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沿着發光體公轉(4)

周五中午,游風有空,按原定計劃給夏燈發消息,約飯。

夏燈沒回。

游風沒在意,把手機放在一邊,繼續做自己的事。

沈佑出現在他旁邊:“喲,吵架了?大美女怎麽不回消息了?把人家得罪了?”

游風沒搭理酸狗。

沈佑賤嗖嗖的:“年輕人的感情能有多濃烈,上頭的時候你是寶,下頭的時候你是草,想開一點,不就是單身嘛?咱也不是沒單過是不是?快點的吧,投入哥懷抱。”

夏燈在這時回過來了:“你來接我。”

沈佑看到了:“……”

游風仍然沒搭理沈佑,在跟夏燈的聊天框,摁住說話:“下樓吧。”

說完拿起外套,車鑰匙,準備走了。

沈佑呆坐着,直到游風開門,叫他:“下午有課,記得回來,還有晚上要跟師兄吃飯,你也別忘了。”

游風沒說話,沒停下,開門離開了。

直到游風離開,沈佑還維持着傻逼似的姿勢:“嘁。沒意思。”

游風把車開到西澳南公寓樓下,正好是夏燈她們學院的學生宿舍。

女生陸陸續續進入,出來,在他車前走過,眼睛一直往他車裏看,她們知道這是游風的車。

夏燈下樓,手上拎着紙袋,手裏還抱着書,上了車,系上安全帶:“我們去家附近吃吧,我就不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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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風把車開出公寓區:“要幹什麽?”

夏燈說:“我準備降級轉專業的事。”

“轉專業?現在?”

“嗯。”

游風停頓了會兒:“轉社會人類學。”

夏燈扭頭,眼微大:“你……”怎麽知道。

“我是你男朋友。”

“我男朋友真神。”

“想好了嗎?會很累。”

“做喜歡的事是不會累的。”夏燈扭頭問:“你喜歡我,很累嗎?”

“誰喜歡你。”

“停車。”

“好好,喜歡你。”

夏燈不理他:“某人很忙,我也要忙起來。”

“這個某人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

游風把手伸過去。

夏燈明知故問:“幹什麽?”

“某人想牽你。”

夏燈抿唇,不自覺扭頭看向窗外,眼睛微微彎起,溫柔笑意與秋天的風漸漸融合。

她沒把手給他,但不妨礙他擅作主張牽住。

“吃什麽?”游風問夏燈。

夏燈想吃茶餐廳,想起之前去尖沙咀吃的那家沙爹面:“我們去東湖街那家金玉樓吃面吧。”

“好。”

東湖街離着海岸線不遠,沿着環島山道再開十多分鐘就能到夏燈家。

這條街上飯店也多,但不都是美味,大多是環境優美,常見一些學生、旅行的人在此打卡。

他們到時正好在中午飯點,人不少,有些穿着高中校服的學生,還有明顯是大學生的閨蜜、兄弟組。

游風和夏燈坐在靠窗、靠角的位置,高高的圍擋把她們的用餐區和大廳劃分成了兩個世界。

吃到一半時,一些難聽聲音傳到他們耳朵——

“你說他們什麽時候分手?”

“不用管,肯定會分的,他們倆哪個看起來不是玩咖?”

“他倆各自換任何一個人,在一起,我都相信是真愛,倆條件一樣的在一起不是劇本也不是真心的。”

“你覺得是游風先出軌還是夏燈先?”

“夏燈吧,游風看起來還有缺點,比如沒素質,夏燈看起來一點缺點都沒有,你們見過這樣的人嗎?”

“管他們呢,反正肯定分。”

夏燈後面越吃越慢,一份面只吃了兩口就沒再動了。但也沒說話,沒發表任何想法。

游風眼看着她沒了胃口,伸手叫了服務員。

服務員走過來:“您好,您需要什麽?”

“旁邊這桌太吵了,溝通一下,換到別的位置。”

服務員有些為難:“可是……”

“我老婆懷孕了,正不穩定的時候,萬一有點閃失,我覺得咱們店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你覺得呢。”游風很平靜。

夏燈不平靜了,誰懷孕了!

旁邊這幾個女生要知道隔壁是他們,那不把什麽懷孕的事傳得滿世界都知道?

但他說都說了,她總不能當着外人面駁他。

等服務員離開,她才兇他:“你瞎說什麽!”

“吃面。”游風只這麽說。

夏燈早沒胃口了。

這時服務員應該是溝通出現問題了,隔壁的叫喊聲尖銳的仿佛能刺破耳膜:“誰這麽牛逼,我倒想看看!”

