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 只是熱歸熱，還沒到用冰的地步，不過方皇後向來怕熱, 一早就讓人去運了冰來, 但是又怕是太過寒涼，就放在了隔壁的屋子裏。
新來的宮女忍不住咂舌, 說道, “這才幾月份就用上了，可真是浪費。”
到了夏季, 一塊冰的價格都要比上一匹上好的貢緞了，皇後一擺就是好幾塊, 這一日就要十幾塊的冰了。
一旁的宮女顯然做的久一點，忍不住嗤笑, 說道，“沒見識的東西，咱們娘娘可是這後宮之主，正是國母之尊，難道幾塊冰都用不得了？”
那新來的宮女倒是臉皮厚的, 沒有被吓退，反而笑嘻嘻的說道, “姐姐，算你說對了，我還真就是沒見過世面，我們村子就京郊的西邊，每次出村就要走個三天, 我何曾想過, 這夏天還能看到冰……”
那老宮女看到她的笑臉倒也罵不起來了, 道，“話那麽多，快去幹活兒。”
“哎！”
小宮女脆生生的應着，倒是十分的讨喜，那老宮女臉上也帶出幾分笑意來，小宮女見了，膽子又大了起來，說道，“姐姐，我來了這麽久，怎麽就不見陛下過來？”其實小宮女也奇怪，不是說陛下和皇後琴瑟和鳴，十分恩愛嗎？
那老宮女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罵道，“大膽，這是你能問的？”
小宮女知道這是真的生氣，倒也不敢問了，老老實實的做事去了，心裏卻是覺得奇怪，這來皇後宮裏的差事，不知道被多少争搶，就是一個尋常做粗活兒的灑掃的宮女也是許多想來，她可是把自己攢了幾年的銀子都孝敬了出出去，才被分來的。
結果發現，這裏冷冷清清的，全無一點熱鬧，更是連個皇帝影子都見不到。
難道皇後真的失寵了？
這可真是糟糕了，銀子可都是花光了，小宮女唉聲嘆氣的，十分苦惱，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是她還沒做完活兒就聽到外面傳來吵鬧聲，正是皇後身邊最得力的太監張祥，他正發脾氣，喊道，“怎麽就送了兩塊冰來？這哪裏夠呀！”
那送冰的太監也不知道誰在後面做靠山，居然說道，“這都是內務府安排的，我就是一個送東西跑腿的，您罵我做什麽？”
小宮女把脖子往外一伸，就看到平時眼高于頂的張祥這會兒氣的似乎要冒煙了，他前面站着一個生的眉清目秀的小太監，高瘦漂亮，似乎沒看到張祥的表情，或者是說根本就不在意，等着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這人誰，膽子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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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祥自然氣不過，他可還沒吃過這種虧，想要追出去好好的教訓這個不識擡舉的太監，忽然聽旁邊的小太監湊在耳邊說了一句，“張總管，他幹爹可是劉安順。”
劉安順是誰？那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不是，誰敢招惹？
張祥頓時就不敢吭聲了，但是顯然氣不過，猶豫了下就去了內室，這顯然是要找方皇後告狀了。
小宮女越發的覺得自己的決定可能是錯的，皇後真的失寵了？
皇後正在梳妝，一旁的方瑩瑩拿了一只九鳳點翠金釵來問道，“娘娘，您看這個如何？是今年新送來的首飾。”
