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憑什麽呢?

“事、事情就是這樣, 我們也是聽命行事,真不關我們的事啊。”山哥捂着手臂,慘兮兮道。

其他四個身上也挂了彩, 但五人都不敢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來。

他們之前一直說姓葉的狠, 但對上了這一位才知道, 姓葉的已經算是溫和了。

這個是根本不要命,只想弄死他們。

也不知道上頭的人是怎麽把這兩煞星給招惹了, 害得他們不僅進去了十五天,還被揍了兩頓。

真是晦氣得不行。

“所以他們讓你們來找麻煩?”餘清和問。

“對、對的。”山哥害怕得往後縮了縮,“不然我們無冤無仇的, 來找你們麻煩做什麽?”

餘清和瞥了他一眼, 帶着十足的威懾力, “既然這樣,那上一次你們失敗後,徐強為什麽沒鬧?”

山哥一怔, 好像是沒鬧。

“這個……我……”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們被關了半個月, 出來就接到命令繼續來騷擾姓葉的,其他的根本沒來得及打聽。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過話的老二突然道:“這個我知道。”

餘清和轉頭朝他看過去, 冷聲道:“說!”

老二縮了縮脖子, 道:“好像是王老大給姓徐的陪了個人。”

餘清和皺眉。

他不是真的毛頭小子,當然知道這個送人是什麽意思。

“逼的?”

“當然不是, ”老二搖頭,“是自願的。”不然到時候事情爆出來, 還不得被送進去吃花生米?

所以肯定是你情我願的事。

“你還知道什麽?”餘清和問。

老二搖頭, “就知道這麽多了。”

“其他人呢?”餘清和環顧一圈。

其他四個拼命搖頭, 就差在臉上寫‘我們什麽都不知道’了。

餘清和想了下,道:“你們老大和姓徐的平時愛去哪?”

幾人對視一眼。

“嗯?”

山哥立刻報了兩個地址,一個夜總會,一個酒吧,“如果沒事的話,他們一般都在那裏。”

餘清和:“把你們王老大的事,細無巨細的告訴我。”

山哥幾人臉都白了,這他們哪裏敢說?

而且他們知道得也不多。

“快點。”餘清和不耐煩道。

山哥幾人只能戰戰兢兢的把知道的都說了,最後還忍不住頂着壓力道:“別說是我們說的啊,不然我們不用活了。”

餘清和卻沒應,他拍拍手站起身,丢下一句話後離開,“別讓我再看到你們出現在夏天服飾的附近,否則後果自負。”

山哥五人忙不疊點頭,只希望這煞星趕緊離開,“好、好的,我們馬上滾,一定不再出現。”

等人看不到人,五個人直接攤在地上。

“艹!痛死我了。”

“有我痛嗎?我懷疑骨頭都被他踹斷了。”

“山哥,我們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山哥看着湛藍的天空道,“跑吧。”不然誰也別想活了。

“跑去哪?”

“鄉下。”

“這……”

“不想去可以不去。”

“那還是去吧。”困難點總好過去死。

……

離開小巷後,餘清和一邊往回走,一邊在想之前那幾個人說的事。

徐強讓人來找葉未歇的麻煩,他半點沒覺得奇怪。

因為就像鄭輝說的,徐強這人心眼小,受點委屈就十倍百倍的找回來,何況當初丢了那麽大的面子。

所以奇怪的是那個王權。

聽剛剛那幾個流氓的意思,王權并不像是缺錢的人,所以他是借而不是租或者買下徐強的廠房這事就有點牽強。

除非他要用廠房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想留下什麽把柄。

不過,餘清和眼裏流露出一絲涼意,幹了什麽正好,就怕他什麽都不幹。

不然這筆賬,還真不好算。

走到一半,他眼角的餘光突然注意到街對面有一個賣糕點的三輪車小攤,想到自己出來的借口,他腳尖一轉就走了過去。

“老板,有芋頭糕嗎?”

老板是位四十多歲的阿姨,聞言笑呵呵道:“有的,要多少?”

