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離別是為了重鑄擁抱的力度(1)
第二十五章 離別是為了重鑄擁抱的力度 (1)
更新時間:2014-3-19 9:21:14 本章字數:33601
簡單清洗了一下,兩人穿上衣服準備下樓放爆竹。悫鹉琻曉新的一年,總要把那些晦氣的過往一一送出門去。
街道辦嚴格制定煙花爆竹的燃放條例,所以兩人只好步行出兩百米的公園外圍焚燒處去。
“糟糕,怎麽點不着啊?”顧西賀晃了晃手裏的打火機。
“好像沒氣了?”林好湊過去看看。
“你從哪拿的?竈臺右手邊的——”接着手機的光,顧西賀辨認着手裏的打火機。
“恩,那個綠色的。”
“怪不得,這種一次性的早就壞了,你看這個輪都轉不動。”顧西賀把打火機往草叢裏一扔:“還是拿我大衣兜裏那個吧。我回去取,你在這等哦!”
“我去吧。”林好說。
“我去,順便喝口水。”顧西賀堅持道。
男人的身影漸漸跑遠,林好找了一處位置不錯的樹杈,把鞭炮挂了上去。
以前每個新年,都是在顧家過着一成不變的模式,湯加藍和顧海礁也會給自己一個厚厚的紅包。一轉眼物是人非,站在西賀父母的角度來看,恐怕真是恨不得用當年那些錢把自己砸死吧。
林好無奈得苦笑一下,但事到如今,沒有什麽可以再讓自己選擇跟顧西賀分開了。
時間過去了一刻鐘,顧西賀還沒回來,林好決定打他手機。
顧西賀的手機上回被高利貸的人摔壞了,送去維修後接觸有點不好,常常打不通。所以前兩個不在服務區的忙音也沒叫林好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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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刻鐘,林好站不住了。不過兩三百米的距離,如果連走帶跑的,這都可以去好幾個來回了。他以為顧西賀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順便在家上個洗手間。于是又等了一刻鐘。
手機依然打不通,林好有點慌了,鞭炮也沒拿就往家跑。
“西賀?你在幹嘛?”打開大門,裏面竟然空無一人。
桌上的茶水被喝掉半杯,看來顧西賀的确是回來過。該死,是不是夜黑走岔路了。顧西賀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公園那了吧。林好悻悻的鎖上門下樓。
突然腳下一滑,踩到了什麽。林好用手機的燈光照了照,原來是個亮晶晶的打火機。
這款打火機可不是地攤貨,林好認得那是顧西賀的。
“這家夥,拿了半天居然給掉在這了!”林好自言自語得撿起來,用手擦擦幹淨。目光一撇,不遠的樓棟門口居然還有一只錢夾。
褐色的漆皮,低調的設計,翻開來是兩人的一張合照。這也是顧西賀的錢夾啊!林好納悶了,心想這人又沒喝醉怎麽掉一路東西?
“西賀!”一路往公園跑着,一路呼喚他的名字。直到在那串鞭炮下看到掃街的老大爺,也沒發現顧西賀的影子。
“大爺,您看到過一個小夥子麽?跟我差不多大,稍微高一點。”
“沒有哩,”大爺搖搖頭:“我在這呆了十幾分鐘了,沒看到人。”
“沒看到人?”林好道了聲謝,滿腹狐疑得往回走。忽然之間,他倒吸一口冷氣——顧西賀不是粗心掉了東西,他應該是被人強行帶走了才落下的随身物品!
“西賀…西賀你在哪啊!”林好只覺得四肢的血液都流向大腦,茫然的寒風中,竟是手足無措!
他壓抑着焦急的哭腔,無可奈何得撥了兩通電話。
半小時以後,岳久程和宋庭分別開車趕了過來。他們明顯是剛從睡夢裏被拉起來的,但知道林好這邊出事,二話不說得齊聚在這個老式小區附近。
“西賀!西賀他被人綁架了!怎麽辦…現在能不能報警啊!”林好抓着岳久程的胳膊,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林好你先冷靜點,這才不到兩個小時,警察局不立案的。”岳久程安慰他道:“你在哪撿到他的東西?”
