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黃沙畫眉(九)

蘇丹虹心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完全沒想到在這華山派中竟也有人對百寶箱存有貪念,看這大弟子兇神惡煞的模樣,莫非是要殺人掠貨嗎?

這枯梅大師的高徒見他一臉驚恐,登時皺起了一雙秀眉,手中短劍又向前遞進了一分。蘇丹虹看她神情冷漠,與在正堂中紅了眼睛的那副模樣簡直判若兩人。他的額頭滴下了一滴冷汗,雙手中也漸漸的濕了。他現在吃不準,吃不準這丫頭是真要搶奪百寶箱,還是受了枯梅大師的命令,來試探他的功夫。

“你怎麽不說話?”這大弟子惡狠狠地瞪着他,卻依舊只是擺出相殺的架勢,說話的口氣雖然又兇又恨,卻并沒有真正地出手。

蘇丹虹忽然看不懂這兇巴巴的女人,她這樣子既不像要謀財害命,也不像是來試探自己的,反而看上去只是在吓唬自己而已。

他在起初的驚慌之後,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伸手輕輕掃去鼻尖的冷汗,虛弱地微笑道:“姑娘認識我?還是跟我有仇?”

“我聽說你認識楚留香?”大弟子不答反問道,她起初還能保持一點兇惡的模樣,但是不知為何下一句就換了一個模樣,口氣變得又急切又焦躁,“那你可認識……胡鐵花……這個家夥現在在哪兒?”

胡鐵花?蘇丹虹一愣,稍稍想了想關于楚留香的事情,才記起來他最好的朋友就叫這個名字,只是可惜他呆在楚留香身邊近兩個月,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被宋甜兒戲稱從酒壇子裏泡出來的大俠。

他又想起了宋甜兒曾與他說過的關于這胡鐵花的一件趣事:十年前他在一次酒醉後向華山派的“清風女俠”高亞男求婚,并且求婚成功了!這本是一件大喜事,誰知道求婚的人卻是個結婚恐懼星人,大醉方醒記起所有事情後竟然腳底抹油,跑了!

江湖中的女兒自然不比閨閣中的小姐害羞膽怯,因而高亞男在胡鐵花溜掉後立即追了過去,這一追就是一整年,一年後胡鐵花便從江湖上徹底消失了,直到最近高亞男也找不着他的下落。

倒是上次在鐵血江湖中,楚留香曾說起他在沙漠邊陲巧遇胡鐵花的事情來,蘇丹虹不禁抿唇笑了起來。他已猜出這個漂亮彪悍的妹子十之八.九就是那個被悔婚的高亞男。他卻并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訴高亞男,因為沒有男人會将另一個男人的行蹤告訴他正在躲避着的女人的!

心頭主意已定,蘇丹虹搖搖頭道:“我雖然認識楚大俠,但是未曾有幸見過胡大俠,姑娘可是找他有事?姑娘與其問我不如去找楚大俠,他們本是最好的朋友,又怎會不知道胡大俠的下落?”

這拿着雙劍氣勢洶洶的姑娘正是追了胡鐵花十年之久的高亞男,她就像一根爆竹,別人一點基本就能點着,人心卻并不壞。她見蘇丹虹吓得冷汗都出來了,心想這人膽子這麽小,可不敢欺騙自己,只是又看他這副模樣十分不順眼,頗為不滿道:“你這麽懦弱,楚留香怎麽會和你交朋友?”

蘇丹虹聞言,一本正經道:“我的膽子雖然不大,卻絕不會幹出賣朋友的事情,一個人若要交朋友豈非我這樣的最好?”

高亞男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收起雙劍,冷冷笑道:“那倒是,楚留香可不是從不出賣朋友麽?他自然要交你這樣的朋友。”

蘇丹虹看她轉眼臉色又冷下來,大概是她也找楚留香尋過胡鐵花的下落,卻沒能得到滿意的答案,因而覺得楚留香故意瞞騙她,現在被他這麽一說自然是新仇舊恨一般記上了。

蘇丹虹不覺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鐵血江湖中的女人雖然號稱鐵杆娘子軍,但是與眼前這個蠻橫的女子比起來就完全不夠看了,高亞男完全就是一只母老虎,在母老虎面前任何男人都沒辦法應付自如、談笑風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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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轉了轉右手食指上的鐵羽銀環扳指,卻除了朝高亞男擠出一個微笑來,話是一點也說不出了。

高亞男也不需要他說什麽,她是個純正的女漢子,對這種小男子的寬慰從來都是不屑的,是以蘇丹虹沉默下來後,她便一轉身,烏黑的兩條大辮子在空中甩了開來,劃出兩個潇灑漂亮的圈圈。

之後高亞男便再沒找過蘇丹虹麻煩,卻也連與他說話的興趣也是缺缺。一路來到後山弟子舍中,蘇丹虹看過華山派分配給自己的院落,心下甚是欣慰——幸好自己是頂着林中叟徒弟的名義來華山的,輩分高就是爽,光他一個人就占據了整整一個院落,還有兩個漂亮的外門女弟子服侍左右,縱觀整個華山派也就枯梅大師有這樣的享受,就是華真真也沒這待遇!

