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乘龍快婿(一)

蘇丹虹雖已堅定了一顆嫖男主壓香帥的壯志雄心,但他卻絕不會想到自己竟會因此招惹上這世上最強大的boss!

是問當今之世,權勢最大的人是誰?是皇帝朱棣!

再問當今之世,心機權謀最深沉的人又是誰?是皇帝朱棣!

要怪就怪蘇丹虹穿越來的時間點不對,正是朱棣剛剛殺侄篡位的頭兩年,國庫正是空虛,偏又年年天災不斷,他卻偏又要像個冤大頭一頭撞了上去,朱棣不逮住他才怪!

聖旨上說的極明白,是為感動他的義舉,更是為了獎勵為了鼓舞,為了江湖再不與廟堂以遠~

這一道旨意他若接下,便成了朝廷聯系江湖的紐帶,成為了朝廷統禦江湖的第一步,他必将成為這整個江湖的罪人。

到那時他若不想死在武林人的刀誅劍伐之下,就只能金盆洗手,掐斷與江湖的所有關系,完完全全地依附于朝廷,成為朝廷的自動取款機。

嗚呼哀哉,天降橫禍!

楚留香走上甲板時,蘇丹虹正将信塞回信封內,臉上冰冷的神情卻在見到他的一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其變臉之快,便是原随雲也自愧不如。

楚留香來此倒沒有特別的意思,不過是告訴蘇丹虹胡鐵花已經離開。他說起這件事情時臉上神情平平常常,再不複從浴室裏逃出來時的惱怒與慌忙。

蘇丹虹再面對他時竟也是面不紅氣不喘,好似什麽特別的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這令緊随楚留香身後的張三詫異極了,甚至一度懷疑胡鐵花是不是又“眼瞎”看錯了什麽。

但是他知道胡鐵花的視力極好,這只花蝴蝶雖不及楚留香觀察入微,但關鍵時刻是絕不會看錯一點情況的!

何況還是這麽一件關系到楚留香“名節”的事情!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張三想到這種可能背後所包含的意味,看向楚留香的目光竟顯出了幾分擔憂。

楚留香曾向他與胡鐵花透露過,蘇丹虹曾在他的船上住過兩三個月,曾跟在他身邊兩三個月,這兩三個月已足夠這個學習能力極強的少年學會他身上不少的優點與缺點。

現在,張三只希望,這少年還沒有學會楚留香那最自豪,也最令男人羨慕嫉妒恨的缺點才好,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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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丹虹卻忽然舉起手中的信封,對楚留香說道:“華山派來信,有人上門搗亂,需我回去處理。”

站在他身側的原随雲聽了這話,無聲地嘆息:這人果然是要自己去處理的,根本沒想過讓楚留香牽涉到這件極麻煩的事情中去!

只可惜楚留香并不相信蘇丹虹的話,華山派內有掌門枯梅大師坐鎮,何需蘇丹虹這有名無實的師叔祖去料理踢館的人?

但是他沒有質疑蘇丹虹的話,此時兩人剛剛經歷那麽尴尬窘迫的情況,正需要時間将兩人分開,各自思考。

蘇丹虹有急事要走,楚留香卻不能陪他回華山派,就連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原随雲也應他的請求,留了下來。這只因為他們都要為李玉函,去他父親面前求求情,讓這個為愛不德的多情郎能夠重回家園。

李玉函的親舅舅‘雙劍無敵鎮關東’淩飛閣在收到信件後,快馬加鞭地在第三天的晚間趕到了太湖之濱。有了久負盛名的無争山莊的少莊主原随雲、盜帥楚留香的求情,又有昔日恩人蘇丹虹親筆擔保,李玉函就是有再大的不是,李觀魚也只能網開一面,唬着臉将這個不孝子拎回家。

九月初八,已是霜葉染紅的季節。楚留香卻因為一封告急的求助信匆匆地趕到了華山派的山腳下,卻被守在那裏的弟子告知蘇丹虹并不在派門內,自三個月前他進京後就再也沒能回來,華山派內已有傳言他被皇帝老兒扣在了皇宮大內內。

楚留香覺得這名弟子所說的話不可思議極了,蘇丹虹那懶貨怎麽會和皇帝牽扯到一塊兒去?

但是翻開地圖,那人确實不在華山派內!

他這才從女弟子口中得知蘇丹虹被朝廷賜婚的事情。

這突然而來的消息卻讓他昏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怔怔地看着正一臉緋紅不敢直視他的女弟子,緩緩問道:“貴派師叔祖得朝廷賜婚,江湖上竟是一點消息也未有傳出……”

那女弟子低下頭去,道:“旨意一來,掌門便嚴令我們不許将這件事情宣揚出去,至于朝廷本沒有特意去保密,可不知為何,自師叔祖去了京城後,關于這件婚事的消息就戛然而止,外人竟一點也聽不到了。”

楚留香緩緩舒出一口氣,又十分吃驚地問道:“那小蘇是去京城抗旨?”

女弟子點點頭,道:“是,師叔祖說為了華山派百年的清譽,他就是被殺頭也決不能受了這件婚事。”說罷,她便幽幽地嘆了口氣,感概道:“師叔祖雖然年紀比我還輕,入門也比姐妹們晚上許多,對華山派的心意卻是誰也比不上的,就是……”她及時閉上了嘴,這些師姐妹間私下說說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說與外人知道的!