“樓梯附近,錢包在樓道口。”林好回憶。
“先問問小區的保安,如果是有人帶走西賀,總要開車子進來。那麽個大活人難道還要扛着出去麽?”宋庭想了想提議道。
但是這個老式公寓住宅群,本來就已經快要拆遷了,哪裏還有什麽保安攝像頭?結果只能是敗興而歸。
“如果西賀的東西是丢在那樓梯口的,說不定帶走他的人也有線索落在那。”岳久程拍拍林好的肩膀:“別擔心,顧西賀不會有事的。”
“就是,依我看十有八九是他媽媽做的。”宋庭倒是冷靜的很。
“萬一不是呢,萬一是歹徒知道他是顧氏大少爺,早就盯上他了。”林好擦了下眼角:“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帶他離開顧家——”
“大過年的,烏鴉嘴!”宋庭被他這麽一說,心裏也有些驚忌。
“先上樓看看吧。”岳久程扶着林好快要虛脫到站不穩的身體,三人踏上了陰暗狹隘的甬道。
“你們興致真好,春聯都貼上了。”宋庭最後一個進門,随意瞄了一眼門上的福字:“诶?這是什麽?”他伸手從黏貼的春聯縫裏抽出一張矩形票據。
“支票?”林好大驚。
那是一張很熟悉的支票。當初林好和顧西賀離開家的時候,曾把湯加藍放在自己禮服裏的那張支票端正得壓在書桌上,并沒有帶走。
如今,這張支票回到了林好手中,意義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就說是他媽媽做的,這種缺德事,還真沒有第二個人幹得出來!大過年的不得安生——”宋庭打了個哈欠:“既然沒事,那我走了。”
“喂!”林好揪住他:“什麽叫既然沒事!他被他媽媽強行帶走了啊!”
“那是他親媽!還能殺了他啊?”宋庭瞥了他一眼。
“可是西賀的個性一定不會答應他媽媽的任何條件,他會以死相逼的!”林好把支票丢出去,濕潤的眼角豐盈着焦急的淚水。
“那你想怎麽辦?”宋庭轉身看着林好:“我要是你,就把這支票收了填個大數字,然後讀書求學,投資賺錢,最後把顧氏打垮。光明正大得把顧西賀搶回來。”
“宋庭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岳久程皺着眉道。
“我開玩笑?”宋庭冷笑:“否則你們想怎麽樣做!跑到顧家去要人?你憑什麽跟湯加藍談判!”
“我不管,我要去找西賀。不能讓他一個人孤獨抗争。”
“別白日做夢了!”宋庭嘲諷得說:“憑你現在的樣子,湯加藍就是打死你也不過就是打死條狗。你真想看着顧西賀抱着你的屍體一頭撞牆磕死是不是!”
“宋庭!”岳久程把宋庭拉到一邊去:“你不要說這種話,這是法治社會,就算顧家再嚣張蠻橫,也不可能動不動就打人殺人的!我們兩個陪林好一起去吧,顧家夫人總會對我們有所忌憚的。”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沒空看着這兩個亡命鴛鴦演韓劇。”
“你們都不要去,我自己去。”林好捏緊拳頭,把支票收緊懷裏:“帶着你們,倒好像我是去威脅夫人的,我…我要請求她讓我留在西賀身邊。”
“你确定你要自己進去?”岳久程的車早就停在了顧家大院外,現在才淩晨四點,總不可能這時候進去敲門。
“恩,謝謝你們了,久程,宋庭。”林好靠在副駕駛上回頭沖已經在打盹的宋庭說。
“啊?什麽?”宋庭被他驚醒,緩了會神道:“我怎麽也在這兒!我車呢?”
“是你自己說不放心顧西賀,硬要坐我的車過來。”岳久程揶揄道:“睡得死豬一樣,哪裏看得出來你真的關心顧西賀啊!”
