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李茂生的哥哥見弟弟哭的厲害, 就想着去捉幾只螞蚱給他玩,讓他高興一下,結果剛出了村口就看到一大群兵士堵在路口, 又看到熟悉的李富貴和師爺李聰, 頓時吓的魂都沒了,耳邊響起祖父發愁的話來, 這會兒得罪了李富田, 可怎麽辦?

李茂生的哥哥頭也不回的往回跑,想着不過一場口角, 不至于這般斬盡殺絕吧?但是想起李富田平時的作為,向來橫行霸道, 睚眦必報,也是心涼了一半, 等着急匆匆的回到了屋裏,看到祖父李保說道,“祖父,大事不好了。”

村長李保頓時就皺了眉頭。

村長李保嘆氣道,“你帶着茂生去你姨媽家裏避幾天風頭。”

“祖父……”

村長李保叮囑完就掉頭去了齊衍處,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陽光正是最好的時候, 不冷不熱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齊衍要下棋,沒有人陪就拉着吳嬌娘一起,她自然是不會的,每次都是亂下, 齊衍倒是沒有說話, 只靜靜的看着她下, 然後等着吳嬌娘把棋子下的差不多,在一口氣吃光。

吳嬌娘其實有些心神不寧,一閉眼似乎還能看到茂生哭泣的模樣。

但是見齊衍這般沉得住氣,又說了要給她出氣的話來,也就穩住了心神,她熟知齊衍,輕易不會言語,但是說了就肯定會做到。

萬姑姑一直當齊衍性格一板一眼的,不喜玩笑,也不喜歡嬉鬧,但是見齊衍和吳嬌娘下棋,一直都等着吳嬌娘把棋子都擺完在一口氣吃掉,就覺得有些無奈。

原來齊衍也是會逗弄人的,只是看這個對象是對誰了。

就這胡鬧的圍棋,兩個人就你來我往的下了一個時辰,倒沒覺得枯燥,吳嬌娘也開始慢慢熟悉的圍棋的下法,要不是李保過來,估計還能繼續玩一下午。

村長李保低垂着臉,說道,“齊公子,你們還是趕緊離開避一避吧,那李富田不是個東西,叫他孫子李聰帶了一堆人過來,怕是會來找你們的麻煩。”

吳嬌娘愣住,他沒想到這個李富田膽子居然這麽大,就算懷疑他們是匪徒,那也要有真憑實據不是?越想越是生氣,再去看了眼齊衍,卻見他目光深沉,神态愈加的冰冷,說道,“我不用走,你也不需要避開。”

這話說的自信十足。

吳嬌娘只覺得有什麽事不對,但是又想不出是什麽,再去看江敦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一時心裏七上八下的,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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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保怕是齊衍意氣用事說道,“齊公子,他們是有些欺人太甚,但是您又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是?”

說這話的時候功夫,突然看到李茂生朝着這邊跑了過來,他後面跟着李茂生的哥哥,李茂生看到李保就哭着過來抱住他的腿說道,“祖父,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意氣用事,不然也不會惹來這麽多禍端,你把我交給那老家夥吧。”

其實李茂生早就看李富田不順眼了,每次都來欺負他們家,這一次只是導火線而已,但是他沒想到,李富田居然這般狠,要打死他!

李保本來準備送走孫子,再去勸走齊衍等人,等下李富田來了能拿他如何?還真能打死人不成?他兒子只是個師爺,又不是縣太爺,就算是縣太爺也要守王法不是?

結果一看,齊衍也不肯走,李茂生也自己跑了過來,村長難受的不行,也跟着孫子一道哭了起來。

看爺孫倆這般模樣,倒是讓吳嬌娘心裏也不好受。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有時候不過一個小事情,但是有的人不講理就能把你逼死,一個師爺的祖父就可以在村裏這般為所欲為。

不過一會兒就看到李富田領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過來,吳嬌娘提着一顆心,結果看人群裏有個非常醒目的男子,雖然不是最高的,但是那衣着神态就和李富田等人完全不同,吳嬌娘也具體說不上來什麽,前世的時候,每次蘇春和回來的時候,那種神态舉止,就會顯得和祁陽縣的人不同。

倒是和蘇春和很相似,他們是京裏來的吧?果然是來接齊衍的?

李富田活了一輩子,在李家村這地方也算是說一不二的,但是也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體面過,縣太爺和京中來的大人都是讓他來領路,指認那個齊公子。

他就說那個齊衍有些不對勁兒,倒是讓他誤打誤撞的猜對了。

李富田到了門口,指着齊衍說道,“大人,就是他!”