皇後看了眼嫌棄的說道，“這珠子也太小了。”
方瑩瑩又拿了另外一只珠子大一些的步搖，下面的流蘇用米珍珠串成，拿起來的時候碰撞在氣發出十分悅耳的聲音。
皇後瞥了眼，道，“什麽東西？髒的臭的都往我跟前湊呢？”
旁邊的人都不敢說話，福滿遠遠的看着，心裏頗有些替方瑩瑩不值，皇後要梳妝，那許多下人不用，別的不說，光是她知道給皇後梳頭的宮女就三四個人，卻是非要喊了方瑩瑩過來梳頭，結果這都站了半個時辰了，這個不合适，那個不好，一開始還當是真的不喜歡，結果挺皇後指桑罵槐的話就知道這根本就是故意的了。
皇帝前幾日又給方嫔送了賞賜，卻偏偏沒有皇後，這才是原因。
方瑩瑩卻是能忍的，到現在一直忍受着皇後的刁難，沒有一點不耐煩，這個人…… 可真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也怪不得越來越得皇帝的喜歡了。
張祥是這時候跑進來的，等着他一說，皇後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整個屋裏沒人敢說話。
***
吳嬌娘打着哈欠，這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她覺得有些奇怪，自從有了身孕開始，不僅覺多了，也特別的怕熱，往年這個時候雖然也熱，但不至于到了人受不了的地步。
但是最近幾日，她卻都是熱醒的，可見有孕的時候，身體就有些不一樣了。
結果今日卻睡的得格外的舒服，天氣似乎變涼了？她起身站在床邊看着如意給她穿衣，自從有了身孕，都換成了比較寬松的衣裳，今日是一件芙蓉色挑線的百花裙，加上她孕後膚色越發的白皙，像是一朵盛開的芙蓉花。
如意忍不住誇贊道，“娘娘，您就應該多穿穿這種鮮亮的顏色才是，可真配您。”
吳嬌娘看着半人高的鏡子，十分清楚的映出了她玲珑的身姿，到真是人比花嬌。
這鏡子是從海上舶來之物，吳嬌娘前世在蘇夫人屋裏見過，但也不大，像是如此半人高的可算是十分難得了。
吳嬌娘很喜歡這個鏡子，因為照的十分清楚，但是也有些人不喜歡，就比如前世的蘇夫人，覺得能把臉上的皺紋照的纖毫畢現。
當然，還有些人不喜歡，只是覺得害怕，有人說這鏡子可以勾人魂魄。
吳嬌娘卻無所畏懼，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等着用膳的時候，吳嬌娘終于察覺出不對勁兒了，這屋裏太涼快了…… 見她左顧右盼露出疑惑的神色，如意抿着嘴笑，說道，“娘娘，您不用看了，早上太子爺說您睡的不舒服，就喊了人送了冰過來，放在隔壁了。”
吳嬌娘道，“放在隔壁？”只是說完就馬上就明白過來了，怕是直接放在屋子裏太寒涼了吧？
如意點點頭，說道，“正是放在隔壁了。”
吳嬌娘滿心的歡喜，齊衍看似不言不語的，甚至從來沒說過什麽甜言蜜語的，但是卻格外的細致，總是會注意到她不舒服的地方。
如意似乎看出吳嬌娘的歡喜來，奉承的說道，“太子爺對娘娘可真是好，這冰可是要提前跟內服務說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安排下去了。”
吳嬌娘道，“就是太破費了。”
她還記得，夏季能吃上一口加了冰的酸梅湯那可真是最開心的事情，只是就只是加了一點冰的酸梅湯卻非常昂貴，她前世只喝過一次，那還是母親在世的時候給她買的。
隔壁放了一排的冰，這要是做成酸梅湯，那可真要做成多少木桶？
如意說道，“娘娘可別這麽想，您身子貴重，自然是要先緊着自己了。”
