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康熙離開禦花園回到乾清宮,他一坐下,就有太監來禀告有幾位大臣在門外等着,康熙道:“讓他們進來。”

在大臣們進來前,梁九功迅速将沈綿綿摘的那捧花放在一個精致漂亮的瓶子中,拿着花瓶打算把它放在架子上,康熙看到擡起手,指了指他面前的桌子:“你把它放過來。”

梁九功規規矩矩将花瓶放到康熙面前,随即安靜地站在康熙身後,眼角餘光瞥到康熙正饒有興致的在用手指擺弄着花蕊,梁九功心想宣嫔娘娘可以飄起來了,瞧瞧皇上多喜歡她送的花。

不一會兒,門外等候的大臣們走進來,以索額圖和納蘭明珠為首。看到他們,康熙沒有停下他玩花的動作,他随意地問道:“你們這個時候進宮來見朕是有何事?”

索額圖一上來就放大招:“皇上,臣要狀告大臣宋德宜!他身為左都禦史,上不能為您肝腦塗地,下不能守口如瓶,洩露朝堂機密,臣覺得該将他極其同夥捉拿下獄,以儆效尤。”

更重要的是宋德宜是納蘭明珠派系的官員。

索額圖跟納蘭明珠處不到一塊,當初左都禦史的職位空出來,他立刻向康熙推薦跟他親近的官員,誰料康熙選了納蘭明珠的人。

索額圖不會覺得康熙錯了,那麽錯的人只有一個:納蘭明珠!

這不他一收到下面的人傳來宋德宜與同僚喝酒,喝酒失言劍指朝堂任命官員不當的消息,他只有一個想法,天賜良機啊!于是他幸災樂禍的進宮找康熙上眼藥告狀。

唯一不好的是他想看納蘭明珠好戲的表情沒有掩飾好,被納蘭明珠察覺到不對,導致納蘭明珠跟着他一起進宮了。

想到此,索額圖面露可惜。

納蘭明珠聽了索額圖的話,心一緊。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将宋德宜推上左都禦史的職位,索額圖就盯上他了。幸虧他來了,他要是不來,索額圖這麽大一個黑鍋扣下去,說不定宋德宜今個真的得栽。

納蘭明珠連忙拱手道:“皇上,宋德宜大人回到府中和同僚飲酒一事不耽誤他為您分憂,他在政事上的能力足夠讓人容忍他的一些小癖好。索大人要是只因為官員下朝回家飲酒這點癖好就因小失大的狀告宋德宜,臣想大概整個朝堂上的官員。索大人都得不滿。”

索額圖冷哼:“一派胡言!人無完人,這個道理我是清楚。他如果單單只是有點不足為奇的癖好,我不會多說什麽,可是他酒後放狂言,對一些朝中官員的職位怒罵不平,這難道還是小事嗎?!要是讓京城中的百姓聽到他的話,朝堂還談何威嚴?所以我說他一句洩露朝堂機密又有什麽不對?”

這算哪門子的朝堂機密!

納蘭明珠眯了眯眼睛,毫不心虛地說:“索大人多慮了,宋德宜不滿的那幾個官員我倒是有所耳聞。他們的風評在衙門裏令人生畏,排擠他人,搶占下屬功勞,其中尤以同索大人你一族的廣德最為名聲赫赫......”

索額圖:“你胡說!你這是在無故诋毀廣德!明明是宋德宜記恨廣德同他競争廣都禦史一職,借着醉酒口出狂言!”

納蘭明珠:“我是不是在說胡話你心裏有數。”

索額圖:“我沒數!”

索額圖和納蘭明珠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當着康熙的面吵了起來。康熙扶了扶額,他們兩人向來不和,他沒有查清真相前,他們誰的話他都不信。

趕在他們吵紅眼打起來前,康熙淡淡說道:“此事朕知曉了,該怎麽處理朕會看着辦。”

納蘭明珠應了一聲是,面上看不出異樣,他不信宋德宜真的嘴巴不嚴。索額圖一臉得意,仿佛已經見到宋德宜摘下頂戴,他的人坐上左都禦史這個位置的那一天。

瞥見索額圖的笑,納蘭明珠垂下頭嘴角抽了抽,他和宋德宜相識多年,知道他是什麽樣的性情,他對宋德宜有信心,至于索額圖,他也不是第一次栽在偏聽偏信識人不清這上面了。

幾個大臣說完正事離開,遠遠的,康熙看到索額圖和納蘭明珠在門口不知道又說了什麽,雙方不約而同狠狠地沖着對方用力一甩袖子,你走左邊,我走右邊,往兩個方向走了。

明明只有一條路,硬是被他們兩人弄出有兩條路的假象,康熙挑眉輕哼:“宋德宜還得留着,留着他,他們就不會去盯着伊桑阿。”