兩個女生走到圍擋內,看到游風和夏燈,頓時失語,臉也變白了。

背後說人被人當場捉住的羞恥感遍及全身。

游風雙手疊在一起,沒看她們,一直看夏燈慢吞吞地夾着沙爹面。

夏燈也沒看她們,因為不打算說什麽,如此看向他們也沒有必要。

兩個女生沒吭聲,灰溜溜地回去了。

沒多會兒,夏燈就見服務員推着小車到隔壁收拾碗筷,想來她們已經悄悄離開了。

但她被破壞的胃口還是沒恢複過來。

回家的路上,夏燈開着車窗,任風吹拂臉,安靜的像一幅加了動态特效,卻忘了添加語音的美人畫。

游風牽住她的手。

夏燈扭頭,看着游風,才發現自己安靜好一會兒了。

游風看她心情實在差,想請假陪她,但沒跟她說這件事,她大概率會說她沒事。

其實他也很驚訝,夏燈竟然會因為別人的話不好受。

她以前可不會,任何人都不能用語言傷害到她,她的寡淡也是她最大的保護傘。

回到家,他随她上樓。

進入家門夏燈才反應過來:“幹嗎?你不回學校了?”

游風放下車鑰匙,打開空調,把夏燈拉到懷裏抱住。

夏燈被他抱住,心好像更不舒服了,把臉埋在他肩窩處,雙手緊抓着他的衣服。

游風摟着她,親吻她頭發,什麽都不問,也都不說。

這樣持續了很久,夏燈慢慢松開他,仰起頭來,看着帥男人:“我好了。”

游風撥開她額前擋住眼睛都頭發:“可是我還沒好。”

夏燈不管他:“那你自己想想辦法,我要去寫申請書了。”

小潛水艇逃走了,坐到工作區的吧臺椅。

她再看游風,他還在進門處站着,臉上有點無奈,但好像又特別能接受。太可憐了,她就又走過去,抱住他:“再借給你一會兒。”

游風深吸她身上香味:“一會兒是多久?”

“我數到十。”

“每個數字之間間隔多久?”

夏燈沒答,只是開始數了:“十。”

“……”

游風掐她的腰:“重新數。”

“掐疼我了。”其實一點也不疼。

“我使勁了嗎?”

“你使了。”

游風就把她抱起來了,抱上了樓,放到床上,吻住了她。

夏燈被親的缺氧,臉通紅,推他:“滾……”

游風沒進一步的想法,周三的時候已經做過了,他年輕瘾大,但他女朋友嬌嫩,一周一次可以了,再氣跑了這花瓶子,從哪找去?

他吻到夏燈有意見,松開了她,改摟住,給她蓋上毯子。

夏燈在他懷裏,看着頂燈:“快三點了。”

“嗯。”

“你不去學校了嗎?”

“在等天黑,給你做晚飯。中午那碗沙爹面都沒吃幾口。”

夏燈停頓數秒,往他懷裏縮了縮,找到舒服的位置,待好了,才又說話:“我只是失落,從我們在一起到現在都是唱衰的,問我們什麽時候分手,說我們一定會分手。我也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我,為什麽總盼着我分手。”

這回換游風停頓了:“你以前并不在意。”在意別人說。

“我現在就是在意。”夏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注意游風聲音有異。

游風心在快跳兩下後恢複平靜,唇角不自覺地向上微挑。

夏燈沒得到回應,擡頭還看到游風在笑,皺着眉:“你笑什麽?有什麽可笑的?”

“笑都不行?”

“可是我正在說很嚴肅的問題。”

“好,那我不笑了。”

“可你還是笑了啊。”

“那怎麽辦?”

“你給我寫申請書。”

“……”

游風真想笑了:“是誰說喜歡的事不累?說了一天都沒到,申請材料都要讓別人寫了。”

“但你不是別人啊。”

“對,我是你的冤大頭男朋友。”

夏燈自己也想笑了,其實她沒想讓他寫,就是他在她嚴肅的時候笑讓她讨厭,她就想整整他。

失敗了,她男朋友腦子轉得快,嘴也快,她可不是他對手。

她坐了起來:“那你要是不回學校,就睡覺吧。我去弄我的事了。晚上也不用你做飯,我們去吃鐵板燒。”

游風最近都沒睡好,她知道,也想趁今天讓他好好休息下。

“嗯。”

游風請了假,想好了陪她,就一定會陪。

她可能這時候不需要,但她需要的時候,他正好在她身邊。

游風就這麽睡下了,确實累但睡得不實,只要夏燈叫他他就會醒,但一直到四點差不多,一點動靜沒有。

他醒來,看到夏燈,她還坐在桌前,看起來和一個多小時前一樣,可是她手腕上纏了繃帶,旁邊也有一個藥店買藥時才會給的紙袋。

他下床,下樓。

夏燈聽到動靜,扭頭看他,他動作很快,已經走到她身前,她唇角柔和,聲音也柔和:“你餓了嗎?”

游風牽住她的手,輕輕查看受傷的腕子:“怎麽了?”

