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小節
全遠祺交代高奕瑄在城裏躲兩天,等宇文執以為他已經出城了之後再出城去。高奕瑄就躲在逸銘在長安城落腳的一個地方,在住宅密集,繁鬧的都市,宇文執在長安城搜了兩天還是一無所獲。
正準備要放棄的時候,有搜查的士兵聽到有兩個人在打聽高奕瑄的下落。随即叫唐勝來看看要不要抓他們。誰知那兩人見被人懷疑,立馬轉身就逃。唐勝知道情況不對,流星錘一甩,就跟了上去。
被懷疑的這兩人并不是別把你人,正是來長安找高奕瑄的鄭遠汐和獨孤越澤二人,二人匆忙之間,跑進一個小巷子。
獨孤越澤見有人追來,取出自己的棗木槊,截住唐勝的流星錘。兩個重兵器相遇,一聲悶響,撞出火花。獨孤越澤把鄭遠汐往旁邊的巷子一推:“王妃您先走,我擋住他們。”鄭遠汐慌慌忙忙逃跑,獨孤越澤長長的棗木槊橫着擋住所有人的去路。
唐勝對後面人說:“你們繞路去抓那個跑了的,這裏交給我!”身後的人分成兩隊,繞路包抄鄭遠汐去了。
唐勝年輕的時候,是專門貼身保護宇文執的,現在年紀大了,在大司馬府為宇文執練府裏的士兵。也不打仗,所以獨孤越澤根本沒見過唐勝。唐勝年紀雖然大了,但是六十斤的流星錘依然耍得十分順手。獨孤越澤跟唐勝過了幾招,覺得這個人不簡單,想要贏他不容易。但是後面的人去追鄭遠汐,那麽多人,抓到鄭遠汐是早晚的事。如果打不過這個人,必須要趕緊逃跑才行了。怎麽也要保證鄭遠汐沒事。
可是唐勝哪裏是好惹的主,流星錘這樣的軟兵器在他手裏,時而成槍,時而成棍,時而成鞭……招數變化之多,讓獨孤越澤難以招架。
獨孤越澤一招引以為豪的“刀劈華山”,被唐勝躲過之後,順勢一錘打在獨孤越澤腹部,獨孤越澤一口鮮血噴出,感覺自己肋骨都被震斷了好幾根。
唐勝把鄭遠汐和獨孤越澤帶到大司馬府,宇文執正在犯愁高奕瑄的事,看到鄭遠汐的臉,心中大喜。 “這是千裏尋夫來了?”宇文執盯着鄭遠汐的臉笑道。随即吩咐唐勝:“去找人來把他的畫像貼到長安城各城門口。告示賊團的一員已經被抓了,要剿滅剩餘惡徒。”唐勝領了命走了,宇文執走近鄭遠汐,捏着他的下巴笑道:“哈哈,真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天能遇到你,而且還是來幫我忙,真是麻煩你了。哈哈……”
鄭遠汐吓得身子都顫抖起來。
“來人吶,把這個半死的送到逸銘那裏治傷。這個人丢到牢房去!”宇文執說完,就回屋只等高奕瑄來領他的夫人了。
高奕瑄怎麽也沒想到鄭遠汐會來長安找自己。看到鄭遠汐的畫像的時候,高奕瑄呆了半晌,猶豫了很久,扯下牆上的告示,走向大司馬府。
這次高奕瑄回大司馬府,就沒有人客氣地迎接了,門口的兩個士兵見高奕瑄來了,二話沒說就上去押起他來,送到牢房裏。鄭遠汐就關在高奕瑄對面,兩人隔着一條走廊。高奕瑄見鄭遠汐沒事,放下心來。怒道:“你來長安做什麽?!”
鄭遠汐跪下來,啜泣道:“王爺,我收到您的信之後,一直放心不下,就去求容成将軍,讓他幫忙來找你。可是現在齊國朝廷內亂,齊主平定異己,很多重臣都被殺掉了。華将軍的病也越來越重,容成将軍看了您的信之後,覺得您在長安應該沒什麽危險,就沒答應我。我實在放心不下,就帶着獨孤越澤來了。本來想在長安城打聽一下的,沒想到有好多官兵在搜什麽盜賊,我們兩個就被懷疑了……”
“你沒事就好。華将軍還在用太子給的藥嗎?”高奕瑄說到這一點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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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用。華将軍是誓死忠于國家的,君命難為。誰勸他也沒用。不過他沒有告訴家裏人,家裏人只能到處找大夫,祈盼能找到一個能治好他的病的大夫。”鄭遠汐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都講給高奕瑄聽。
高奕瑄大概了解了邺城現在的狀況,如果現在高奕瑄回去,可能也是自命難保吧?但是在這裏也是受折磨,與其待在這裏,還不如回齊國,圓了齊主的念頭,身為齊國将臣,死在齊國也算圓滿了。
腳步聲漸近,宇文執的話語也随着腳步聲來:“這次能在此見到你,還多虧了你的夫人呢。真沒想到能在長安見到你貌美的王妃。”
“反正我已經回來了,你放了遠汐吧。”高奕瑄總覺得宇文執還是那個縱容他的宇文執。
“你好像弄錯了什麽啊,奕瑄,這裏可是我的地盤。現在你倆都在我手裏,我怎麽可能放過你們任何一個?有這王妃在這裏,你也有所顧忌,不至于總想着逃跑。”宇文執沒開高奕瑄的牢門,而是打開鄭遠汐的牢房。一步步走近鄭遠汐,冷笑道:“你明明知道我會生氣,你還逃跑,難道你忘記上次給你的懲罰了?”宇文執離鄭遠汐越來越緊,鄭遠汐吓得叫起來。
“你要懲罰就懲罰我!不要傷害鄭遠汐!”高奕瑄撲在牢房門口大喊道。高奕瑄的反應讓宇文執很滿意。高奕瑄是難以馴服的野豹,但是再難以馴服,也有弱點。高奕瑄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一點傷害都會加倍施加在他心裏。
“怎麽?害怕了?你好像很慌啊。哈哈……”宇文執盯着高奕瑄大笑。高奕瑄從來沒見過宇文執如此讓人厭惡的猙獰。只逃跑了兩次,宇文執就變得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這樣的猙獰讓高奕瑄害怕了。
“你放過鄭遠汐!你放過他,我什麽都答應你!”高奕瑄失措地喊起來。
宇文執笑笑從鄭遠汐牢房裏走出來,叫人打開高奕瑄的牢房。幽幽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高奕瑄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宇文執說:“洛水謝打掃好了嗎?帶六爺去休息。”高奕瑄被人從牢房的地上提起來,半架着送到洛水謝。宇文執看着高奕瑄被架走,心裏很不是滋味。明明不想這樣的,為什麽卻弄成這麽個結果?
