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銀河裏的潛水艇(5)

夏燈當下那一會兒沒有說話。

游風真是雙标又彈性。

高考之後,初中同學組織了一場聚會,那時夏燈就已經跟游風在一起了,但沒公開。

飯桌上,一群人起哄,問夏燈有沒有男朋友。

她不說謊,就點了頭。

他們又非要知道是誰,她趁人不注意,瞥了游風一眼,他跟佛爺似的往那兒一坐,玩着手機,比誰都酷,都閑,看起來完全不想公布,她就硬是抿嘴沒說。

他們磨不出來也不放過她,不說可以,但要留火雞頭。

她遲遲沒應。

後來有人覺得太為難,只說染個火雞色就好。

就這樣,她染了一個星期的火雞發色。

那時沒見他挺身而出,盡一下男朋友的職責,現在想起來自己是誰了?不晚嗎?

她坐在他身後,不自覺跟他保持了兩拳距離。

“我男朋友忘性很大。”她突然未經大腦說了這麽句。

游風停頓了一下,了然似的:“你是說你之前染火雞頭那個事?”

“沒有。”

“你天天戴個綠帽子是不是在報複我當時沒替你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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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

游風也沒解釋,拉下面罩:“扶好了。”

夏燈雙手向後,撐住座位,她這樣坐着很好,不用扶。

游風擰動手柄,突然加油,車往前奔了一下,強大的後坐力甩動了夏燈的纖薄身板,叫她被迫摟住了他的腰。

“讓你扶着,沒讓你抱我。”

“……”

要說莫吉托的事是夏燈誤會了游風,那現在他是真的在耍壞吧?

夏燈為什麽要受這氣?這回她鐵了心打的,死活要從車上下去。

游風在這時突然加滿油門,重機頓時刺穿了整條馬路。他沒給夏燈下車的機會,夏燈又被迫摟了他腰半小時。

硬邦邦的。

沒什麽可抱的。

她很煎熬。

快到學區時,三月天又慣例下起雨,不大,但也很涼。

游風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停住了,摘了頭盔,戴上棒球帽,下車走進了店裏。

夏燈也到門口屋檐去躲雨,等了會,游風出來了,遞過來一把透明傘,她遲疑了一下,眼神也不自覺地向上挑動了一下。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游風卻發現了:“不想要傘?”

“沒有。”

游風沒說話,走向他的車。

夏燈随後,還沒邁步,前頭的游風忽然摘了帽子,腳步沒停、頭也沒回地往後伸了下手,把他的帽子精準地戴在了夏燈頭上。

帽檐遮住了夏燈的眼,她往上擡了一下,露出了雙眼,游風已經騎上車,走了。

前邊就是西澳北門,但夏燈是打算回家跟小姨解釋的……

上車後他沒問她要去哪兒,她也忘說了。

算了,那先回宿舍吧,把睡裙外套大衣再搭長靴的裝扮換了。

寝室裏只有舒禾,夏燈把游風的帽子放在桌上後,脫了大衣。

舒禾在床上吊腿,一手拿着蘋果,一手拿着手機:“我們中午吃什麽啊?”

舒禾大部分時間都在問夏燈吃什麽。

夏燈吃了顆醒酒軟糖:“我吃過了。”

“午飯嗎?”

“早飯。”

舒禾還想說什麽,夏燈去了陽臺,給小姨打電話。

小姨的聲音聽起來不是很急,沒有很氣,還挺平淡的:“你的要緊事忙完了?”

“沒要緊事……”

“沒有你半夜跑出去,還給我夜不歸宿。早上說解釋,這一上午又要過去了,才打給我。”

“我去接人了,太晚了就睡在他那兒了。”

“你那小男朋友?”小姨語調高了幾度。

“嗯。”

“又跟他吃早飯?”

“嗯。”

“我來這幾天能見一下這男生的真顏嗎?”

“你以前不好奇別人。”

“都跟你處那麽久了,還是別人嗎?搞不好是我外甥女婿呢。”

“……”

“我下午去北京,可能周末回來,到時候給我見見,我給小帥哥準備一份見面禮。”

“……”

“行了,挂了吧。我等會兒要上飛機了。”

電話挂斷,夏燈把手機扣放在陽臺圍擋,面朝半空提了口氣。

雨還在下,下午可以去游泳館了。

她雙手交換着,摩挲了兩下胳膊,摸到手腕,發現了一件事,她的手鏈丢在游風家了。

她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游風純黑的頭像在舒禾、程程這些花裏胡哨的頭像中很醒目。

她剛點進聊天框,游風發過來一張照片,正好是她那個手鏈。

她打過去:“我丢在浴室了,怎麽在你身上?”

“我沒注意看,拿錯了。剛發現小了一圈,戴不上。”

他們倆的手鏈是情侶的,游風自己畫了圖紙,找了他認識的設計師設計的。

設計師說,表面上是一個安全扣,其實有很多細節。

夏燈沒問過,設計師也不告訴她,要她自己摸索,說是這才能感受到游風的才華。

她起初真的摸索了,可能是她領悟力不行,參不透。

“那先放着吧,”

夏燈剛打了半句,本來還有一句“以後你再給我”,游風又回了過來:“中午吃飯給你。”

“……”

夏燈看着他這話半分鐘,覺得她知道他的意思:“什麽吃飯?”

“我中午去找你。”

夏燈拒絕:“不了。你別來。”

“行。”

游風來西澳肯定會被當成猴看的,她跟他走在一起就是倆猴。

可別了吧。

游風看着夏燈說的這兩句話,把手機放在了一邊,靠在椅子上,仰着頭淺憩了下。

沈佑進來,把包放在桌上,拿出電腦,接着很順手地拿起游風的手機:“小潛水艇……這誰啊?”

游風把手機搶回去,沒理他,又閉上了眼。

沈佑喝了口冰美式,開工了,期間還能抽出一些注意力,跟游風說話:“不就吃了個接風洗塵飯,也能累成這樣?”

游風休息好了,睜開眼:“胡什麽時候來?”

“胡”是中科院胡院士,游風沈佑的導師。他們倆是航大理科工程九院的學生,同在總體試驗班,學航天工程的。

九院不是說排老九,航大十二個學院,九院第一,重中之重。

他倆一入學就參加各種考試,通過層層篩選才上了航天九院,上了總體試驗班,有辛苦就會有回報,所以他們一開始就有胡院士帶。

他們這個專業,統說就是大氣層外的飛行器設計、制造之類。

但他們要做的遠比說出來的更為繁重複雜。

游風這兩年沒進行過超出半天的課外活動,經常覺都不夠睡,專業課程搞好的同時也要到研究所,參與技術革新。

作為最前沿的一項事業,給予的機會很多,面向人群卻很窄。

要不是頂尖的人才,門檻都看不見,而身為頂尖的人才,就要有自覺性,付出更多的辛苦。

他是沒時間談戀愛,但也不能把那大花瓶子就這麽放着。

她太招人了,還愛戴綠帽子,說不好也給他戴一頂。

“快了吧。”沈佑扭頭看了眼游風:“你不是想放假吧?”

“不是。”

“不要在不該找女人的時候找女人。想想以後,別人都在花錢買星星命名送女朋友,你直接造星星,不更牛逼嗎?”

“我要能造游泳池,她可能才覺得我牛逼一點。”

“啊?誰?”

游風沒答,轉了轉脖子,打開電腦:“晚上去打個網球。”

沈佑淺憶了一下上次去網球館被圍觀的盛況:“你給老涼打電話讓他清館我就去。”

“嗯。”

“順便點那個女教練吳可可陪練吧。”

“你別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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