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漂亮老婆

徐訣一大早被鼻梁的傷口疼醒,他坐起來,隔着創口貼刮了刮,隔靴搔癢似的沒起到任何緩解作用。

要不是躲避及時,那把軍刀說不定會劃傷眼睛,可當時情形危險,他根本沒考慮太多後果,滿心只想着把欺負陳譴的人撂倒了,他就能帶陳譴離開。

坐在涼爽的空調房回想昨晚在包間不要命似的鬥毆,徐訣仍覺得像夢一場,他擁着床被,待神志醒全,他偏頭看向背對他朝裏側卧的人。

陳譴半張臉埋進了枕頭,臂彎裏壓着黑柴,睡袍散了,更像一張可有可無的薄毯搭在身上。

徐訣扯開對方半敞的衣襟,勾住後領往下扒拉,目睹爬遍背部的瘀傷比昨晚顏色更深,手掌覆上去能感受到微微的鼓脹。

那麽怕疼的人,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痛苦才能在挨下無數踢打時一聲不吭,徐訣胸腔悶痛,重新躺下來摟住陳譴,在對方的脊梁處親了親。

枕邊的手機振了一下,徐訣揣上去洗漱,發現沉寂許久的三人群聊被邱元飛頂上了聊天列表。

邱元飛:@徐訣,早。

徐訣吐了口泡沫,單手打字:你指定是有什麽毛病。

邱元飛什麽都沒說,直接甩來個照片,畫面中衛小朵正低着頭吃早餐,沒拍到全臉,只拍到別在辮兒上的大耳狗蝴蝶結。

徐訣:……

衛小朵:@邱元飛,你指定是有什麽毛病。

徐訣:屁大點事兒不當面聊非要擺上群裏說,你倆是不是冷戰了?

邱元飛:訣了,這麽明顯你還不懂嗎?我倆在抓緊假期的尾巴談戀愛,不像有些人高二都結束了追愛進度還是百分一。

徐訣含着水漱口,挺無語,心想抓緊假期的尾巴算什麽,姐姐還見天兒抓緊他那什麽巴呢。

這事不好道給別人聽,徐訣擦淨臉杵在馬桶前放水,騰着左手回複:人剛醒,摟着姐姐單手打字不方便,麻煩幫我把群名改成百分百。

邱元飛:卧槽?

此時不回複效果最佳,徐訣懂這行為叫留懸念,到時回學校添油加醋慢慢說不遲。他摁滅手機,放完水甩甩,從浴室出來拎上鑰匙到樓下買早餐。

周六挺多晨跑完的人駐足巷子口填五髒廟,秋姑端着盤新出爐的老婆餅又在忽悠人:“買老婆餅不?吃了準能找到漂亮老婆!”

這話何其耳熟,當時徐訣只當是聽一句玩笑,哪料到去年十一月那個受凍的夜晚,陳譴留在充電寶上的聯系方式會改變他所有。

接過秋姑遞來的兩袋灌湯包,徐訣沖那人說:“我作證是真的。”

那人瞅他:“那你怎麽不買?”

徐訣平淡的口吻中透着不經意的顯擺:“因為我已經找到漂亮老婆了。”

時間還早,徐訣去了趟萬燈裏找到倒在會所側門的單車,他扶起調整好車頭,即将離開時又回頭望了眼這幢建築。

這個地方被多少揮金似土的人奉為天堂,他們在這裏享樂,薅着個乖巧玩物肆意踐踏,徐訣守在門口等陳譴下班時總會撞見許多,一樁樁遠比撿屍行為還過火,不能怪陳譴當初只會袖手旁觀。

他沒告訴陳譴,其實每次看見對方披着月色走向他,他都要松一口氣。

回到家把灌湯包放鍋裏蒸熱,陳譴剛好洗漱完出來,解開睡袍往地毯上一坐,抓住徐訣的手腕勾纏那根黑色手繩:“幫我抹藥,有些位置我夠不着。”

徐訣就坐到沙發沿,還像昨晚那樣搓熱了藥油揉陳譴背上:“疼得厲害不?”

“還行。”陳譴抓起個包子吹吹,遞徐訣嘴邊讓他先咬一口,“你手機振個不停,是不是有消息?”

徐訣往前一挪,滑下沙發坐地面,這姿勢揉陳譴的腰側更順手:“應該是我同桌,你幫我看看。”

陳譴夠過手機:“密碼。”

徐訣滿手藥油,沒接:“戳指紋。”

屏幕識別到陳譴的指紋解鎖,他側身笑說:“你怎麽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小心我拿你手機拍屁股照。”

抹藥的手因陳譴擰身的動作滑到他腹部,徐訣順勢把人往自己懷裏按:“拍吧,我又沒損失,記得存私密。”

“私密有多少好東西?”

徐訣下巴搭着陳譴的肩膀,兩手也沒閑着,将堆在陳譴腰腹的睡袍弄開了:“姐姐,你再不回複我同學,他就要打視頻過來了。”

陳譴對于這個稱呼從詫異到接受只用了一晚的時間,這倆字酥酥麻麻落在他耳邊,像裝乖也像調戲,他很受用。

由着徐訣撥開他的丁褲,他盤着腿挺了挺腰,給徐訣念來信:“兄弟,我認為你應該一雪前恥,帶着姐姐到我和小朵面前耍耍威風。”

陳譴攀着徐訣的大腿,聲音有點變調:“你前天在表的白,你同學今天就知道你有姐姐了?”

