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換一條路（二更）
“怎麽了？”葉未歇一進門, 餘清和就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不對勁。
他放下洗了一半的菜從廚房出來，“出什麽事了？”
葉未歇搖搖頭，“沒事, 就是在路上和小珍姐聊一會。”
餘清和接過他手裏的包, 有些不爽的問：“聊了什麽？”
竟然能把心情給聊得那麽差。
葉未歇沒聽出他語氣裏的不滿, 輕吐了口氣後把他和吳小珍的的聊天內容簡單說了說。
餘清和放下包，又給他倒了半杯水, “覺得難受？”
“嗯。”葉未歇接過水杯後也沒喝，只是捧在手裏，道：“以前沒聽人抱怨過, 所以沒那麽大的感觸, 今天聽了小珍姐的事, 就覺得她們過得很不容易。”
“不僅要和男人一樣努力工作，還得對抗于來自社會層面的性別壓迫。而且這種壓迫是無形的，甚至是來自于自身的觀念, 天生就覺得女人就該低人一等。”
“所以女人很偉大。”餘清和說。
“對。”這個觀點葉未歇很贊同, 而且深有感觸。
他以前看到過很多女強人的采訪, 她們往往要比男人付出更多。
而且當主持人問起來時，男人永遠都是被贊揚的，沒人去管他們身後的女人付出了多少, 也沒人去管他們多久回一次家。
還記不記得孩子上幾年級。
而到了女人這裏, 則永遠都是怎麽去平衡家庭和工作，好似女人放下家庭投入工作就是罪大惡極一樣。
葉未歇拉過椅子坐下, 慢慢喝着水，道：“我不知道能幫她做些什麽。”
對抗家庭嗎？他一個外人, 壓根插不進去手。
或者是陽奉陰違, 幫她瞞着？可等東窗事發, 或者期間出了什麽事，他又該如何交代？
“其實問題不在于你能幫她做什麽，而在于你們都鑽了牛角尖。”餘清和突然說。
“什麽？”葉未歇不解的仰起頭去看餘清和，他不是很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而且他什麽時候鑽牛角尖了？他一向看得很開。
餘清和不想少年仰着頭，幹脆拉過另一張椅子坐下，和他平視道：“為什麽一定要局限在出去銷售上？在店裏當售貨員難倒就不是銷售嗎？”
葉未歇眨眨眼，道：“是銷售，但兩邊的體量并不同。”吳小珍的野心明顯更大，不然她也不會因為不能做而心裏有落差。
“在店裏的銷售額是有上限的，”葉未歇還說，“你再怎麽樣，到店的人也就那麽多，就算是翻倍也比不上出去簽一張單子，這就是差別。”
也是讓吳小珍覺得無力的一點。
餘清和想了下，道：“但走出去只是銷售手段的一種，并不是全部。既然有走出去之說，那對應的是，也就有讓人自動找過來的方法。”
“你們現在的分銷商不就是這麽來的嗎？”
怕說服力不夠，他又補了一句，“有句話怎麽說的，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本來聽到前面的話，葉未歇還在想要怎麽樣才能吸引人過來，等聽到後一句，直接被逗樂，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你懂得倒是多。”
餘清和看到人笑了，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書上看到的。”
葉未歇擡手彈了下他的額頭，“還有什麽，一次性說了。”
“廣交會知道嗎？”餘清和問。
葉未歇點頭，“知道。”
因為即便到了後世，廣交會的影響力也依舊巨大，更是被稱為‘華國第一展’，所以他雖然沒參加過，但也聽說過。
餘清和：“所以，沒必要把銷售局限在上門推銷上，參加展會也是一種辦法。”
葉未歇聞言若有所思。
餘清和看着垂着眉眼沉思的人，突然忍不住擡手摸了一下那毛茸茸的腦袋。
