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存活+67
第67章 存活+67
只有太平王生出反心才會讓人覺得奇怪。宮九與太平王不和已久, 宮九的主意未必與太平王有關,但他要那一大筆財富是要如何?又藏匿于哪裏?
這些他們都并不知曉。這才是要去借用葉孤城情報網的根本原因——平南王如今有反心,不能向他求證宮九的事情, 還要查清宮九與他的造反有沒有關系。
赫連春水與這太平王還有幾分交情, 畢竟他的父親赫連樂吾與太平王同朝為官, 更都是武将,對彼此有所了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而太平王……
出于私心, 赫連春水不希望太平王是會造反的人,他無比希望太平王是無辜的,不僅因為他的私情,更因為他所認識的太平王在外是威風凜凜的王爺,其實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想念獨子的父親罷了。
更是一個心系黎民百姓, 心懷天下的人。
朝廷裏那麽多人, 他便是不屬于屍位素餐的那部分人之一,與八王爺是朝中兩大清流,一文一武,是衆人眼中兩位很是忠君的人, 兩位更是對彼此毫無意見,還隐隐相幫。
赫連春水可以因為職責懷疑太平王, 但他私心裏還是不希望太平王有嫌疑的。
而若是宮九出于自己的名義招攬俠士名流,別人一想到他有太平王世子這個名頭,就很顯然會為此而心動一下。
要查清到底是太平王還是宮九自己的想法, 這是很重要的一點。造反向來是滅九族的重罪, 但是聖上寬厚又念及舊情, 怎麽處理還很難說, 所以他才必須要查清, 不能因此影響了繩上的決斷。
“……呼。”赫連春水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實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不過若只是如此也便罷了,還會得罪很多權貴。
當年,如今的聖上還只是一個有些貪玩的孩子,八王爺又是有名的賢王,對皇位也沒有任何的想法,聖上見過赫連樂吾的兒子也是很正常的,因此趙祯才會對這個小他好幾歲的家夥有所印象,願意重用。
赫連春水在床上安靜的躺着裝作一個喝醉了的人,舉動并無異常,唯一的要求也只是在清醒後要了碗醒酒湯,還要了熱水沐浴,之後就熄滅了燭火,未曾動過。
他不能亂動,不能出去給陸小鳳添麻煩,所以他躺在床上就只能發呆,閉着眼睛想聖上此舉的深意,想他的任務與接下來的做法和會牽扯到的人。
不過,太平王世子宮九為何會與其父太平王關系不好?太平王又是為何那麽慣着宮九,哪怕兒子對他橫眉也未曾在人前抱怨過,更是自妻子死後未曾續弦,十分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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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寫一封信問問父親。”他喃喃道。
他雖然知曉大概,其中隐情卻是一概不知的,的确要問過父親才行。
也不知道放空大腦多久,外面忽然傳來了侍女驚慌的聲音,高聲喊着‘走水了’,這使得赫連春水直接坐起傾聽聲音來處。
半晌,他猶疑的想:這聲音怎麽聽着像是從書房那邊傳來的呢?之前他們可是特意被提醒了那邊不要靠近!可他們未曾想要點燃書房……
書房向來是存放重要文書的地方,萬一燒了平南王的罪證,那豈不是麻煩了?
雖然心中想要相信陸小鳳,但是他還是無法完全放下心來。再者是平南王很有可能會懷疑他們,這使得他捋順之後迅速翻身而起,穿戴好衣服,提着那把長/槍去擡了門闩拉開了門。
他這行動間哪裏還有半分醉意?他的眼睛已然不能再清明了,甚至流露出鋒銳之意。想着陸小鳳還未歸來,他的心跳也加快了些許,實在是擔憂敗露後打草驚蛇,也會有負皇命。
之後的計劃也絕不會有用得上的機會了。
……
蘇夢枕未曾喝酒,自然也不會有喝醉一說,他當然也不在計劃之內——若是為了這一別人也能夠替代的計劃傷了蘇夢枕的身體底子,那才叫個得不償失!
況且這都是他朋友的好意,他也樂得休息,袖子間的紅袖刀顯然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他知曉自己應該早早入睡,可對朋友的擔憂讓他不能安然入睡,反倒是十分精神的在榻上直愣愣的躺着,在一片黑暗中無事可做。
盡管閉着眼睛,他卻仍舊毫無睡意,不說赫連小将軍,其他三人中數他最為擔憂國家大事。也許是性格使然,也許是家教使然,亦或者是他想要用自己這殘破的身體為這個世界留下一點談資,成為那微弱卻并不會輕易熄滅的燭火。
不論他這樣的人是怎樣被培養出來的,總而言之這樣的情況他是沒有絲毫的睡意。全身心都在被他們的計劃所牽扯——他所學的教導讓他比陸小鳳看到的信息要更多,範圍也要更廣,眼光也是相對長遠。
以茶代酒的蘇夢枕真心實意的為深明大義的朋友們擔憂,恨不得自己能分成好幾瓣,把他們的任務全部都搶過來!
但是現在問題大了,甚至已經不是那個問題了!起火的方向竟然是書房!
