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越!怎麽辦!還打嗎!”鐘欣在炸裂的炮火間大聲吼着。

先前還低沉郁郁的殼甲族正狂躁地破壞着基地,它們身形約有四五米高,一只手揮下來便能将一只雌蟲打至重傷。

衆蟲趕至機甲室時,機甲室已被熊熊烈火吞沒,鐘欣帶蟲搶救出來一臺機甲立刻給越套上,轉身又沖回機甲室。

“我們撤退嗎?”另一只軍雌也在一旁問到。

突然暴起的殼甲族仿佛被注射了興奮劑一般,全然不在乎身上崩裂的傷口,無序地揮動着手臂,打得蟲族措手不及。

然而禍不單行。

越一個俯身翻滾至一只殼甲族身後,猛地躍起,擡手穩準狠地穿透了它的心髒,在空中一個翻身,雙腿絞住了瞄向自己的一只雌蟲,微微一用力,将其勒暈。

“打!”越大聲吼道,“優先打擊‘叛徒’身旁三米內出現的敵人!”

戰事焦灼,越剛邁出指揮室便察覺到了四伏的危機——不遠處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突然指向了他們,一聲破空的槍響炸裂在耳畔,子彈撕開緊張的空氣向他們襲來。越立刻張開骨翅蓋住了身邊的軍雌們,帶着硝煙的子彈擦過越的翅膀打進地面,衆蟲還沒反映過來,越便飛身追了過去。

“小心身邊的蟲族!”

越剛說完便将舉槍的士兵敲暈在原地。

衆蟲神色訝然。

敵人不止是殼甲族,連我方部隊裏也出了卧底嗎!

然而在軍雌們還沒來得及相互懷疑,越又抓住了一個向他舉槍的士兵,一手擊中他的側頸,對蟲群喊道:“不要傷害他們!他們被控制了!”

越和手下的士兵們相處多年,一起南征北戰,一起出生入死。越了解手下的每一只蟲,了解他們的品行與蟲格,他相信他們不會做出背叛種族的事。越看着朝夕相處的下屬将槍口對準自己并沒有慌亂,鷹隼般的雙眸鎖定目标,冷靜地分析着他們動作的軌跡。

太慢了。

他們的行動都太慢了。

越對手下每一只蟲的作戰方式都了如指掌,他作為一只身經百戰的軍雌,清楚地知道什麽樣的速度才是能在戰場上活命的程度。面前的“叛徒”中有不少都是上過數次戰場的老兵,他們作戰經驗豐富,手法娴熟,怎麽會行動如此遲緩,像是……牽線木偶一樣。

“他們行為異常,反應遲鈍,敵人一定是通過某種方式控制了他們。對他們以制服為主,首要攻擊目标瞄準殼甲族!”

越下完命令又投身硝煙火海之中,煙灰色的眸子緊盯着每一個敵人和其中混雜着掩蟲耳目的“叛徒”。

在槍林彈雨間,他的目光悄然鎖定了一個披着深棕色殼甲的殼甲族,每一位“叛徒”的身邊都閃過他的身影,而他也一直沒有主動對他們發起過攻擊。

“全體注意,我三點鐘方向,兩百米處,和那只深棕色殼甲族保持距離,采用遠程攻擊!”

越果斷地下令,耳畔驟然響起**碰撞的巨響。他回過頭,看見鐘欣擋在了他的身後,巨大的骨翅張開,架住了一只目眦盡裂的殼甲族,替他抵擋住了它的偷襲。

“越!快走!”鐘欣咬緊牙關,對越喊道。這只殼甲族的力氣大的離譜,骨翅斷裂的痛楚游走于神經網中,鐘欣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機甲室內的機甲被損壞了許多臺,鐘欣将外骨骼機甲讓給了其他的士兵,他身上什麽都沒穿,靠着一雙翅膀替越抗住了致命一擊,下一秒就被發狂的殼甲族拉着受傷的翅膀扔向了遠處。

“鐘欣!”

眼看鐘欣離那只深棕色的殼甲族越來越近,越飛身躍起,在空中接住鐘欣将他推回了反方向,地面上的軍雌立刻接住了鐘欣,掩護他後撤。

越揮動強韌有力的翅膀急停空中,正要撤回安全範圍,卻忽而感受到一陣無形的精神波向自己襲來,長牙五爪的骨翅無力地垂落,強烈的失重感傳至大腦,越的身體失去了控制,重重地摔回地面。

這是怎麽回事,我的翅膀動不了了……

越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感覺外界的聲音都離自己遠去。他看到鐘欣和其他軍雌正對着自己不停地開合着嘴巴,好像在喊着什麽,但他什麽也聽不到了,雙手不受控制地抽出了腰側的短匕,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高高擡起,快速落下。

“越!”

忽而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穿破了長空,一架銀色的機甲從一陣火光中沖了過來。

強勁的精神力瞬間炸裂開來,呼嘯而起的飓風飛沙走石,吹得衆蟲眯起了眼睛,令蟲窒息的威壓将衆蟲定在原地,狂暴的殼甲族也被壓倒在地,痛苦地嗚咽出聲。

匕首劃破了軍服外套,停在了心間處再難落下一分一毫,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扣住了越的手腕,将匕首一點點拉開。

“放手。”

熟悉的聲音仿佛遠方傳來的古老魔咒,直擊靈魂。

越手中的匕首應聲掉落,周遭的聲音逐漸清晰。

“少校!”雌蟲們的呼喊聲傳來,越遲緩的大腦再度轉動起來。

他看到狂風吹散了硝煙,身着銀色戰甲的戰士逆光而來,飛身将那只深棕色的殼甲族按倒在地,手中森亮的匕首伴随着切割血肉的悶聲,沒入了它的“腹部”。殼甲族掙動了兩下,口中吐出了些意味不明的話語便失去了生機。

銀色的戰士拔出匕首扔在一旁,擡手摘下濺上血跡的面甲,面甲下是一張越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雄蟲絕美的臉上是驚魂未定的焦急,越在碧色的藍寶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雄主……”

越喃喃開口,周身強勁的威壓驟減,雄蟲眉宇間罕見的淩冽與狠厲也消失無蹤,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住了自己。黑發的雄蟲低聲喚着自己的名字,連聲音都在顫抖。

“太好了,越,你沒事……”

“少校!”

“越!”

“您沒事吧!”

威壓消失,恢複了行動能力的雌蟲們沖了過來,看到滿身是血的雄蟲正抱着少校啜泣,一時語塞。越一邊拍着戰珹的背,動作輕柔,話語卻正經又嚴肅:“地面一隊注意維護那具深棕殼甲族的屍體,其餘部隊繼續清剿剩下的殼甲族!”

雌蟲們立刻應聲,四散開來執行掃尾任務。殼甲族對于精神力的抗性極弱,戰珹剛剛炸開的精神力讓他們失去了行動能力,卷縮在地上不停地**着。訓練有素的軍雌們沒費多大功夫就将剩餘的殼甲族全部制服了。

“少校!”

忽而,負責保存深棕殼甲族屍體的雌蟲大聲呼喊道:“少校!屍體有問題!”

雌蟲們掀起那只殼甲族的硬甲,發現下面躺着的是一個一蟲大小的生物,與他們的體型長相并無兩樣。精密的外骨骼機械臂支撐着高出它兩三倍的硬甲,迷惑了衆蟲的眼睛。

它的胸口處有一個血洞,鮮紅的血液不停地湧出,是戰珹剛剛捅出的傷口……

精準地貫穿了那顆還在虛弱跳動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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