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稚
兩人最終都沒能買上水，悲催地走出店門外，桑稚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
她都不忍心看到這個男孩子失落的表情，轉頭就往回走：“你等等，我一定給你買到水。”
“你等一下！”陸焰追了上去，看着她倔強的背影，生怕她說要先回去打兩天工，賺點錢再回來給她買，“哎，等等我，桑......桑什麽來着？阿稚！”
桑稚腳步一頓，詫異回頭，手指緩緩指着自己：“你在喊我？”
“嗯對。”陸焰不好意思明說是一時着急忘了她名字，天真無邪地笑了笑，“這麽喊比較親近嘛。”
“好的，阿焰。”
陸焰：......你也太自來熟了。
桑稚見他穿着胖乎乎的熊貓服裝，跑起來憨厚可掬，不由笑道：“怎麽了？”
“我想說不一定要買水嘛，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陸焰跑回家具店，找老板拿了兩瓶水，一步一步跑出去，遞給桑稚一瓶，“喏，免費的水。”
“謝謝。”桑稚接過水。
兩人坐在路邊，陸焰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兩口水，撇頭一看：“你看着我做什麽？”
“沒什麽，你看起來很累。”桑稚說着，同樣打開自己的瓶蓋。
“累是累了點，站了大半天了。”陸焰用手扇了扇風。不過怎麽說也是第一次來體驗這種工作，新鮮感還是戰勝了身體的疲憊。
若不是下個月的舞臺劇演出，他要扮演一個貧苦男大學生的角色，他也不會想到來親自體驗一下了。
畢竟老師說他之前演的都太虛，動作表演上沒有細節，不足以觀衆信服他就是個窮學生。
正好在網上看到有這麽個兼/職在招人，索性來體驗一把勤工儉學的滋味。
Advertisement
不得不說，心境還是有所變化的。自己才幹半天，就已經累到不行了。這麽熱的天，衣服都濕透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堅持下去的，想到這，他不由看了一眼旁邊的漂亮姐姐。
大概可能是在工地上工作的。
好辛苦。
桑稚察覺到目光，側過腦袋看着他。
四目相對，陽光照在男孩年輕漂亮的臉上，即使帶着辛苦的汗水，也令人目眩。
“還在上大學？”桑稚問道。
陸焰：“是的。”
桑稚在心裏嘆了口氣，原來是勤工儉學的學生崽崽。
桑稚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挺好的，自力更生，比那些好吃懶做的富二代強太多了，我很欣賞你。”
陸焰：“......”謝謝，有被冒犯到。
“我說真的，我真的很欣賞你這種小男生，很多跟你同齡的男生整日就沉迷購物，紙醉金迷，完全不知道生活是什麽樣子的。”比如她親弟弟。
桑稚還有個弟弟，從小嬌生慣養，脾氣大。現在在國外讀大學，每次打電話回來就是要生活費，對學業也不上心，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哪像這位小朋友，乖巧懂事，長得還這麽漂亮。
人總是會被美好的事物吸引，桑稚自然也不能免俗，時不時看對方一眼，像是欣賞瑰麗的建築物一般，令人着迷。
殊不知，她這話在陸焰聽起來，那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筆直地紮進他的心髒，穩、準、狠。
實不相瞞，他本質上也是個購物狂【買車】，尤其是和發小溫敘白在一起的時候，那小日子過的真是美滋滋。
陸焰覺得窘迫，良心受到了譴責。對方顯然是一位勤勞努力的工地工作者，還以為自己是同類，所以才會如此欣賞自己吧。
他愧疚到有些臉紅：“對，其實我也不喜歡那些只會花錢的人，只會花錢卻不會賺錢，算什麽本事？”
“對。”桑稚深以為然，不禁感慨道，“像你這樣的人真的不多了。”
“其實我也是......”陸焰正想解釋解釋，就見桑稚把瓶子遞到他手裏，捧起了雙手。
“幫我倒下水，謝謝。”
“哦哦。”陸焰趕緊幫忙，将水倒進她手心裏，對方捧着水洗了把臉。
片刻後，對方擡起頭來，精致的五官清晰地呈現在眼前，纖長卷翹的睫毛上滴落着水珠，臉龐白皙幹淨，頗有種出水芙蓉的驚豔之感。陽光在她臉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的顏色，桑稚沖他露出個彩虹般的微笑：“謝謝。”
陸焰心神一愣，脫口而出：“你真漂亮。”
桑稚展顏，笑出了聲：“你說這話可沒信服力。”
“為什麽？”
“因為......”桑稚手撐在地面上，緩緩湊近一點，仔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我才是很久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眼睛了。”
陸焰眼神躲躲閃閃，悄悄縮起腦袋，露出兩個紅紅的耳朵，小聲道：“那你以前見過誰的啊？”
“嗯......一個小朋友的，很小很小，好像是我弟弟的幼兒園同學？”桑稚已經記不起多年前的往事了，只是現在看他這幅模樣，很想捏捏他的耳朵。
但是不行，她們不熟，這樣不禮貌。
“你就這麽洗臉啊？”陸焰好奇道，“沒有化妝？”
“沒，我要是去工地上的話，就懶得化妝了。不然就像現在這樣，化了也是白化。”桑稚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臉。
“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麽來着？”陸焰問道。
“嗷......”
“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麽來着。”
“哦，我想說......”陸焰突然卡殼了，他看了一眼桑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轉頭看向前方，“我想說，出來兼/職也是沒辦法的事，生活所迫嘛。”
陸焰心想：反正，他們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就讓對方以為自己是勤儉持家的大學生吧，留個好印象。
果不其然，桑稚看他的眼神都變得溫和了起來：“真棒，加油，未來你一定能成大事的。”桑稚順手指了指面前經過的轎車，“以後也能開上這種車。”
“我不喜歡這個車。”陸焰脫口而出。
“嗯？”車子鳴笛的噪音太大，桑稚沒聽清，“你說什麽？”
陸焰掩了掩唇，這個時候能說自己是嫌棄那輛車太菜了嗎？
那必然不能。
“我不喜歡車，我覺得車子成為了現代年輕人很大的一個壓力，辛辛苦苦攢錢甚至是貸款買輛車，降低原來的生活品質，劃不來。”陸焰胡編亂造道。
桑稚不可思議道：“你竟然不喜歡車？”
“難道你喜歡？”陸焰不确定地看着她。
桑稚一愣，看着天真的男孩，不忍心告訴他唯一有購物欲望的就是買車了。
擔心男孩自卑，她清了清嗓子：“嗯，我也不喜歡，車子房子票子什麽的，我最不喜歡了。”
陸焰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磕磕絆絆地點了個頭：“我、我也是。”
qaq
“休息時間到了，我得回去工作了。”陸焰說完站起來，“需要我送送你嗎？”
“不用不用。”桑稚跟他道別，走到轉角處，貼在牆邊往那邊看了一眼，見陸焰已經戴上頭套繼續發傳單了，才一溜煙鑽回車裏，火速開着“贓物”離開現場。
陸焰正發着傳單，突然看見一個車影從眼前閃過，眼前一亮，追着車的背影跑了幾步：“诶！是我想要的保時捷，停一下，我想摸摸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