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孔雀的猶豫

又對上那張分明是熟悉得令自己不能生出一絲絲懷疑的面孔正驚詫地望着自己架刀的舉動,或許她也是有着相同的感受,最應該信任的人,卻是最令人生懼的人。

恐懼,疑遲,以及昭示着自己巨大波動的情緒的手,每一處,都不該是她這個常年訓練的殺手該有的,不是她孔雀該有的。

院外風過枝葉飒飒作響,兩人還在僵持着,只餘緊張的心跳聲,一聲聲,像是在拖延什麽,又像是要等待什麽?

風還在擠入這沉重氛圍,像要劈開兩人的距離,在于燭火擦肩之時,燈火搖曳一陣便敗下陣來,處于高度緊張的不落梅不由揪緊被褥,一霎時的黑暗令孔雀更是警惕,手中的刀不慎又劃過幾分雪肌,不落梅咬牙吞下了後半的痛苦,卻也感受到脖子的刀也跟着聲音退了幾步。

孔雀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吧?就像現在......她似乎已經知道不落梅并非羽莺。

“我是……”不落梅緊張的吞咽,“不落梅。”

倏然,手中的刀也掉到了被褥之上,孔雀顫抖着,為什麽?分別數年,卻換來這樣的生死相隔?即便知道結果,即便得到正主親口提醒,她卻仍下不了手。

許是有點愧疚,不落梅解除危機後,試探問道:“你……沒事吧?”

借着暗淡的月光,孔雀茫然地看着自己雙手,什麽都抓不住,聞言,又茫然看向關切的不落梅似是看到羽莺……

萬年春的晴空萬裏,令稍有不安的不落梅稍稍放下些許心來傷,可身邊的孔雀卻并非如此之想,一路抓着不落梅走到一塊寂靜的林間,走進一看,前方赫然是一座刻着“羽莺之墓”的墓碑。

頓時,不落梅心下了然,與孔雀一言不發地站在墓碑前,可孔雀雙眼微紅,轉向不落梅,又在此問道那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是誰?她自己也想問,羽莺的身體,不落梅的心,可是孔雀她會相信嗎?

“孔雀?”忽然背後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二人紛紛回首,原來是翎婆,只見她扶着插滿飾品與羽毛的手杖,緩步而來,卻在看到不落梅時,久久啞然,才問道:“這位……姑娘是?”

“唉,我是不落梅。”

這時,一直緊抓的手,才徒然松開,解放的不落梅這才得以去輕揉手,孔雀黯然失色,頹然問道:“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翎婆從不落梅身上移開眼,嘆氣道:“那日你離開地匆忙,我沒說完,羽莺……是病死的。”

“不對!”孔雀伸手撫摸着石碑,肯定道:“根據霓羽族的傳統,死去的祭子應該火化,唯有特殊情況才能為之立碑受衆人吊祭,所以,她是怎麽死的?”

翎婆再三嘆氣,“羽莺或許也不希望你去報仇。”

“活着的人憑什麽代表死人?回答我!是誰!”孔雀激動道。

“那個人就是那天救你回來的人,”翎婆阖目道:“失路英雄。”

“……”孔雀後退數步,緊緊握拳,不再多言,快步離開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啊,唉。”翎婆望着離開的人,回頭來看着神似羽莺的不落梅,也正目不轉睛的看着石碑,出聲提醒道:“不落梅姑娘。”

“嗯?翎婆長老,這個墓穴裏面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吧?”不落梅神情嚴肅,一雙明眸裏滿是淡然。

“這?”翎婆一頓,接着道:“是的,不落梅姑娘是從何得知?”

不落梅沒有說話,只是邊揉着手臂,邊看着石碑,但是動作稍稍大,翎婆将手臂的那一抹金痕看進眼中,驚訝地口不擇言,“這,這是?你是?”

“如你所說,羽莺已死,”不落梅心底也是一團糟,捂着胸口的不适,“請您節哀順變。”

“這……唉,我明白了。”翎婆恍然大悟般,又沉重嘆了一口氣,孔雀金痕代表着可為阿多霓孕育下一代的阿多霓,往時每一代也只有一個擁有孔雀金痕女子,可偏就在這一代有了兩個,其中一個不僅擁有金痕還承接天地靈氣接任了祭子一職位,可惜啊……

趁着孔雀匆匆離開的空檔,不落梅便琢磨着悄悄離開萬年春,但對萬年春不熟,獨自一人晃悠着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每一處似乎都是綠樹成蔭,生機盎然之景。

有些後悔,不落梅想着剛剛自己就不應該裝深沉,一言不發的告別翎婆,否則還可以問一下路,或者有人帶路去薄情館,想着翎婆既也認定羽莺已死,自己便也不會與之有任何瓜葛了吧?

正想着原地休息一會,就聽到有人接近,一聲宛如黃鹂般悅耳的聲音,“姑娘!”

