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因為賀知的一句“那我會很難過”, 陸戰生這幾天對自己的約束又嚴謹起來了,又恢複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狀态,畢竟出去瞎晃就免不了碰上什麽事什麽人, 就會有控制不住自己跟人幹架的可能。

一般情況下,陸戰生在家待着也不會覺得憋悶很無聊,因為他差不多每天睡醒後就中午了,洗漱一番後溜到隔壁,跟賀知鬥嘴鬥一會兒,順便還能混上口羅姨給賀知留的午飯,下午看賀知寫會兒字帖, 故意擾的賀知寫錯幾個字, 他緊跟着就會取笑一頓, 倆人再鬥一會兒, 晚上趁羅姨回來前趕緊溜走, 之後要麽吃去吃個晚飯, 要麽去鄭延家混一會兒, 完事兒回家睡覺, 這一天也挺充實的。

當然, 非一般情況下,比如羅姨每個禮拜休息在家的這天, 陸戰生那狀态就不一樣了, 睡醒後不能去混那頓飯,也不能過去鬥那一陣子嘴,他簡直是從頭到腳的不開心。

關鍵,今天羅姨還又把姓秦的那姑娘請家裏來了。

一大早聽見隔壁那動靜之後, 陸戰生就開始坐不住,他特別擔心賀知會在羅姨的威逼利誘下, 向敵人倒戈。

畢竟賀知的倒戈與否,那可是能直接關乎他名字以後是正着寫還是倒着寫的。

可陸戰生那會兒也不敢輕易上賀知家去,因為去了不是挨一頓罵就是挨一頓打,所以,他就只能忍。

從上午一直忍到傍晚,好不容易忍到隔壁再有動靜,秦禾離開沒幾分鐘,他立刻就悄悄的跟去了。

也不是別的,陸戰生就是覺得,反正賀知是不會跟那姑娘在一起,羅姨這麽硬撮合也是白耽誤功夫,而且以賀知的性格又不會很直白的拒絕,那對人家姑娘也是不公平的,所以他覺得就得他仗義一些,替賀知去跟那姑娘說清楚。

陸戰生追上去的時候,秦禾剛推着自行車走出大院兒的大門,他在後邊直接對人家嘴欠來了句:“喲,這天都黑了,賀知怎麽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去啊。”

秦禾回頭看看他,眼睛裏是明顯的厭惡。“陸戰生,你何必明知顧問?”

“噢,也是。”

陸戰生兩手插着褲兜,一臉痞笑。“賀知那個人腦子直,也不會跟人客氣,他對不喜歡的人啊,就這樣。”

“…”

秦禾眼睛裏的厭惡更明顯了。“陸戰生,如果我沒看錯你應該并不喜歡我,所以我很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阻攔賀知和我在一起?”

“巧了。”陸戰生不正經回答人家的問題,只聳聳肩:“我也不明白,你怎麽就非要跟賀知在一起呢?”

“我說過了啊。”秦禾說:“我喜歡他,是真心的喜歡。”

“噢,那可惜了,你喜歡錯了人,他那人沒感情,你就算是再喜歡他,他也不會喜…”

話還沒說完,陸戰生突然一愣,因為他不經意間瞥了眼,發現秦禾車筐裏放着的東西看起來有些眼熟,他立刻定睛看了看,發現那好像是…

他之前抄給賀知的那本書?

嗯???

愣過那一瞬之後,陸戰生突然兩大步跨過去從車筐裏把那書抓出了出來。

“陸戰生!你幹什麽!”

秦禾見狀立刻支下自行車過來搶,陸戰生躲了下,然後揚起手臂,把那本書舉高到她夠不到的地方,又确認了一下。

沒錯,就是他抄給賀知的那一本!

說起來,那原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厚本子,當時為了好看些,陸戰生特意用白色牛皮紙包的書封,右上角畫的幾朵山楂花是他在草紙上練了無數遍之後才畫上去的,那四個正楷大字的書名,也是他特意用粗的油筆橫平豎直,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寫的。

是為了值得珍藏,他才特意用了心思的,可為什麽….

陸戰生當時就很驚詫,他瞪眼問秦禾:“這書為什麽在你這裏?”

“你覺得呢!”

秦禾個子矮,夠不到那書,就生氣的用力推了陸戰生一下。“ 難不成還是我從賀知家偷出來的嗎!”

陸戰生更詫異了:“所以,賀知給你的?他為什麽要給你?”

“還能為什麽。” 秦禾說:“這本書我們上學時候他就說過要送我,當時有本刊物版但不知道為什麽丢了,後來他一直在找新的。”

陸戰生又一愣。

所以說…

賀知找這書找了很久,原來是他媽的…..找給她的啊?

操!

陸戰生當時就覺得有一股火氣從肺裏升騰而起直沖腦門兒,頂的他忽然都有些眩暈。

而這時,鄭延和宋見正好從外面混了一天回來,看到陸戰生和秦禾在那推推搡搡的就趕緊過來了。

而見陸戰生手裏舉着東西,鄭延過來之後直接就從他身後把東西搶了過去。

“喲?愛情小說啊?”