吳嬌娘也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後才發現身邊人的期盼居然不比她少，就是皇帝也會隔三差五的賞賜了東西來，還會喊了徐太醫去詢問。
吳嬌娘心裏歡喜，就想着如何回應太子，要是以往肯定是要做女紅了，只是現在不能拿針線了，太醫都說過了三個月就穩當了，可以做一些繡活兒解悶，但齊衍就是不讓，她也不想為了這種事讓他不高興。
最後想了想去，看到早膳送來的羊肉餡兒的包子，皮薄餡兒嫩，非常鮮美，想起齊衍不愛吃早膳，就指了指那些說道，“給殿下送過去吧。”
要是以往，喬勇看到這倆包子，覺得吳嬌娘也太敷衍了，好歹要用心做一些特別的食物吧？這就是個羊肉包子，有什麽稀奇的？但是他現在學聰明了，或者說已經是看清吳嬌娘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了，這只要是吳嬌娘送的，太子肯定喜歡。
喬勇應了一聲就叫人把包子裝到了食盒裏，随後去了前殿。
皇帝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但是他之前就不愛處理政務，都是丢給內閣，如今大病初愈更是不會管，都是太子在暫代。
除了一個月一次的大朝會，其他時間太子都在文淵閣和大臣們處理公務，有時候則會去禦書房。
這會兒太子正在發脾氣，喬勇不懂政務，但是他知道還是前陣子查賬的事情，他端着食盒進去，原本準備等會兒再說的，但是齊衍還是一眼看到了他。
喬勇就把食盒遞了上去，打開一看就倆包子，齊衍顯然不喜歡，正是皺眉，聽到喬勇說道，說道，“良娣娘娘說今日這包子做的好吃，讓奴婢給您送來的嘗嘗”
齊衍看了眼包子，猶豫了就拿起來吃了。
喬勇就知道是這樣，忍不住想笑，就滑稽的看着，太子一邊吃包子一邊發脾氣…… 這太子爺遇到就是良娣娘娘就是沒脾氣的主兒。
吳嬌娘等用過早膳徐太醫就來了，他每日都要來診脈，不僅是太子會問，就是皇帝也會時不時的問下吳嬌娘的情況，可是馬虎不得。
只覺得在外面很熱，但是到了屋內卻是涼絲絲的，在一看居然放了那許多冰，據說專門給宮裏存放冰西山冰庫因為有個新來的，疏忽大意開了門睡了一覺，早上醒來發現冰都化掉了，雖然可以從外面冰庫運過來，但是天氣本來就熱，等着送到了宮裏有一半都化掉了，導致今年的冰十分的珍貴。
看着一排已經化掉一半的冰，徐太醫忍不住想着，這也就是吳良娣娘娘能用了，太子對她可不是一般，加上又有了身孕，這身份自然是越發貴重了。
太子妃方茹正在屋裏做女紅，繡的百子圖，她女紅不大好，雖然非常認真的繡了，但卻還是非常尋常，一旁的宮女芙蓉就有些看不過去了，說道，“娘娘，要不奴婢給您繡？”
方茹卻道，“這是送給吳良娣的，自然是要我自己繡，才能顯出誠意來。”
這會兒宮裏的人都知道吳嬌娘有了身孕了，自然包括太子妃方茹在內，從那天開始她就拿了針線繃子開始繡這個百子圖。
芙蓉倒是個随遇而安的，但是沒想到太子妃卻比她還想得開，明明自己才是太子妃，但是卻毫無察覺，甚至在吳嬌娘有了身孕了之後給她繡百子圖。
芙蓉算是徹底認命了。
這邊風平浪靜，皇後宮裏卻是如暴風雨一般，方皇後氣的不輕，那冰的去向也不用細查，随便一問就問查出來是被太子截胡到了東宮去了。
方皇後咬牙說道，“我倒是要去問問把陛下，這就是他看中的太子？如此對母後不敬，是為不孝！”
方瑩瑩皺眉，顯然覺得這麽做不妥，但是她知道也勸不住皇後，只好跟在後面，想着如何随機應變。
自從吳嬌娘有了身孕開始，太子就改了行程，無論多忙，總會來陪她用晚膳，吳嬌娘到沒有賢惠的讓他去忙，因為齊衍每次都不按點用膳，跟着她吃倒也好些。
