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花無色站在橋頭看着喧鬧的人群，有些許迷茫。母親所說的豐城也是20多年前的了，何況當時年幼，也記不得太多。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找母親曾經說的故居。“哎”花無色嘆了口氣，拉過身邊的一個老伯：“老伯…我想問一下，20多年前的一座小別院…靠着湖的…只有一個姑娘居住的，你是否知道在哪裏？”
“那座別院叫啥？”
“不知….”花無色有細微尴尬的看着老伯，他想着倘若告訴這老伯是曾經的顏妃娘娘的故居，可能老伯會知曉。但是他怕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也不敢提這個事。
老伯搖了搖頭，“連別院叫啥都不知道，老朽如何告訴你，這一帶靠着湖的別院多了去了。畢竟豐城三面環水。何況是20多年前。”
花無色只好謝過老伯，繼續漫無目的的走着。看到老人家就上去詢問一二，畢竟是20多年前的事，老人家都不知道的話更何況年輕人。
“你說的姑娘是否叫花顏？”一個瞎眼婆婆不确定的問道
花無色眼睛一亮：“是的婆婆，就叫花顏！”
“你是她什麽人？聽說她已經仙去多年了….”聽着婆婆的話，花無色心裏充滿的了希望。似乎這位婆婆和母親有些許淵緣。
“婆婆..我，我是她遠房親戚，她仙去之前曾經派人出宮托我到她故居幫她尋一樣東西。”花無色有些臉紅的撒謊道
“她曾經的故居，一直都還在，如今只怕殘破不堪了。哎…多好的…當年的事不提也罷了。”
“敢問婆婆是她什麽人？”
“我不過是她院裏一個打雜的老婦罷了。”
“那婆婆，可否告知我她進宮之前的事情。”瞎婆婆聞言，一雙無神的眼睛轉向了他，臉上閃過一絲狐疑
“婆婆別誤解…只是我母..我母親曾經進宮看過她，回來一直唉聲嘆氣的說她在宮裏過的雖好，卻并無一天開心的日子。我也只是出于關心。”
“哎…老爺夫人去的早…家中就只有老婆子和小姐還有2個仆役。有一天小姐在門口撿到個渾身是血的人，小姐心善就留下了那人，還找了大夫給他醫治。那人醒來之後不記得過往種種。小姐就留下了他在院裏打打雜。一來二往的時間久了兩人便有了感情。老婆子什麽都不懂，見小姐開心，這男人雖然不知是什麽來歷，但是對小姐好，想着橫豎他都不記得過往了，老婆子便也替小姐開心，張羅着讓他們拜了堂。日子就這麽過了半年，突然有一天，姑爺開心的告訴小姐他想起來自己姓花，再問別的卻還是什麽都記不起來。只是漸漸的姑爺開始常常發呆，似乎是在努力回憶過往。終于有一天，小姐起床時發現姑爺不見了，只是桌上留了一封信，告訴小姐自己并非本國之人，他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所以他一定要去找回自己失去的記憶，叫小姐勿念，弄明白一切必定會回來。他走之後，小姐沒事做就會去橋頭守着，也就因為這樣，無意中被乘船途經此地的煜王看上。”瞎婆婆說完無神的雙眼有些許濕潤，她看着小姐出生看着小姐長大，這麽多年了，她還活着，小姐卻已經去了，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想必小姐叫你回來拿的也是那人之物吧，你随我來，小姐走了之後将別院留給了我，我并沒有賣掉，開始還收拾着，後來眼瞎了看不見了。就很少去了。”瞎婆婆拄着拐杖走在前面。花無色伸出手去撫着她，內心有一絲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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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大門有些破敗，和周圍的紅漆大門比起來不由讓人傷感。花無色跟着瞎婆婆進了院落，除了牆角的蜘蛛網，院內的桌椅只是積了薄薄的一層淺灰。看來婆婆瞎了之後也是經常有來收拾的。花無色心裏一動。緩緩道“婆婆…其實..花顏是我娘。”
瞎婆婆聞言并沒有出聲，過了許久傳來一聲淺淺的啜泣聲“你…你真是小姐的孩子？”
“是的，婆婆…娘臨死前我答應過娘會來這裏替娘等着他。”
“造孽啊…真是造孽…我何嘗沒有替小姐等他，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連個影子都沒見到。難為小姐臨死前還念着他！”婆婆有些激動
“娘說..我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花無色眼眶有些泛酸
“小少爺…你這些年過的可好？”婆婆回過些許神來
“恩…我答應過娘會好好活着。我叫花無色。婆婆叫我無色便好。”花無色扶着瞎婆婆坐下，“婆婆，我今天開始可否住在這裏？”
