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關傾!”她惱怒,這麽久了,如今以這樣的形式見到,他卻像一個沒事人。

關傾權當看不見她的怒顏,只是笑着将她摟進懷裏,輕輕說:“我回來了。”

說罷,他又把邵苑的腦袋往自己的懷裏帶了一下,在它耳邊細語着:“不準哭。”

邵苑拍着他的背,冷哼:“我不哭,那你哭吧。”

她停頓一會,還是柔了話語,“你手,是不是受傷了,又想瞞着我啊?”

關傾确實是有一只手臂使不上力,樓她的時候只能搭在她的背上,不過因是左手,不太容易發現,只有邵苑這個聰慧的小兔子這麽了解他。

“你怎麽這麽聰明。”

邵苑搶過那束山茶花,拉着他的右手,就要往關府走,“回去,讓我看看。”

現在想要送出一條情報,真是難如登天,縱使是關傾也要花不少的氣力,在這一月的時間裏,他們不僅要算準路線,還要安排好身份,摸清沿岸檢查的方式,一系列的綢缪,都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時刻如履薄冰。一旦失敗,萬般皆死。

如此危險的秘密行動,就和地下黨每日重複的工作一樣,需踩在刀尖上行走,免不得會有擦槍走火的情況,這就勢必對自己造成一些傷害。關傾一行在接應阿路的同志時,被德軍的一支巡視部隊發現,交手間子彈貫穿他的左手小臂,幸而避開了大動脈,不然就是必死無疑,他記得清楚,那日下着傾盆大雨,拖了船只的進度,不然絕不會有這麽一出。

生死存亡之際,恰逢方溫帶人派兵,出手救了阿路等人,事後他并未追問一句,直接放了關傾一行。關傾也猜到,這可能很大程度是托了邵苑的福。

因為手臂泡了水,傷口發炎,他高燒一場,熱度不退。又因形勢複雜,信得過的私人醫生趕來需要時間,等那醫生匆匆進門處理時,都驚訝于關傾的意志力,能忍到現在一聲不吭,他必定是心中有所念想。養了一周後,醫生告訴他,這條手臂之前也受過一次傷,如今又被子彈貫穿,屬實是重創,就算痊愈,可能也無法用大力,手臂相當于半個殘疾了。

将事情的緊要告訴邵苑後,倒真沒見她哭,她只是始終眉峰緊鎖着,關傾玩笑道:“你果真聽我的話,如此危急的經歷,我差點回不來了,你是一滴淚都不見啊。”

邵苑思索半晌,問:“真無法醫治了?”

“那位醫生在中國也排得上名號,他說不行,就真的不行了,何況我的傷勢我自己清楚。”關傾口吻倒沒有惋惜,不輕不重的。

也許是怕邵苑難受,他竟多說了一句:“我左手雖然傷了,但和你做那種事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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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傾說的冠冕堂皇,找不出一點錯處,表情也正經着,邵苑卻忽然血沖腦門,臉刷一下就紅了。

“說什麽呢,你回來怎麽盡學會貧嘴了?”她轉過頭,不再看他。

關傾不以為意,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嘴裏說:“下月底,我們就成婚。我叫阿虎去将你弟弟接來,你就考慮一下婚禮有什麽想置辦的,知會一聲底下的人即可。然後叫管家領你和成衣坊的老板娘商量,喜歡什麽樣的婚服,就早些定下來。”

說到婚事,邵苑臉上終于有了藏不住的喜悅。若是這副好騙的模樣叫關傾見了,估計又要取笑了。

為什麽說關傾是面冷心熱的人呢,至少在她來看是這樣的吧,他真的的變了許多。

過了幾天,關傾就命人打了兩幅上好的靈牌,遷到自己的宅府,和自己的母親共用一間靈室,上頭赫然刻着邵母和邵父的字。

他曾打聽過邵苑父母之事,聽說是邵苑逃亡返回時,他們二位的屍身早就不見了蹤影。和姚若一樣,他們都是這世上的可憐人。

邵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抱着關傾在靈室哭了一晚,嘴裏一直朝着姚若和父母的靈牌說着:“姚伯母,謝謝您将關傾帶到這個世上,如今的他已經成為一個英雄了……爹娘,女兒不孝,現在你們不必再擔憂了,弟弟非常好學,我也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了……”

