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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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拍攝結束時，新藤撫子一下子沖進了休息室，來不及喘氣，抱住了少年，臉上又似哭又似笑地，對少年道：
“你入選了呢！就是上次你去試鏡男主角的電影！真的是太高興了！”
比起新藤撫子幾乎發瘋一樣的興奮，少年的反應卻只能用“冷漠”來形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繼續收着手中的東西，忽然又加了一句：
“幫我推了吧。”
“什麽！”
正在興頭的新藤撫子一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急急忙忙追上去問道：
“你說要推掉嗎？這不是你辛辛苦苦準備了好久前去試鏡才得來的成果嗎，導演也是很看重你的，為什麽要……”
少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新藤撫子還沒說完的話也戛然而止。一會兒後，少年才慢慢又動起來了，低着頭飛快收拾着東西，道：
“還有那些通告，沒有簽約的，能推掉就全部都推掉。”
新藤撫子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少年。少年收拾完了自己全部的東西，頭也不回的正要走出休息室，這時，從身後傳來新藤撫子呆呆的聲音：
“一切……都是因為，‘他’嗎……”
少年在原地頓了一頓，新藤撫子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那貌似平靜的聲音，浸透了疲倦與蒼涼，慢慢地道：
“這個演技高深的圈子，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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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臺風來了呢，下這樣大的雨實在是太可怕了。真不湊巧，佐藤先生居然還遲到了……”
明明才只有下午六點，天卻黑得好像一個無底洞一般，狂風卷着雨點，又急又快，“嘩啦啦”劈頭蓋臉地傾盆砸下來。打着傘的兩人站在拍攝地的門口，被風吹得站立不穩，全身上下都不同程度地淋濕了。新藤撫子焦急地一遍遍看着表，又踮着腳試圖在雨幕中尋找佐藤車的影子，可是已經過去超過半個小時了，佐藤依舊沒有出現，新藤撫子不由得念叨起來：
“佐藤先生該不會出了什麽事吧？嗳，可惜這種天，連輛計程車都攔不到……”
這時，一輛黑色的車，如同幽靈一般，忽然從雨幕中緩緩滑行過來。到了兩人面前時，停了下來，車窗搖下，錐生零看到了駕駛座上的那個人，瞬間全身上下都僵硬了起來！
“我載你們一程。”
光線很暗，坐在駕駛座上的玖蘭樞表情莫測，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在少年回答他之前，新藤撫子已經飛快地搶先一步幫他答道：
“不用了，玖蘭先生。”
玖蘭樞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還是緩緩地道：
“這雨一時半會不會停的，如果你們在這裏等，不知還會等到什麽時候……”
新藤撫子再次飛快地道：
“沒關系的玖蘭先生，我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的，不勞您擔心。”
連遭受了兩次這樣的待遇，玖蘭樞也沉默了。就在錐生零以為他要放棄離開的時候，那個人忽然打開車門走了下來，一身黑色風衣的玖蘭樞就這樣淋着雨走到錐生零面前，将手中的東西披在了錐生零的身上：
“無論如何，把這件衣服披上，淋了雨又受寒會感冒的。”
那清冷而低啞的聲音，卻好像在一瞬間把錐生零的忍耐推到了極限！他一把扯下肩上的衣服，扔回了玖蘭樞的身上：
“——你玩夠了嗎？！”
錐生零渾身顫抖着，聲音控制不住地走調，一字一句對那個人道：
“戲耍我的心，很有趣嗎？！”
衣服慢慢地從那個人身上滑下來，跌落在了雨地裏。那個人全身都置于雨中，只這一會兒的時間，他已經渾身上下被淋透。可是他依舊一動不動的站着，好像聽不懂錐生零的意思，蒼白的面孔上，好像飄走了靈魂一樣呆滞的，沒有表情。
“我承認，我是傻！你一引誘我就上鈎！當我被鈎劃傷後，你再把我扔回去——如果這就是你的目的，恭喜你成功了！我的确愛上你了！我就是愛上你了！可是那又怎麽樣，我還是有心的，我懂得心痛，就絕不會被你戲耍第二次！”
在錐生零歇斯底裏的控訴中，那個人一直沉默着。一绺一绺的冰冷雨水，貼着那張有如幽靈般蒼白麻木的面孔源源不斷流下來。嘩啦啦不斷的雨聲，周遭的空氣好像都被扭曲了，讓人呼吸困難。錐生零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失控了，新藤撫子從後面拉住了他，他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被抽盡了所有的力氣，再也吐不出一個字。這時，新藤撫子抽泣的聲音在後面慢慢道：
“玖蘭先生……請……請您……先走吧……”
可是，那個男子卻依舊沒有動。一身黑衣的玖蘭樞，好像幽靈一樣站在漆黑的雨裏，那好像虛幻一樣不真實地漂浮在空氣中的聲音，也在此時，穿過雨幕，傳達過來。
玖蘭樞說：
“我愛你，錐生零。”
一瞬間，眼淚忽然從銀發少年的眼睛中湧了出來！他就那樣怔怔站在原地，看着雨中的玖蘭樞，好像沒有靈魂的玩偶一樣，表情一片空白。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只看見他的眼淚，不斷不斷的流，無聲無息。
他就這樣看了玖蘭樞良久，忽然間，掙脫了新藤撫子，沖進了漆黑的大雨裏。
“零——！”
新藤撫子一瞬間痛哭失聲！眼睜睜看着那個身影迅速融入雨幕，好像就此消失于這個世界。新藤撫子轉過身去，哭着對站在雨中的男子道：
“樞殿下！曾經我是多麽的愛慕您，可是從今天起，我也許會恨您了——即使是您，也不允許這樣傷害零！”
說完，女性也沖進了大雨。
只留下男子一人依舊站在原地。
沒有人注意到他那握緊的右手，指甲深深嵌入肉，血紅的液體，一滴一滴流進了地下的水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