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眠不知道睡了多久,應該是很長很長一覺,意識清醒時,只覺得臉上幹巴巴的,眼睛痛得睜不開。

伸手揉了揉眼,眼睛初初睜開一條縫,餘光一掃,手上的動作瞬間停滞。

許淮安正坐在床頭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有些冷漠。

沈眠愣愣地看着面前男人清冷的眉眼,剛從睡夢中醒來神思還有些恍惚。

一個月前鬧得很是不愉快,本來就是沈眠想方設法接近許淮安的,自再次相見後,沈眠對許淮安幾乎是言聽計從。

但是當許淮安提出來讓沈眠搬到他那裏時,沈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并且還為之找了一大串的借口。

許淮安冷冷地注視着沈眠,在他視線的壓迫下沈眠卻沒有低頭,冷哼了一聲,許淮安就摔門而去,然後就是從新聞上看到他去雲南拍戲的消息。

“醒了?”

許淮安的聲線和他的人一樣,偏冷,一下子把沈眠拉回到現實,這不是夢,許淮安真的就在她家裏。

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沈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幹巴巴的笑。

“你怎麽來了?”

“不想笑就別笑,沒人逼你。”

沈眠翕動了下嘴唇,低頭沉默。

許淮安忽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沈眠,,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給沈眠帶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眼珠不停地轉動,沈眠伸手撩開了黏在臉上的頭發,努力忽略頭頂灼灼的視線,沒有擡頭。

許淮安這話是什麽意思?他是發現了什麽嗎?還有,他不是該在雲南拍戲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寧寧的事嗎?但是從雲南到北城坐飛機只要三個小時,要來早來了啊,更何況今早打電話的時候他也沒表現出什麽異常……

思緒有點亂,心砰砰地跳個不停,沈眠的聲音還算平靜。

“有啊,我想了想還是搬進你家裏好了,就為這麽一點小事不值當。”

下巴一疼,沈眠被迫高高擡起頭,和許淮安對視。

彎腰靠近沈眠,許淮安雙手托起沈眠的臉,拇指摩挲着她臉上的淚痕。

“沈眠,你哭什麽?”

“沒什麽啊,就是做飯的時候不小心,辣椒進眼裏了,眼淚說冒就冒出來了。”

沈眠說一句,許淮安就用力一分,粗粝的拇指擦得幹澀的臉生疼。

“許淮——嗯——”

沈眠終于忍不住喊他的名字,許淮安目光深沉,突然發力緊锢住沈眠的頭,激烈的吻毫無預警地到來,下一秒沈眠就已經被壓倒在了床上。

許淮安的動作太過激烈強勢,那一夜的記憶如波濤般洶湧襲來,沈眠下意識地掙紮,然而許淮安已經将她的手扣在了頭上,她只能緊閉上眼扭頭避開。

“許淮安,我不要。”

“沈眠,你說的,白紙黑字,這是你的義務。”

許淮安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潑過來,沈眠的睫毛顫了顫,停止了掙紮。

她跟許淮安說得是她缺錢,主動和許淮安簽了協議,她一年,換一百萬。

想當年也是她提出來的,十萬,換許淮安做她一年的男朋友。

她那時候不懂,只想着和許淮安在一起。後來才明白,當尊嚴被踐踏在地,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的,更何況是許淮安這種極度自尊的人。她竟然還妄想許淮安能喜歡上她,簡直是異想天開。

人終會長大,覺得當初的自己很傻。年少似的荒唐終究要付出代價,沈眠現在後悔了,如果當初她不去招惹許淮安,每個人都會朝着自己的生活軌道前行,他是他,她是她,沒有交集,也就沒有分離,更不會有寧寧的悲劇。

但是人生沒有後悔藥,她欠許淮安的還不了,可能寧寧就是來為他讨債的吧,沈眠用上一輩子豁出去自己的命都得好好補償。

可那一晚對沈眠造成的傷害太深,她實在是克服不了心裏的恐懼,不然也不會堅決拒絕和許淮安同居。她怕,她真的害怕……

明明是耀眼的白日,沈眠的眼前卻是無邊的黑暗,黑暗中還有鮮血淋漓,濺在她的臉上、手上、衣服上,但是她不敢停,手中全是黏膩,腥味令人作嘔,沈眠一下子吐了,吐得滿身就是,白色的穢物和紅色的鮮血混合到一起,鼻尖是濃郁的酸臭味,沈眠哭了,邊哭邊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卻發不出聲音……

“我不要,我不要,許淮安,我不要!”

沈眠掙紮地有些瘋狂,許淮安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不自覺地放松了手中的力道。

猛地掙脫許淮安,沈眠瞪大雙眼直直地看着他,雙手緊緊握着他的肩,指甲挖進了他的肉裏。

“我把錢還給你,我不要什麽契約了,我知道你讨厭我,我離開你好不好?我離開後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沈眠,你醒醒!沈眠!你清醒一點!”

許淮安死死抱住沈眠的身體,但是沈眠目光渾濁,像是陷入癫狂一樣不停搖着頭,嘴裏默念着“你走開”、“我不要”。

“我走我走,不要不要。”

許淮安一手抱着沈眠,另一只手輕拍她的背,放輕聲音,安撫着沈眠的情緒。

沈眠緊緊縮在許淮安的懷裏,過了良久才平靜下來,許淮安低頭,沈眠竟然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許淮安把沈眠放平在床上,她卻緊抓着他的手不肯松開。沒有去嘗試掰開,許淮安躺到了沈眠旁邊,靜靜地凝望着她不安的睡顏。

他只是覺得惱怒,生氣,沈眠偷偷生了他的孩子,瞞了他這麽多年,現在還死活不肯告訴他,卻沒想過沈眠會是這樣的反應。

為什麽會這樣?是因為八年前的他嗎?

他只想到了孩子,一時間卻忽略了孩子的出生,那是個一點都不美好的夜晚。

那時候兩人已經決裂,許淮安卻突然收到了沈眠的信,讓他去x酒店的x房間,說清楚了,一拍兩散。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想到要說的話的确見不得光,許淮安還是去了。剛進去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等許淮安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燥熱不堪,隐約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許淮安沖進了浴室裏面。

但是沒有用,冰涼的冷水還是沖不散心頭的熱火,聽見門響,許淮安出去就看到了沈眠,打扮得花枝招展。

今天被下/藥,再加上之前的種種,許淮安只覺得恨。他從沒見過沈眠這樣的人,凡事只憑自己意願,不管不顧,不想不念。

他的天都快塌了,她卻還能若無其事地打扮,還想着用這種下/流手段逼他就範。

一念之間,天堂地獄;一念之間,碧落黃泉。

許淮安若是稍微冷靜下來想想,就會發現很多的矛盾所在,但是他沒有。

野獸從內心深處最陰暗的角落釋放,許淮安完全失去了理智,粗魯殘暴地對待沈眠,他只想讓沈眠痛,跟他一樣痛。

他從不敢承認,那晚,他強/暴了沈眠。

當得知事實真相的時候,他悔到了骨子裏。

然而再次見到沈眠,他卻害怕承認他的錯誤,那樣他在沈眠面前就會喪失主導權,就會慌,就會亂。

于是他任沈眠誤會下去,眼睜睜地看着她內疚,自責,痛苦……

但是他真的沒想過,沈眠會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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