“你車在我家樓下。”林好說。
“西賀在他親媽手上,又不是後媽手上,有什麽好擔心。”宋庭挺起腰背一臉不以為意,眼睛卻極度緊張得盯着顧家漆黑一片的別墅群。
“宋庭,”林好突然開口道:“西賀并非真心讨厭你,他只是從小自我慣了,最受不了別人的左右和作弄。所以在他的意識裏,第一排斥的是他媽媽,第二排斥的就是你。
這麽些年,夫人叫他往東他偏要往西,你們不知道他小學時候得知自己的名字是夫人起的,說什麽都要改名叫顧東賀呢。後來顧先生笑着勸他說,你媽媽生你是個男孩,你要不要幹脆一刀切了變女孩啊。”
宋庭認真聽着林好的話,饒是氣氛如此怪異,聽到這句話他還是忍不住笑了。
“至于你,你越是作弄他,越想讓他求饒臣服,他越是要跟你死磕到底。
你想逼他哭,他就是打碎了牙齒和血吞也要堅強給你看。但是初中那次體育課,你為了保護他而被失控的清潔機絞傷了腿,失血到快要休克還傻笑着說一點不疼。
你不知道他站在醫務室外面兩個小時,難過的好幾天都沒怎麽吃飯。”
“這種事你還記得…”宋庭把目光收回來,用一貫不屑一顧的語調輕聲調侃。
“那個見義勇為獎杯,”林好緩了口氣說:“你沒想到吧,我們兩個從顧家搬出來,西賀的行李已經盡可能的精簡了。但他把那個帶出來了,所幸上次被高利貸砸場的時候沒被再次弄壞。”
“林好,”宋庭幽幽得說:“輸給你我不冤枉。雖然認識西賀比你還早兩年,但我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他。”
“別說這種話了行不行!”岳久程打開車窗,叫寒風進來透透氣:“又不是要上刀山下火海,好像永別一樣。”
天終于亮了,林好用礦泉水洗了把臉。推門下車。
“林好!”岳久程心神不寧:“你不會有事吧,随時跟我聯系啊。”
“呵呵,我是不是還應該說一句,如果明天這個時候我還不出來你們就怎樣怎樣這種話?”林好回頭微笑:“謝謝你們了,都回去休息吧。”
“讓他一個人進去真的沒事麽?”岳久程看着林好消失在冬日晨曦中的背影,總覺得眼皮跳的厲害。
“關我什麽事?我又不喜歡林好…”宋庭坐在後座上用鑰匙扣上的指甲刀開始修剪指甲。
“冷血!”岳久程罵了一句,然後從後視鏡裏一瞥:“喂!別在我車上剪指甲,我揍你哦!”
顧公館大廳
“昭叔,西賀怎麽樣了?”湯加藍優雅得喝着茶,臉上帶着恬然自得的神色。
“醒來就鬧,又打了一針鎮定劑才安靜下來。”
“真是的,也不知道那林家小王八蛋到底有什麽狐媚本事!一個男孩子居然能把西賀迷成這樣。”湯加藍放下茶杯:“以為吓唬吓唬,新鮮夠了受不了了,也就回來了吧。
沒想到這兩個小兔崽子日子還過得風聲水起的。那個——鎮定劑打多了不會傷腦子吧?”
“一天兩針的劑量不會,但是他要再鬧肯就得慢慢勸了。”顧平昭回答。
“夫人!”一個女傭沖玄關沖進來。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湯加藍擰着眉頭呵斥:“大過年的,穩重點。”
“那個…林家那孩子站在院門口,要見您。”
“這麽快!”湯加藍差點被茶水嗆到:“今天外面幾度?”
“零下2度。”顧平昭說。
“先趕他走。”湯加藍冷笑一聲。
半小時後,女仆回來:“夫人,他不肯走,說什麽都要見您。”
“洗車的橡膠管凍住了麽?”湯加藍眉毛一挑,嘴角勾出一絲殘忍的笑。
“應該沒有。”女仆實在看不明白湯加藍想幹什麽,讪讪的回答。
“去,用水龍頭澆他三分鐘。”未待湯加藍開口,顧平昭先發話。多年服侍的經驗,讓他練就随時變身主人腦蟲的技能。
女仆愣了一下,旋即眼神一轉,求助湯加藍。
“還不快去?按昭叔說的做。”湯加藍呵斥道。
等到女仆再次跑進來的時候,湯加藍一擺手:“我知道他還不肯走,你回去告訴他,我要去做個spa先,讓他等兩個小時吧。”
這種天氣裏渾身澆濕,等兩個小時會變成冰棒的。
女仆面有難色,遲遲沒敢動。
“怕什麽!你不過是個傳話的,出了人命我——我也不擔着,他自己跑過來受折磨,他自己擔着!”湯加藍起身,攏了下及肩的卷發,殘忍又妩媚的笑綻放在優雅的唇角。
林好已經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但着實沒想到連大門還沒進就已經被下馬威到這個地步。
他的身上已經完全淋濕,為了防止凍傷,他只能把濕透的外套脫下來丢到一旁,穿着裏面略微潮濕的羊絨衫在原地踱來踱去。
他不覺得痛苦,只擔心被囚困的顧西賀此時怕是比自己還要心焦難熬。
顧西賀緩緩睜開眼睛,手臂一有力氣第一件事就是随手砸爛床頭的臺燈:“放我出去!”
