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演出

周歲淮在公司摸魚,這周的工作很是繁忙,但到了周五,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叫他加班。

陳晏經常利用職務之便叫他出去吃飯,周歲淮煩得要命,甚至想把這個項目直接推給別人做,省得被他糾纏。

但這個項目他已經做了小半年了,眼看要熬出頭賺到錢了,這時候把果實拱手讓出去,他又覺得非常不值當。

還在苦惱這件事時,周歲淮接到了陳修遠發來的微信,是他們樂隊今天表演的邀請,周歲淮有點驚訝,說等下會準時到的。

他以為這小子只是憑借興趣在家裏搗鼓一些樂器,沒想到還有這麽專業的演出。

很不巧,周歲淮今天沒開車,下班的時候還下了點小雨,周歲淮早上出門的時候沒帶傘,他着急忙慌地跟着下班的人潮走到公交車站躲雨的時候,盯着自己被人踩得不成樣的皮鞋,輕輕皺了皺眉。

夏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勢漸弱,周歲淮頓了頓,直接沖到雨中,快步跑出去的時候腿腳上濺上了幾道泥點,風夾雜着雨,把發絲揚起,周歲淮飛快跑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麻煩去松雅湖。”周歲淮扯了幾張紙,擦了擦肩頭的水漬。額間的發絲被打濕不少,拿手背蹭掉下巴凝聚起來的水,緩了幾口氣之後,他翻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六點二十。

踩點到的人基本上很難有視野極佳的位置,下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這塊沒有烏雲,徐徐而來的風卷着湖泊上的涼氣,撲面的草香讓被出租車熬難受的胃瞬間舒服。開闊的場地站了不少人,周歲淮找到陳修遠說的地方,站在離舞臺還有些距離的角落,遠遠看着圍起來的中心圈的樂器。

其實算不上舞臺,凳子都沒有,只有一面印着樂隊名字的巨大旗幟,常來的觀衆們自成一圈,空出一塊地方。

樂隊還沒到。

人圍得越來越多,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讓周歲淮退了小半步,大概過了幾分鐘,尖叫聲從另一側傳來,很快感染到這一側的女孩們,周歲淮有些局促地站在一邊。他以前讀大學的時候,樂隊還沒有像現在這樣盛行,玩樂隊的也只是小部分人,他對這種活動感到有幾分陌生。

很快,陳修遠領着樂隊幾個男孩上臺了,他今天穿了個印着大logo的簡單白T。他頭發最近養長不少,發根生了些黑發,銀色也褪得更近似金色,看起來像是随便抓了兩下就上臺了,慵懶又帥氣。

待到尖叫聲小些,陳修遠輕輕把話筒拉到嘴邊,他稍頓了一下,眸光一冷,然後開口道:“下午好。”

三個字引燃了草地上星星點點掉落的晚霞,随即陳修遠用貝斯彈出一串清脆的beat,把今晚的第一首歌給引了出來,鼓手加入的一瞬間,擁擠的人群仿佛被注入了沸騰因子,随着節奏開始擺動起來。

陳修遠低頭彈了幾個beat,然後扶着話筒,緩聲開口加入。

周歲淮的呼吸被拉得很長,很長。

陳修遠扶着話筒,低沉清澈的聲音被音質良好的音響給播放出來,跟他平時講話的聲音很不一樣,這時候的陳修遠帶了些統領全局的蔑視感。

他足夠年輕,也足夠張揚。

周歲淮呼吸一頓,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歡呼聲仿佛正剝離他的靈魂,他有些看不清前面晃動的頭和手臂,身體只随着音樂小幅度地擺動,從人群的間隙中,直勾勾看着陳修遠。

他好像在閃着光。

少年輕易帶動着臺下躁動的情緒,大家跟着臺上樂手們的節奏擺動着身體,周歲淮穿着一身西裝,跟這個場合格格不入,他開始有點惱火怎麽不換身衣服再來,搞得他就像誤入了小孩們喧鬧無憂的歡慶場面,像個尴尬的、無措的局外人。

一場樂隊演出一般只有四十多分鐘,需要提前租場地。這場是免費演出,現場來看的一部分是得知他們有演出的粉絲,另一部分是這兒本來就有的行人和樂隊愛好者。

陳修遠表演結束,灌了一口水,遠遠就看到周歲淮杵在人群裏,他放下手裏的水,朝周歲淮奮力揮了揮手:“哥!”

