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喜歡

伊莎貝妮：……

她別過臉去, 抿起了唇角，肩膀忍不住顫了顫——別在她耳邊說話啊喂！！

敏.感的魔女快速地垂下腦袋，任由濃密的金發自然落下, 隔離她耳垂與神明的距離的同時也遮擋住了她向上勾起的好看嘴唇。

希瑞爾自然是察覺到了的——神明幾乎就是無所不知的, 這麽一點兒小動靜根本就逃不出祂的眼睛。

萬物都可以是祂的眼線，只要祂想。

黑暗神的眼睛亮晶晶的, 注視着伊莎貝妮的時候，裏面好像在閃爍着剔透的光。

專注又忠誠。

因為這樣的一個短暫又戲劇的小插曲, 一行人就這麽僵持在這裏，心思各異。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精靈王子艾比利斯。

他柔和地笑了笑，碧綠的眸子純淨而無害。

黑暗神驀地就聯想起了伊莎貝妮。

——因為這雙和伊莎貝妮顏色相似度極高的眼睛, 尊貴的神明輕描淡寫地就原諒了精靈王子對魔女的冒犯，勉為其難地不與他計較。

诶，神明總是大度慈悲。

即使是黑暗神, 也是如此。

并不知道自己在無形之中躲過一場浩劫的艾比利斯：（；-д｀）ゞ

“那麽，請跟我來吧——尊敬的黑暗神冕下與魅力無邊的魔女小姐。”他走到在前面引路，一副人類紳士的派頭做了個十足十。

周邊圍繞的翠綠叢木應聲而開, 這是一種夾道歡迎的可愛姿勢。

“……當初我們過來的時候, 你怎麽不要它們給我們讓路。”安妮拉覺得自己的拳頭硬了。

她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壓低了聲音道。

艾比利斯無辜地聳了聳肩膀，“唔……”

他想不出理由——畢竟這些花草樹木可不歸他管——轉移話題倒是轉移地很快, “對啦——我還沒有獲取先祖的同意呢！”

安妮拉：拳頭真的硬了(！=皿=)！

噗嗤。

一聲輕笑響起，伊莎貝妮輕快地蹦跶過去, 踮起腳尖來，伸出一根細白的手指在光明聖女光潔飽滿的額頭上點了點，碧綠的眼眸裏像是蘊藏着無限春光似的。

她嬌聲說道，“真可愛呢, 安妮拉。”

嗡——的一聲。

安妮拉覺得自己是有那麽一兩秒的短暫失神的。

沒有人能夠不喜歡這樣一個天真、可愛、爛漫的小姑娘。

馥郁芬芳的紅袖玫瑰的香氣絲絲縷縷，不由分說地萦繞在安妮拉的鼻尖。

卻帶着一股強勢的溫柔。

原本在胸腔、腹部蔓延的不滿奇跡般地消弭，安妮拉忍不住伸出手來回應。

她比嬌小的魔女高了小半個頭，為了能夠觸碰到她的額頭，伊莎貝妮的腦袋揚了起來。

因此，那樣嬌美得如同春日裏綻放的花瓣一般的柔美面龐就這麽毫無阻攔地展現在了光明聖女的面前。

細細的眉，纖長濃密的卷翹睫毛，那雙碧綠的透徹雙眸，宛若裏面藏匿了一整個杏雨梨雲的春天。

燦金色的卷發毛茸茸的，顯得伊莎貝妮的面龐格外嬌小迷人。

唔。

安妮拉撥了撥自己的金色長發——覺得還是卷發好看呢。

到時候回了聖光城，第一時間就要去聖光美發店做個卷發。

她這樣想道。

就在安妮拉兀自出神的時候，精靈王子艾比利斯已經向聖湖之中的先祖取得了同意——他們精靈一族願意向新神奉獻信仰之力。

其實就算是不走這一流程，信仰之力也會是光明神的。

精靈一直都是光明神的忠實擁趸。

但是沒辦法，誰要他的父皇就是這麽認死理呢？

不然他也是不願意來這裏的。

聖池周圍的草木都有靈性，不被任何人左右，所以前往聖池路格外不好走。

它們自動給黑暗神讓開一條路的時候，艾比利斯都有些驚訝。

“那麽，”艾比利斯行了個紳士禮，一副十足的人類紳士派頭，“請吧，神明先生和魔女小姐。”

“好噠！”伊莎貝妮緊跟其後，卻發現自己幾乎在原地踏步。

“诶——？”她疑惑地低下了腦袋，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腳居然并沒有她在實地上。

她确實是在原地踏步。

如影随形的黑色無機質觸手紛至沓來，細細密密的纏繞上了魔女細白瘦弱的腳踝，沿着她的小腿攀援而上，直至膝蓋。

潔白如同暖玉的嬌嫩肌膚，純黑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絕對黑色。

兩種極致的色彩碰撞在一起，綻放出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有一種難言的脆弱與凋零之感。

