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姐孔雀

夜風習習，心知那頭的戰火不熄，此刻這一邊的平靜也難以撫平她的擔憂，随着時間流逝，那份擔憂的心思也愈來愈重。

驀然，兩道白光閃至，現身的是渾身血跡的劍子仙跡與佛劍分說！

不落梅明顯欲往前的腳步稍頓後，再迎上道：“……是仙長和大師，你們可還好？”說罷，便随手欲扶穩稍有颠簸的兩人，她也只是下意識地去扶，哪知人小力小的她倒差些被兩人帶着一同摔倒下去，緊急時刻，還是佛劍分說眼疾手快地穩住兩人，只是這一動作又催使內傷愈裂，偏頭嘔紅。

好心辦壞事的不落梅不免愧疚，道:“抱歉，不如你們先……運功調理？”

劍子仙跡點點頭，率先便盤腿坐下，一邊的佛劍分說擦幹了嘴邊的鮮血也坐下療傷，餘下的不落梅又有了時間焦慮着未歸的香獨秀，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多謝不落梅姑娘了。”劍子仙跡翩然起身，似是恢複了以往的仙姿，無謂地擦開嘴邊的鮮紅，收了劍，道：“這次還是要感謝你們的救援。”

不落梅摸摸臉頰，心虛一陣，其實他們是差些就來遲了，心不在焉地道：“不必如此……嗯，他就是喜歡助人為樂嘛，哈哈哈。”

一甩拂塵，劍子仙跡調侃到：“吾觀姑娘與香樓主情感不一般呀。”

哪知不落梅臉上迅速反應出羞澀不已，道：“呃……他是我好友……”

話音未完，卻被劍子仙跡以手一護，神色緊張，一旁打坐的佛劍分說亦是起身，緊握佛牒，沉聲道：“殺氣。”

肅殺氛圍一時蔓延開來，倏然，殺喝聲接近，一道劍氣而至被劍子仙跡佛塵擋下，即便化出了古塵以待，不落梅心下疑惑漸起，這道劍氣更像是被人彈開而來的，莫非這些人非是追殺他們的人？

月光冷冷，前方的樹林更是忽然沖出了一堆黑衣人帶着肅殺逼近，雖有重傷的佛劍分說更是二話不說擋在前方浴血而戰，而劍子仙跡再提真氣擋下不明的追殺，但因還要護着手無寸鐵的不落梅，倒也處處受制，兩人未得愈合的內傷再次加重。

被護着的不落梅，看着劍子與佛劍舊傷上再添新痕，不免緊張幾分，咬牙卻無所作為，心中暗自期盼着香獨秀早些到來。

重傷未愈，加上對方車輪戰，劍子仙跡已開始連喘着粗氣，就連揮劍的手速也漸漸慢下來，卻也發覺黑衣人的攻擊目标似乎正是不落梅，心中再起一念，便對佛劍分說道：“佛劍，你帶不落梅姑娘走，吾來斷後！”

佛劍分說亦是好不到哪去，與劍子仙跡對上一眼後，毅然一掌拍開的劍子仙跡，再發一招攔下了躍起的黑衣人，與之刀劍相交。

“佛劍，不可啊！”此時已晚，劍子仙跡與不落梅被送至後方，不落梅咬咬牙，半扶半拉劍子仙跡往回走，暗想，至少先給他治療，否則再多的傷患加入也只是拖累。

沒想到的是，等不到香獨秀的救援，卻等來了渾身浴血的孔雀，她一手撐着樹幹，脫下面具，随手一甩開，不言語地敲暈了劍子仙跡扛起，利落地帶着不落梅化光而去。

大致佛劍分說以為自己将要步入地獄之時，黑衣人也不戀戰，紛紛尋着脫戰的間隙，繼續追向劍子仙跡他們離開的方向，混戰的他便也想到，這些黑衣人的目标是不落梅姑娘？

手中的佛牒愈重，也漸漸漏跑了幾個黑衣人，他還不能倒下，如若令他們這般追去，劍子仙跡他們也必然是危險的。

“怎會如此啊。”不落梅心急如焚，一面擔心着香獨秀那邊的戰況，一面擔心着洞內劍子仙跡的傷勢，一時在洞口處焦慮不安的來回走動。

孔雀應該是來找她的，因為在與孔雀對視之時，不落梅明顯看到對方眼中似有松了一口氣的坦然，可是偏偏是在這個時機，再觀她來之時的服飾，不落梅猜想，定是與那群黑衣人有關。

又是回走一步，洞內便傳來孔雀的輕喚，不落梅随即借着月光進入裏邊，急匆匆問道：“孔雀，劍子仙跡可還有生命危機？”

