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抱抱你
第23章抱抱你
年前陳中正給陳修遠發過最後通牒,讓他回家跟老爺子一起過年。
老爺子七十多歲了,身子骨還算硬朗,他一個人在老宅住慣了,那片住的都是他年輕時候結交的老友,大家平時一起喝喝茶下下棋,過着悠閑的老年生活。
他有兩個兒子,除了陳中正之外,還有一個兒子在國外定居,比起陳中正,他更偏心陳修遠的那位常年不露臉的叔叔,雖然把公司留給了陳中正,但不動産卻大部分都劃給了小兒子。
陳修遠到小年前才回老宅,他跟老爺子關系不算親近,平時也說不上幾句話,回了老宅束手束腳得很。
夜裏,陳修遠會跟周歲淮打視頻聊聊天。
“哥,你什麽時候回家過年啊?”陳修遠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裸露的脖頸和鎖骨上挂着幾滴水珠,他随手一擦,拿起床邊的毛巾撸了幾把頭發,濕潤的發便像貓咪的毛似的翹了起來。
周歲淮趴在床上,偌大的房間裏只有陳修遠視頻那頭的動靜,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為了不讓自己顯得更可憐,周歲淮扯謊道:“明天的車。”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陳修遠問道。
“應該很快吧,公司這邊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完。”周歲淮道。
陳修遠點了點頭,頂着一頭半濕的頭發鑽進被窩裏。周歲淮出聲道:“這天氣還是先去把頭發吹了吧,當心感冒。”
陳修遠說了聲“好”,便放下手機起身去外面拿吹風機。
視頻那頭傳來陳修遠跟別人對話的聲音,過了幾分鐘,他拿着吹風機回來了。嗡嗡的吹頭發聲敷衍地響了一會,很快,畫面抖動了一下,陳修遠鑽進被窩裏,把手機舉起來,對着自己的臉。
“這就吹幹了?”周歲淮質問道。
“頭發短,兩下就幹了。”陳修遠薅了下已經褪成金色的發,有新的黑發從頭頂生長出來,“得去補一下顏色了。”
“又要折騰頭發,這次要染什麽顏色?”周歲淮問道。
陳修遠問他:“你覺得什麽顏色好看?”
周歲淮:“嗯……原生黑色吧。”
陳修遠輕笑了一聲,似是不太認同,他又問:“哥,你打不打游戲?”
“我以前玩過吃雞。”周歲淮以前讀書的時候喜歡玩CF,經常去網吧泡着打游戲,後來空閑時間漸漸少了,也偶爾會玩一些槍戰手游。
“那我們一起上分吧。”陳修遠說。
周歲淮應了聲好:“那我得先更新。”
陳修遠:“好,我等你。”
這游戲更新一次要很長時間,周歲淮更好之後給陳修遠彈了個消息,兩個人便上線組隊雙排。
周歲淮已經很久沒玩過吃雞了,他手有點生,前兩把都落地成盒了,等到第三把的時候,他開局剛槍拿了兩個人頭,漸漸找回了些手感。
陳修遠吃雞很厲害,他喜歡玩大狙,周歲淮喜歡玩突擊槍,正正好組成雙排隊伍上分,一晚上打得酣暢淋漓,不亦樂乎。
“嗯……哥,那明天等你回家了再視頻吧。”說完晚安後,陳修遠又補了這麽一句話。
周歲淮停頓了一會,說:“我家裏肯定很多小孩,到時候再看看方不方便吧。”
陳修遠說了聲“好”,才戀戀不舍地挂了視頻。
手機裏的聲音倏地停止,周歲淮還因為剛剛最後一局吃雞局而隐隐激動,等到情緒退下來之後,他才後知後覺感受到難耐的孤單。
這種情緒在黑夜裏本就格外猖狂,更別說在喧鬧戛然而止後還會發酵,周歲淮起身,外套都懶得穿,生生扛着凍在床邊抽了一根煙。
夜色吞噬掉了白色煙霧,只有尼古丁在舌尖留下了味道,猩紅的煙頭燃燒着,反複被吸氣給點亮,周歲淮吐出最後一口煙霧,起身把煙頭按滅在了床頭的垃圾桶裏。
他喉結微動,一根煙抽完,不見半點困意,正要點燃第二根。
此時,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倏地亮起,周歲淮夠到手機後,叼着未點燃的煙,懶洋洋地解鎖了手機。
