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康熙十六年,紫禁城琉璃宮瓦,殿宇輝煌,螞蟻似的小人們穿梭在這紅牆皇家地裏。
流春步伐穩健的從檐廊走來,直奔鹹福宮正殿,手裏拿着一個雕填八方提盒,走動間,提盒紋絲不動。
她擡腳跨過門檻,停下揭開盒蓋,只見裏面放着一個手掌大小的盛着藥湯的瓷碗。
這碗藥是給她家娘娘備着的,娘娘今年初進宮,還沒有來得及侍寝就染上一場風寒。這場風寒來勢洶洶,到後面娘娘躺在床上都說起了胡話,把他們這些在鹹福宮伺候的宮女太監們吓得不輕。
不過還好娘娘熬過來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安然無恙。
屋內在給一尊掐絲琺琅夔龍香爐打掃的宮女見到流春,湊過來說道:“流春姐姐,你回來了。”
流春應了一聲:“恩。”
不等流春開口詢問,宮女便叽叽喳喳地說道:“流春姐姐,我今天又看見玉露去了慈寧宮。”
玉露是在宜嫔娘娘身邊伺候的大宮女,玉露去了慈寧宮,意味着宜嫔娘娘也去了。
流春頓了頓,神色平靜道:“是嗎,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宮女轉身要走,流春又叫住她。
“你繼續盯着那邊,只要玉露去了慈寧宮,你就來告訴我。”
“好的。”
宮女一走,流春腳步加速進入內殿。她一進去便瞧見自家娘娘拿着一本話本,懶散地靠在美人榻上翻閱。
她走過來碎碎念:“娘娘,你聽見沒有,宜嫔娘娘又去了太後宮裏!這個月她差不多是天天去,慈寧宮的路她都要比娘娘你熟了。娘娘你好歹也讓她認清你才是太後的親人,你不能将跟太後親近的機會讓給宜嫔娘娘,白白讓她拉攏太後。”
沈綿綿淡定地翻了一頁書,她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話本裏,奈何流春的唠叨太磨人,把她看話本的興致都給攪了一大半。
她只好開口道:“你都說了我才是太後的親人,既然是親人,我只要好好的,那就是對太後最大的安慰。”
流春俯身将瓷碗從提盒裏拿起來放到沈綿綿的面前,沈綿綿擡眸瞥了它一眼,鼻子聞到濃濃的藥味,她默默轉了一個身。
見狀流春失笑:“娘娘,這是最後一劑,太醫說過這藥要趁熱喝。”
沈綿綿嘆氣,道理她知道,但它真的好苦!她不怕喝藥,她怕的是這苦味。
“娘娘。”流春催促道。
她得盯着沈綿綿喝完,不然這藥最後還不知道會進誰的肚子。最初幾次她沒有盯着沈綿綿喝藥,後果就是沈綿綿趁着她忙其他事情的時候,偷偷的把藥給倒了。
沈綿綿:“知道了,我喝,我現在就喝。”她拿起碗,一股腦倒進嘴裏,手一翻,将碗口對準地面,聲音裏透着細微的得意,“我喝完了。”
流春誇贊道:“娘娘真厲害。”
沈綿綿輕輕一笑,流春是将她當成原主哄呢。原主來自蒙古博爾濟吉特氏一族,父親是親王,在草原上地位崇高,身份貴重。由于滿蒙聯姻的傳統,原主進宮成為康熙後宮裏的一員,只是沒想到剛被封嫔,她就因為水土不服染上風寒一命嗚呼。
恰好沈綿綿加班加到深夜猝死,她就穿成這個被水土不服給坑死的宣嫔。
沈綿綿知道她穿成康熙的宣嫔後,晚上藏在被子裏一個人偷偷的笑了。宣嫔,即後來的宣妃,雖說在康熙朝不受寵,但是她壽命長,她都活過乾隆朝去了!跟孝莊太後一樣,歷經三朝,盡管她的這個歷經三朝很水。
沈綿綿只想修身養性活得長長久久,至于能不能受寵,嘿呀,沈綿綿的态度是随它去!比起男人,她更在意長壽。
流春拿起扇子給沈綿綿扇風,想起宜嫔頻頻去找太後的事,沈綿綿還沒有給她一個答複,她重新念叨起來:“娘娘,你真的要盯着點宜嫔娘娘,不是奴婢非要杞人憂天,而是奴婢覺得,親人之間的感情是有親疏遠近之分的。”
沈綿綿無奈:“好了,我的好流春,這件事我心裏有數,你不用着急。”知道流春焦躁,她不由得多說了幾句話來安她的心,“太後是什麽性子我比你了解,你只看到宜嫔天天去給太後請安,可你怎麽就确定太後天天都有見她,而不是讓嬷嬷将她送走?她去找太後,太後就非得見她嗎?”