周歲淮快步走了過來,到他面前的時候正好看到陳修遠額前的汗,誇道:“有夠帥的啊。”

陳修遠緩緩紅了耳朵,笑着問:“哥,我們去吃夜宵,要不要一起啊?”

周歲淮想着自己穿成這樣,本想拒絕,但見陳修遠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好攪了他的興致,于是應了下來。

上次送陳修遠回來的那個男孩也在,他跟周歲淮撞上眼神之後勾了個笑。

周歲淮跟着他們樂隊的幾個上了車,陳修遠跟在他身後,上車的時候陳修遠盯着他被西裝勾勒出來的腰肢看了一會,挪開視線,笑道:“哥,他們說你剛剛在臺下罰站。”

周歲淮:“嗯?”

“表演的時候,不跟着我們一起蹦,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叫罰站。”陳修遠解釋道。

周歲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頭發,說:“我今天穿這身在裏頭站着太奇怪了,來聽表演的感覺都是你們年輕點的大學生吧。”

“哥你也很年輕啊。”陳修遠跟他貼着坐在後座上,臉上滿是笑意。

謝楊揶揄道:“陳修遠,你今天未免太開心了吧。”

陳修遠彎唇:“好久沒這樣表演了,很爽。”

自從跟他爹鬧翻之後,陳修遠成天忙着給樂隊找商演賺錢,很少有這樣非營利性的演出。但也只有這樣的演出能讓他們徹底玩嗨。

他們找了家燒烤店,幾個大男生點了一大桌吃的,席間一邊聊天一邊大快朵頤。

周歲淮發現自己是确實跟現在的大男孩們有代溝了,好多話題聽都聽不懂,更別說加入了。他不說話,就在一旁安靜地吃東西。

陳修遠也不愛說話,只有被問的時候回幾句話,一直樂此不疲地給周歲淮夾東西。

“哥,他們家烤牛油很好吃,你多吃點。”

謝楊笑道:“我也愛吃牛油啊,怎麽不叫我多吃點。”

陳修遠:“你滾遠點。”

周歲淮吃了個八分飽就放筷子了,他擦了擦嘴,說:“這家店味道還可以啊。”

“我們經常來這吃,離學校很近。”

周歲淮眼睛亮了一下:“要不去你們學校看看?”

說完,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我再也不想穿着這身衣服去你們年輕人的聚集地了。”

“那哥你等下不跟我們去喝酒嗎?”謝楊問他道。

周歲淮看向陳修遠:“你還要去喝酒啊?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

吃完飯後,周歲淮就自己打車回家了。

陳修遠今天興致确實挺高的,他跟謝楊幾個去喝了一頓酒,不知道誰叫了幾個鴨子進來,陳修遠喝得酩酊大醉還在罵謝楊:“你他媽個死基佬,喊這麽多男人進來幹什麽?”

謝楊無辜道:“又不是我喊的,操。”

陳修遠打了個酒嗝,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朝面前一排男人走了過去,他臉頰微紅,含水的眸在他們身上流連了好幾圈,突然,他停了下來,費勁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被他深情的目光盯得雙頰滾燙,不敢看他。

突然,陳修遠一把攬住他的腰,把腦袋擱在小男孩肩膀上,喃喃道:“哥,你怎麽不穿西裝了啊?”

謝楊大罵了聲髒話,一把把陳修遠從他身上扯了下來,說:“操你媽,玩男的?你他媽喝得腦子短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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