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怎麽不行
徐訣喊上了瘾。
這個稱呼雜糅濃烈的獨占欲和上頭的放縱感,在狹隘的小賓館偷親人家耳尖時徐訣忍着沒喊,十八歲生日在陳譴手中初識愉悅時徐訣沒喊,心思晦暗為陳譴纾解藥性時沒喊,如今聚沙成塔,只想把以往錯過的喊夠本兒。
徐訣扣住陳譴的兩只手舉過頭頂,另一只手卡在對方的下颌不讓人偏頭,研磨着陳譴的嘴唇直把人欺壓出悶哼,他才松開一些,伏在陳譴上方問:“以前總說我什麽都不懂,現在呢,有沒有改觀?”
頭頂的燈光紮在陳譴眼裏,他搖頭,學舌道:“還要。”
“不給點鼓勵怎麽行?”徐訣小臂撐在地面,俯首啄陳譴的眼睛,“姐姐,你看不出來我的沖動嗎?哪次我向你靠近有真正克制過,我總是借機拱你脖子、摟你身子,要不是怕你心裏沒我,我還能做更多過不了審的動作。”
陳譴被箍緊的雙手無法掙動,他擡起腦袋要親徐訣的嘴,被後者扯開距離躲開,等他安分時又低頭在他耳根處厮磨:“早知道你那麽喜歡我,我就早點說了,每次都躲起來自己滅火,圖什麽啊,圖家裏衛生紙多?”
陳譴怕癢地扭過腦袋,徐訣突然想到個可能性:“靠,別是你故意勾搭我,然後來看我笑話吧?”
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袍,形狀各異的膚色乳貼,一扯就松的細帶丁褲,為的什麽,陳譴悶聲笑:“你才發現啊。”
“……”徐訣不拱耳根了,捏住陳譴下巴扳過臉來,眼神陰沉沉的,“捉弄我很好玩兒?”
陳譴收起笑:“你生氣了?”
繼而唇溝一癢,徐訣勾他唇釘,拇指撚住他的下唇:“姐姐,我是不敢親你,也不敢碰你,我總罵自己沒膽子,但是因為太喜歡你了,在确認你的感情之前,傷害你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做。”
蹭在地毯上的後背向神經傳送着絲絲麻麻的疼痛,源源不斷沒一刻消停,陳譴卻忍着,怔着神兒聽少年人訴說喜歡,他曾經以為愛是感受到被渴求,現在才明白先決條件是被珍惜。
“我沒氣你捉弄我,捉弄就捉弄吧,我還挺樂在其中,”徐訣貼上陳譴被撚紅的下唇,“不過我希望你看清我的認真,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他小心翼翼地讨要,也光明磊落地占有,磨熱了陳譴的一雙唇,才應身下人的探求招惹一截勾纏到唇齒之中的舌尖。
藕斷絲連間,陳譴拱了拱上半身:“小狗,別的也要。”
“別光提要求不點評啊,我怎麽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徐訣将陳譴抱起來讓他挨沙發上,邊繼續親嘴邊卷起對方的下擺,“姐姐?”
衣服都在胸膛上方堆起褶兒了,陳譴搭着徐訣的雙肩,被親狠了不夠,還要別的,聲音發粘地誇對方想聽的:“小狗讓我舒服。”
真到舒服處了,陳譴被按上後背的一雙手捂得一哆嗦,徐訣忙松嘴:“疼了?”
那股細密的痛感鑽遍四肢百骸,陳譴揪着衣服往下拽:“有點冷,我去洗個澡。”
可沒開空調的室內悶熱分明,腦門兒覆的薄汗都能浸濕劉海,怎麽會冷,徐訣以為自己不知輕重陳譴不好意思責怪,忙掀起對方的衣服查看,沒見着哪處磨破,先留意到陳譴腰側的淤紫。
陳譴藏不了,索性不遮不掩,褪去上衣背過身來:“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傷着哪裏了,總疼。”
他說得輕快,徐訣卻如被寒意澆淋。
多少次徐訣總是為片縷不着的陳譴目不轉視,肖想自己握筆在那片白淨的後背作畫,他知道陳譴同樣自賞,所以才會在他面前肆意袒露。
然後此間燈下,這背部再難尋見一處安好,青青紫紫綻滿皮下血絲,數不清是挨過多少拳打腳踢所致。
“很嚴重嗎?”沒聽見聲音,陳譴趴在沙發上回頭看他。
也是在這時候徐訣才理解陳譴在電梯間的驚慌無措,他碰不敢碰,滿腹情熱皆被冷卻,隐忍良久才從堵住的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我幫你抹藥。”
“好,”陳譴不再追問嚴重與否,其實他自己大致能猜到,“我不怕疼。”
不怕疼不會在穿完釘後吃口飯要皺上半天眉。
徐訣搓熱藥油揉上去,滿當地覆住一大片,感受着說不怕疼的人在他掌下繃緊肌肉。
藥油味散開,清涼地裹住夏季的悶潮,徐訣挪近一些往上面吹氣,說:“可是我不想你疼。”
“這算什麽。”陳譴雙臂交疊,下巴在上面枕着,當徐訣熾熱的掌心移到他腰兩側扣住時,他使着壞塌下腰,蹭到徐訣的腿,“徐小狗,你剛剛按的地方,再揉揉。”
“這裏?”徐訣戳了戳腰窩。
“旁邊,脊柱往下,”陳譴光口頭指導不上手,等那指頭搓熱他一段腰,“是這裏。”
“疼嗎?”那裏淤青不深,徐訣放輕力道。
“不疼,”陳譴說,“我在這裏刺個青怎樣?”
