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相大白
徐清看着滿臉不解的崔一凡,溫柔一笑,随後說道:“小凡,倘若你的徐清師叔并沒有死只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你相不相信?”
崔一凡搖搖頭說道:“可師叔他确實已經死了,是我親自下葬的,就算人死能夠複生,又怎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呢?”
崔一凡的反應并沒有出乎徐清的意料,他笑着點頭道:“确實,倘若別人對我這樣說,我也不會相信,可……它确實發生了。”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小凡,你還記得你師叔臨終前都對你說了些什麽話嗎?”
崔一凡正待回答,只聽那人出聲道:“他是不是這樣說的?”他便看到他背起雙手,踱着步子,之後那熟悉的話語便從他嘴中傳來,說的卻是他當初在斷崖邊讓崔一凡繼任淩青派掌門的事。
崔一發不聽則已,一聽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驚道:“你、你、你怎麽會知道?”
過了片刻他才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繼而說道:“當初在崖邊只有我和我師叔兩人,再無其他,你、你究竟是、是……”
徐清看着他說道:“你是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還是想問我……是不是他?”
崔一凡卻說不出話來,他既想知道他是怎麽知道這些話的,也想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神秘年輕人的真實身份,自己的師叔是否就如他所說的那樣沒有死,只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變成了……他?
這時蕭逸背在身後的手指動了動,卻依舊沒有出聲,也沒有動彈。
徐清朝崔一凡走近了幾步,再問他道:“小凡,你師叔當初将笛子交給你,你可知他的意圖是什麽?”
他見崔一凡直直地盯着自己,好像在催促自己說下去,他笑了笑道:“他起先把笛子交給你保管,是怕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能親手将它還給那個人,是想借你的手物歸原主。可後來他又想明白了,那個人過了十年也不來見他,恐怕以後也不會再來找他了,所以他改變了主意,想要讓你把笛子跟他一起下葬,可惜,他的話沒有說完就毒發死了。”
他這一番話聽得崔一凡臉上露出深思,最後竟點了點頭,好似恍然大悟道:“原來師叔最後留下的話是這個意思。”
“啪沙”是雙腳重重踩在雜草枯枝上發出的聲響,就在這聲音響起之時,那背對着他們的人猛地轉過了身,只聽他突然出聲問道:“那個人是誰?”
徐清冷不防聽到他終于開口說話,吃了一驚,随後卻斂住了眼底浮現出的激動神色,淡淡說道:“那個人是誰……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然而下一息他只覺眼前一花,那條本還站立在他一丈之外的身影此時已經逼近至他跟前,突然拽住他的一條手臂将他拉到身邊。蕭逸這猛地一拽,幾乎讓徐清差點撞到他身上,兩個人就這麽近距離地面對面站在一起,這是自他們分離十年之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互相注視着。近得能夠将彼此臉上的神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告訴我,他是誰?”徐清聽到從他嘴裏傳出的聲音變得急促而嚴厲起來,而且他臉上一直維持着的淡然神色也像罩在他臉上的一張面具那般裂開了口子,從裂痕當中可以窺看得到他的內心遠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冷靜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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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朝他笑了笑,可這笑容裏卻掩藏不了悲傷與苦澀,他慢慢說道:“他是誰,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或許你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因為十年前的那件事,你一直記仇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所以不屑我再提起你的名字。”
他越想起當年之事,心情就越沉重,假若當年他沒有砍傷他,假若他在最後出口挽留他,假若他們能夠好好地談上一談……也許也用不着浪費十年的光陰,煎熬着彼此。他一想到往事,眼眶中便隐隐有淚光閃動,他急忙合上雙眼,轉過臉去,不願意讓面前的這個人看到。
可下一息那人就抓住了他的肩膀,迫使他重新轉過頭來正視他,徐清極力想恢複之前的平靜,可他一看到眼前的這張熟悉的面容,一接觸到那雙漂亮而深邃的眸子,他就再也無法裝出平靜而不屑一顧的樣子。
蕭逸遲疑地伸出手去攏起那些散落在徐清面頰邊的發絲,将它們別到他的耳後,以便将他面前的這張年輕而陌生的面孔看得更清楚些,記得更深刻些,好找尋一下他與他記憶之中的那個人之間的相似之處。
無論是眼睛、鼻子還是嘴唇,他們之間卻是一點相似之處也沒有,可他盯着他那雙眼睛,那雙溫情脈脈,又波光盈動的明亮眸子,裏頭蘊含了太多太多複雜而深沉的情感,是那樣地遙遠滄桑而熟悉親切。他透過這雙眸子,想要望進他的靈魂,好知道這具陌生的軀殼當中是否住着一個他異常熟悉而又深愛着的靈魂。
他的手指尖顫抖着撫上徐清的面頰,溫熱而粗糙的指腹下是微涼而細膩的觸感,修長的手指來到眼角,替他緩緩拭去那還殘留在眼角的淚痕。他的眼中閃爍着半是驚疑半是激動的神色,慢慢開口問道:“真得是你嗎,徐清?”