卻說蘇丹虹是受了林中叟的囑托才來到華山派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因此在華山派中的日子過得也并不輕松,這只因為林中叟告訴他華山派的鎮派劍法,“清風十三式”的劍譜被人偷走了,而華真真竟是懷疑是枯梅大師監守自盜,将這套劍法傳播了出去。

她會這樣懷疑,正是因為“清風十三式”的劍譜都是由歷代掌門人親自看管的,別人絕沒有機會碰觸,可是枯梅大師直到江湖上已經出現使用“清風十三式”的人後,她才驚覺劍譜被盜,這豈非十分令人懷疑?

只是枯梅大師本已是華山派掌門,如何又會将本派的鎮派劍法傳播出去?是以林中叟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才會十分的吃驚。

而更令他吃驚的卻是……咳咳,華真真竟懷疑枯梅大師想要還俗,想要嫁人……

這……這設想很驚人,很具有發散性思維特征,蘇丹虹實在想不出什麽樣的男人才會——才敢去娶這個陰冷醜陋的老女人。

而且他在華山派內呆了大半月,也不曾摸到任何線索不說,就是枯梅大師,據他觀察除了一次受無争山莊莊主邀請一同探讨道家經文,而在外都留了五六日,之後卻是從沒有離開過華山,除了他這個師叔再沒有見過半個男人——自徐淑真之後,華山派就再沒收過一個男弟子了!

只是華真真卻也不急,她不僅自己不急,還要叫蘇丹虹也不要急,兩人便一搭一唱地只是逼着枯梅大師,要她早日找出盜取“清風十三式”的賊子,将劍譜尋回。

華真真卻反而要教蘇丹虹華山派的功夫,她知貪多只會嚼不爛的道理,因此只将“清風十三式”傳授給蘇丹虹,此外便只有華山派堪稱一流的輕功身法。

蘇丹虹有雄厚的內功做底子,輕功學起來倒是輕松順利,只在華真真稍稍點播了幾次,明白了吐納真氣的竅門後,竟是一日千裏,不過半月便能像《卧虎藏龍》裏的高手那樣,站在竹枝頂上飄來蕩去了。

只是十三式的清風劍法卻讓他有些苦惱,只因這十三招劍式都是虛虛渺渺、飄飄忽忽,似有似無,似實似虛,似變未變,看華真真将這一套劍法演練起來那是婀娜多姿,如仙子曼舞一般靈動曼妙,可是輪到他自己的時候,卻是怎麽都不得勁。

林中叟真是說得太對了,這華山派的功夫,确實更适合女子,男子雖然也能習練,卻是少了一份天資靈動。

苦惱了近半月的時間後,蘇丹虹終于妥協不再勉強自己,他只安慰自己日後是必定要脫離華山派的,這套劍法即便學會了,日後也會如林中叟那般不能使用,又何必強逼自己學會呢?

誰料到他這心态一變,劍法反而進步了許多,雖然說不上進步神速,在高亞男這等早就習練清風劍法的弟子看來,卻是很了不起了。

蘇丹虹經過了這件事情之後,便更加不将清風劍法的練習放在心上,每日只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演練這套劍法,其他的時間卻全用在睡覺與修煉內功上。

自上次關禁閉後,他的等級就遠遠落後了,因此他從小黑屋中一出來便全身心地撲在了游戲上,能搭上江一夏、匕首順風車的機會就絕不放過,有三十二區兩大高手帶着,他的等級才慢慢地向前列靠攏,前幾日還重新将“名劍鑄手”的稱號給重新奪了回來。

他一方面要将大部分時間消耗在游戲裏,另一方面又要兼顧游戲外面的事情,當真這段日子看似懶散、懈怠,其實卻是辛苦非常,時常有分.身乏術,恨不得将時間變成四十八小時來用的感覺。

只是這般辛苦卻不是白辛苦的,不說游戲上終于趕上大部隊,重新占據自己的一席之位,便是內力的修為也更上一層樓,就是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身體比以前不知健康強壯了多少。

只是啊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他終于萬事俱備,拿出珍藏的混元丹準備沖破任督二脈時卻偏偏出了問題!

倒不是他練功練得岔了氣而走火入魔,而是當他終于将內勁逼入斷脈中,一舉沖破了武學最難沖破的瓶頸時,渾身上下都像被人投入了一個大火爐中,不僅是經脈,五髒六腑都變得滾燙火熱。

他雖然閉着眼睛,身體也不能動彈,卻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皮膚已經在脫落,空氣中甚至能嗅到一股股鐵屑的腥味。

這自然不是沖破任督二脈該有的現象,蘇丹虹立即就想到了“安息春”,心道恐怕就是這玩意正在禍害自己。可是他正在緊要關頭,體內經脈充斥着強大的內勁,現在他已是不能自已,只能咬緊牙關期望能在安息春.藥性完全爆發前将任督二脈沖破。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呀~下一章可以和香帥彙合了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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