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雲柳瞳孔微睜,表情錯愕一瞬,緊緊攥了攥拳頭,心狠狠一沉,開口道,“好,我答應。”

話音剛落,房間的木門便被人吱呀一聲推開,裹着寒氣的男人沖了進來,一臉傻樂沖到夏雲柳身邊,聲音清澈響亮,“媳婦!”

倚在牆根的仝貴被吓了一跳,一個鞋底飛了過來,臭罵一句,“臭小子,滾出去!”

江鈞城身子輕巧躲開,藏到夏雲柳的身後,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媳婦!”

“再跟老子叫板,老子就不給你娶媳婦了。”

江鈞城在夏雲柳身後藏的更深,伸手死死的扯着了她的衣角,語氣倔強的像是條拉不動的倔驢。

“是我媳婦!”

夏雲柳見仝貴又要輪起鞋底子,連忙回頭,小聲試探性的詢問,“要不,你先出去?”

“好,媳婦。”

江鈞城一口答應了下來。

仝貴朝着江鈞城的背影冷哼了一聲,見他出了屋子,這才又看向了夏雲柳。

随後,又無力悵然的嘆了口氣,聲音低沉且冰冷的提醒,“鈞城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你想好了?”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也別無選擇,她苦笑一聲,直白問;“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呵呵”仝貴笑出聲,“那倒是沒有。”

翌日,夏雲柳還抱着小不點多多窩在僵硬的破被子裏,就聽見了有人拍門。那聲音特意壓低,聽起來鬼鬼祟祟。

“徐嫂子,徐嫂子,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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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人的是隔壁的劉婆子,她口中的徐嫂子就是夏雲柳的惡毒婆婆。

夏雲柳被吵醒,伸了個懶腰坐起來,就聽見外面兩個婆子的叫嚷聲。

“徐嫂子,這回可真是大事不好了。”

“怎麽了,二栓家的?”

夏雲柳支棱起了耳朵,她也想聽聽着倆婆子到底遇到什麽倒黴事,可讓她開心開心。誰料,下一秒,就從劉婆子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徐嫂子,你家那個小兒媳婦可留不得了。”

徐氏聽了有些懵,連忙追問,“二栓家的,你這是什麽話?”

這倆婆子平常就是穿一條褲子,湊在一塊做了不少龌龊事,要将她賣給殺千刀的劉屠戶就是這個劉婆子的主意。

“徐嫂子你有所不知啊,今天劉屠戶死了......聽說是喝醉了酒,一頭跌進河裏淹死的。”

“你說,你才收了劉屠戶的彩禮,要将你兒媳婦嫁過去,怎麽轉眼人就沒了呢?這事實在是太邪乎,咱不能不信啊。”

徐氏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一臉菜色的看向夏雲柳的破屋子,慌得沒了神,“那二栓家的,你說我這該怎麽辦?”

“這個小賤蹄子就是個掃把星,我可不能在讓她在我們徐家待下去了。”

劉婆子壓低了聲音,尖酸刻薄的小眼睛擠到了一起,一臉賊像的給徐氏出主意,“要我說,徐嫂子你就趁着今天晚上,将那掃把星和拖油瓶扔出去,讓他們自生自滅。趕緊和他們撇清關系。”

徐氏心動,但轉念一想又不放心的道,“他們倆都是大活人,扔了他們也會自己跑回來的呀。”

劉婆子臉上的表情猥瑣陰狠,從袖子裏摸出一包東西塞到了徐氏的手裏。

“徐嫂子,這個你拿着嗎,這是我兒子上山打獵給那些畜生們用的,你下到那娘倆的飯裏,神不知鬼不覺。将他們扔遠點,就算是這掃把星帶着小拖油瓶找回來,也要幾天了。你到時候,就咬定這個掃把星不檢點,亂勾搭,就算是她回來了,也得被沉塘。”

兩個婆子在外面叽叽喳喳的算計着,根本就沒想過夏雲柳已經醒了過來,将這一切都聽了去。

夏雲柳的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在這視人命為草芥的封建古代,如若徐氏真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了什麽,還真的未必會有人替她伸冤。

“娘親......”

多多醒過來,就朝着夏雲柳湊了過來,在她的身側親昵的蹭了蹭,綿軟的小嗓音喊着娘親。

夏雲柳立馬做了個噤聲的噤聲的手勢,示意小不點先不要說話。

外面的兩個婆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二栓家的,這回可多虧了你,不如就留下來吃早飯吧。”

“不了不了徐嫂子,我兒媳婦都做好飯了。我就先回來。”

院子裏面消停了以後,夏雲柳招呼過來下不點多多,在他的小耳朵邊小聲的囑咐了幾句,這才一臉認真的問道:“記住娘親說的了嗎?”