徐清毫不躲閃他的雙眼,語氣緩慢但卻堅定:“真得是我,蕭逸”
蕭逸接着問道:“你沒有死?”聲音竟是前所未有地顫抖着,如實地表現出了他現在激動異常的心理。
徐清搖搖頭:“我死了,但又活過來了,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然而下一息,他就被對方擁進了懷裏,緊緊摟住,“阿清——”徐清聽見自己的名字從他嘴邊宛如一聲悠長的嘆息般湧出,裏頭包含了太多太深的情感,就如他的懷抱般将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一起,要将他困在他的身邊,卻讓此時的他不想也不願再掙開。
他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也張開雙臂抱住了他,他想要傾訴,想要安慰,可他之後卻再沒有說什麽,他不願意打破這份十年之後姍姍來遲的溫馨與安逸,就讓他們至少在這一刻安靜地呆一會兒,将所有以往的,将來的煩惱暫時抛卻。
一時間四周靜極了,天地之間仿佛就只剩下他們,兩具年輕的軀體貼合在一起,兩條不再年輕的靈魂緊挨在一起。近得能夠嗅得到彼此的氣息,感受得到彼此的體溫,聽得到彼此心髒的跳動。
今朝猶如昨日,往日的種種,他們猶還歷歷在目,那些生離之苦,死別之痛,相思之憂,十餘年的數度煎熬,亦不知他們兩人誰承受得更多一點,誰被折磨得更慘一些?
“真的……是師叔?”聽到兩人的談話,崔一凡也激動起來,他想要走上前去相認,可他一拔腿又停了下來。
望着眼前這兩個互相擁在一起的人,他總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上去打擾他們,同時他也感到他的徐師叔跟那位蕭前輩之間的關系遠不止朋友那麽簡單。可不是朋友,那又是什麽呢?崔一凡想不通。
蕭逸慢慢松開被他緊緊摟在懷裏的人,捧住他的面頰,将視線牢牢地定格在他臉上,仔細地端詳着他陌生的面孔,他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他理所應當認得出來,可卻被表象所欺騙,差點再度與他失之交臂,一想到這裏,他就後怕自責不已。
“我好後悔,我該認出你來的。”
徐清不願意看到他自責傷心的樣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溫柔安慰他道:“你又何必過分自責呢?假若有個人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他就是蕭逸,我一時半兒也不會相信的。你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你也應該小心謹慎。”
蕭逸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都是我的錯,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都不該做出傷害你的事,我……”聲音裏帶着深深的懊悔與愧疚。
徐清接口道:“你是有錯,你錯在不該十年了都不來看我。這條口子……”
他在伸手握住他手腕的時候,不出意外地觸碰到了上面那條猙獰而陳舊的傷痕,他的視線緊緊地落在了上頭,手指頭緩緩摩挲着上面粗糙的表皮,像是喃喃自語般說道,“我原本以為過了十年,這道口子也該變淺了,沒想到它竟還這麽明顯。”
他突然擡起頭看向對方問道:“你的傷好了沒有?還疼不疼?”
蕭逸笑了起來,頓時就将眼中的哀傷一掃而光,那是因為他看到自己喜歡的人他還願意跟自己說話,還關心着自己,不像想象當中的那樣會冷冰冰地拒他千裏之外,他搖搖頭,輕聲說道:“我的傷早好了,也不疼了。”
“那你還生氣嗎?”徐清在問完這句話後看到對方的眸子裏露出吃驚的神色,他不太理解裏面的含義,接着說道,“不然也不會隔了十年還不來看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