“小少爺…這本就是小姐的家，你住下便是，有什麽需要去北街胡同找老婆子…雖然老婆子瞎了不中用了，但是底下孫兒都是孝順純善之人。”
花無色謝過瞎婆婆的好意，話了幾句家常，将婆婆送回去，便開始收拾起來。這座小院雖比不上王宮內院，但是該有的也全有，卧房也有好幾間。
“花公子，花公子開開門。”外面傳來一陣密集的敲門聲
“你，你們是？”花無色疑惑的看着門口的3個人。
“啊，我叫王大，這是我家老2，老3。我娘叫我們來幫忙收拾屋子的。你沒吃飯吧，順便給你帶了些吃的來。”說完不等花無色開口，他們便撓撓頭笑着進了屋。
“謝謝。不麻煩了。我一個人不需要收拾什麽，我已經收拾好一間卧室了，其他的我明天慢慢來就可以了。只是不知城裏是否有木匠，我想把房子修葺修葺。”
“啊，那個啊。放心，明兒我去把木匠給你領來，你想怎麽整都行。那這樣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吃啊，這是娘特地叫我給你帶來的。等你修葺完看看還有啥需要幫忙的，我們再來。”
花無色打開木盒蓋子，眼裏泛了些許霧氣：娘，婆婆他們都是好人。不管爹是否會來，我都會在這裏的。
豐城某個客棧內，臨淵躺在床上，滿臉的不悅，死老頭以為找人那麽好找，都過去20多年了。天天就知道催。
在和花無色告別之後，緋兒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和那張柔和的類似于面癱的臉在腦中一直交錯着。
走了半天之後，他坐在馬背上深深嘆了口氣調轉馬頭急快的往邳縣飛奔回去，到了客棧一問，小二說他走之後那個面癱就也走了。走之前還特地問了碼頭怎麽走。他又急急的往碼頭趕去，畢竟他一來一回已經過了3個時辰，這中間也有不少船只已經出航。他無法确定花無色到底去了哪裏。最後無奈只好重新往豐城趕路。這麽一耽擱直到第四天才到了豐城。陳伯已經在豐城打探了2日，并未找到老頭所說的人，恐怕那個女子沒準早就離開豐城了吧。想起出門前老頭信誓旦旦的說那個女子肯定會在豐城等他一輩子，便修了一封信給老頭，看看老頭還能不能說出些有用的東西來。否則就讓老頭自己派兵把藍國攻下，然後自己慢慢找去吧。
飛鴿傳書一來一回估摸着也需要10天，如今才過去3天。臨淵百無聊賴，陳伯已經回去了，他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雖然陳伯話少，但是好歹是個人，有個伴。于是沒事做他就發呆，結果管不住自己經常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個面癱。然後心情就開始變得暴躁。
第二天，天一亮花無色就起床了，還沒等收拾完，門外又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開了門只看到王大身後跟着3個人眉開眼笑的站着。
“你看，花兄弟，木匠我給你領來了，你哪裏要修的告訴他們，保管給你弄好。早點弄好，我們好來幫你收拾，讓你晚上能睡個好覺。”
對于王大的熱情，花無色只能萬分的感謝。和木匠說了個大概之後便想着出門采買點日常所需。雖說自己不會做飯。但是也不能因為這個請丫鬟婆子，身上雖然還有幾千兩銀票，但是總有用光的時候。等住宿問題都弄穩妥了，他也想着去找份活幹。
花無色慢悠悠的走在街上，感受着身邊人群的喧嘩，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才算真正的活着。不是高牆冷院，沒有等待。沒有背後的竊竊私語。他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甚至想到将來生活穩定了，找人牙子買個孩子來帶。這樣以後老了也有人送終。直到他從自己的思緒裏緩過神來，才發現周邊的姑娘小姐們都遠遠的看着他含羞帶怯的笑着。他明白那些都是善意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加快了腳步。結果咚的一聲撞進了某個懷抱。
“對，對不起…”他歉意的側開身。結果他往左，他也往左，他往右，他也往右。他有些無奈的擡起頭，就這麽望進一雙充滿狂喜之色的桃花眼中。
臨淵神游太虛的走着，根本沒注意眼前，沒想到自己撞上一個同樣不長眼的人。有些不悅的低下頭，看到的只是一個發頂。正想開口，耳邊傳來的是一聲熟悉的對不起。再看看這個低着腦袋的人一身白衫，腦袋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漾起了笑意
“娘子~~~你來找我了？”說完不顧身在何處，直接将人緊緊摟在懷裏。
直到被他緊緊的鎖在懷裏，花無色才醒過來，奮力的推着他。結果這人卻越摟越緊了。滿臉委屈道“娘子…我們十多年未見，你為何如此冷淡！”
花無色無奈的悶悶道：“放開我，我們不過是才分開幾日。大庭廣衆的….”