其實工部尚書和左都禦史的官位都空了出來,康熙讓他看中的伊桑阿當了工部尚書,左都禦史他還沒有找到适合的大臣,康熙便把它推出來給索額圖和納蘭明珠競争。不管他們誰贏了,最後只要康熙找到令他滿意的大臣,他随時可以找借口将他們推上去的人拉下來,換上他的人。

他們可能會賺,但康熙永遠不虧。

康熙一邊想着,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擺弄花朵,似是想起什麽,他忽然開口說道:“朕記得前日江南進貢了幾匹素青紗,那料子挺适合穿在膚色白的人身上,你待會将它們送到鹹福宮。唔,朕今日見到宣嫔,記得她沒有戴多少首飾,你在朕的內庫裏拿幾套也給她送去,至于是拿哪幾套,朕想想……”

他斂眉思索:“有了,貴妃前些日子不是說過朕這有一套白玉做的首飾頭面很好看嗎,你就照着它選。”

梁九功沒忍住地擡起頭,得出康熙是真的想将佟貴妃看中的那套首飾送給沈綿綿的結論,他:“......”

康熙看到梁九功一副“我真的太難了”的表情,他樂了,拿起桌上的毛筆扔過去:“你這奴才擺的什麽鬼表情,給朕說說,你是哪裏為難了。”

梁九功伺候康熙多年,多多少少能夠從康熙的聲音裏聽出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不悅,眼下他能聽得出康熙是在假裝不悅。

梁九功恭敬的将毛筆放回原處:“皇上,奴才是擔心你将貴妃娘娘喜歡的首飾給了宣嫔娘娘,宣嫔娘娘倒是不知情,可貴妃娘娘不會這麽認為。她要是誤會是宣嫔娘娘搶了她的東西,到時候她跟宣嫔娘娘鬧起來該如何是好?”

“你是在為她說話?”康熙面色一沉,不悅道:“她喜歡的朕就要給她嗎,誰給她的這個膽子?”

梁九功冷汗津津屈膝跪下,膝蓋在地面發出脆響,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一時間,殿內氣氛安靜。康熙低頭批改奏折,動作不輕不緩,梁九功依舊一言不發老老實實跪着不動。

過了約有半刻鐘,康熙才開口道:“起來吧,以後管好你這張嘴,下不為例。”

梁九功:“是,皇上。”他也是糊塗了,他一個沒根的奴才,幹什麽要去管後宮那些娘娘的事?他只要将康熙伺候好,佟貴妃就算和宣嫔鬧起來跟他也沒關系。

康熙下令:“你還傻站在這幹什麽,還不快去将朕說的那幾樣東西選好拿去送給宣嫔,遲了小心朕找你算賬。”他補充,“你送過去的時候記得看看她喜不喜歡。”

梁九功點點頭,将康熙的話一個字不落的記下來。

另一邊,流春将晚上康熙要來的消息一說,整個鹹福宮都動了起來。不管是宮女還是太監,一個個的臉上喜氣洋洋。衆人打掃的打掃,燒火的燒火,忙得團團轉閑不下來。

沈綿綿身體泡在浴盆裏,流春和幾個宮女在旁邊給她洗澡按摩洗頭發。水是溫的,泡在裏面很舒服,水面上撒着一層花瓣,沈綿綿一會兒用嘴吹,想将它們吹動,一會兒腦袋下沉到水裏,發出咕嚕咕嚕聲響。

她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流春小心的用帕子擦拭沈綿綿的肌膚,娘娘的皮膚太嫩太白,她不敢太用力,怕弄青留下痕跡晚上被康熙看到不高興。

流夏語氣活潑道:“娘娘,皇上記着你呢,換了別人皇上都不樂意記,奴婢想娘娘你以後受寵的日子多着呢。”

沈綿綿給在她身邊伺候的宮女以流字開頭取名。

流春:“謹言慎行,你這話要是叫人聽見不是給咱們娘娘招恨嗎?”