是陳修遠給他發了條語音。
“哥,你明天回家注意安全,晚安啊。”
明明已經在視頻裏說過,還要再重複一遍。
陳修遠十八歲,很會這種挑逗的小把戲。
周歲淮二十四歲,見慣了這種小把戲。
但他還是把陳修遠的這條語音重複聽了兩遍,然後取下了嘴裏的煙,躺回被窩裏,動作緩慢地回了兩個字:晚安。
陳修遠最近在老宅過得處處不順心,每天不是被老爺子數落,就是被陳中正數落。
陳中正很煩躁,他讨不到老爺子喜歡,經常借老爺子随口的批評發揮起來,把陳修遠給臭罵一頓。
陳修遠忍了好幾天,硬生生忍到過年那天。
大年三十晚上,陳修遠的叔叔趕了回來。
他們父子倆年前陪老爺子一個多禮拜,比不得人家趕回來陪一個晚上,陳修遠覺着無趣,吃完飯就要回房間去。
“陳修遠,守歲。”陳中正端着茶杯,冷聲道。
陳修遠的步子頓在了樓梯處,他無語道:“現在才八點。”
“八點你就回房間去幹什麽?”明明是大過年,陳中正語氣卻更冷硬,陳修遠懶得搭理他,自顧自上樓,進門之前,他還聽到樓下那位叔叔在說他脾氣可真夠大的。
沒聽清陳中正回了句什麽,反正語氣不是很好就是了。
陳修遠忍了好些時日,爆發的原因是大年初一那天,陳中正當着老爺子的面逼他去留學。
“你到底還想浪費多少時間?天天弄着不上臺面的東西,丢不丢人?!”
“怎麽又說回這件事了?你是聽不懂我的想法嗎?”陳修遠霎時沒了胃口,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我說了不想學金融。”
“你什麽态度?”陳中正喝道。
老爺子臉色也不太好看,倒是一旁的叔叔一副看戲的樣子,讓人很是惱火。
陳修遠舉手做投降狀:“行了,年也過完了,我懶得跟你們說,我先走了。”
“陳修遠!你敢走試試?”陳中正也把筷子一摔,這兩父子發起脾氣來動作神态簡直一模一樣。
陳修遠扭頭看了他一眼,似喃凮乎是在挑釁。
如願看到了陳中正氣得鐵青的臉色,陳修遠快步出了門。
老宅這邊很難打車,陳修遠從車庫裏開了輛低調的小奔回家。
他坐電梯上了樓,卻發現家門下的縫隙裏透出了一道熟悉的光。難道是周歲淮走的時候忘記關燈了?
陳修遠狐疑地打開門,動作有些謹慎,該不會有賊吧?
在腦海裏腦補了千萬種情況和原因的陳修遠,看到縮在沙發上睡覺的周歲淮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不是回家了嗎?
周歲淮覺淺,大門的動靜很快讓他醒來。周歲淮打了個哈欠起身,揉了兩下眼睛,才緩緩看向門口的人。
這一眼直接把他的睡意給驅散得幹幹淨淨。
“你怎麽回來了?”
“你怎麽沒回去?”
陳修遠走到沙發邊,幫他把滑落到地上的毛毯撿起來,搭在周歲淮腳上,問:“不是在家裏過年嗎?”
自己孤身過年不是最慘的,被弟弟撞破這份可憐和狼狽才是最慘的。
周歲淮臉色有些蒼白,躲開陳修遠的手後,說:“我下午的車,才進屋呢,太困了,直接睡着了。”
陳修遠看了眼他身上的睡衣,緩聲問:“那你的行李呢?已經收拾好了嗎?”
周歲淮只好順着話說下去:“已經收拾好了,你怎麽回來了?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嗎?”
他逃避話題的态度太明顯,陳修遠從毛毯裏找到他的手腕,握住手腕把人往自己懷裏一拉,說:“哥,哪有大年初一坐車回來上班的啊?你別騙我,你早上洗好的衣服還曬在陽臺上呢。”
周歲淮被他卡住脖子,只得仰頭順從着他的動作。
聽到陳修遠這麽說,周歲淮輕輕嘆了口氣,說:“知道了就別說出來呗,讓哥多難堪啊?”
“不難堪。”陳修遠按住他的脊椎骨,輕輕順着摸了下去,“就是很可憐。”
可憐到我實在是忍不住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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