臨淵聽到花無色如此說，不由的心裏又歡喜了幾分，就覺得他下意識裏是默認了自己是他的娘子了。還辯解上了。臨淵松了松手讓他的臉得以從他懷裏解救出來。雙手卻還是緊緊的抓着他的雙臂：“誰說的，我對你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自己算算。”
花無色靜靜的聽他說完，就擡手開始掰他放在他手臂上的手。他餘光掃到之處皆是震驚，嫌惡的眼神，甚至還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的看着他們2個。花無色有些惱怒了，掰不開…于是就張嘴咬狠狠的咬了一口。看着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泛着絲絲血花，他心裏有些後悔。皺了皺眉擡頭斜了臨淵一眼，卻發現臨淵沒有一絲不悅，反而是滿目的柔情。
“呵呵…我只是抱了抱娘子，沒想到娘子如此熱情，連嘴都用上了…剛不知是誰說大庭廣衆的…”伴随着淺淺的笑聲，花無色紅了臉。難道他看不見周圍那些人異樣的目光麽？！這回花無色是真的氣惱急了。擡腿對着臨淵的腳背狠狠踩了一下，趁着臨淵吃痛松手的一剎，轉身大步離去。臨淵慢慢踱步跟上，看着花無色惱怒的背影笑歪了嘴。從認識的第一天到現在也不過短短的7天，他明顯的感覺到花無色變化了很多。雖然還是話不多，但是至少惱怒的時候有了明顯的表情。這樣的他讓自己覺得親近了不少，那一副清冷的面癱樣，看起來是挺飄然出塵的，可是他看着累，看的心裏不忍。
花無色經他這麽一鬧，也沒什麽興趣去采買東西了。路過糕點鋪子的時候買了些許糕點。想着晚點王大來時讓王大帶去給婆婆。他知道臨淵一直在身後不緊不慢的跟着。他是習武之人，甩掉他根本不可能，能做的也就只是無視了吧。家裏木匠還在動工，就在外面轉轉吧，畢竟打算久居此地了，熟悉熟悉環境也好。
午間，花無色随便進了個小飯館點了2個小菜。結果臨淵在他不遠處坐下，跟着花無色點了一樣的2個小菜。看花無色看過來，便笑呵呵的做了個口型“娘子”。花無色立馬垂下腦袋專心的吃飯，只露出2個微紅的耳朵。臨淵見了覺得沒什麽特色的小菜比山珍海味來的還可口。
直到日頭開始偏西，花無色才不緊不慢的往家裏走去。他在心裏嘆了無數次氣，臨淵也是好耐心一直跟在他身後。他閑晃了一天，他便跟了一天。希望一會見到了王大他不要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直到花無色進了門，臨淵才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然後看向立在門邊轉頭看他的花無色，輕輕笑了笑便轉身離去。花無色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湧上莫名的情緒。他原以為他會跟着他進來…甚至到了門邊自己竟然會轉身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