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走桃花

一晚上過得兵荒馬亂,回了宿舍将近淩晨四點半,再遲點兒太陽都要出來了。

王明哲知道翁施最近忙,但沒想到他忙成這德行了,聽見開門聲,睡眼惺忪地問:“翁?咋折騰到這點兒啊?”

“臨時遇到急事了,吵着你了?”

翁施累的四肢發軟兩眼發昏,連燈也沒開,摸着黑爬上床,蹬掉鞋襪鑽進被窩。

“沒,”王明哲說,“你沒回來我也睡不踏實,這回真睡了。”

半分鐘後,屋裏響起了如雷的鼾聲。

身體明明極度疲倦了,頭腦卻偏偏清醒得很。

翁施貓着腰,被子捂着腦袋,呼吸綿長,眼前忍不住出現宋科長的樣子,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宋科長認真的樣子,宋科長笑的樣子,宋科長生氣的樣子,宋科長使壞的樣子……

這可怎麽辦呢,怎麽會這麽想宋科長呢?明明才剛和宋科長分開呀。

——唉,我可真是一個深情的Beta啊。

翁施抿了抿嘴唇,想起大二那年,有一位Alpha師兄向他表白,希望能和他發展長期的浪漫關系。

那位師兄非常不錯,高高大大的,長得不賴,是社聯會主席,在學院中很有美譽。不過翁施不作多想就禮貌回絕了師兄的示好,師兄不解,詢問翁施為什麽拒絕的如此幹脆,或許我們可以先相處相處,彼此了解看看?

其實師兄很好,翁施只是覺得他人生中關于“愛情”的這個部分,從腺體被摘除的那刻就寫好了軌跡——兩個人之間的互相吸引是基于信息素的匹配程度,他連腺體都沒有了,他不會再有信息素,注定不會吸引Alpha,也不會被Alpha所吸引。最好是與一個志趣相投的Beta,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度過屬于Beta的一生。

可是他卻好喜歡宋科長這個Alpha。

宋科長經常對他使壞、欺負他,但宋科長也會選擇他、維護他、保護他。

翁施出生就沒了媽媽,和爸爸的關系也別別扭扭的,他知道爸爸覺得是他的到來害死了媽媽,所以他從不敢對爸爸提出任何要求,不要新玩具,也不要糖果;後來爸爸進了城,沒有帶上他,他在小村裏和爺爺一起生活,翁施總是很小心翼翼,他怕萬一哪裏做的不夠好,爸爸就再也不回來看他了;後來,他終于回到了爸爸身邊,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家裏多出來一個阿姨,還有一個弟弟,翁施不敢流露出任何情緒,這個家是爸爸一家三口的家,他要努力融入這個家,讓阿姨喜歡他,讓弟弟喜歡他。

翁施一直活得很被動,被責怪、被丢下、被告知,他總是在遷就、在忍讓、在內省。

從來沒有人像宋科長這樣對待他,讓他這樣的感到安全和踏實,讓他總忍不住想靠近。

翁施想留在宋科長身邊,很久很久,他覺得這應該就是喜歡吧,像殺神喜歡慕容晶兒那樣的喜歡。

想明白這點,翁施心裏美的漾開了花,窩在被子裏打開手機上的購物軟件,想下單一個祛疤膏。

商品多的讓人眼花缭亂,翁施習慣性地點了價格升序,要買最便宜的那個,在付款的前一秒遲疑了。

價值三塊九毛八的三無牌子,用了萬一沒有效果怎麽辦?

退出到商品界面再翻翻,這回翁施挑了個好評最多的,是一款進口祛疤貼,竟然要三百九十八!

資本主義的東西也忒貴了,四百塊錢抵他三天工資呢!

翁施又想到上周肖義寧發的快抖語錄,有句話是這麽說的——“Omega們,你們在Alpha心中的價值,約等于他們送你的禮物的價值,這不是物質,而是愛的質量。”

宋科長在我心中難道不值三百九十八塊錢嗎?