令她異常熟悉,不落梅聞聲回首,只見來着螓首蛾眉,與夢中所見的相比,此時的她看起來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而那雙靈動的眸子從示好轉成驚訝,應是和翎婆一般将她認作是羽莺了,就在飛鷺正要說出那個名字時。

“別誤會,我叫不落梅,很高興認識你啊飛鷺。”不落梅打斷道,并友好地伸出了手,可對方似是沒見過這個,頓了一會,才伸出手與之相握。

就算能忽悠別人,可在相接觸那一刻,只有兩人才能感受得到彼此靈能的相交,致命的熟悉,不落梅怎麽能忘記,當初自己靠近不了萬年春就是因為飛鷺的靠近使自己的靈能逆轉而出,而如今有了慕容情的封印,才使她安然無恙,就不應該握這個手。

果然放開手後的飛鷺疑惑着望着自己的手,不落梅掩飾般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飛鷺姑娘,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嗯,我在此處巡邏,最近這附近有活屍出現,非常的危險,所以不落梅姑娘不要一個人來這僻靜的地方了。”飛鷺莞爾一笑,解釋道。

不落梅并非想去僻靜的地方啊,欲哭無淚,她又接着問道:“飛鷺,你可知如何離開這裏?”

“嗯,我知道,你要離開嗎?”

“是的,我有點急事。”不落梅面露難色,想着就這麽離開薄情館也沒留下什麽東西知會香獨秀……不過自從上次那一吻,自己也沒想好怎麽面對他,猶豫間,忽然又不怎麽想回去了。

而此時的香獨秀正在雪非煙,掬起一汪池水就往脖頸處潑,十分惬意,“阿梅這麽容易害羞,此刻一定是躲着不見吾,所以吾便趁機洗溫泉,哈,人生何處不從容啊……阿嚏,誰在想我?”

……

飛鷺看着面前的少女微泛起的紅暈,不免好奇道:“不落梅姑娘你的臉怎麽紅了?是要中暑了嗎?”

臉紅?不落梅摸摸臉頰,順着話道:“是……是吧。”

“這可不行,我送你回去,給翎婆看看!”奮起的飛鷺就要去扶着不落梅,就被後者連忙拒絕了,擺擺手道:“別別別,我這是小事,休息一會就好了,你若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吧。”

“好……”飛鷺扶着不落梅,閑聊道:“不落梅姑娘是什麽時候來族內的?剛剛初見姑娘便知我名姓了,慚愧我卻還差點錯認姑娘。”

不落梅警鈴大響,打着哈哈道:“哈哈,我也是聽翎婆描述的,實不相瞞我是和孔雀一起來的,但是她剛剛離開太匆忙了,我就……這樣了。”

“原來如此,”飛鷺恍然大悟,“孔雀一定也是将你誤認了,只不過姑娘你不僅是外表神似羽莺姐姐,就連……連……”飛鷺沒有說下去,但是不落梅還是知道,就是靈能。

就在兩人都沉默之時,另一處草叢忽然有些異動,當下兩人都警惕起來,不落梅更是熟練地将飛鷺攔到身後,就像在夢中一般,“別怕。”

還未有時間表示,草叢蹦出來的果然是兩個面部血膿渾身冒着綠色詭光的活屍,肢體不協調地靠近她們,不落梅眉頭一皺,翻騰的靈能卻止步在封印後,正在她為難之時,飛鷺按下不落梅的手臂,道:“還是我來吧。”

言盡,暗提靈能,身後的神坊羽衣刃随機出鞘,浩光中帶着飛舞的羽毛,輕如羽毛的兵器卻在飛鷺的手中能劃出淩冽的刀意,頃刻,活屍斃。

飛鷺收起神坊羽衣刃,轉身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不落梅有些後怕地拍拍胸口,還好剛剛亂跑時,沒碰到這些個玩意,随機目光落至飛鷺身後的神坊羽衣刃數刻,明明剛剛出鞘那時,她感受到了充盈的靈能彙聚到自己體內,莫非,是這個神刀……

她實在太像羽莺了,飛鷺笑道:“我要繼續巡邏了,不落梅姑娘若是還是不适,我可先送你去翎婆那裏……”

“不!我陪着你!”不落梅一口咬定道。

“好啊,”飛鷺想着,她似乎很排斥翎婆?随機這個念頭被她推翻,不會的,翎婆那麽好,“不落梅姑娘,你能和我講講外邊的事嗎?”

“啊?好啊,我跟你說個傲嬌書生調皮鬼的故事吧,”【參考第四章 的鬼故事】想着萬年春外圍還随機刷新着活屍,香獨秀就算來了,運氣不好,怕也是卡在外圍,而自己靈能被封,路上又不知存在多少未知危險,但是剛剛神坊羽衣刃給自己的感覺就不一樣了,羽莺也曾為祭子,這刀她應該也能用吧?不過她記得這個神坊羽衣刃對霓羽族很是重要的武器,自己也不能為了一時的私心,再尋找別的機會吧。她如是想着,再等等,她記得神坊羽衣刃作用還很大的。

“好吓人啊!”飛鷺蹙眉,頓了一會又說道:“可我從書上看到書生所遇的一定是絕世佳人,然後兩人私定終身,為愛對抗所有,最終得償所願。”

“你很期待那種愛情嗎?”不落梅心不在焉地問道。

“我……”誰知飛鷺臉頰緋紅一陣,最後冷靜下來,搖頭道:“祭子的生命是很短暫的,我不希望我能擁有愛情,但我也承認我是向往它的。”

等等!不落梅猛然想起,好像飛鷺的确和書大有過一段緣分,不确定地道:“你……是不是見過一頁書了?”

頓時,飛鷺臉頰又紅了起來,更巧合的是,被探讨的人不合時宜地出現了,“飛鷺。”

只見來人黑發披散,無論何時也掩蓋不住那人的豐神俊朗,一頁書凜然目光看向不落梅,“你在尋吾?”

作者有話要說:

不落梅:我不是,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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