感覺到頭上的手，葉未歇倏地擡頭，不明所以問：“怎麽了？”
“你頭上有東西。”餘清和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在葉未歇注意不到的角度，很輕的撚了下指尖，好似那柔軟的觸感還在一般。
他站起身，“哥，你休息一會，我去做飯。”
葉未歇聞言卻跟着起身，“一起。晚上做什麽菜？”
“酸菜魚。”
“你在哪買的酸菜？”
餘清和：“街口小賣部老板送的。”說是昨天忘了他交代的事，他回來的時候，死活硬塞給他的。
“那可以的。”葉未歇說，“他家酸菜做得不錯。”又酸又脆，他上次炒了一疊，連鄭輝那個挑食的都說不錯。
“嗯。”餘清和走過去繼續沒洗完的菜，道，“那哥你坐一會，我這邊馬上好。”
葉未歇卻過去接過他手裏的活，道：“你去生火，我來弄這個。”
知道葉未歇不愛燒火，餘清和也不推遲，道：“也行。”
“哎，對了。”葉未歇想起餘清和今天去看學校的事，就回過頭去問他，“學校看得怎麽樣了？”
餘清和邊往竈口裏添柴火，邊道：“一共看了四個，一中到三中，還有附中。”
“那你傾向哪個？”葉未歇問。
餘清和道：“三中和附中都可以。三中近，附中環境更好。”
葉未歇點點頭，“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這兩個學校。”
“好啊。”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早上。
葉未歇依舊是先跑了步，然後吃早餐，之後又回家洗澡換衣服，這才準備出門去店裏。
只不過餘清和今天卻和他一起。
葉未歇聽到對方拒絕時還驚訝了一下，他還以為那麽久不見，小孩得黏他一段時間，沒想到第二天就煩了。
“這是煩哥哥了？”葉未歇捏捏小孩的臉。
“沒有。”餘清和任由葉未歇捏着，含糊道，“是今天要去看看貨物的銷售情況。那不然我先陪哥哥，晚上再去看。”
“還是別了。”葉未歇故意打趣他道，“到時候耽誤了我們清和的生意怎麽辦？”
“那以後就靠哥哥養了。”餘清和說。
葉未歇松開他的臉，道：“你舍得啊？”
“舍不得。”餘清和笑道，“所以得暫時離開哥哥去工作，以後給哥哥買大房子。”
“撲哧——”
葉未歇本來還能調侃兩句，等聽到大房子，徹底憋不住了，“那你努力。”
“好啊。”
餘清和送他出門，“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葉未歇：“你出去也注意安全，一點半的時候在店裏見。”
“好的哥哥，我知道了。”
“那我走啦！”葉未歇揮揮手，很快騎車離開。
等葉未歇的背影看不到了，餘清和才關上門，不過大門又很快打開，餘清和背着包離開了小院。
既然昨天想清楚了，那他也不會再坐以待斃。
再見吳小珍時，葉未歇發現對方已經恢複正常，看到他時也沒有任何的尴尬之意。
這心态調整得不錯。
“老板早啊。”
“早。”
一直到中午吃午飯時，吳小珍才找到葉未歇說她的考慮結果，态度也很坦蕩，說她要留在店裏。
葉未歇倒是沒什麽意外，畢竟大部分人都不會真的去反抗家庭。
“留在店裏挺好的。”他說。
吳小珍點頭，“謝謝。”
“還有件事，”葉未歇道，“我決定将店裏售貨員的工資改成底薪加提成的模式來，不過提成是限定的，比如賣出一件牛仔褲的提成是五毛錢，T恤是三毛。”
“因為雪紡系列供不應求，暫時不在此列。”
吳小珍聞言卻是眼睛一亮，雖然葉未歇給的工資很合理，她也願意努力工作，但這樣的工資模式更能調動她的積極性。
“謝謝老板。”
“好好幹。”葉未歇笑了下，道，“另外，我會想辦法參加十月份的廣交會，到時候你一起去。”
吳小珍一愣，“廣交會是什麽？”
葉未歇就給她科普了一下廣交會舉辦的時間地點，還有模式。
吳小珍越聽眼睛越亮，她似是不敢相信道：“到時候我也能去嗎？”