齊衍離宮的時候還是孩子,這會兒長大了,蔡忠自然認不得,但是他認識護着齊衍的護衛江敦,這個人可是個人物,那時候宮裏還沒這般誰也不服誰,東廠和錦衣衛之間也是客客氣氣的,因為有個江敦坐鎮,但是十年前他突然就消失了,原來是去看護太子去了。

皇帝當初雖然喜新厭舊,但到底沒有糊塗到底,還知道護着大皇子。

蔡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齊衍身旁的江敦,他還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似乎人畜無害,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狠厲起來有多可怖。

傳聞皇後娘娘一直在找齊衍,也怪不得找不到,有江敦在自然有齊衍的安穩。

蔡忠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在門口栅欄旁邊跪了下來,地上都是泥,而且還有小石子,肯定很不舒服,他卻沒有任何的猶豫。

李富田一下子就懵了,這個京中來的蔡大人不是厲害的官?怎麽就突然跪在那個齊衍前面?

蔡忠一跪,跟着蔡忠來的一行人也都跪了下來,好家夥門口那一條小路都被塞滿了,別說李富田,就是縣令和師爺也都懵了。

師爺畢竟是個機靈的,馬上就預感到了自己可能做了錯誤的猜測,果然又聽蔡忠說道,“殿下,微臣來遲,讓殿下受苦了。”

縣令聽到這裏臉一下子就白了,師爺的神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李富田忙是慌張的問道,“聰兒,他為什麽喊那個匪…… 為殿下?”李富田原本想要說匪徒,但是這場景太過詭異,加上還沒到老眼昏花的看不清形式的地步,還是沒敢說出來。

蔡忠之前是為了找到齊衍,又怕是這些人對齊衍不利,這才順着他們的話跟來,但其實早就不耐煩了,聽到李富田的這話大聲說道,“大膽!”

蔡忠是什麽人,可是錦衣衛指揮使,正是酷吏,不知道刑訊過多少人,不是什麽好人,說句難聽的話,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這一聲喊的威壓十足,李富田何曾見過?

李富田吓的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帶着顫音問道,“大人,您這是……”随即求助一般的看向自己的孫子,“聰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聰硬着頭皮說道,“大人,這中間肯定是有誤會。”

“什麽誤會?把大皇子誤會成匪徒?好大的膽子!”蔡忠正是想要在齊衍前面表現,自然是十分的賣力,說道,“來人,把這個刁民拿下,還有這個李師爺,你們祖孫倆平時沒少禍害鄉裏吧?”

有那護衛上來壓住了李富田,又有人上前拽住了師爺李聰,一踢腿他就直直的跪了下來,縣令在一旁話都不敢說了,額頭上的汗珠子跟下雨一般。

李聰疼的呲牙咧嘴的,卻是不敢喊疼,努力辯解道,“請大人明察,我祖父和我一直都是勤勤懇懇的,特別是我祖父為人樂善好施,更是仗義疏財,村裏誰有個什麽事,都願意找他幫忙,是個好人,今日肯定是誤會了!”

一旁李保都懵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情況一下子就變了?但是看到李富田這般模樣,心裏自然是痛快的。

李茂生從李保懷裏擡頭,見蔡忠對齊衍十分敬重,還替他把李聰爺倆給抓了起來,頓時就來了底氣,他就說這個齊公子不一般,一下子就活過來了,用力擦掉了眼淚,脆生生的喊道,“才不是這樣,大人,這個李聰在撒謊,李富田當村長的時候就經常多加收一份稅銀,其實都被他自己私吞了,不僅如此,經常欺負村民,誰家要是有個好東西不孝敬他一份,保準讓他孫子李聰過來找借口收拾一番,這一次就是因為我們收了齊…… 殿下的借宿銀子,他眼紅,這才故意找茬!”

蔡忠見這孩子還小,但是卻口齒伶俐,反應機敏來,生出幾分好感,再去看齊衍,見他神色緩和了許多,就知道應該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殿下,您看這兩個人要如此處置。”

齊衍起身,道,“這等惡霸,自然是不能輕饒。”随即看了眼縣令,縣令吓的撲通跪了下來,随後拼命的磕頭,磕的額頭上都冒出血水了。

“李縣令縱容李富田父子,也是難辭其咎。”齊衍不是個好脾氣,毫不心軟的說道。

蔡忠聽了忙是說道,“微臣一定嚴查!”

齊衍冷酷的說道,“不,都殺了。”

蔡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并不是因為怕殺人,而是因為他意識到,這個太子恐怕不是個好脾氣,甚至相當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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