扶着劍子靠牆休息之時，孔雀也自顧運功，一會後道：“他暫時未醒，莺兒不必擔憂。”

不落梅默默蹲在劍子仙跡身旁，愧疚道：“若非我無法自保，也不會拖累人至此。”伸向劍子仙跡的手驟然停下，轉向一臉淡然的孔雀，問道：“那，你有沒有受傷”

如月色微涼的眸子忽睜，微局促道：“我……無事，只是這個洞穴早晚會被發覺，如果會遇到突發情況，你先走，我斷後，知道了嗎？”

頓了頓後，不落梅暗運上體內靈能，指尖忽現金芒伸向劍子仙跡，卻折中被孔雀打斷，只聞她厲聲道：“莺兒，你體內的靈能太過稀少，不可再實施救治，否則你會因枯竭……”

“無妨，我此前有過補充……”不落梅有些諾諾道，因觸碰到孔雀之時，一股傷口的疼痛随之引出，這種痛意，不是自己的，那是……她更加是确認出來，反抓住她的手，緊張道：“你，有內傷！”

孔雀略顯讪讪，卻也任由不落梅握着，只感由傳來的溫暖令她緩和不少，軟聲道：“我無事。”

後有追兵，現有傷患，此路漫漫。不落梅嘆息道：“如果追兵忽至，你這樣子也掩護不了什麽，不如讓我醫治你，或許我們還有生機。”

不想孔雀卻搖搖頭，堅決道：“只要羽莺你活着就好了，有我在你一定沒事。”

就不落梅還想再說什麽，或是強制給予治療時，劍子仙跡恍惚醒來，道：“這是……”

“仙長！你醒了！”不落梅扶着劍子仙跡，欲順勢将靈力輸入其體內，卻不巧孔雀看破她的想法，先一步扯開了劍子仙跡。

經過一番拉扯後，劍子仙跡幡然醒悟，問道：“佛劍呢！他還在那裏？”

不落梅低着頭，支支吾吾，一旁淡然的孔雀冷眼道：“吾當時只看到你們兩。”

劍子仙跡臉色一僵，耐心問道：“請問姑娘如何稱呼？”

“孔雀。”

“劍子仙跡多謝孔雀姑娘相救之恩。”劍子仙跡躬身道。

“不必，救你只是順道。”

“……”劍子仙跡頓了頓，再道：“可否請孔雀姑娘幫忙照看不落梅姑娘一陣，吾須回去一趟，不便帶着不落梅姑娘再冒險。”

“不用你說，吾亦會。”

“……冒昧問一句，孔雀姑娘與不落梅姑娘是何關系？”劍子仙跡問。

承載着孔雀抛來的期望目光，不落梅深嘆息，道：“孔雀乃吾家姐。”

孔雀依舊拒絕不落梅的醫治，倒使不落梅漸漸不安，脫離了洞穴，不落梅跟着孔雀在雜亂的樹林中穿行，不能慢下，怕了身後追兵追上，匆忙行事，不落梅都還沒來得及問這場追殺到底是什麽回事

屋漏偏逢連夜雨，才至一段路程，追兵便也追上，孔雀就算再有通天之能，也抵擋不住不絕的人海戰術，被保護的不落梅愈看愈是不忍。

幾經回合下來，孔雀也漸漸體力不支，黑衣人卻仍是只多不少，倏然，孔雀一頓，肩膀便開新傷，她咬咬牙，說道：“聽着，你先走！”

不明所以的不落梅還未有反應，便又是被孔雀一推，遠離了戰亂之中，還在嘴邊未說的話，卻梗在心中，不能自己，“我要去……”去救她？自己會什麽？怎麽救？只會拖累，她緊緊握拳，堅定朝後跑去，既然自己救不了，便去尋找外力！

一定可以的，孔雀，要堅持住啊。

倏然，黑衣人将孔雀團團圍住，亦不動手，孔雀已是疲憊不已，以劍插地支撐身體，等到那人的走進，或者說是審判。

肅殺氛圍頓時多了一份無形的壓迫之力，肅靜之下，漸響一陣穩重腳步聲， “吾本只是想試探你罷，卻不想你立即做出了違背吾的事情。”

這副堅毅冷俊的面容，在她的噩夢中出現過一次又一次，孔雀已不想再與那雙如針芒的雙眼對視，低下頭，喘息不語。

頭頂傳來有力質問之聲：“孔雀，你可知罪？”

罪？不願犧牲親人是罪？想到不落梅那一句“孔雀乃吾家姐”，現在什麽苦難都已經不是苦難了，全化作甘願的甜，所以孔雀抽嘴角，一字一頓回道：

“吾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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