“三、四個。”餘清和又指了指炸得金黃的麻球,道,“再來五個麻球。”

“好咧,稍等啊。”老板麻利的裝好遞給餘清和,“總共四塊。”

餘清和付了錢後拿着東西離開,路過小賣部時,他又買了幾瓶汽水。

本來還想給葉未歇買雪糕的,但想了想,還是少吃一點冰的好,就沒買。

想到葉未歇,再往回走時,餘清和的情緒突然就變得有點低落起來。

因為他發現自己除了能動手之外,根本護不住葉未歇。

但凡這次沒有鄭輝的身份護着,或者那個王權找的人更狠一點,或者是更聰明一點,葉未歇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至是夏天服飾都會受到影響。

重生後,他看似也在想辦法掙錢,但他自己知道,其實大部分時候他都挺随心所欲的。

除了想報複那些人之外,其餘的事,他不想,也懶得碰。

所以只幹自己想幹的,并沒有像上一世那樣,竭盡所能的讓自己往上爬。

可現在葉未歇被人找麻煩的事給他敲響了警鐘,自身不夠強大時,很容易成為犧牲品。

比如這一次。

所以,如果想要不再被欺負,就得站得比所有人都高。

只有讓其他人只能仰望的份,才能讓人忌憚,當他們想要動手時,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

餘清和輕輕吐了口氣,鏡片下的眼神變得愈發清明起來。

“餘經理回來啦!”方小雷看到餘清和,立刻起身過來開門。

餘清和‘嗯’了聲,但并沒有走進去,而是把手裏剛買的吃的遞給他,“你自己拿一份,其他的送進去給我哥。”

“好的。”方小雷下意識接過東西。

餘清和繼續道:“再幫我告訴他一聲,我去看學校了,晚上會直接回家。”

方小雷一怔,“您不進去嗎?”

“不進。”餘清和轉身,“走了。”

他怕自己進去看到葉未歇,就再也舍不得走了,所以還是忍忍,晚上再說。

方小雷只能道:“謝謝餘經理。”

“不客氣。”餘清和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另外,汽水是在前面的新北路小賣部拿的,你一會可以拿瓶子去換錢。”

“哦,好。”

餘清和交代完,很快離開。

“餘經理慢走啊。”方小雷想揮揮手,卻發現兩只手都拿着東西,只能作罷。

用腳鎖上門,他很快拎着東西去了葉未歇的辦公室。

鄭輝還沒走,見他拎着東西進來,驚訝道:“誰買的?”

方小雷把東西放到葉未歇的辦公桌上,道:“是餘經理買的,他讓我和老板說,他去找學校了,晚點會直接回家。”

“好的,謝謝。”葉未歇道了謝,又問道,“你的拿了嗎?”

方小雷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笑了下,“還沒有。”

葉未歇就給他拿了瓶汽水和一份芋頭糕,看到有麻球,又給了他一個,“好了,去吧。”

“謝謝老板。”方小雷拎着東西,樂呵呵的走了。

沒想到代個班還能得到領導請客。

真是不虧。

等人出去,鄭輝不客氣的拿起一份芋頭糕吃了起來,然後眼睛一亮,“嗯,沒想到還挺好吃的。”吃完再喝一口汽水,冰冰涼涼的正好。

葉未歇笑笑,也拿了一個。

嘗到熟悉的味道,葉未歇不免想起了第一次見小孩的場景。

當時他本來是不想管的,畢竟流浪兒哪裏都有,他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裏有那個能力管別人?

但想到那雙眼睛,路過賣芋頭糕的攤子時,他不自覺的就停了下來。

也幸好停了下來,不然這麽好的弟弟他上哪找去?

鄭輝開始吃麻球時,突然想到剛剛方小雷說的餘清和去找學校的事,他閑聊般道:“你就讓清和自己去找學校啊?”

“他雖然懂事乖巧,但年紀太小了,學校裏的人不一定搭理他。”

“沒事。”葉未歇把芋頭糕吃完,又拿起汽水慢慢喝着,道,“他估計就是先去看看環境,具體的到時候我和他一起去。”

說起這個,葉未歇幹脆問道:“你對景城的初高中熟嗎?有沒有推薦的?”

鄭輝邊吃邊道:“讓我推薦的話肯定是附中啊。”

“我和雲娜莎莎他們都是附中出來的,教學質量不用說,每年的升學率附中都是排第一,而且學校環境在景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所以如果他的成績還不錯的話,我是建議你把他送到附中去。”

怕葉未歇不重視,他又道:“雖說想學習的人在哪都能學,但環境對人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別不當回事。”

“這個我知道。”葉未歇想了下,又問道,“附中是不是初高中都有?”