流夏:“可我說的是真話,跟娘娘一同進宮的那些人,誰有娘娘的位份高?又有誰能像娘娘這般得皇上的看重?”後宮多的是被康熙遺忘的妃嫔,有的人命好點,侍寝過一次,有的則是一次都沒有。

流春輕飄飄地看她:“你把宜嫔娘娘忘了?”

宜嫔是跟沈綿綿同一個時間進宮的,沈綿綿在鹹福宮生病沉寂的時候,宜嫔受寵得很。她把恩寵都占了,沈綿綿還剩什麽?流春忌憚宜嫔,所以她才會讓人悄悄盯着翊坤宮的動向。

沈綿綿笑了,歡快地說:“流夏,你看你流春姐姐是不是思慮太過,把臉都快給變老了?看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改口喚她一聲流春嬷嬷。”

流夏瞪眼,仔細瞧了瞧流春,配合着沈綿綿的玩笑說道:“娘娘,你說的是真的哎,流春姐姐的皮膚看着是沒有之前白嫩了。”

沈綿綿拍手:“是吧是吧!”

流春:“......”塑料主仆!塑料同伴!

晚上,沈綿綿穿着青羽緞對襟雲紋旗服,梳着小兩把頭,再戴着下午梁九功送來的一套碧青色的手镯耳飾發簪等首飾,神清氣爽的準備迎接康熙。

康熙一來,沈綿綿拉着他的手往殿裏走:“皇上,你餓不餓,臣妾讓人準備了膳食。”

康熙微愣,他沒有想到沈綿綿會來牽他。別的妃嫔見到他不是一臉拘束就是不敢說話,誰像沈綿綿這般上來就對他動手動腳,但不得不說,這種體驗還挺新奇。

康熙說道:“那就擺膳吧,朕記得嫔位以上的妃嫔在宮裏有自己的小膳房,朕今晚得仔細嘗嘗愛妃宮裏的膳食是什麽味道。”

沈綿綿最滿意的就是她有一個小廚房,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她謙虛地說:“臣妾這的膳食再好也比不得皇上。”

康熙:“那可說不定,太後宮裏有一道奶糕子點心很合朕的口味,朕吃過不少的奶糕子,唯有太後宮裏的是最有草原的味道。”

沈綿綿眨巴眼,這不就巧了嗎,她上次去見太後的時候吃過康熙說的點心,她也挺喜歡的,太後都将點心方子給她了。太後還告訴她要是鹹福宮的廚子做出來的味道變了,可以到她那裏借廚子過來指導。

聽沈綿綿這麽一說,康熙不禁盯着她看了幾秒,沈綿綿歪頭不解,姿态懵懂嬌憨。康熙看着看着大笑起來,道:“看來朕今晚是有口福了。”

用膳的時候,康熙不免比平時吃得多了點,一是沈綿綿的胃口好,看到她吃得香,他不知不覺跟着她吃多了,二是今晚的膳食确實是不錯。

用完膳,康熙又跟沈綿綿聊了一會兒天。期間他走到書房看了看,起初他只是随便走走,沒想到一進去發現沈綿綿将書房布置得挺清雅的。

康熙拿起倒扣在桌上的話本,映入眼簾的便是沈綿綿閑暇時在話本上面寫下的一行備注:子曰什麽大?當然是鲲之大一鍋炖不下!

康熙:“......”

沈綿綿臉紅,從康熙手中奪過話本合上:“皇上,臣妾胡亂寫的。”別看了。

康熙失笑:“子要是知道你這麽寫,他還不得被你氣死。宮裏其他人看到了,她們也得取笑你,以後不準這樣亂寫了。”

知道康熙沒有怪罪她,沈綿綿乖巧地點頭:“是,臣妾記住了。”

之後上床睡覺的過程一帆風順,康熙抱着沈綿綿的腰,被她的細腰柔了聲,被她的肌膚熱了心,先是一次,再是兩次......

最後康熙滿足的停下,看着沈綿綿氣喘籲籲,面潮濕鬓的模樣,他的腦子裏不由得晃過沈綿綿寫的那句鲲之大一鍋炖不下,他眼含笑意道:“明日朕讓人将莊子的書給你送來,你認真讀一讀。”

他不想下次再在床榻上想到那句話了,得虧是在事後想起,若是在事前想起,他......

算了,沒發生的事還是不想了。

沈綿綿渾然不知康熙的打算,她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不省人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