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腦子有病

辛随開始懷疑自己今天過來這裏是不是個錯誤,例如此刻。

本來想擦手,結果卻不小心摸到狗屎的何景樂正歪着頭一個勁兒的吐,恨不得把膽汁也一塊兒吐出來,他還得任勞任怨地跑去買水和濕巾,站在旁邊跟伺候少爺似的等着對方回過神來擦手,兩個人就這麽僵持了整整半小時,後者才勉勉強強回神,只不過還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靠,我不幹淨了!”

“沒那麽嚴重。”他安慰道。

因為何景樂收手收得實在太快了,周圍還烏漆嘛黑,他連是什麽都還沒看清呢。這情況,頂也就是沾了一小下,真沒那麽嚴重。

可當事人還在持續崩潰中:“嗚嗚,要是被向空山他們幾個知道,一定會笑話死我的!我怎麽那麽倒黴啊!”

“……”辛随無話可說,只能一張一張地給對方抽濕巾,然後又把礦泉水給遞了過去,“漱漱口?”

“嗯。”何景樂的抽噎停了一下,從善如流地接了過去。

等到情緒激動的何少爺終于冷靜下來,也已經徹底天黑了,他和辛随肩并肩地站在公交站牌下等末班車,這才想起來問:“你怎麽會在這兒啊?”

何少的腦袋,地裏涼透的黃花菜,多虧辛随是個看上去沒脾氣的,依然應了,回答道:“我做志願者,這棟樓時間久了,裏面好幾戶都有特殊問題,我們得定時過來記錄狀況。”

“哦哦,”何景樂應着,遠處公交車的燈照亮了他的臉,這角度令他看上去無端有些失落的意味,他點頭,“這樓是很舊了……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來着,辛随,是怎麽寫的?”

他轉移話題的能力讓人嘆為觀止,也難為辛随還能和他聊下去:“辛苦的辛,随心所欲的随。”

“這樣,我叫何景樂!何時何景,應當快樂!”何景樂笑起來,仿佛剛剛那失落和傷感只是辛随一瞬間的錯覺,“車來了!快點快點!”

兩個人在車上交換聯系方式,何景樂總算光明正大地加上了辛随的微信,他看着通訊錄裏的那個小紅點,笑容忍都忍不住,一看就沒安好心;等到下了車,和對方告別之後,更是高興得幾乎要蹦起來。他把微信的界面給退出了,轉頭點進QQ的一個小群裏,在裏面大喊道:[爺要翻身了!]

底下一個頭像是柯基屁屁的人很快就回複了他,只不過@了另外一個人出來看熱鬧:[@向。山哥,你不是跟我說他腦震蕩已經治好了麽,怎麽我看着,少爺腦子多少還是有點毛病?]

向空山現身說法:[別管。他一直這樣,你還不知道?]

何景樂生氣了,坐在回學校的地鐵上噼裏啪啦打字兒,只不過臉上挂着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說我壞話的時候能不能背着我點?真是的,你們不懂!@小虞好不好,我今天又遇見辛随了,還加上辛随微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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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空山繼續評價:[樂仔,你看你現在像不像一個近距離和偶像接觸的迷妹。]

虞葉好滿頭霧水地被圈了出來,他往上翻消息,回複果然和剛才那倆人完全不一樣:[這麽好哇!你再去試試,看是不是真有那麽靈!回頭我也找辛随抽卡去!]

[嗯嗯。]何景樂在虞葉好這兒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他看着屏幕點頭,冷不防聽見地鐵播報,[我靠,我只顧着聊天,坐過站了!]

群裏沉默很久,最後向空山說:[樂,要不還是讓何叔給你安排個司機吧。]

這消息何景樂沒看見,因為今天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了太多,導致他回學校的時間比往常晚,幾乎是踩着門禁的時間進了寝室。

他們寝是四人的,上床下桌型,這會兒只有兩人在寝室裏,見到他回來,各自見怪不怪地瞄了他一眼,沒人過來主動搭話;何景樂也好像習慣了似的,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下,看到向空山在群裏發的未讀消息,繼續回複道:

[要司機幹什麽,張揚!我們老何家的家訓是艱苦樸素!]