“對。”葉未歇道，“出差幫幫忙，你家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吳小珍拼命搖頭，“不會。”
只要不是上門去推銷，他們都不會介意。而且出差說明得老板重視，說不得還得出去炫耀一下。
葉未歇放下心來，道：“不過前提是我們能拿到入場券，所以還得靠你們努力提高銷售額。”
吳小珍拍胸脯保證，“老板放心，我們會努力的。”
“那加油。”葉未歇笑了下，想起什麽，又道，“還有，廣交會上肯定會遇到外商什麽的，雖然我們距離出口還有一段很長的路，但你可以先做好準備。”
吳小珍：“老板的意思是，要學外語嗎？”
“對。”葉未歇點點頭，道，“雖然你的現狀我們暫時沒辦法改變，但多做一點準備總是不會錯的，不然等機會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也抓不住它。明白我的意思嗎？”
吳小珍重重的點頭，“明白。”随後又朝葉未歇鞠了一躬，“謝謝老板。”
葉未歇反應不及沒避開，只能笑道：“不客氣。”
然後接下來的時間，吳小珍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熱情得不行，恨不得銷售額能原地翻兩翻，直接把齊輝和江淼都給吓到了。
江淼還來找了葉未歇，說吳小珍可能魔怔了，讓他給勸勸。
最後葉未歇保證沒事後，她才放下心來。
當然，葉未歇也沒漏掉齊輝，讓他多學習一下外語的同時，直接給他們列了一張書單，讓他們沒事可以多看看書，努力提升自己。
搞到最後江淼都想要去報個班學習一下了。
下午，葉未歇和餘清和一起去了學校，只是沒想到，對方一聽說他們只是借讀就給拒絕了，而且是一點情面都沒給。
直接把葉未歇和餘清和都打懵了。
最後兩人又去看了其他幾所，二中的倒是願意接收，但一個人要三千的借讀費。
三千他們拿得出來，但這錢葉未歇不願意掏。
先不說二中的教學質量，就說在這個年代，三千差不多是一個成年人大半年的工資，誰能輕易拿出這筆錢？
明顯就是故意刁難他們。
要不就是想錢想瘋了。
最後鄭輝那邊問了也是沒辦法，說是附中就是不接收借讀生。
餘清和的臉色難得的發沉，他好不容易說服葉未歇留在景城，卻沒想到敗在了學校上。
回元豐縣不是不行，但他就是固執的不想讓葉未歇回去面對河西村那些人。
雖然被他收拾過後，現在沒人敢再說什麽，但他就是不願意。
留在縣城當然也可以，但縣城就那麽大，總歸會碰上。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葉未歇說。
餘清和倏地轉頭看過去，“什麽辦法？”
“不要學校，我們自己請老師教。”葉未歇道，“六千塊，都快夠我們請一年老師了，那還不如直接一對一，時間還能更自由，更有針對性。”
餘清和眼睛蹭一下就亮了，“我負責來找老師。”
“行，那就交給你了。”
“嗯。”
學校的事情就此解決。
只等過幾天回元豐縣班裏入學後再和老師說明情況。
鄭輝那邊聽說後也直說這個辦法好，畢竟學校的老師需要面對的是整個班級，不可能每個人都兼顧到，所以學起來反而沒那麽容易。
那不如就單獨請老師，更利于查漏補缺。
最後鄭輝還給他們介紹了幾個剛退休的老教師。
“哦，對了。”鄭輝想起件事，道，“雲娜剛打電話過來說，她表姐看到你給她做的裙子後非常喜歡，也想找你做一件，所以問問你還接不接單。”
葉未歇想了下最近的事情，實在抽不開身道，“不接了，最近沒空忙這個。”
“行。”鄭輝也知道葉未歇最近忙，就道，“那我回了他。”
“好。”
只是沒想到，最後黃雲娜直接把人帶到了夏天服飾來。
來人看到葉未歇後一臉的驚喜，“未歇？怎麽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