“少爺,夫人吩咐過了,你不能出門。”門口的黑衣保镖用結實但下手有度的力氣把沖到門口的顧西賀推回房裏。
“林好…林好一定會來找我的!你們放我出去!”
幾個女仆魚貫而入,把房間裏所有帶有玻璃尖銳的東西統統收拾走,這是不給他自戕相逼的機會。
顧西賀氣急敗壞了得趴在已經鑲嵌護欄的窗臺,試圖把身子擠進去,無奈卻連頭皮都過不去!
“fuck!”他四下看看,這房間根本就是給他定制的——連牆都是軟包的!
偶然一瞥,顧家大院門外,那個熟悉的身影!
“林好!林好是你麽!”顧西賀揮舞着手大聲喊叫,無奈距離太遠,對方只是原地走來走去,并沒有給自己任何回應。
但是顧西賀知道那一定是林好!他不顧一切得往門外沖,被保镖押回來又再次沖上去,周而複始,直到摔得筋疲力盡:“放我出去!我要見林好!”
“你去找夫人,看看還能不能打針了?”一個保镖壓住顧西賀,吩咐另一個去找湯加藍。
顧西賀的臉貼在地板上,一下一下用頭撞着地。那保镖怕出事,一手抓住他的脖子結果不小心放開了顧西賀的右手。男孩反手一抓,扯掉了保镖的墨鏡,啪得一聲砸在地板上,拈起碎片壓上自己的頸動脈!
“我要見林好!”
“少爺!少爺你別亂來,我…我這就去找夫人!”那保镖頓時就傻眼了,哆哆嗦嗦得放開顧西賀。
“西賀?”湯加藍剛剛回到客廳,臉上還殘留着面膜液的緊致,她換上一件純白色的居家長裙,整個人慵懶又随意。
“你們兩個——怎麽放他出來的!”
“夫人!少爺他——”保镖指着顧西賀手裏的‘兇器’。
“哦!以死相逼啊…”湯加藍看着兒子的眼睛:“從四歲起就說想要試試不呼吸把自己憋死來逃避彈鋼琴…你還沒玩夠啊?”
“你少廢話!我要見林好!”顧西賀壓着手裏的玻璃片,掌心的鮮血沿着手臂淌下。
“昭叔,把林好帶進來。”湯加藍扭頭吩咐了一聲:“西賀,你這樣子傷害自己,不怕他看了心疼麽?”
趁着顧西賀走神的一瞬間,站在另一側的保镖突然疾步上前,劈手扭過顧西賀的右腕拍掉玻璃片,再一招橫跨點膝将他牢牢壓在地上。
“chou!下手輕一點。”湯加藍冷笑:“不管怎麽說,他也是顧家的少爺。”
從光潔的地板倒影看過去,顧西賀發現此時壓着自己的那個保镖從來沒有見過,他淩厲的身手和冷峻的氣質簡直讓人懷疑以前是不是做殺手的。
玄關大門打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顧西賀揚起脖頸,無奈怎樣也無法擺脫死鉗着自己肩膀的大手。
“林好!”
少年沾濕的短發上已經凍上冰結,在大廳的氣溫下又頃刻融化,讓他看起來像洗過桑拿一樣濕淋淋的。
外面那麽冷的天,林好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羊絨衫,裏面襯衫領子微微張開在喉嚨口。臉上堅毅的神情未懷一絲恐懼和畏縮,卻只在瞥見顧西賀的瞬間扯開溫柔的動容。
“夫人,我來找西賀。”林好說。
“你來找西賀…”湯加藍差點笑出來:“你憑什麽來找西賀,你算他的什麽人?”
“我們相愛,我們要在一起。”林好如是回答。
“林好…”顧西賀被那保镖壓制着幾乎發不出聲音,但他的目光沒有一刻從林好的身上移開過。
“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在一起麽?”湯加藍的冷嘲熱諷已經不再能入少年們的耳低,她只是自顧自得把壓迫的論據擺上臺面:“将來怎麽辦?憑你們從社會補習班走出來的成績,一個去做一輩子沒出息的小醫院大夫?一個去念二流學校的商科出來賣保險?