夏燈也沒抽回來,看向門口的一箱子書:“我搬書時撞到那個電梯門口的擺件上了,劃了個小口子。”

“搬書怎麽不叫我?”游風聲兒有點大。

“你在睡覺啊。”夏燈的聲音也不由得大了兩個度。

“劃破了又自己去藥店包。”

“就小區門口的藥店。”

“我死了嗎?”

他真兇,夏燈把手抽回去:“反正我只是劃了一下,死不了。”

“如果你什麽都能自己幹,要我幹什麽?”游風的臉色逐漸難看。

夏燈想為自己辯解:“我自己幹不了的我會找你的。”

“哪一件。”

“什麽。”

“你哪一件找過我。”

夏燈不說了。

她不總是拒絕別人對她的幫助,但很少主動請求別人幫助。

受傷是小概率事件,就算有游風在身邊,她也不見得不會嗑到電梯門口的擺件上。

她的邏輯裏,自己事情自己做是沒有問題的。

想到這裏,她還是認為自己沒錯,跟游風說:“我自己可以做的事還找你幹什麽?你也有你自己的事啊?你總不能一直為我服務吧。”

“不能?”

“……”

夏燈沉默,眼睛收回來,看着桌面,房間突然變得好安靜。

游風沒多待,換了鞋,拿上車鑰匙,離開了。

門關上,夏燈尅着手指肚,其實她只是想讓他多睡一會兒,沈佑朋友圈說他們熬了幾個通宵了。

就這樣而已。

而且只是劃了一個口子,很小的口子,不包也不會怎麽樣……

她胡思亂想,說服自己,暗示自己,她沒錯,但越是重複這些,越表明她繞不開一個問題——

游風也沒錯。

她受傷,哪怕是一個小口子,他也是擔心的。

時間游走了。

夏燈還是站起來,往外走,這算什麽誤會呢?為什麽兩個有嘴的人要有這種不應該存在的誤會?

她剛到門口,外邊傳來摁密碼聲音,她停住,看到門開了,游風又進了門,他顯然也有些沒想到她會在門口。

他們倆就這麽在門口對視,心裏怦怦地跳,也有些酸酸的。

“想吃什麽?”他問。

夏燈嘴微撇,很細微,細微到她篤定游風沒有看出來。她走過去,雙手穿過他腰側,慢慢抱住。

游風任她抱着,也不說話。

許久,夏燈說:“下次搬書我叫你。”

“就下次?”

“每一次。”

游風拉起她的手:“疼嗎?”

夏燈搖頭。

游風還是拉到唇邊輕輕吻:“你可以依賴我。”

夏燈睫毛微動:“嗯。”

“我訂了鐵板燒位置。”

“嗯。”

“換衣服。”

“不換了。”

“別在外邊穿香槟色的裙子。”

“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

“……”

他又開始了!為什麽用冷淡的語氣說這種話?他但凡是故意的,她都不會為他加快心跳。

偏偏是無意的。

她沖他伸手。

游風牽住她手。

她又抽回去,還沖他伸出手。

他看着她:“幹什麽?”

“車鑰匙。”

游風把車鑰匙交給她。

“機車的。”

游風從口袋裏掏出來遞給她。

夏燈沒收了:“別騎機車了。”

游風懂了,但還是明知故問:“為什麽?”

夏燈不會說因為她喜歡,雖然這是事實:“太醜。”

“車還是我?”

“你。”

“家裏吃吧。”

“……”

“你跟這麽醜的人吃飯那不是受委屈了?別去了。家裏吃吧。”

“……”

夏燈認慫:“你不醜。”

“醜。”

“不……”好好的為什麽要對他宣戰呢?她拉了拉他的衣服:“我餓了。”好像不太誠懇,她又補充:“男朋友。”

游風牽住她的手,往外走了。

女朋友餓了是頭等大事,其他的都可以往後稍稍。

出了門,夏燈看着對她妥協成瘾的男人,有一絲絲從小到大都沒有出現在她身上過的得意。

那種得意。

被游風喜歡的那一種。

她問他:“你投降這麽快嗎?”

游風沒答。

怎麽能說是投降?他必須敗給他的宇宙。

夏燈也沒執着于答案,出了電梯,走沒兩步,夏燈停住,回頭看電梯門口,再扭頭看游風:“擺件呢?”

游風讓物業扔了:“不知道。”

它在這邊待了半年了,突然沒了?怎麽可能?

夏燈盯着游風數十秒:“你弄的?”

“沒有。”游風沒給她太多糾結的時間:“還吃不吃了?”

夏燈不看了,被他牽着往門外走。

“是明天打球嗎?”夏燈想起游風要帶她去跟朋友打球。

“改下周了。”

“哦。那明天幹什麽?”

“你說。”

夏燈最不會安排這些,以前游風給她一周吃頓飯的任務,她都是勉強及格,“游樂園?”

“可以。”

“環球那家?”

“嗯。”

“那要早睡,明天早去,多玩幾個項目。”

“吃完飯我要回學校,明天我再來接你。”

夏燈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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