加上她也希望齊衍陪着她，自從有了身孕之後就變得特別粘人，以前都是齊衍主動抱着她，如今卻是她更主動想要跟齊衍在一起了。
屋裏雖然掩耳盜鈴的放了一個卧榻在床邊，但是後面兩個人直接睡到了床上，萬姑姑大抵也是沒脾氣了，倒也沒在說話了。
要說最讓她郁結的就是太清閑了，加上東宮也就是這麽巴掌大的地方，說起來到沒有在岐陽鎮上的時候好玩。
好在跟着隔壁的太子妃打打葉子牌，倒也能打發時間。
太子妃方茹依然被禁足，但是她現在比以前的膽子大了許多，說道，“嬌娘，你那屋裏是不是放了冰？”
吳嬌娘知道應該是早上運過來的時候被她看到了，就點了點頭。
太子妃就說起吃食來，“以前我跟着我娘去堂爺爺家裏參加壽宴，那時候正好是夏天，宴席上先是送來了一碗冰鎮的酸梅湯，我喝了一口居然吃到了冰碎末，那個透心涼，這輩子都忘不了。”
吳嬌娘聽了一笑，說道，“我也是，第一次喝到還是跟着我娘去集市上采買，我娘用十五個大錢給我買的。”
至于吳嬌娘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那是因為回去之後爹爹就跟娘吵架了，爹爹意思是這些銀子可以一斤肉了，何必買一碗吃不出什麽味道的酸梅湯。
“這麽貴嗎？我那時候也覺得好吃，喝了一碗不說，又央求我娘給我到了一碗。”
看着方茹感同身受的模樣，萬姑姑算是知道為什麽吳嬌娘和方茹這般合得來了，其實她當時也覺得奇怪，這兩個人，一個方家人，正是太子厭惡的，而且兩個人一個是正妻，一個卻是得寵的妾侍，根本就不該這般和睦。
先不說太子妃是個沒脾氣的，性子好，說話也頗為有趣，不過更重要的是兩個人出身都差不多，吳嬌娘是從小當童養媳吃盡了苦頭，知道生活的艱辛，而方茹卻是因為家貧，所以日子也過的很差，自然也是明白這種處境。
無論誰說個什麽都能講到一起去，在這狹窄的宮裏，正是最好的玩伴兒。
吳嬌娘和方茹兩個人說着都不自覺地的就看了眼杯子，今日是上好的雨前龍井，但這夏日總沒有酸梅湯清口舒服。
萬姑姑在一旁頭也不擡的說道，“娘娘，您不能喝加了冰的酸梅湯，太過寒涼了。”
自從吳嬌娘有了身孕開始，萬姑姑就有些不一樣了，雖然一樣恭敬，但是對待吃食上卻是格外的嚴格，吳嬌娘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倒也沒有生氣。
她沒有母親在身旁，這一次有了身孕之後就格外的不安，好在萬姑姑一直安排的得當，慢慢的在她心裏萬姑姑不僅僅是仆婦，到更像是一個長輩。
兩個人都沒咽了下口水，就沒再說話了。
不過吳嬌娘卻是記在了心裏，想着自己吃不上，太子妃倒是可以吃，就讓人去廚房拿了一碗冰酸梅湯給太子妃送過去，只是小廚房說沒有冰，吳嬌娘就有些奇怪，再一問原來是早上太子截胡了皇後用的冰，最後無奈，就把禦膳房預留做菜的冰都送過去了，小廚房裏自然也沒了。
吳嬌娘頓時就覺得這隔壁用的冰有些燙手了。
她可還是記得上次太子和皇後起沖突的事情，那時候太子那神态，就是她也是吓得不輕，好容易才勸回來。
中午太子回來用膳，因為天氣炎熱吃的是比較爽口的拌面，不過吳嬌娘這邊吃的涼面都是用熱水過的，加上花生碎，麻油，芫荽和胡瓜絲正是又香又爽口，吳嬌娘胃口大開，吃了整整一碗，随後又覺得不過瘾加了半碗，但也就是嘴饞肚子飽，吃了兩筷子就覺得吃不下了，她看了眼齊衍，見他還是如往常一般有一搭沒一搭吃着，似乎什麽胃口，又見他面容，似乎清瘦了些，就把碗推了過去，說道，“殿下，您多吃些。”
齊衍剛好吃完自己那碗，就着吳嬌娘的推過來的碗，又吃了起來。
萬姑姑站在一旁布菜已經是目不斜視了，只當沒有看到，讓太子爺吃自己的碗裏剩的，也就是良娣娘娘了，不過能讓太子爺多吃一口飯，她也是樂意的，太子爺太瘦了。