流春聽了一臉驚喜,是哦,她怎麽沒有想到這個道理。
宜嫔再是得康熙的寵愛,她也比不過太後在康熙心裏的地位。一個不惹事,處處低調,每次康熙想要表達孝心的時候,總是會好好配合的太後誰能不愛?
沈綿綿彎起嘴角,她要是皇帝,她也愛。
……
沈綿綿身體一好,宮裏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沈綿綿的長相容貌極好,膚白侬麗,烏雲疊鬓,五官明豔大方,身姿娉婷,凹凸有致,發育極好,哪怕她還沒有侍寝,對後宮妃嫔而言,也是多出一個重量級的對手。
沈綿綿沒有管她們對她的忌憚,她仔細梳妝打扮了一番,帶着人到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康熙的寵愛虛無缥缈,和太後親近才是關鍵。比起後宮的其他妃嫔,與太後同樣出自科爾沁的沈綿綿天然占據着無人可比拟的優勢,這也是沈綿綿不怕宜嫔把太後拉攏的底氣。
到了慈寧宮,沈綿綿熟門熟路走進去。太後見到她,還沒有等她行完一個禮,她就被福嬷嬷引着坐到太後身邊。
太後是個慈眉善目,面容和藹的人,說話的聲音跟她的面容一樣和藹。她拍了拍沈綿綿的手:“你這次生的這場病讓你遭罪了,這宮裏跟草原不同,人和習慣也都不一樣,你得收斂起性子才能在這裏過得好。”
聞言沈綿綿乖巧地點了點頭,她知道太後是在提點她,讓她在康熙那裏收斂性子,不要像在草原那般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果不其然,太後見沈綿綿是将她的話聽進心裏去了,而不是在敷衍了事,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慈祥起來。
太後又緩聲說道:“不過你也別委屈自個,在這後宮裏,你的身份只有高的,沒有比人差的份。”
沈綿綿眨了眨眼,太後這是教她不要怕後宮裏的那些妃嫔。
沈綿綿柔聲細語道:“我明白,我不惹事,但是我也不怕事。”
太後滿意的嗯了一聲:“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沈綿綿和太後聊天聊得挺高興,期間沈綿綿随口說了一句點心好吃,太後便讓福嬷嬷将點心方子送給她。太後是把沈綿綿當成她認可喜愛的晚輩,長輩想對晚輩好,往往是不停的給人塞東西。
中午,太後犯困打了一個呵欠,不想打擾太後休息,沈綿綿起身離開慈寧宮。
福嬷嬷将沈綿綿送到門口,笑着說道:“娘娘平日若是有空的話可以常來,太後每次見到你都很高興。”笑起來的次數也多了不少。
沈綿綿一口應下:“好啊,只要太後不嫌我話多。”跟太後待一塊總比去宮鬥要強,太後又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她人挺好的,和藹可親。
沈綿綿在福嬷嬷的目送中離開。
路上,流春詢問是否要回宮,沈綿綿搖頭:“不回,去禦花園看看。”她沒有去過,好奇,想去!
禦花園的風景極好,亭臺樓榭,群花奪豔。沈綿綿是個辣手摧花的人,她徒手在禦花園裏到處薅花,直到懷裏抱着滿滿一大捧花,再也抱不下了,她才停下。流春彎着腰給她整理衣裙,見到衣服上面沾染了鮮花的汁水,她皺着眉頭唠叨說幸好是衣服毀了,要是人不小心被樹枝刺傷身體就不好了,還讓沈綿綿以後要是想摘花,不用親自下場,吩咐她們這些宮女去做就好。
沈綿綿眼神心虛,不敢反駁,只能在流春的批評教育聲裏将腦袋埋在花裏,小聲地開口認錯:“我錯了。”但下次還敢。
流春:“......”她就知道!