魔女氣鼓鼓地鼓起了臉頰。

“你幹什麽呢。”

她嬌嗔道。

優雅又迷人的神明踱步而來，游刃有餘、閑庭信步的模樣讓人驀地産生了一種他僅僅是在說着“今天的天氣”不錯諸如此類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妮妮，你都不等等我。”

銀白的羽睫輕輕垂下，遮擋住了神明的那雙流光溢彩的粉色眼眸。

祂就這樣低垂着腦袋，漫步走來，不由分說地牽起了魔女潤白的柔荑——跟一個得不到糖吃的委屈小孩兒沒什麽兩樣。

希瑞爾：QAQ

伊莎貝妮抿了抿唇。

安妮拉和艾比利斯的視線都如有實質一般投射到了她的身上——她幾乎可以想象出他們驚訝的模樣來。

被牽住的手臂小幅度地跟随着神明輕柔的力道搖晃起來，一顆堅硬的心也随着這樣輕柔的動作開始變得柔軟。

“等你的——我現在就在等你噢。”

對着這樣一張好看的臉龐，伊莎貝妮覺得自己都說不出什麽重話來。

“嗯。”俊美無俦的神明勾着腦袋，稠豔的濃顏占據了伊莎貝妮碧綠的眼眸，祂輕聲說道，聲音優雅性感，如同醇厚的樂器發出的典雅和弦，“……最喜歡妮妮了。”

淡薄的粉唇一張一合，吐露着蠱惑人心的話語。

伊莎貝妮：QAQ

安妮拉、艾比利斯：Σ(＞°皿°＞)

這就像是一個深.水.炸.彈——抛出去的人泰然自若，表面上的神情看上去沒什麽起伏；但被炸到的人就不一樣了，就算是用“被雷得外焦裏嫩”來形容都不為過。

現下安妮拉和艾比利斯的腦子裏全都是“我剛剛難道出現幻聽了？！”所覆蓋，幾乎都無法思考別的東西。

至于伊莎貝妮麽——

一開始她确實有些驚訝的，但更多的，是滿足。

她也說不清為什麽，但這種名冠為“滿足”的情緒就像深海裏的氣泡一般，咕嚕咕嚕地漫上來，彈奏着歡快的樂曲。

沒有哪個女孩能夠拒絕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尤其是這樣熾熱大膽的恃寵還是尊貴的神明給的。

還是在光明聖女和精靈王子的面前。

不管怎麽說，伊莎貝妮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是伊莎貝妮在龍之峽谷時沒有的情緒。

身為八大原罪之主人的黑暗神，希瑞爾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傲慢、嫉妒、暴怒、貪婪、懶惰、暴食、□□、虛榮。

遼闊的虛空之中，一張銳利的爪撕破了空間停留在了伊莎貝妮的頭頂上方。

——卻只有希瑞爾才能夠看見。

猩紅的眼眸淩厲一掃，野獸嗚咽的示弱随之響起。

虛榮收回了自己的爪子，麻溜地補好了空間裂縫，重新回歸了深淵。

——黑暗神冕下并沒有失蹤，祂在陪祂的小魔女玩游世界呢！

這可是一個勁.爆的消息，賣給傲慢估計能換不少金銀幣——身為黑暗神冕下最衷心的護衛，傲慢閣下近日來對于聯系不上冕下可沒少發脾氣。

啧啧。

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精靈森林的花草樹木都很有靈性，它們格外親近、喜歡安妮拉。

翠的葉、紅的花将光明聖女萦繞在懷，別提有多好看了。

伊莎貝妮覺得新奇——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羨慕的成分在裏面的——試探性地伸了只手出去逗弄着離她最近的一只嫩芽。

那綠葉格外地翠綠，仿佛凝結着細小的、圓潤的水滴。

感受到了伊莎貝妮的觸碰，那束幼小的苗輕輕地顫了顫，随即往前探了探，像是想要在魔女嬌嫩的掌心撒個嬌。

“它在和我親親嗎？”伊莎貝妮驚奇地扭過腦袋，對着希瑞爾的方向綻放出了一個甜笑。

被魔女的笑容晃花了眼，又被魔女口無遮攔的話語堵到失語的黑暗神冕下：(ˉ▽ˉ；)…

短暫的思考過後，希瑞爾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也可以和你親親噠。”

安妮拉嘴角抽了抽：“噠”……

精靈王子艾比利斯沒忍住，回過頭來悄悄望了眼英俊的神明，卻在即将觸即到祂優美如同畫卷一般的眉眼時又迅速撤開。

居然顯露出了一絲狼狽。

剛才那個賊眉鼠眼的人真的是自己麽……

艾比利斯在心中腹诽道。

他一向接受着最正統的皇室教育，“光明磊落”這四個字幾乎都要刻進他的骨子裏了，什麽時候這樣偷偷摸摸過？

而且……

神明悲憫卻冷漠、仁慈卻殘忍，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根本容不得他亵渎。

——雖然這裏的“神明”，特指光明神，可眼前這位黑暗神冕下，卻沒有一絲一毫堕落的氣息。

深淵裏的邪祟并沒有将祂侵蝕，聖光猶在。

伊莎貝妮注意到了艾比利斯的異樣，她有心緩解氣氛，笑了笑，雙手在胸前交疊，組成一個“X”，道，“不可以親親噢。”