“嗯嗯,娘親,多多記住着,多多這就去找仝爺爺。”多多認真的點了點小腦袋。

夏雲柳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溫柔的道:“多多真乖。”

知道徐氏要對自己圖謀不軌,夏雲柳全天都戒備着,直到接近傍晚,徐氏将多多叫了出去。

“小拖油瓶,這是我們吃剩下的,拿回去跟你那掃把星的娘吃吧。”

多多在回屋,手上就多了一個餅子和半碗稀粥。

看到這些東西,夏雲柳冷嘲出聲,“這個徐大花還真是摳搜,下藥都不舍得拿一碗粥來。”

多多捧着碗,乖巧的站在夏雲柳面前,娘親交代過了,壞奶奶給的東西都不能吃,娘親會給他做好吃的的。娘親做飯那麽好吃,他才不稀罕這些呢。

“娘親,這些東西怎麽辦啊?”

餘光瞥見了窗戶外面冒出來的半個人頭,眼底有冷意劃過,背過身擋住小不點,只給徐氏留了個後腦勺。

故意說給外面的人聽。

“多多,你吃不了這麽多,給娘也吃點。”

“哎呀,你這孩子,別狼吞虎咽,給娘剩一點。娘也還餓着呢,你小不用吃這麽多。”

小多多一臉呆萌不解的表情巴巴望着夏雲柳。娘親這是在做什麽?這就是娘親說的演戲游戲嗎?

小多多想起了之前娘親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啊......嗚嗚嗚,多多好餓,多多想吃飯飯。”

這些對白才符合徐氏對原主和多多的印象,演戲到位,就只等夜幕降臨了。

古代村子裏,沒有什麽娛樂設施,天一擦黑人,幹了一天農活的人們就都睡下了。

和往常一樣,夏雲柳帶着多多也睡下了。

此時的隔壁的小院裏,木桌上煤油燈還燃着,晃動的燭光下,擺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仝貴給對面的裏正将酒滿上,推心置腹的道,“我特意讓人在鎮子上捎回來的好酒好菜,老哥今天一定要在我這吃好喝好。”

“我帶着我這傻兒子來咱們甜水村也有十多年了,這麽多年沒少承老哥你的照顧,要是沒有老哥你的幫襯啊,我和我這傻兒子可活不到現在。”

當年他九死一生帶着江鈞城逃到了甜水村,無依無靠,舉目無親。是裏正給了他這幾間房子。仝貴想要回報,就力所能及的開始為村裏的人免費義診。至今也是如此。

裏正平常沒別的愛好,就是愛喝酒,要是有酒他能喝到半夜。裏正沒有客氣,端起酒杯嘬了一大口。

“老弟,你也忒客氣,當年是誰都不會見死不救的,再說了,這麽多年你在村裏,免費給村裏的鄉親們看診,也造福了咱們甜水村,以後就不必說這樣的話了。”

見裏正的酒杯空了,仝貴又立馬給他滿上,這才再次開口,“老哥,這麽多年我也沒求過你,這次請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要求你。”

裏正臉上的神色正了正,放下了酒杯,疑惑的問,“老弟是什麽事?”

雖然當初自己救過仝貴,但裏正知道,他是個腰板子硬不願低頭的人。這麽多年他爺倆的日子過的寒酸,但仝貴從未受過誰的接濟。村裏人都叫他怪老頭。

能讓仝貴說出求字,定不是什麽小事。

仝貴從褲袋裏掏出一個錢袋子,推到了裏正的跟前,面容滄桑道:“老哥,這裏是二十兩,是我全部的家當了。”

“老弟,你這是......”裏正瞪圓了眼珠子,吓得筷子都扔了。

仝貴打算他,繼續道,“老哥,你先聽我說。”

“我這年紀一年比一年大,怕是也沒多久的活頭了,我倒是不怕死。就是怕我死後,鈞城一個人難過下去。”

裏正認真的聽着,目光卻總是時不時的去瞥桌上的錢袋子。

“我想讓鈞城在我活着的時候,娶隔壁的夏雲柳進門,想讓老哥到時候多幫襯一些。”

裏正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就是這事啊。

不過,裏正心裏疑惑的問,“老弟啊,你想給鈞城娶個媳婦,怎麽非選個克夫的寡婦?”

仝貴苦笑一聲,自飲了一杯,凄涼的道:“老哥,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有哪家姑娘想嫁過來。”

這倒也是。仝貴家窮的叮當響,而江鈞城還是個傻子,的确是沒姑娘願意嫁。

仝貴又推了推錢袋子,沉重道,“這錢給了別人就相當于打了水漂,但是我相信老哥,這錢給老哥我也就能放心下鈞城了。”

這些話裏正算是聽明白了,伸手将錢袋子揣到了自己胸口。不是他貪財,只是二十兩可不是小數目。不收起來就沒了。

“老弟,你放心吧,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咱家。”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

“啊!死人...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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