楚留香對女弟子未盡之言并未追問,他向這喜歡臉紅、低頭的女弟子拱手告辭後,便一點休息也沒有地趕往了京城,可是莫說皇宮大內,就是整個京城的大地圖上也沒有一點蘇丹虹的蹤跡。

楚留香略略思忖後,不敢有所停留,立即掉頭去了臨江玉劍山莊。

蘇丹虹竟然真的在這裏,楚留香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對着一顆石榴自言自語。

楚留香貼在牆邊聽了許久,才聽清他正在罵人,罵一個老女人,罵一個小女人。

楚留香從來不知道蘇丹虹的嘴巴這麽毒這麽臭,要是讓那個華山派守門的女弟子聽見了這番話,一定會将全部的敬仰抛到狗屎堆裏去,再一腳将他踹進這堆狗屎堆裏去。

他正要笑出聲,蘇丹虹卻已經聲音幽幽地喚道:“楚留香,要吃石榴嗎?”

想不到他雖然罵得專心,倒也警醒,想必是時時開着地圖,警惕着四周的情況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從窗戶外跳了進來,看着蘇丹虹笑笑道:“你怎麽罵起了未來丈母娘與老婆?”

他不開這個玩笑還好,他這一說,蘇丹虹竟然氣得當即一掌拍在那可憐的石榴上,将它拍成了一攤爛泥,紅色的汁液立即将他的手掌五指染得濕噠噠的。

楚留香立即噤聲,摸了摸鼻子。蘇丹虹抽出手帕将手一點點仔細地擦幹淨後,才擡眼冷冰冰地瞧着他,然後拉開一張椅子,對他甚是有禮道:“香帥,請坐。”

楚留香立即乖乖地依言坐了下來。他剛剛坐下來,蘇丹虹忽有冷淡地問道:“時隔三個月你才找到這裏,我能不能認為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若不是有事相求,我就是被人押着成了親事抱了孩子,直到孫子都能打醬油了你也不肯想起來要找找我?”

楚留香不禁又摸了摸鼻子,此舉暴露了他此時正有點兒心虛。

蘇丹虹又倒了一杯水,遞到了他面前:“香帥,請喝茶。”

楚留香立即接過茶杯,一口飲了下去。

蘇丹虹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你自持年長,倒是從沒對我這麽老實聽話過,看來你是真的有事相求于我。可惜……”他轉而瞥向窗外漸漸紅起來的楓葉道:“可惜老太婆不肯放我出去,除非我答應做她的女婿,或者找個更好的女婿賠給她。”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輕輕地吹了吹水面,然後笑了一聲,道:“胡鐵花告訴我你的鼻子雖然號稱是個擺設,其實天下間所有的毒藥都能被你的鼻子所察覺,這是真的嗎?”

楚留香一愣,反問道:“小胡?他何時向你提過這些?”胡鐵花與蘇丹虹相處的時候他都在旁邊,絕不可能不知道胡鐵花向蘇丹虹說過這些事情。

蘇丹虹笑了笑,卻連眉眼都彎了起來,像兩道彎彎的月牙。他神态愉悅地說道:“這當然是胡鐵花就在這裏,若非他陪着我,我又怎麽能在這裏熬上三個月?”

蘇丹虹笑得雖然明媚,楚留香的後背卻冒出了一層冷汗,他當然覺得出這笑意背後森森的冷意:“小胡在這裏?”

蘇丹虹卻沒有再回答任何關于胡鐵花的問題,而是輕輕一笑道:“你既無法從我身上察覺到安息春的存在,那必定也有別的藥物能躲過你的鼻子。”說罷,他便嘻嘻地笑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自然不只有安息春一種藥物能夠逃過楚留香的鼻子,當蘇丹虹說完這些的時候,楚留香已經昏昏沉沉地趴在了桌上,眼睛也已經閉上。

蘇丹虹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愧疚,甚至還開心得翹起了二郎腿。

沒一會兒,胡鐵花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就站在楚留香的身後,看着他可憐兮兮的後腦勺。

“你真的要出賣楚留香?”胡鐵花擡眼去看蘇丹虹。對方卻只是捧着茶杯,将二郎腿翹了翹,快樂得像個頑皮的小鬼:“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再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比我更能讨女人歡心了,想必杜先生也一定對這個女婿十分的滿意!”

胡鐵花看他這副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簡直就要被他氣死了!他氣得兩邊臉頰都鼓了起來,上前就要将蘇丹虹拎起來教訓一頓,誰知道蘇丹虹竟像秋天從樹上落下的楓葉一般,在他的手下輕易地飄了出去,飄到了院子中,站在楓樹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可是等到胡鐵花從屋子裏跳出去的時候,蘇丹虹卻又冷下了臉,正瞧着一個美麗的貴婦人冷冷道:“這位楚姓女婿杜先生可還喜歡?”

這個女人竟就是那位江湖傳聞中,統禦着武林中一股不可忽視的黑暗力量的王者,玉劍山莊的主人!

胡鐵花再不去追那該死的蘇丹虹,而是像只炸毛的貓又跳回了屋子裏,然後一把撈起昏迷的楚留香,從另一側的窗戶躍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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