翁施一咬牙、一狠心,耗費三天工資購入了進口祛疤貼。

好啊,俘獲宋科長芳心的第一步,就從白花花的大胳膊開始!

一晚上都沒怎麽睡,第二天早上,翁施頂着兩個大黑眼圈趕到了單位。

進了物證科,才發現宋科長竟然已經到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估計昨晚壓根就沒回家,從醫院出來直接就來市局了。

翁施擔憂地皺起眉頭,宋科長病都沒好,怎麽這麽不愛惜身體呢?

宋堯身上披了件厚外套,一只手枕在臉頰下邊,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後腦勺的頭發亂糟糟,幾撮毛翹的比宋科長平時的二郎腿還嚣張。

“宋老師,”翁施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感覺好點了嗎?去休息室睡吧。”

宋堯聽見動靜,眼睛睜開一條細縫,迷瞪了會兒才擺擺手:“天亮了?”

“亮了,小花都撒兩泡尿了,”翁施給他端來水杯,又把懷中揣着的包子放桌上,“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給你拿體溫計測測。”

宋堯聞見包子的香味兒,嗅了嗅:“全是豬肉大蔥的?怎麽沒有奶黃餡兒的。”折騰了一晚上,嘴裏盡是苦味,想吃點甜的清清口。

宋科長人還犯着迷糊,嗅覺倒是挺靈敏。

翁施撇撇嘴:“上周給你買了一次奶黃包,你嫌棄說哪個Alpha吃奶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你還說你只喜歡豬肉大蔥這樣粗犷的餡料,符合你威猛的氣質。”

“啧,”宋科長拆開塑料袋,拿起一個包子就啃,“你得聽懂我的言外之意啊。”

翁施從藥箱裏翻出電子體溫計:“什麽言外之意呀?”

“幹物證的講究一個粗中有細,”宋科長說瞎話信手拈來,“偶爾也得吃點甜膩膩的。”

宋科長可真是不害臊。

翁施用體溫計測了測宋堯額頭的溫度,“嘀”一聲響,36.8度,總算是退燒了。

“手怎麽樣了,我看看。”宋堯扭頭說。

翁施把胳膊往身後藏:“沒怎麽樣,挺好的。”

三百九十八塊的祛疤貼還沒到呢,不是白花花的大胳膊,不能讓宋科長瞧見。

“捂什麽捂,”宋堯用腳背勾住一張椅子拉了過來,拽着翁施在椅子上坐下,“我看看,少磨叽。”

“你還是別看了,不好看。”兩個人湊得這麽近,翁施怪不好意思的,又羞又緊張,抿了抿嘴唇說,“宋老師,其實我有個不上臺面的小才藝,就是看相,不如我給你看看手相吧?”

宋堯嗤笑一聲,擡手給了翁施一個腦瓜嘣:“你他媽還會看相?人民警察在公安局裏搞迷信,找抽呢吧?”

“這怎麽就是封建迷信了,”翁施不服氣地辯駁,“馬克思列寧也看手相呢!”

宋堯被這呆子氣笑了:“你怎麽知道人二老看手相?”

“人這一生要做八十億件事兒,”翁施下巴一擡,挺自信,“你怎麽知道人家二老沒看過?”

“……”宋堯額角一跳,無可奈何地攤出手掌,“成,你看,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看出什麽花兒來。”

翁施喜笑顏開,有模有樣地對着宋堯的掌心紋路琢磨起來:“宋老師,你這個愛情線十分綿長,初段有些岔子,中段就齊整了,厚積薄發啊,說明你以前相親失敗的那些都不是良緣,好姻緣在後頭呢!我看你掌根發紅,說明……”

翁施頓了頓。

宋堯好整以暇:“說明什麽?”

翁施多少有些害臊,聲音越說越低:“說明你近期會走桃花,很有可能就是今天,就在眼前。”

“宋科長!宋科長!”走廊上傳來鬼吼鬼叫,小麗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有人投訴你,說你昨晚上在抓捕現場打人了!”

“……”宋堯對翁施豎起大拇指,“桃花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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