捷的步伐相比,他的呼吸卻細微而綿長,與清風拂過草木發出的“沙沙”聲混合在一起,就算徐清與他離得這麽近,也幾乎察覺不到。

徐清下意識地将頭靠在他的胸口,将一側的面頰貼在他胸口的衣服上,能夠感受到從那單薄的衣衫裏透出來的一股溫熱,能夠嗅到從那洗得發白而陳舊的衣衫上透出來的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撲通,撲通”他能夠聽到那顆藏在他胸腔裏的心髒在略微有些急促地跳動着,不知道他是在奔跑的緣故還是心裏藏着什麽事?

徐清并不因他自作主張将自己帶離而生氣,相反他的心從沒有這樣安定而輕松過,他靠在他的身上,閉上眼睛,沉默了稍許,然而才慢慢問道:“我們去哪兒?”卻不是問:“你帶我去哪兒?”

頭頂上的那個人,他緊抿着的嘴唇動了動,眉頭似乎鎖得更緊了,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為難該怎麽将話講出口。他故意不低頭去看被他抱在懷裏的人此時的神情變化,好不讓已經下定決心的自己心軟,以至于他沒有注意到窩在他懷裏的人是如此地安靜而又平和。

他慢慢地開口講話,故意以一種鎮定而平淡的口氣:“阿清,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知道這樣做會讓你生氣,可我已經下定決心,不想再重蹈十年前的覆轍。我們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要把你綁在我身邊,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他話音落下,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仍還惴惴不安,期待着短暫平靜之後的風暴的來襲,不出意料地,他感覺到了那個靠在他懷裏的人身體顫動了一下,然後他的耳中便傳進了一句透出懊惱氣息的話:“我不知道你會這麽想?”

他以為随之而來的會是一頓斥責,但傳入他耳中的卻是“噗嗤”一聲笑聲,他看到徐清将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身體一下下顫動着,好像是在竭力隐忍自己的笑聲,可下一息,那哈哈的笑聲仍是清楚地傳入了他的耳朵。

蕭逸被這笑聲迷惑住了,不理解他發笑的意圖,他以一種非常嚴肅而擔憂的心态猜測着:他這是……怒極反笑?還是被我……逼瘋了?他忍不住往最壞的地方去想,一旦想到最後那一點,他就慌了神,立刻止住了腳步,把他那将人強搶回洞的計劃抛在了一邊。

他把那個将臉仍然埋在他懷裏的人給挖了出來,他一擡起他的頭,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不帶任何怒氣而笑容可掬的臉。而當對方的眼睛一接觸到他的視線,眼裏的笑容就更加濃郁了。

徐清也知道現在該是解釋清楚的時候,但是他只要一看到蕭逸那張嚴肅而緊張的臉,他就越想笑。他趕緊晃動一下腦袋,平複一下激動的心情,面對對方投來的狐疑而不解的目光,他雙目含笑,慢慢說道:“我笑的是,如果換做十年前你這樣強行帶我離開,我可不知道得有多生氣呢,說不定還會跟你打上一架。”

“可我現在卻一點都不生氣,相反,還、還……很開心。”徐清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表明自己的心意比較好,說到最後那雙一直盯着蕭逸的眼睛也随着頭一起垂了下去,就連聲音也微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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