蘇夢枕的身體一直要求他早睡早起,不要過度消耗身體,只能将将養着,如今他被治好後趕路查案又這樣熬夜,實在也是在挑戰自己的身體極限,起身的時候有些快,竟然頭暈了一下。
——晏亭終究是只能治好他的病,卻不能補充他所消耗的血/肉。畢竟這與斷肢并非是一種情況。
晚間睡不着,他還想着要推到茶身上,現在看來還是他自己太過緊張了。
在夜晚看起來異常形銷骨立的青年輕輕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在緩解着頭暈與疼痛。他拉開門,與隔壁同樣出來查看的赫連春水對上了眼神,本想往外沖的小将軍意外的體貼人,他看過來小聲問:“不舒服嗎?”
他一時愣住,赫連春水便又道:“晚些讓晏神醫替你瞧一瞧?”
蘇夢枕這才回神:“不,不用了,不過是沒有休息好罷了。”
他實在驕傲,能自己挺住的就不願意讓別人來解決,就連這時候都是冷淡的,只眉眼微微低垂,便擋住了眼中情緒。
赫連春水看他的目光中全都是了然,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好颔首壓低了聲音問別的:“計劃中的确沒有火燒書房……對吧?”
蘇夢枕感到好笑,他輕聲肯定道:“的确如此。不過……”
他瞧着赫連春水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而好奇,終于還是放過了他:“大抵是确認了書房并沒有什麽重要的文書?”
他所說的重要的文書:主要指的是沒有勾結證據的文書。
隔壁的陸小鳳一直沒有出來,已經有護衛在猶豫要不要上前了,目光在門口與窗戶巡梭,瞧着有些疑慮。
……事實上陸小鳳也的确不在屋子裏,若是被發現了不在,怕是王爺表面上給了赫連春水面子,卻立刻就要暗中轉移兵力與證據了。
晏亭在計劃中是去放火的,燒一處并不緊要的地方,既能引走一部分人制造慌亂,又能給陸小鳳打掩護。
但,為什麽要燒書房啊?!
怎麽辦?
兩個人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腦子飛快的轉動,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與其讓人徒增疑心,不如自己人去探一探,至少還能打個掩護。
赫連春水蹙眉思考了幾息,在蘇夢枕的目光下走到隔壁晏亭所在的屋子門口,敲了敲門:“晏亭?”
一片靜寂之中,護衛們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過來。随着時間的推移,護衛們的眼神變了,從些許懷疑逐漸變得十分懷疑,仿佛下一息就要破門而入了。
眼見他們的目光變得不善,赫連春水心中居然沒了底,本覺得不會有問題的環節出了問題,實在令人憂心。
可晏亭的輕功實在出色,他不明白為什麽會出問題。
就在他的心跳已經如同擂鼓的時候,在這長久的靜默後,門響了。開門的正是晏亭。
他打開門之後,擡眼看向有些緊張的赫連春水,悄悄的向他微微眨眼,讓他不要過于擔憂。
況且,那火的确是他放的。
他在陸小鳳偷偷離開之後,也很快離開了。他也喝了不少的酒,因此這的确會給人以先入為主的想法:喝醉到爛醉如泥的人怎麽會有出去幹壞事的可能性?
他只是被哄得喝了半碗醒酒湯,連熱水也沒叫,就躺上榻假裝入睡了,被子還是蘇夢枕給蓋的。
在他人眼中的晏亭已然安然入睡,實際上他很快離開了房間,去了書房。平南王其實是真的很忙,只是今日家中有外人,有些事情終究是不方便在外人面前展現出來的——他生怕自己的秘密被發現,只在書房待了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所以,晏亭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去書房探了探,一翻全然都是沒什麽大用的文書,其中竟然有許多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又沒找到什麽暗格,他就找了個地方開始燒,保證燒掉的都不是重要的東西。
——況且等這火被發現,都不一定能燒到文書,因為是先從雜物開始燒的。
他走之前注意複原了文書,還看了眼守衛,知曉他們都醒着,就很放心地離開了。
這一回他實在是‘犧牲良多’。
恐怕兩個月前的晏亭是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去做這樣的事情。好像自從認識了游龍生以後,事情都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可好在也算是件好事,不然不用師父制裁,他自己都要無顏了,畢竟只有他們門派劍修……是有狠心與大無畏的才能習的。
也只有他們,會毫無條件的以天下人的安危為己任。
晏亭早有此覺悟,只是沒想到在小世界裏,自己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為此努力。
言歸正傳,他在點了火之後立刻就回來了,可陸小鳳那邊不是。等走水的消息傳到王爺那邊,他才能進入卧室一探,因此晏亭才算着時間,稍稍晚了一些出來。
其實他一直都是清醒的,還在門前等了很久。
而如今也差不多該去叫陸小鳳所住屋子的房門了,他們再不自己去,護衛恐怕就要沖上來了。
而另一邊,平南王也已經在查看書房的損失,他發覺幾乎沒有東西受損,猛然反應過來掉頭就往回走!
他用上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往回趕,用沒學會的輕功的提氣功夫加快腳步,終□□速趕了回去,他大聲的問四周的守衛:“可有人進來?!”
“回王爺的話,未曾見過。”
平南王滿意颔首,又很快直覺還是有什麽不對,自己沖到了門前,按住了門,瞧那架勢,顯然是要推開——!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因為的确有人在房間裏。這人還不是別人,正是那今日來做客的陸小鳳,他剛翻出平南王勾結他人的書信,而僞造的書信還并未完成。
門一開,平南王沖進來就能看見他。正是如此緊要的關頭,陸小鳳的心跳如擂,耳邊轟鳴,手也有些抖。
——他目眦欲裂:門要開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