“嗯,對。我們以前都是直升高中,”鄭輝喝了口汽水,道,“我認識裏面的老師,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現在的招生情況?”

餘清和:“那就麻煩了,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鄭輝又問道:“清和上幾年級了?”

“初三。”葉未歇道。

鄭輝沒問過餘清和的年紀,所以也沒覺得什麽,“那正好了,要是插班成功,明年可以直接考附中的高中部。”

“這個到時候再說。”葉未歇道。

畢竟如果他明年的高考順利的話,他可能會帶着小孩離開這裏。

“別以後再說。”鄭輝道,“還是早早的訂好目标的好。”

葉未歇點點頭,“那以後夏天服飾就靠你了。”

鄭輝剛想說‘好說’,但轉念一想,感覺不太對,就問道:“什麽意思?怎麽就靠我了?”

葉未歇:“我馬上要去學校,不靠你靠誰?”

鄭輝一愣,“你?”

“對啊。”葉未歇道,“我馬上上高三。”

“咳咳咳——”

鄭輝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個天昏地暗,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還沒畢業?不是,你說你要去念書?”

葉未歇:“嗯。”

鄭輝整個人都是懵的,“那公司?”

葉未歇笑,“那不有你呢嗎?”

鄭輝:“……”

他咽了口口水,道:“我覺得你對我有什麽誤解。”

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欣然接受,因為他以前從來不覺得管理一個廠,或者一個公司是什麽難事,但這一個月下來,他身處其中才發現,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以他現在的能力,他根本撐不起來。

“不行!”他搖頭,“我搞不定。”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葉未歇倒不覺得是什麽大事,鄭輝能力是有,就是可能習慣了聽命于人,所以很多時候不敢下決定。

對他自己的發展可能不好,但對管理者來說,這卻是個好員工。

“而且我又不是完全撒手不管,只是學校公司兩邊跑,來這邊的時間減少了而已。”

鄭輝聽到這,終于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真的要把廠子丢給我呢。”那這個擔子他肯定擔不起。

“那我幫你們問問附中的事?”

“嗯,謝謝。不過我不打算動學籍,只借讀,高考的話還是回老家考。”

“行。”

鄭輝之後又問了一下葉未歇是文科還是理科,成績怎麽樣。

葉未歇一一做了回答。

“哎,對了。”葉未歇喝完汽水後,想起之前沒讨論完的話題,繼續道,“我之前的提議怎麽樣?”

“之前的提議?”鄭輝剛被葉未歇吓了一跳,現在腦子都有點空,聞言想了一會才想起來,“你說招兩個售貨員的事?”

“對。”葉未歇道,“我準備讓齊輝出去跑業務,而且江淼也不能一直在店裏幫忙,公司這邊需要人。”

“那吳小珍呢?”鄭輝對吳小珍還算了解,“她說不定更喜歡出去跑業務。”

葉未歇想了下,道:“那我問問她的意見,你先按兩個人來招,如果到時候她也想推銷的話,我們再多招一個人。”

“行。”鄭輝道,“那我一會準備一張招工海報,你明天貼到店鋪門口去。”

“可以。”

“那沒事我先走了。”鄭輝道,他得先回去緩緩。

葉未歇忙到臨下班前又去産線看了一下,檢查有沒有安全隐患的同時,順便給解決了幾個小問題。

最後又去看了下趙師傅師徒倆,不過見兩人在忙,他就沒上前去打擾。

之後見沒什麽事後,他很快離開廠裏去了店鋪。

到那時,齊輝和吳小珍已經關了店門,正在清點今天的營業額和庫存。

“今天下午生意怎麽樣?”葉未歇拉過椅子坐下,問。

吳小珍把最後一點錢點完才道:“總數和昨天差不多,不過最近T恤的銷量少了很多。”

葉未歇的視線落在中間的T恤上,這個他倒是可以理解,有雪紡衫在前,極少會有人買T恤,何況T恤哪裏都可以買到,說不定夜市地攤之類的更便宜。

所以除非他們的T恤能有所創新,可以和別家的區分開來,不然沒什麽優勢。

但T恤基本都長一個樣,能區分開的,只有顏色和圖案。

不對,顏色其實也只有那麽幾種,如果只是細微差別的話,沒必要。

那就只剩下圖案了。

這個倒是難不倒他。

明天就去問問鄭輝,景城有沒有合适的印花廠。

“跟你們商量一件事。”

見吳小珍和齊輝收拾妥當後,葉未歇才開口。

兩人聞言立刻朝他看過來。

“老板你說。”吳小珍道。

葉未歇開門見山道:“我們現在基本已經穩定下來了,所以我準備擴大銷路,所以想問問你們願不願走出去推銷,尋找合作分銷商。”

“走出去?”