鄭延翻着看了看,發現是陸戰生的字跡,當時還有些納悶。“陸戰生,你小子怎麽回事啊,不是金盆洗手了嗎,怎麽還背着大夥兒偷摸搞上小動作了?”

宋見一聽這話有點好奇,也立刻從鄭延手裏把書搶過去,他也認得陸戰生的字,翻開一看就笑了,心說可真怪不得陸戰生這小子平日追姑娘一追一個準兒了,也真是肯下功夫啊。

而就在宋見翻着看的時候,書裏面夾着的紙張掉了出來,他撿起來看了眼,倒是還挺意外。“陸戰生,沒想到你小子居然這麽懂浪漫啊,還寫情詩呢。”

“喲,還有情詩?”

鄭延平日裏是最愛臊白陸戰生的,聽宋見那麽一說,他立刻就笑着起哄:“宋兄,趕緊的,快給念來聽聽!”

“得嘞。” 宋見笑着清清嗓子:“ 若問閑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嗯?”

鄭延一下子沒聽出這跟情詩有什麽關系,問宋見:“ 什麽玩意啊這是?”

“哈哈,鄭延,一看你小子平時就不怎麽讀書。”

宋見笑着說:“這句詩表面意思是表達愁思的,一個人滿懷閑情不好意思明着說出來,只能含蓄的借喻風絮和梅雨,後來被大家廣泛傳閱,令賦新意,到現在啊,基本都用作表春思,暗戀了。”

“我操?暗戀?”

鄭延一聽這詞兒直接更樂呵了。“哈哈,就陸戰生這樣的還會暗戀呢?我怎麽這麽不信啊?”

“那估計是這小子這回真動心了呗。”

宋見邊笑邊看了看下句,又說:“嗯,這句就直白多了,這不就表白了嗎,直敘 心上人’了都。”

“哈哈,是嗎,快給我看看。”

鄭延笑着結果那張紙,然後笑了個半截,又忽而停住:“ 哎?這怎麽都是賀知哥的字啊?也就這後半句是……”

鄭延皺皺眉,疑惑的看向陸戰生,這才發現陸戰生的臉已經黑的不能看了。

說起來,陸戰生平時讀那些酸詩詞也确實不多,當時在賀知那裏看到這些詩的時候,他并不理解,也沒有過多在意,因為在他的既定印象裏,賀知就跟塊木頭似的,他就從來怎麽沒想過賀知也會有喜歡什麽人的心思。

可這會兒看到書被送到了秦禾手裏,那些詩詞再經宋見那麽一解釋,他忽然像是一下明白過來了似的。

海底月是心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噢,原來賀知也是會有心上人的啊。

可是....

不行!

賀知明明答應過不找女朋友的!他居然又言而無信!

而且,那本書是他陸戰生熬了三個大夜,一個字一個字的抄下來的,怎麽能随随便便就送給別人呢!

而且,這還不是普通人,是他陸戰生千方百計防着的,但凡出現就會讓他們之間關系重新變回緊張狀态的人!

賀知!

陸戰生的怒火迅速燒到了頭頂,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打算立刻拿着那本書回去找賀知算帳,可從怒火中回神之後,卻又發現身邊只剩下了鄭延和宋見。

秦禾已經把書從宋見手裏搶了回去,并且,騎着自行車離開,已經走出去了很遠。

“陸戰生。”

鄭延始終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一臉疑惑的問陸戰生:“ 這是….怎麽個意思啊?”

陸戰生陰着臉看着漸行漸遠的那個背影,眼睛裏似乎快要冒出火氣。

宋見琢磨了半天,好像明白了點,之前他聽鄭延說過陸戰生前陣子被他哥收拾的老老實實賠禮道歉來着,他猜想那本手抄的書大概就是道歉的産物,他也聽鄭延說過,陸戰生一直沒放棄叫板的事,就是搗亂不讓他哥找對象。

雖說宋見這會兒也覺得陸戰生那小子生氣也情有可原,畢竟自己辛辛苦苦抄的書被輕易送人,擱誰誰也得介意。

可客觀講,宋見其實覺得陸戰生在這件事上還是有點不懂事的,再較勁,也不能破壞哥哥的人生大事啊。

“ 陸戰生。”

宋見沒忍住勸了勸:“ 別生氣上火了,你也馬上成年的人了,可不能一直那麽幼稚,你哥那性格有個喜歡的人不容易,你就當成全他呗,而且,不就是一本書嗎,你就當幫了他忙,以後嫂子進了門,也能對你好點啊。”

嫂…子?

陸戰生真是挺長時間沒聽見過這個詞兒了,乍一聽沒反應過來,可過了那麽一秒鐘之後,他猛的轉頭瞪着宋見:

“ 我說過多少次!別他媽在我跟前提’哥’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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