林好——你口口聲聲說你們相愛,你有真的為西賀的将來考慮過麽!你憑什麽認為,你給他的那種人生,能與我為他鋪的路相比!”
“夫人,我只希望西賀可以快樂。”林好迎上湯加藍挑釁自得的犀利雙眸:“至少現在,他需要我在他身邊。”
“需要你…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湯加藍大笑:“等我把他送出國,去世界頂級的學院深造,那裏不僅有最好的讀書環境,還有數不清出身高貴的少男少女。他們的血統純正高貴,擁有良好的學識和教養。
我告訴你林好,就算我們西賀這一輩子都只喜歡男人,也輪不到像你這樣卑賤的人立于左右!”
“不管夫人如何侮辱我,都不會打消我要守在西賀身邊的決心。”林好的眼睛一轉不轉,微微捏拳的手緊貼褲線。
“你配不上他的,現在他說喜歡你,只不過是因為從小在他身邊的人就只有你而已。”湯加藍轉過身去,對着鏡子理了一下自己的發梢。從鏡中看到林好的神色微微有變,這個女人,太知道如何拿捏人心了。她攻的就是林好內心深處最柔軟的自卑。
“只要西賀沒有親口對我說出不再需要我,我都不會放棄他。夫人,我從沒想過要得到任何名分和地位,”林好頓了一下:“只要能在西賀身邊,哪怕我只是顧家最卑微的一個家仆,我都甘願。”
“顧家的家仆!呵呵,我們顧家從來不養閑人。”湯加藍忽然轉過身來,直視林好的眼睛:“你會做什麽啊?你能像你爸爸一樣有用首屈一指的廚藝麽?”
“我…我不能…”林好捏緊拳頭:“我…做什麽都行,園丁雜役洗碗工,輔導教師或者保安家丁都可以!只要能在西賀的身邊——夫人,我懇求您不要讓我們分開。我會用我餘下的人生守護他,回報顧家對我的恩情。”
“林好!不要求她!”顧西賀大吼一聲:“在我眼裏,你的尊嚴值得我用生命去扞衛!不要對她服軟——”
“叫他閉嘴!”湯加藍怒眼圓睜,沖那鉗制着顧西賀的保镖喝道。
那保镖二話不說,一手扳住顧西賀的下颌骨,當即叫他喊不出聲。
看着男人痛苦的表情,林好的心像被踩踏一樣難過:“夫人!不要傷害西賀——”
他也顧不得禮節理智,踏步沖上前去。兩側保镖出手攔截,卻被他一個過肩橫斜背和一記單選側後踢幹脆利落得放倒!
“你敢動手?”湯加藍知道林好的跆拳道水平不低,但還從來沒見過他出手。
“我非有意冒犯,”林好立于湯加藍身前,搖搖頭說:“西賀畢竟是夫人的兒子,看他痛苦難道您就不心疼麽…請別傷害他。”
“怎麽教兒子還輪不到你來告訴我。”湯加藍扶着雙肘搖晃到林好面前:“你剛才說什麽?留在顧家做什麽都行是不是?那好——我就看看你,有沒有要我雇傭你的本事。
你都會什麽來着?家庭教師?輔導西賀的功課是吧——昭叔,把齊先生叫過來。”
一支煙的功夫過去,從樓上走下一個大約二十幾歲的男子。他穿着得體的灰色西裝,戴一副文質彬彬的金絲邊眼鏡。
“齊先生是我特地請來的家庭教師,賓夕法尼亞大學物理系的雙PHD學位。駐家式二十四小時貼身輔導西賀的所有課程。”
湯加藍介紹完畢,從顧平昭手裏接過兩份卷子:“這裏是一份國考級別高三年級奧數測試卷,你現在就做,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和一張演算紙。齊先生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不需要演算紙。要不要比一比,誰的正确率高?”
在這樣的場景下讓自己做數學題簡直堪比在槍口下逼人家打fei機!
但林好退無可退,只能俯身蹲在茶幾上一道一道得絞盡腦汁。
“林好…”顧西賀的淚水劃過眼角:“你別這樣做…她是在玩弄你,侮辱你…你別上她的當啊!”