[再說了,安排個司機,我爸媽不更有機會找人管着我了麽,他倆老覺得我自己在帝都上學沒幹好事兒。]

[……哎,我還是有空了自己考個駕照去吧。]

三條消息仿佛石沉大海,很久都沒有人回複。

就他自己一個,守着屏幕不眨眼,最後有些累了,又點開寥寥無幾的群成員列表,一個個把資料卡看過去,看到虞葉好的時候沒留神,不小心點進了QQ空間,連忙又立刻退了出來,為此還肉痛地充了一個月黃鑽,才把那條訪問記錄給抹掉——

從頭到尾,無人察覺。

其實這群裏的幾人,已經不怎麽用QQ了,包括何景樂自己也是。

所以,虞葉好、向空山……甚至更多的人,很久沒更新過資料卡和空間動态,向空山更離譜一些,空間動态還停留在高二那年,他們一行人出去游玩,留下的一張合影。

照片裏,每人都笑容燦爛,角落裏歪歪扭扭地p着沒去的另外兩人的大頭,那時候也是在帝都,明明地方沒變,甚至如今還都在這裏念大學,誰看了都要稱上一句有緣,可好像就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大家都很快投入到了新生活當中去,只有他自己,還停留在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孤零零地被抛下。

何景樂仰起頭,脖子枕着椅背,閉上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紀瀚岑回來了麽?”他很突兀地在寝室裏發問。

好長一段時間,沒人回應他;又過了會兒,對面床上探出個腦袋,冷淡地答:“他今晚有事,不回來了。”

“何景樂,看在大家都是室友的面子上,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那人繼續不冷不熱地說,“少跟紀瀚岑玩兒,你真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

何景樂生平最護短,容不得別人說他朋友,更何況紀瀚岑還算這寝室裏唯一一個和他關系不錯的存在,這話一落地,他立時就有些惱:“……好不好的關你屁事,你是我誰啊?”

“愛聽不聽。”那人又倏地把床簾拉上了。

“略略略,就不聽就不聽,”何景樂對着簾子吐舌頭,“氣死你氣死你!”

裏面那人:“……”

他忍無可忍地又伸出腦袋,“何景樂,幼不幼稚啊你?”

“怎麽樣,就幼稚,你管我!”

兩個人沒鬥幾句嘴,就各自偃旗息鼓,上床睡覺;何景樂自覺大獲全勝,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點開新加上的辛随的對話框好幾次,最後還是沒好意思發消息,某種時候少爺也是有點小聰明的,就像現在,他想,剛加上就迫不及待找人幫忙,那不是顯得很唯利是圖麽?

雖然抽卡只是舉手之勞,況且怎麽看,需要提供游戲賬號和密碼的他自己風險都要更高一些,他依然決定循序漸進,那麽,在這個點應該發什麽呢?

說“晚安”太暧昧,說“謝謝你今天幫我”又太客套,不利于拉近關系,他仔細斟酌了近一個小時,才終于心滿意足地敲下行字,發過去之後,整個人都緊張得埋進了被子裏。

手機被他丢在一邊,過會兒這二百五竟然心大得自己睡着了,只剩下剛好沒睡着的辛随,半夜一點半收到條消息,并且後半宿也沒睡着。

因為那消息上寫着:[嗨,辛随,你覺得今天我摸到的狗屎臭嗎?我怎麽現在隐約覺得還是臭臭的?]

妙啊。何景樂臨睡着之前還在想:瞧瞧咱這說話的藝術!是不是狠狠給辛随拿捏住了?既沒有顯得過于激進,也沒有讓對方覺得自己十分疏遠,通過兩個人共同經歷過的事情來拉近關系,真是一箭n雕!

辛随:“……”

于是半夜兩點半,剛結束項目報告正要美美入睡的向空山也收到條消息。

他和虞葉好在校外租房,這會兒後者睡眼惺忪地給他拿手機:“……誰啊?大晚上的。”

竟然是辛随,而且看上去像這句話憋了很久似的,辛随問:[打擾一下,小向,你的那個好朋友真的腦子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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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也輪到向空山你小子嘗嘗當工具人的滋味了哈(惡狠狠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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