等着吃完午膳，吳嬌娘就問起冰的事情，她說的比較委婉，主要是怕齊衍生氣，只說禦膳房裏沒有冰了，再一問原來是皇後那邊的冰都挪到了這邊……
其實吳嬌娘的本意是扯出太子截胡冰的事情，誰知道齊衍的注意力卻在別處，說道，“她想用冰就叫人去外面冰庫拉，為什麽要用禦膳房做菜的，你想吃加冰的酸梅湯？”随即想了想，顯然覺得吳嬌娘不能用，但是他又不擅長哄人，好一會兒才硬邦邦的說道，“等你生了，就可以喝了，忍忍。”說着擡起手來，學着她安慰她時候一般，摸了摸她的肩膀。
吳嬌娘心都化掉了，湊了過去，靠在齊衍的肩膀上，說道，“嗯，我忍着。”
齊衍大抵覺得委屈了吳嬌娘，低頭親了親她的面頰，吳嬌娘就回應的吻了過去，齊衍又回吻過來，萬姑姑站在回廊邊上，目不斜視的，只當沒有看到兩個人親密的舉動。
你親我一口，我吻下，來往我往的好不甜蜜。
用過午膳，按照徐太醫的話，齊衍陪着吳嬌娘在東宮的小花園裏轉了一圈，等着回來就上床午歇了。
吳嬌娘醒來的時候齊衍已經走了，身旁枕頭上似乎還沾染着齊衍的味道…… 吳嬌娘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甚至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現在真的是越發舍不得了。
萬姑姑正要進屋伺候，外面忽然跑來個小太監，湊在萬姑姑耳邊說了幾句話，“萬姑姑，我幹爹讓我給您帶個信兒，皇後娘娘去陛下那邊了。”
萬姑姑知道這是劉安順給她提個醒呢，謝了小太監，随後又叫人去門口瞧着，萬一有人過來就趕緊禀告，心中卻是冷笑，太子确實做的有些魯莽，不給皇後臉面，但是皇後就做的對？吳嬌娘有身孕多久了，一直不聞不問的！
但是又擔心皇後對吳嬌娘不利，趕緊的進了屋，她也知道皇後不至于蠢到這個地步，但也是以防萬一，只要護着吳嬌娘無礙，太子爺就沒什麽軟肋了。
***
這會兒方皇後在皇帝跟前哭訴了許久，委屈的說道，“我也不是為了争那冰，到顯得我沒有度量一般，吳良娣有了身孕，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要是說一聲，我自會讓出來，可是就這麽一聲不吭的叫人拉走了…… 臣妾以後還如何在宮中立威？”
皇帝頭疼的扶額，但是他已經冷了許久方皇後，卻不見她發怒，反而受了委屈這般哭的可憐，一時覺得還十分受用，哄道，“不過就是幾塊冰，這有什麽，朕讓人明日一早就給你送過去就是了。”
方皇後心裏暗恨，皇帝這是裝傻？這是幾塊冰的事情嗎？這是太子在打她的臉，就差□□裸出告訴衆人，自己這個皇後早就沒有以往的威信了。
方皇後顯然不甘心，但是皇帝冷了她許久，她又心中有愧…… 之前一直纏着皇帝尋歡，她甚至覺得這一次生病跟那件事有關。
“陛下，這不是幾塊冰的事情，是太子他…… 我好歹也是他的母後不是，這叫臣妾顏面放哪裏？”方皇後還是不甘心，決定再試探一把，忍不住哭訴道。
皇帝經過上次太子發病的事情，是徹底沒有脾氣了，他還記得雪中太子那無神的目光，他如今就這麽一個兒子了，可是疏忽不得。
“這有什麽？朕寵着你，不就是你最大的臉面？”
這算是難得的甜言蜜語了，皇帝病了許久，待她總是淡淡的，她也不敢太過，但是又覺得不甘心，說道，“那陛下要怎麽寵着妾身？妾身要陛下那個昆侖玉雕的定海神針擺件。”
皇帝一陣肉疼，那擺件是用一整塊昆侖玉，費了十年才雕刻出來的珍品，不僅玉難得，手藝也是一絕，堪稱世間少見的寶物，正是皇帝最喜歡的，只有偶爾過節才擺出來，平時都舍不得。