娘娘每次總是認錯認得最快,卻絲毫不耽誤她再次犯錯。
沈綿綿和流春玩鬧時,宜嫔帶着玉露來了,宜嫔見到沈綿綿有些詫異,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裏撞見沈綿綿。
既然都遇到了,那自然得打聲招呼,客氣一下。宜嫔走過來,笑容明豔道:“宣嫔,你可算是好了,你生病的這段時日,我為你擔心得不行,生怕你有什麽不好。”說完場面話,她試探地問,“你抱着花是要去?”回鹹福宮還是去見太後?
沈綿綿白嫩的手指扒拉着懷裏的花:“我回宮,我剛從太後那裏離開,哪有再去打擾她的道理?太後已經午睡休息了,你要是實在想給太後請安,可以晚點再去,免得現在過去見不到人。”
宜嫔:“我就不去了,太後休息要緊。這日頭有點曬,你繼續逛,我先回宮了。”
沈綿綿笑了笑沒有挽留她。等宜嫔一走,在旁邊安靜的當背景牆的流春激動地問道:“娘娘,宜嫔娘娘是不是被你趕走了?”
沈綿綿斜了她一眼:“誰見到我趕她走了,明明是她自己走的。”
頓時流春的臉上擺出一副“娘娘你別狡辯了”的神情,沈綿綿沒好氣地擡手輕點着流春的額頭:“你這傻子,怎麽會覺得是我欺負她,你沒聽見她想要我被太陽曬黑嗎?”
流春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要讓娘娘你在外面繼續逛,你要是真聽了她的話,我們就被她坑慘了。”語氣頗為氣憤。
沈綿綿樂了:“我又不會聽她的話,再則就算我聽了,我也曬不黑,不然在進宮之前,我早在草原上給曬黑了,哪還等得到她來坑我。”
流春一臉佩服:“娘娘,你真聰明,樣樣都被你算到了。”
沈綿綿将花舉起來放在頭頂,神情得意,雙眸流光溢彩:“那是,我聰明的地方多着呢!”
同沈綿綿只隔了一座假山的康熙聽到這對主仆的話笑了,她們兩個還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他倒是要看看是誰說出這般大言不慚的話。
康熙從假山後面走出來:“朕聽到有人在誇她自己聰明?讓朕看看是誰在誇。”
康熙的聲音近在咫尺,沈綿綿身體僵住,心下一跳,不會吧,他什麽時候來的,他該不會把她的話都聽見了吧!
沈綿綿屈膝行禮,硬着頭皮說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康熙從她身邊經過,聞到一股香味,他不由得凝神盯着她,可惜她低着頭,他瞧不見她的臉。康熙背着手,手指在後面摩挲:“你把頭擡起來。”
沈綿綿:“是。”
沈綿綿深呼吸,下一秒擡起頭,與康熙的雙眼對視,将康熙的長相看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說,康熙确實是長得好,身着明黃衣袍,劍眉英挺,眉目俊朗,氣勢磅礴縱橫。
沈綿綿不敢多看,努力憋紅臉羞澀的微笑着垂下頭。
康熙眸色微暗,他之所以會過來,一是被沈綿綿自誇的話給吸引了,二來他也是被她婉轉動聽的聲音吸引了。
他是想過有這樣好聽聲音的人會有一張好看的容貌,但是他沒有想到,她會長得這麽好看。娉娉婷婷,眉目流轉,橫波入鬓,幾乎每一處都長在他的心坎上。
梁九功知道康熙對沈綿綿上心了,他很有眼力勁地說道:“皇上,她是宣嫔娘娘。”
康熙看了他一眼:“朕知道。”
梁九功連忙告罪。
沈綿綿:“......”呸,他知道什麽知道,她都沒有侍過寝,他對她能有印象?
康熙伸手,将沈綿綿頭上的花瓣拿下來:“愛妃倒是有興致,在禦花園裏當了一回采花賊。你摘的花合了朕的心意,不知你這花是要拿到哪裏?”
他都這樣說了,沈綿綿還能說什麽?