“對。”葉未歇道,“雖然現在已經有幾個分銷商在拿貨,但數量都不算大,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拓寬一下銷路。”

吳小珍想了下,道:“但我們雪紡系列的産能不是跟不上嗎?現在店裏都不夠賣。”

“所以我們先拿牛仔系列試水。”葉未歇說。

“當然,這個也不是說一定要你們做,如果你們想留在店裏繼續當售貨員的話,我也不反對,只是錢沒那麽多而已。”

吳小珍和齊輝對視了一眼,道:“銷售的工資是怎麽樣的?”

葉未歇:“底薪加提成,提成是每單利潤的3%。”

吳小珍抿了下唇,道:“我需要考慮一下。”

葉未歇點點頭看向齊輝。

齊輝不等他問,就道:“我幹。”

“好啊。”

吳小珍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又很快收了回去,誰也沒注意到她嘴角邊的那一絲自嘲。

齊輝道:“那我走了,店裏的工作怎麽辦?她們兩個肯定忙不過來。”

“哦,對。”葉未歇想起臨走時鄭輝給他的海報,趕緊從包裏拿出來,“鄭哥已經給弄好招牌海報了,要新招兩名售貨員。”

齊輝點點頭,那就沒問題了。

葉未歇又看向吳小珍道:“如果小珍姐你也要當銷售的話,我們會再招一個。”

吳小珍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齊輝哥,你這幾天先準備一下,等這邊售貨員一到位,你就把工作交接出去。”葉未歇說。

“好的,我知道了。”齊輝想了下,道,“推銷的地方有限制嗎?”

葉未歇搖頭,“沒有。只要能賣出去就行。”

這下,齊輝和吳小珍都點了頭。

關店後,齊輝說他要去商場買帶你東西,到路口時就和葉未歇兩人分開了。

葉未歇則和吳小珍一起騎車往家裏走。

半路上,吳小珍突然道:“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們。”

葉未歇聽後以為對方說的是他開公司的事,就笑了下,道:“有什麽可羨慕的?小珍姐你自己不就很優秀嗎?”

第一次見面就敢跟他說要拿貨賣的人可不多,而且那麽久合作下來,吳小珍的能力毋庸置疑。

吳小珍聞言卻自嘲的笑了下,道:“羨慕你們是男的。”

葉未歇一怔,立刻轉頭朝吳小珍看過去。

就見對方的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冷漠,他下意識喊了一聲,“小珍姐?”

察覺到葉未歇的視線,吳小珍幹脆把車停到了路邊。

葉未歇見狀,也跟着停了下來。

“很奇怪嗎?”吳小珍放好自行車後,坐到後座上問。

葉未歇抿抿唇,“還好。”

吳小珍幹脆不吐不快,道:“因為是男的,所以家裏從來沒有門禁,也不會總被催,女人工作再好也不如嫁得好,所以趕緊找個有錢人結婚,更不會去限制兒子的工作內容要符合社會認知。”

“男人當銷售掙錢是他的本事,但換成女人就是她會賣弄姿色,難聽的話一茬接一茬。”

如果是不如她的男人,或者是競争對手說的,她還可以當對方是狗吠,她能狠狠的罵回去,甚至是能打回去。

但往往,刀紮得最深的,是她的親人,而且還是女性親人。

她已經可以預見,如果她今晚回去提出她要出去幹銷售,會遭到怎樣的反對,嚴重的可能連她現在的工作都保不住。

所以所謂的考慮,只是不想那麽容易放棄而已。

她最後只能留在店裏當售貨員。

她偶爾會覺得那些人非常的自私,只顧及她們自己的面子,卻從未想過她會不會傷心難過。

可她們平日裏對她并不差,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好,吃穿用度從來沒短了她的,所以她連脾氣都不能發,不然就是不懂事,不知感恩,不孝。

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恨不得将她的脊梁壓彎,一輩子活在男人的陰影下。

可她經常覺得不甘。

“憑什麽呢?”吳小珍問。

“明明都是憑自己的努力掙來的,卻因為我是女人就要低人一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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