逸銘見高奕瑄回來了,雙目無神,還以為他受了什麽傷,把脈之後,發現完全沒事。便說:“那個受重傷的人是你的手下嗎?看來你這幾個月走不掉了,他的傷少說也要兩個月才能好。除非你丢下他不管。”
“就算我丢下他不管,也跑不掉了。他把我的王妃關起來了。”高奕瑄雙眼沒有半分生氣。
“好吧。”逸銘沒再說什麽,離開了洛水謝。
遠遠地看見宇文執走來,逸銘走近宇文執,勸道:“別再逼六爺了,你恐怕把他的希望全滅了。”
宇文執腳步停頓了一會兒說:“你也有說性情話的時候啊。”
“不聽就算了。如果哪天他想不開,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來,我可沒法子。”逸銘好心當成驢肝肺。
“多謝了。”宇文執說完走進洛水謝。
桌上的飯菜一動沒動,高奕瑄躺在床上,如死人般。宇文執坐在床邊,撫摸着高奕瑄的臉,欲望在身體裏亂竄,他想要眼前這個人,哪怕他再不願意,哪怕他再反抗……他的哭聲聽着也是一種快感。可是所有的動作都阻擋住,化成溫柔的撫摸。高奕瑄的心涼,讓宇文執難過,這是他最不希望的。
高奕瑄睜開眼睛,看到宇文執眼中重又恢複了之前任高奕瑄放肆的柔情。高奕瑄閉上眼睛,冷冷道:“不要突然對我改變态度,你明明只是想做。”
宇文執伏在高奕瑄身上,胸膛貼着胸膛,心跳觸摸着心跳。緩緩開口:“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我從來沒這樣珍惜過什麽,從沒這樣忍讓過,但是你為什麽逃跑?你一逃跑,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理智早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想把你抓回來,捆起來,要每時每刻都能看到你,要每時每刻都能摸到你。你要什麽我都給你,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全都答應你。你能不能陪在我身邊?”
高奕瑄聽着宇文執的語氣,像是在央求。
“放了遠汐,你願意嗎?”高奕瑄說。
“可以,等你的偏将傷好了,我保證平安送他們兩個回齊國。”宇文執承諾。
“但我不可能總陪着你的。我是齊國王爺,你是周國大将。”高奕瑄總不能是對宇文執沒有感覺的。
宇文執支起身子,正色道:“不行,這一點我不能答應。無論如何,你必須待在我身邊,如果你一心要回齊國的話,我就打下齊國,把邺城變成周國的國土,那樣的話,我就可以跟你一起住在那裏了。”
高奕瑄什麽也沒說。宇文執突如其來的改變讓他不知所措。他不是不相信宇文執的承諾,而是宇文執讓他真正感覺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恐懼。
宇文執起身拉着高奕瑄的手腕,把他從床上拉起來,說:“起來吃點東西吧。”
高奕瑄把手腕從宇文執手裏抽出來,閉上眼睛說:“沒胃口,不想吃。”
宇文執也躺下來說:“不想吃就不吃了。天色不早了,睡吧。”
高奕瑄往床裏面靠了靠,心存戒備。宇文執并不脫衣服,從背後抱住高奕瑄,手環在他腰間。高奕瑄想要逃,宇文執在高奕瑄耳後啄了一下,微笑道:“別鬧,睡吧。我不做什麽。”
高奕瑄在宇文執懷裏,一夜無眠。宇文執太聰明,他知道什麽時候該收,什麽時候該放。而且會拿高奕瑄的弱點來對付高奕瑄。高奕瑄曾覺得自己還是個戰略人才,可如今看來自己對戰略的了解,不過是冰山一角。高奕瑄有些絕望,可能這輩子都逃不出宇文執的手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帝王:待我君臨天下,許你四海為家;
國臣:待我了無牽挂,許你浪跡天涯;
将軍:待我半生戎馬,許你共話桑麻;
兩個人,三個身份,幾重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