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白鴿

“那麽，既然亞莉克希亞的信件已經安全送到，”尊貴的黑暗神冕下愉悅地拍了拍掌，親昵地貼貼身側的魔女，“我們即刻前往虛無海域吧！”

“等等！”

伊莎貝妮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麽，視線就被艾比利斯所吸引。

金發少女嬌美的面龐上沾染上絲絲縷縷的疑惑，粉嫩的唇瓣如同浸潤着春日露水的玫瑰花。

“……咳。”希瑞爾輕輕咳了一聲，略帶警告的猩紅眼眸淡淡注視着一臉天真真誠的精靈王子。

艾比利斯：ToT我做錯什麽了嗎？

說不清是出于什麽心理，伊莎貝妮心虛地垂下了眼睑，欲蓋彌彰一般往希瑞爾的身後縮了縮，發出了一個細小而又短暫的鼻音，“唔。”

神明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祂沒有絲毫掩飾自己情緒的想法，以往無悲無喜、悲憫衆人的神，此刻卻任由世俗的悲喜、世俗的羁絆爬了滿身。

安妮拉微微将眉頭蹙起。

——要知道，就算是當初的黑暗神，情緒也沒有這樣外露的時候。

但她并不會表露出她的擔心與憂慮。

安妮拉一向很能認清自己的定位，她深知自己可是光明聖女。

哪怕光明神位易主——這也只是人家兄弟倆之間的事情——她也還是光明聖女。

她沒必要這樣自讨沒趣。

光明與黑暗，并不是世人看來的全然對立。

大多數時候，表面上能夠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

“嗯？”

典雅的神明輕眨了一下已經恢複成了淡粉色的眼眸，晶瑩剔透的瞳孔如同上好的粉水晶一般璀璨奪目。

“不知冕下願不願意在我們精靈森林小住幾天？”艾比利斯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說來奇怪，精靈一族并不是熱情好客的種族——尤其是面對深淵的時候。

他們厭惡、懼怕來自深淵的一切。

可是對于黑暗神——深淵之主，艾比利斯卻感覺十分熟悉可親。

——他篤定祂不會傷害他。

更不會傷害他的子民。

低低的笑聲響起，典雅深邃，如同一把匠人精心打造的大提琴在吟唱着它的優美和弦。

祂的胸腔都在顫動着。

艾比利斯垂下了腦袋，心裏卻有些高興——他取悅到了神明。

哪怕這是黑暗神。

精靈王子深知自己的父皇是怎麽都不會同意他這個荒謬的舉動的。

但是，光明神在上，眼前這個周身都萦繞着深淵黑暗物質的神明，讓他感覺無限熟悉。

就好像……

就好像祂聆聽過成百上千次他的禱告一般。

“咕咕——咕咕咕——”

細碎的穿林聲中夾雜着響亮的鴿子叫。

伊莎貝妮右手攥着神明華美柔軟的法袍，揚起了腦袋。

纖細的睫毛向上翹起，燦金色的卷曲發絲在陽光下劃過一道賞心悅目的弧度。

一只潔白的白鴿在林間穿梭。

剛剛的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咕咕——咕咕咕——”

白鴿在希瑞爾的頭頂上方盤旋，像是一種熱烈的歡迎儀式，自由而熱情。

尊貴的黑暗神嘴角微微向上揚起，朝着白鴿飛翔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神色愉悅，透露着淺淡的漫不經心。

有靈性的可愛小白鴿慢慢悠悠地降落在神明寬大的、安全感十足的掌心。

柔軟的觸感自掌心處傳來。

一看這小家夥就是喜歡極了希瑞爾，居然勾着脖子在和祂貼貼。

象征和平與光明的使者此刻居然蜷縮在邪神的掌心撒嬌賣乖。

精靈王子艾比利斯嘆為觀止、啧啧稱奇。

“诶，你說，這可真奇怪呢——小白鴿一向是最不喜歡黑暗物質的，怎麽這會兒和黑暗神冕下這麽親呢？”他小聲地和安妮拉咬耳朵。

安妮拉的眼睫輕顫。

她确實知道內幕，可她不能說。

伊莎貝妮看着這個軟乎乎、毛茸茸的小東西也是喜歡得緊，她踮起了腳尖，小腦袋仰得高高的，這才窺見了白鴿圓滾滾的身子——卻看不見它可愛的腦袋。

希瑞爾注意到了，嘴角的笑容悄悄地擴大了些。

指節寬大、骨節分明的食指輕輕觸碰了一下白鴿嫩黃色的嘴巴，惹得它“咕”地叫了一聲，不經意間，黑豆般的眼睛流淌出了對神明的信任與親昵。

尊貴的黑暗神垂下眼睑，看似一直在逗弄着掌心的小鳥，實則是在欣賞身側的美麗魔女。

——只要祂想，世間萬物都是祂的眼睛。

微風輕拂，樹葉搖擺，泉水蕩漾。

——它們都是神明忠實的眼線與護衛。

魔女的裙擺蕩漾，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

希瑞爾眼眸的顏色漸漸加深。

——一觸即到她，祂那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好像特別的脆弱。

幾乎不堪一擊……

伊莎貝妮始終瞧不見小白鴿的腦袋，嬌縱的小脾氣湧上心頭。

她嘟起了粉嫩的櫻桃唇，細白的手攀上了黑暗神勁瘦的手臂，碧綠的清澈眸子泛着潋滟的光。

“……放低一點嘛，”伊莎貝妮嬌聲道，“讓我也看看。”

剛一說完，自己卻紅了臉。

伊莎貝妮：QAQ

她明明不是想用這種語氣說話的……

可是當她一對上希瑞爾那張俊美無俦的面龐時，總是不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

嬌憨的語調，紅袖玫瑰的馨甜香氣在鼻尖徘徊。

感受着自己手腕處細膩柔軟的觸感，希瑞爾裝模作樣地稍微調正了一下姿勢，手腕的高度就堪堪停在伊莎貝妮踮腳才能看見的地方。

這樣，祂心愛的魔女就會一直攀附着祂的手臂，以此來一睹小白鴿的“芳容”。

“……哼。”

察覺到希瑞爾的壞心之後，伊莎貝妮鼓起腮幫子，故作兇狠地瞪了祂一眼，白皙細膩的柔荑卻沒有從祂的手腕處離開。

高貴的神明發出一聲輕笑，胸腔都在細細的顫動着。

淺淡的紅霞爬上了伊莎貝妮的面龐，希瑞爾無端聯想起了撒着紅霜的天使蛋糕。

香氣撲鼻的純白奶油上撒落着細細密密的紅霜——一定很可口吧？

氣急敗壞的魔女松開了手，不再做一株只會攀附着神明的菟.絲.花。

她氣呼呼地背過了身，卻意外地撞入了精靈王子艾比利斯驚訝又震驚的碧綠眼睛裏。

——還有光明聖女詫異的燦金眸子。

伊莎貝妮：TAT

艾比利斯：……如果有必要，可以當我們不存在噠！

安妮拉：……他說的對。

就在伊莎貝妮錯愕的時候，尊貴的黑暗神冕下愉悅地勾起了唇角，剔透的粉色眼眸裏興致盎然。

有風輕輕拂過，柔和地親吻着魔女的面龐。

希瑞爾無辜地輕眨雙眼，俯下身子，在魔女的耳畔故作天真地問道，“怎麽了麽？親親貝妮。”

宛若一個做了壞事卻不自知的頑皮孩童，讓人又氣又舍不得拉下臉來說祂。

俏皮又可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