沈綿綿:“臣妾是想要把它送給皇上,臣妾無能,不能常伴皇上身邊,只能寄希望于它。只要皇上不嫌臣妾摘的花簡陋,還請皇上多多憐惜。”
康熙沉吟,模樣十分的正兒八經:“朕嫌棄什麽,這花好看,朕喜歡。”他扭頭吩咐梁九功,“回頭将它好好養着。”
梁九功:“是,皇上。”
康熙心癢癢地掐了一把沈綿綿的臉,轉身離去前說道:“朕還有政事處理,晚點朕再去看你。”
沈綿綿嬌羞的應了一聲是。
送走康熙,沈綿綿臉上的嬌羞瞬間消去。一旁的流春高興極了,一個勁的說康熙沒有忘記她家娘娘,沈綿綿心說沒忘什麽沒忘,要不是梁九功說了她的身份,康熙能知道她是誰?
沈綿綿制止住亢奮的流春,說道:“好了,我們該回宮了。”
流春眼睛刷的一下亮起來,看着沈綿綿的目光十分的火熱:“對對對,我們快回去,皇上說了他晚上會來見娘娘,這話不就是說……娘娘,你就要侍寝了!”
沈綿綿哼了哼:“沒錯,這下高興了吧。”
高興,太高興了!流春傻樂。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到鹹福宮,別看沈綿綿一臉淡定,其實她心裏緊張得不行,畢竟她是第一次侍寝,沒有經驗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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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趙嘉穿書了,穿成一個年輕貌美卻心如蛇蠍的炮灰女配。書中的她成為侯爺繼妻後,不敬長輩,老夫人數次被她氣得昏厥,虐待欺負族姐留下來的嫡子,使其險些喪了性命,候府內人人怨聲載道。
長陵侯發現她的真面目後,明斷是非,果斷将她送進寺廟,青燈古佛,最終凄慘而死。
為了保住小命,趙嘉以落水裝病為借口拒絕了這門婚事。
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拒婚的當晚,她和長陵侯互換了身體。
發現自己變成男人後,趙嘉還來不及高興,她就發現男人的身份是被她拒婚的長陵候。
趙嘉:“……”她這輩子是擺脫不了這個男人了嗎?
更痛苦的是,怎麽辦,她想要如廁!
殷淮變成趙嘉後,每日只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待在深宅後院,用女誡女則來打發時間。他正憂心趙嘉會被人察覺到不對時,他就聽到了丫鬟們一腳激動的說起“長陵候”憐香惜玉為花魁找到親人、舌燦蓮花将通緝令上的犯人送進牢房、單槍匹馬到賊窩救出郡主的英雄事跡。
真長陵候——殷淮:“……”
哪怕身體還沒有換回來,為了不讓趙嘉将他的名聲變得更加的奇怪,他也要從趙家嫁入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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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婵穿越了,穿成一個跟守寡奶奶相依為命的小姑娘。
小鎮依山傍水,風景秀美,她以為從此會過上悠閑自在的養老生活,沒想到她奶宋老太石破天驚的說她要去給貴人當奶娘。
杜婵來不及反對,她就被宋老太帶着進京了。
進京第一天,杜婵才知道宋老太是要進安定候府當奶娘,可問題是契書簽好後,宋老太得了風寒病倒在床。她們要是不去,候府可以将她們送進牢房。
不想吃牢飯,杜婵只能硬着頭皮代替她奶進入候府,在一衆腰圓膀粗的大娘裏,她格外的顯眼。
管家見她是個小姑娘,明顯不是契書上寫的四十五歲,便想将她趕出去,他們候府是選奶娘,不是選丫鬟。
杜婵想到身無分文在客棧等着她的宋老太,面不改色的說:“別趕我,我真的四十五歲了,我只是臉長得嫩而已。”
于是她成功的被挑中去給候爺當奶娘。
杜婵以為候爺會是一個小娃娃,沒想到他卻是一個劍眉英挺,相貌隽永,身高一米八的男人。他都這麽大了,還要奶娘?!
……
安定候府的侯爺謝霖病危,他要是出事,候府就得絕嗣。于是有神醫獻上一個偏方,侯爺是殺心太重,須要一些四角俱全,福祿雙全的奶娘服侍。
謝霖睜開眼看見被挑上來伺候他的“奶娘”杜婵,愣住,什麽時候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都能來當奶娘了?
他本想将人攆出去,沒想到他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
後來,京城裏傳出他癖好特殊,高門貴女他不喜,偏偏鐘情于一個四十多歲的奶娘,除了大齡奶娘誰都不愛的緋聞。
謝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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