徐訣頓覺指腹所及之處燒燎火燙:“不行!”
“怎麽不行?”陳譴牽過他的手,“刺個my puppy’s,以後你從後面抱我的時候都會看到,不喜歡嗎?”
抹完藥了,徐訣虛覆上陳譴的後背,把人圈在自己懷裏:“那你等我高考完,我們一起去。”
陳譴感覺新鮮:“你要刺個什麽圖案?”
“還沒想到,可能會自己設計一個。”徐訣蹭上陳譴的肩膀,“姐姐。”
陳譴轉過臉,對上徐訣鼻梁的創口貼發怔:“誰教你喊的這個?”
“沒誰,我自己想喊。”徐訣扒着沙發沿,前胸蹭着陳譴的後背也染上一股藥味兒,“告訴你個秘密。”
陳譴垂眼看着徐訣的嘴巴:“說兩個也可以。”
“那就兩個。”徐訣壓低聲音,“第一,你每次喊我小狗的時候,你都會把我的手指咬得特別緊。”
陳譴也小聲:“那以後咬別的地兒。”
徐訣不予理會:“第二,我每次喊你姐姐的時候,我都特別……”
他說了個字,說完便低頭碰上陳譴的唇。
書房沒有空調,入夏後徐訣就一直蹭陳譴的床睡,兩人各占一只枕頭,但陳譴睡不安分,早上醒來總會發現自己挨到另一邊去。
卧室的空調很舊了,從陳譴搬來就運行緩慢,過程中因面板松動制造的噪音格外擾眠,不過陳譴習慣了,不受這種客觀因素的侵擾。
今晚陳譴聽着運轉聲沒睡着,藥勁兒過去後整片背部火辣辣地痛,磕過地板的膝蓋也沒好到哪去。他咬着牙沒作聲,抓過床頭的黑柴墊到徐訣的手臂下,悄然起身揣好手機上了個廁所。
不用照鏡子也估摸得出背部的傷痕有多慘不忍睹,陳譴解開睡袍,将後背貼在冰涼的瓷磚牆面才緩解稍許。
通知欄裏塞滿趙川的未接來電,陳譴全點忽略,打開手機自帶的錄音軟件。
包間的錄音還原封不動擱置着,陳譴導出音頻截去無關緊要的部分,調小音量放耳邊重新聽了一遍,确認與湃恒科技關聯的投資方确是淩勝投資。
當小蜜蜂這些年陳譴也陪過不少搞投融資的客,到頭來牽連的卻是最熟悉的那一個。
他點進聯系人黑名單,上面就一串188開頭的號碼,是徐訣幫他拉黑的。
把人放出來談何容易,可陳譴在“是否取消阻止”的選項上遲遲沒點下确認鍵,想的是今晚自己對徐訣說過,他在徐訣面前沒有秘密了。
最終陳譴退出設置界面,登錄郵箱選取蔣林聲的秘書為收件人,編輯好內容将文件發了過去。
收好手機,陳譴站直身子,将挂在臂彎的睡袍披回去,剛拉開浴室門就讓戳在外頭的徐訣吓一大跳:“你走路怎麽沒聲兒?”
徐訣用指甲刮了刮鼻尖,也沒底氣:“我生怕撞見你打飛機。”
“誰跟你似的啊,衛生紙省着點用。”陳譴側過身讓他進去,回卧室時經過電視櫃,他蹲下撥了撥櫃面掉落的紫色花瓣。
窄口瓶裏的紫苑花個把月會換一次,通常都是徐訣換,因為樓下那花店姑娘看見徐訣來店裏,往往會附贈一枝當季的鮮花,襯着深深淺淺的紫有別樣的好看。
手心裏攏了一小堆卷翹的花瓣,陳譴拈走躺在臺歷旁的最後一片,視線駐留在日期上沒收回來。
滿打滿算,再過一周徐訣就開學了,高三生時間很緊湊,陳譴沒經歷過,可聽俞獲說,賢中是十點半才下晚修。
随即又記起自己已經辭職,再不會看見每晚九點多,徐訣一身校服捧着單詞本候在會所臺階下仰頭看他的笑模樣。很久之前他總煩這人怎麽轟都轟不走,後來陪客時總理所當然認為醉一點也沒關系。
他最怕對人産生依賴心理,控制着,放任着,不知不覺就釀成了今日種種。
水流聲過,徐訣甩着手出來,原本皺着鼻子,一看陳譴還在客廳,立馬換上一副無恙的面孔。
“傷口疼啊?”陳譴拆穿他。
徐訣不裝了,蹲到他面前示弱:“疼醒了。”
創口貼擋着,吹吹也無濟于事,陳譴撫順徐訣微亂的頭發,說:“對不起。”
徐訣反應很大:“深更半夜你別來這套!搞得好像你下一句就要拒絕我表白似的……你別吧?我受不了。”
“傻子麽你?”
“麽吧。”徐訣湊他面前。
陳譴發洩般把對方剛撫順的頭發又給揉亂了,揉完從脖子摸下來在徐訣胸口按按,問:“之前不還挂着我送你那鑰匙嗎?”
“收起來了,我怕跑操時弄丢一套房。”
“明天挂上,”陳譴說,“帶你看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