希瑞爾難掩失望地垂下眼睑，看上去居然……有些委屈。

希瑞爾：(T_T)

還好這時安妮拉和艾比利斯早就已經自覺地錯開了自己的視線，不然一定會被震驚到在內心OS：……這是可以看的嗎？

安妮拉抿了抿嘴角，神情驀地帶了些許淺淡的嚴肅。

她覺得她好像有些明白希瑞爾冕下互換神格的原因了——不是因為自甘堕落，而是因為伊莎貝妮。

光明神禁欲，不知情愛，連帶着信奉祂的教士修女都克己尊禮。

天生的欲.望被理智狠狠地制壓着，也正因為如此，無邊的罪孽開始卷土從來。

曾經的旖旎心思在這一刻徹底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對希瑞爾永不磨滅的崇敬——哪怕祂現在是以深淵之主。

但實質上，光明與黑暗，本就是一家。

蔚藍的天空出現了一絲波動，原本環繞着伊莎貝妮飛翔的和平鴿“咕咕”了兩聲之後就縮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細心的魔女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在它圓潤的腦袋上面點了點，無聲地安撫着它。

希瑞爾冷冷地擡眸，銳利的目光刺向了不遠處的天空。

一片短暫的寂靜過後，詭秘的感覺重新席卷而來。

希瑞爾卻沒有再管它，再度垂下眼眸時，粉色瑪瑙一般剔透的眼眸再度充滿了柔情，裏面像是藏了一捧要送給伊莎貝妮的星光似的，亮晶晶的。

周圍的動植物都開始躁動起來了，艾比利斯已經進入了戒備狀态。

直到肩頭的那只小白鴿不安地用它那毛茸茸地腦袋不住地蹭着伊莎貝妮的下巴，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

她眨了眨眼，渙散的瞳孔開始聚焦，那雙被她刻意忽視的剔透眼眸再度清晰地展現出來，原本慢慢散去的粉色煙霞于無聲之中再度爬上了魔女的面龐。

“……唔。”伊莎貝妮支吾一聲，別開臉去。

希瑞爾勾起嘴角，古典而優雅的俊臉在散放魅力，克制、典雅、矜貴。

嘶啦——

無邊無盡的蔚藍天空被憑空撕開了一個口子，蒼白的手指顯露出來，纖長柔軟的黑發掀起絲絲白雲。

接着，修長的腿先踏了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惡鬼終于暴露在陽光下。

盛大的、璀璨的日光近在咫尺，達奇斯納蹙起眉頭，蒼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掌抵在額前，不過須臾，一片白雲幽幽飄過，正巧就遮在了燦爛的太陽之上。

他這才滿意，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原本在額前阻擋陽光的手也放了下來，自然垂在身側。

矜貴俊美，黑發紅眸。

驀地，伊莎貝妮想起什麽似的扭過腦袋，望着希瑞爾粉色的眼眸，心裏對這個忽如其來的、穿着鑲金黑色法袍的男人已經有了确切的猜測。

——他是一只惡魔。

是不是深淵裏的惡魔都是紅眼睛？

她好奇地想道，忍不住多看了達奇斯納幾眼。

手腕卻被人攥住，力道不大不小，卻給了伊莎貝妮一總被禁锢的錯覺。

“……排場真大。”

薄涼的嘴唇吐出這樣冷冰冰的話語，顯得分外譏诮。

希瑞爾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話，不論是對誰，哪怕是對着沒個正形的龍王艾布特，縱然再怎麽居高臨下，也不會用這樣諷刺的語氣。

伊莎貝妮詫異地望了希瑞爾一眼。

原本只是覆蓋在魔女手腕的大手下移，将她那柔若無骨的柔荑輕輕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尊貴的黑暗神冕下在安慰她。

被哄、被安撫、被珍重。

這樣的次數多了，伊莎貝妮漸漸的就不覺得有什麽了——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會害羞。

但是達奇斯納顯然不這樣覺得。

——他沒有看錯吧？

尊敬的冕下牽起了一個弱小魔女的手？？

“……我說冕下，”達奇斯納下一秒就從雲端落在了實處，他單膝跪下，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卻依舊是讓人覺得輕佻，“您這是對我們放任自流了？”

“傲慢，”希瑞爾冷漠地說道，“你們可不是誰的附庸——就算是附庸，也有足夠的自主權。”

達奇斯納一哽，無奈地将腦袋低了低，像一只可憐的小狗。

看上去居然有些可愛。

伊莎貝妮蜷縮了一下手指。

想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