但是為了哄住方皇後，咬牙說道，“給，朕這叫讓人給你擡過去。”
方皇後自然不服氣，但是這會兒她悲哀的想着，自己處境當真是不如以往了，只要皇帝還肯哄着她，只能忍下了。
方皇後像是小女孩一般笑出聲來，高興的摟着皇帝的脖頸撒嬌，弄得皇帝十分的高興，再一看方皇後，雖然是氣沖沖過來的，但顯然也是用心裝扮過的，穿着一件水紅色杭綢齊胸襦裙，外面罩着一層輕薄的白色绡紗，顯得那高聳的胸部若隐若現的，十分勾人。
皇帝也是素了許久，畢竟一直在養病，這會兒也是頗為心猿意馬，但是一想到自己為什麽病了，頓時就冷靜了下來，語氣也冷了幾分，說道，“天色不早了，朕該是喝藥了。”
這話說的皇後有些惱羞成怒，畢竟被拒，但是轉念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又忍了下來，撒嬌的說道，“臣妾伺候陛下吃藥吧。”
皇帝剛剛拒絕了皇後，倒也不好繼續讓她不高興了，笑着說道，“那就勞煩皇後了。”
皇後心情這才好了些，嬌嗔的說道，“陛下您說的什麽話，這不是臣妾該做的，其實陛下生病臣妾也是茶不思飯不想的，十分的憂愁。”說着起身從太監手裏拿了藥碗，坐在一旁拿了調羹吹了吹，湊到皇帝跟前，說道，“臣妾能有今日的榮華富貴都事陛下賞賜的，臣妾一直都銘記在心上，陛下身子有個不适，臣妾也是感受深受，只恨不得替陛下承受。”
這話倒是說道情真意切，皇帝也知道方皇後如今不好過，他讓太子暫代朝政，或許是一開始許多人不滿，之前還有人到他這邊來告狀，但是久而久之，太子也慢慢的建立了威嚴，越發的名正言順了，太子強勢了起來，方皇後必然會弱了下去。
皇後伺候了皇帝十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性，只撿了好聽的說，哄的皇帝心花怒放，只是等着吃完了皇後親手捧的茶水，皇帝只覺得皇後身上的香味那樣的勾人……
下午，皇後受了寵，又叫人拿了皇帝賞賜的昆侖玉擺件，親自被皇帝送到了宮裏，算是給足了臉面。
方瑩瑩跟在後面，雖然面上如常，但心裏卻是有些恨上了，想着自己還是小瞧了了皇後，她能在宮裏穩坐十年，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皇帝倒是被她哄得十分高興。
皇帝大病初愈，又被折騰了許久，下午睡了許久這才緩過來，晚上太子來陪他用膳的時候都沒什麽精氣神。
父子倆用膳，皇帝因為久病沒什麽胃口，太子本身就不愛吃，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但是皇帝還是真珍惜在一起的時間，一直讓太監給太子布菜。
皇帝覺得太子做的還是有些過，想起皇後委屈的臉來，覺得還是要跟太子好好說教一番，等着用完晚膳，鄭重說道，“太子，她畢竟是皇後，你總要給她留幾分顏面不是？”
“那冰我用不得？”
皇帝頓時被噎住，道，“自然能用。”
“嬌娘怕熱，睡不踏實，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會舒服吧？”
提起這個未曾謀面的孫子，皇帝頓時就來了精神，沒了一點脾氣，想到白胖的小孫子，心都軟了，反而問道，“那些冰夠不夠？”
別看劉安順在一旁屏風後面伺候着，但其實耳朵都豎起來了，正在聽皇帝和太子的對話，結果如他想的那般，提起未來的皇長孫，皇帝哪裏還會怪太子？瞧瞧，這馬上就問冰夠不夠了。
吳嬌娘這一胎懷的，可真是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