“何止,”徐訣抓住假期的尾巴,“你跟你前任分手那天我就說了。”

陳譴真沒想到徐訣這麽久以前就對他有意思了:“……你真能忍啊。”

“不然呢,耐力好的人就這優點。”徐訣按了按陳譴繃緊的大腿,半晌後抽了幾張紙巾擦擦手。

客廳裏的藥油味裹着股別的味兒,陳譴支起上半身重新癱徐訣懷裏,說:“這麽能忍,我要提前給我屁股上個保險。”

久等不到回複的邱元飛真打來了視頻電話,陳譴手快挂掉,邱元飛在那邊不滿:靠,徐訣你有空掐線沒空回複!

陳譴心道徐訣正忙着掐他呢,哪有時間掐線。

他打字回複:是姐姐掐的啊。

邱元飛:……對不起,姐姐。

陳譴笑得在徐訣懷裏輕顫:“你們高中生真的好可愛。”

徐訣低頭幫陳譴整理好睡袍:“高中生不但可愛還容易吃醋,所以誇我就夠了,不要誇別人。”

陳譴坐正身子,問:“上面那句要怎麽回複?”

徐訣說:“我哪知道,應該沒有哪只小狗不喜歡被帶去耍威風吧。”

陳譴對着鍵盤久久沒打出一個字,遲疑道:“你同學知不知道姐姐是男的?”

徐訣滿不在乎道:“如果你願意讓他們知道,他們遲早要知道。”

手機一下子變得沉重,陳譴像接住一份昂貴的心意,敲着鍵盤替徐訣打下字句:姐姐說,有機會一定讓我耍盡威風。

放下手機,陳譴擡起頭,視線剛好觸及電視櫃上的臺歷。

昨晚才撿幹淨花瓣,今天又落了幾片,陳譴扣緊徐訣的手,說:“花得換了,等下回來順便買一束新鮮的吧。”

室外火傘高張,車子從陰涼的巷子一滑出去就被熱潮裹挾,徐訣摘掉自己的棒球帽反手扣陳譴腦袋上:“往哪個方向走?”

陳譴指揮:“賢中西門不是有個小區嗎,往那邊走。”

徐訣拐個車頭,那小區不新,但挨着學校,房價炒得蠻高:“你真買了個新房啊?”

天氣太熱了,陳譴連帶眼角也滲汗:“我哪來一百多萬?”

“那就是租的,拎包入住。”徐訣蹬得起勁兒,有樹蔭就往底下鑽,“你從我今年生日就一直瞞着,我來年生日都要到了。”

陳譴挺佩服學藝術的想象力:“徐小狗,請你主動降低期待值,別到時候只看見一根骨頭就怨我沒提醒你骨頭不連肉。”

小區名字沾了賢中的光,叫禮賢小區,居民素質高不高另說,反正徐訣從側門剛進去就瞅見個抱小孩的大媽扯長了嗓子跟別人唠嗑:“他娘的——咱樓下那私家車庫不知道搞什麽鬼,上半年天天在叮叮咚咚,最近才消停!”

另一位倒是笑容滿面:“還別說,那業主長得挺标致,欸剛剛是不是瞅見他來着……”

标致業主拍着徐訣的後背讓他剎停,徐訣注意力還放在小區公園那只擡着後爪在樹下撒尿的狗身上,陳譴就下了車,說:“掏鑰匙了。”

徐訣聞言把目光轉向另一邊,和公園隔着條小道相對的是一排私家車庫,陳譴正站在其中一面卷簾門前。

他的心突然蹦得有點快,連車把都抓不穩了,終于明白陳譴為何一直否認沒買房子:“我……我駕照還沒考呢。”

“你先看看喜不喜歡。”陳譴說。

想到自己是即将有小車的人了,徐訣也顧不上疼惜胯下這臺陪自己走過春夏秋冬的單車,随便往道邊一擱,從脖子上摘下鑰匙擰開鎖。

伴随簾門卷動的聲響,眼前又呈現一扇單面玻璃門,陳譴掏了另一把鑰匙開鎖,開完将鑰匙抛徐訣手中。

“還雙重保護……”徐訣有點懵,“姐姐,你送我超跑嗎?”

陳譴以行動解答,推開門牽徐訣走進去,沒有超跑,連三輪車都沒有。

不足十五平的空間搞了個小複式,豆綠色的四壁,米白的瓷磚地板,配色很舒服。

左側一面貼牆的壁櫃,頂上一牆之隔是張兩米長的單人床,車庫右側有張寬敞的工作臺,臺上畫具一應俱全,靠裏立着個畫架,上面夾着那張小鎮畫家為他們創作的速成畫。

徐訣過快的心跳非但沒平複,反而因此在震撼中鼓噪。

陳譴說:“這是屬于你的私人工作間,以後沒人在你的地方搗蛋。你的獎杯想怎麽擺就怎麽擺,沒人往裏面倒飲料;你的顏料想怎麽放就怎麽放,沒人會拿它在牆上亂塗亂畫。”

他牽徐訣的手領人走到工作臺前,說:“徐訣,你想要創作什麽,都是你的自由,你今後的路會走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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