“西賀!”林好放下筆擡起頭,堅定的眸子裏閃着奇異的光:“別為我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
高三年級的奧數題,對林好來說并非那麽高不可攀,但其詭異的思路和各種避之不及的陷阱還是讓他頗費精力的。
林好只是個優等生,不是神童。所以當他把卷子交到齊先生手裏的時候,臉上已經蒙了一層汗水。
“顧太太,這個男孩的底子還是不錯的。”齊先生掃視了兩眼,微笑着對湯加藍說:“只是第一第三第七道題明明有同樣的解題思路,他卻用了最笨的辦法,看來思維裏還是存在做研究的硬傷。并不太适合教書這一行業。”
“聽到了沒?”湯加藍冷冷一笑:“專業的老師說,你并不适合給別人輔導功課,還是換一行吧。免得誤人子弟。
對了,你還說——清潔工是不是?”
湯加藍單手奪過卷子,在林好的面前将那白紙用桌上的粉碎機絞碎,然後一股腦倒下來。雪白的紙片飄灑在昂貴的格子地毯上,雜亂又諷刺。
“一分鐘之內,給我打掃幹淨。”湯加藍說。
依舊侮辱性的戲弄,依舊別無選擇。林好跪下身子,用顫抖的手去撿拾着。一分鐘時間,去撿洋洋灑灑碎成千萬片的紙,簡直是天方夜譚。
“好了,別像個跳梁小醜一樣了。”湯加藍站到林好的視線前,高跟鞋踩住了那一團紙屑。
“昭叔,叫阿蘭過來。”
半分鐘後,一個中年女仆恭敬得出現在客廳:“夫人,有何吩咐?”
“一分鐘…”湯加藍沖着地上的紙屑努努嘴。
“是。”
叫阿蘭的女仆跪下身來,利落得解下圍裙将周圍的紙屑盡可能得扇滾到集中一處,她利索的指甲扳開地毯的縫隙,将盛着紙屑的那一小塊輕輕啓下來,然後端到角落倒進紙箱。最後将這塊地毯平整得按回原處!
整個過程不過四十幾秒!
“看到了麽?林好——”湯加藍的臉上蒙上得意的微笑:“就連掃垃圾這樣一件小事,我們都擁有最專業的人員來操作。你…究竟能為顧家做什麽?”
“你不要再為難林好了!”顧西賀奮力得扭開保镖的手臂:“不管他做什麽,在我眼裏永遠都是最好的。我要他,只要我欣賞他,讓他做顧家的管家也夠資格!”
湯加藍并不理睬一旁叫嚣的兒子,她走到昭叔面前:“昭叔,你來告訴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顧家的管家平時都要做什麽?”
“是,夫人。”顧平昭清了清喉嚨:“早上五點鐘起床,給顧家近三十位仆工做訓話。五點一刻,檢查主人當天一切行程安排。五點半,巡視院外園丁對植被花栽的維護情況。五點三刻,檢查廚房當日食材食譜……。”
林好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只知道,不管湯加藍做了多少對付自己的準備,自己都必然站在顧西賀的一條戰線永不退縮。
“林好,看來你在顧家真的價值堪憂哦。”湯加藍長長得出了一口氣,無奈得攤開手:“不能怪我不給你機會吧。哦——差點忘了,你還要做保安是不是?剛才看你對付這兩個廢物的樣子,還有兩把刷子的。我顧家可是最愛惜人才的,絕對不會将你埋沒。
不過這兩個的水準遠遠達不到我要的,總要找個能入得了眼的對手吧。”她指着地上幾乎被林好摔散了腰的兩個保镖:“你們兩個,今天結束就到昭叔那結薪走人吧!”
“夫人,您要我跟誰——”
“他。”湯加藍指了指壓着顧西賀的保镖:“chou!下來陪這個小子練練。”
“林好,他叫chou,泰國人。連續三年地下拳場的泰拳王。你要是能在他手下撐得住五分鐘,我就叫你在我們顧家做保镖,讓你形影不離得陪着西賀上下學,你敢不敢?”
“一言為定。”
“林好!不要——不要答應!你不是他的對手——”顧西賀雖然不是行家,但光憑這個野獸樣的男人制服自己的那兩招看下來,絕對是個可怕的人!
縱然林好達到跆拳道黑帶,但再這麽說都只是個業餘的。平時止于練習基本上也不會與人打鬥過招。
讓他與這個可怕的男人對戰,五分鐘就是抗打也要抗去半條命的!
“西賀…”林好的眼神呈現出那熟悉的只為自己準備的溫柔:“你閉上眼睛…”
湯加藍讓另兩個保镖制住顧西賀,自己站在chou的身邊,用別人聽不懂的語言交流了幾句。
“林好,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接受麽?”她的目光最後落在林好臉上:“chou懂的中文有限,所以他可能聽不明白你求饒的意思。
如果你一直表現的如此堅決強硬…會激起他摧毀一切的戰鬥欲望。”
“我知道了。”林好退身幾步,站在客廳寬敞的中央地帶。
Chou扯開領帶,黝黑的臉上一種渴求擊潰的欲望驟然升上。他的身高雖然不占優勢,但拳頭幾乎能有林好半張臉那麽大。
碩大的骨節,緊繃的青筋,結實的肌肉,幾乎勾畫出一個無堅不摧的鋼鐵鬥士。
林好無法判斷他的一拳到底能有多重。但唯一明确的是,五分鐘是個時限。只要躲得過去,堅決不能碰硬招。一旦被擊中,只怕再無回天之力!
力量弱勢,那就是速度!重拳逼近的是自己的右肩胛,林好飛快的作出判斷。躲開,一定要躲開!然後前手翻肘擊接單側腿旋風踢。這是林好最拿手的必殺技,曾有多少人敗在他看似不起眼溫弱假象之後!
開玩笑的吧!
Chou竟用一只單手,穩穩挂住自己的踢擊!
林好來不及再做反應便被對方像丢沙包一樣丢了出去,好在他動作靈敏身子輕盈,落地瞬間紮穩的下盤,尚不至于摔到得很狼狽。但事實證明他想得還是太輕松了。
這種在地下拳壇馳騁的高手,每過一招都是過命的!他不會給自己留任何破綻,更不會給對手留任何喘息!
當林好意識到,對方那壯碩的身影竟也能如同脫兔一般闖入自己的護衛圈之際,一擊重拳已經擂在毫無準備的胸腹之上!
大腦一片空白,接踵而來的是胸腔炸開一樣的痛。內髒扭曲的絞痛,肋骨鳴響的
锉痛,氣息壓抑的鈍痛,大雜燴一樣攪合在一起。五分鐘,呵呵,如果林好沒記錯的話,這才五秒鐘而已!
“林好!”顧西賀聲嘶力竭得掙紮着,幾乎扯斷喉嚨的嘶吼。卻至始至終也沒惹得湯加藍的一分心軟。
站起來,林好告訴自己,在他的字典裏同樣有着一份不輸顧西賀的倔強。他從來也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
Chou的腿部進攻如同粗樁利盾,卷着駭人的風速劈面而來!如果這一擊中了面門,輕則鼻梁骨折,重則眼眶爆裂!林好必須躲開,躲不開就擋開,擋不開就拖開!
閃過去!還好——差一點就因為過年期間被顧西賀喂胖了幾兩肉而沒能躲過!拳王的褲腳幾乎是貼着林好的肋間擦過去!
林好旋身,這是絕好的機會——趁着對方落式未穩,一記後轉身步接橫踢,竟然破天荒地得掃中了對手的小腿!
林好駭然,這一擊雖然由于之前被創沒能發揮出最佳力度,但從來沒有人受了他這正中軟肋的一招還可以堅如盤根巋然不動的!
拳王就像一尊方塔,自己的攻擊竟是如此蚍蜉撼樹般可笑!
但林好的頑抗着着實實激起了王者的勝欲,他臉上露出了略微認真的神态,出拳的速度似乎也再沒手下留情的意味。
熊掌般的大手終于抓上了林好的肩頭,少年略顯纖弱的每一寸骨骼在對方的手裏都像玩具一樣輕薄。
竟然…動不了?!林好大驚,單手反制對方肘部,卻像抱啃粗樁一般無處撼動!
他擡腳斜上步向對方腰間踢去,只覺得腿部肌肉驟然一緊。糟了!整個人視線打橫,竟被那野人一樣的對手過頭舉了起來!
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慣性和撞擊力相互交疊作用。林好終于意識到,那傳遍周身每一處角落的痛感只源于自己突然被人用力得擲了出去!大概不僅僅是擲了出去,當胸一擊重踢不偏不倚得踹在肝膽之間,等同于是被踢飛了出去。
他摔在牆角的櫥櫃上,破布袋一樣虛弱。
“chou,家具可是很昂貴的。還有三分鐘了,用不着那麽大的破壞力吧。”湯加藍冷血的調侃作響在林好嗡嗡隆隆的耳朵裏
他的視線開始不清楚,胸腔裏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