關傾輕撫着邵苑的發絲,任她躺在自己懷裏,看她的臉哭的皺起來,好笑極了。

他緩緩擡頭,注視着母親的靈牌,想到:原來您說的是真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終會有一個笨蛋仙女下凡,陪一個凡人走完此生。

他在心中默念:如果您有在天之靈,請保佑她一生平安喜樂。

這一次,他信了。

大婚那日,關常德确立了死刑,但已沒人會在意,新生活總是留給那些真正善良之人來享受的。

邵苑沒有選擇時下正流行的西式白裙,按她說,還是覺得老祖宗留下的紅喜服更莊重大氣些,是以老早就叫繡工用刺繡的方式做了兩套雅致的婚服。

關傾這輩子都沒穿過這麽豔的顏色,乍一上身,出現在衆人面前,還是令大家狠狠驚豔了一把。主要是少看到這麽喜氣洋洋的關傾,覺得稀罕。

更不用提邵苑,她身形是極适合中式衣衫的,人瘦卻不骨感,皮膚白皙,戴着一個玉镯,手盈盈一握,真是美的高貴。雖然她蓋着蓋頭,還是禁不住叫人看直了眼,叫關傾都愛不釋手的女子,确有魅力。

邵苑透過蓋頭盯着關傾的鞋尖,心裏癢癢的。他二人共牽着花球,朝上座父母的靈牌拜了一拜,又朝光臨的親人好友拜了拜,最後轉過來相對而拜。禮成時,邵苑聽關傾低低地笑出了聲,聲音逐漸有些放肆,她伸手在他腰上揪了一把,警告他別再笑了。

邵光坐在席上包了滿嘴的糖,心裏想着,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己的姐姐竟然就結婚了!不過嘛,他前幾日看那個叔叔親自給姐姐绾發,還願意帶自己出去玩,說起來姐夫人長的也俊,幫自己出了學費,沒什麽毛病。正思索着,阿虎帶着自己的堂弟過來了,邵光就懶得想了,跑下桌要去和他們玩。

關喻芳正值學考,沒辦法抽身,所以人沒來,送了一堆賀禮來。除了她,關家人就來了一個三兒子,就是身體最不好的那個,難得發生了那種事,這個與世無争的三少爺還願意來祝賀他的二哥。

方溫就不必說了,他進了軍隊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聽說婚訊時倒是大手筆的送來許多禮品,其中有很多特産,還附贈一封信,信上除了無法赴約的歉意,還有一句帶着怨念的話:我早就知道那個姓關的想近水樓臺先得月了!沒想到你着了他的道……

關傾酒量不小,但今夜他并不想喝的爛醉,是以假意醉酒,瞞騙衆人,先行一步離開了。

邵苑聽那人推開房門,穩健的步子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心仿佛要跳出胸腔,直到他站立在自己眼前,用挑杆挑起了她的蓋頭,才得以讓她見到全部的面貌。

那是一個絲毫不見醉意的關傾,眼裏有笑,總是一如初見的肆意潇灑。

邵苑盯着他的臉,竟有些局促,實在是心跳如雷,無法平息。她只能別扭着腳,去拿了交杯酒,心想趕快喝完,趕快完事。

關傾一語不發,就像盯獵物一樣盯着她,從她拿杯子的手,再到喝交杯酒時她微垂的眼眸,再到她的脖頸,再到起伏的胸脯……

“你怎麽不說話,高興壞啦?”她緩和着氣氛,不自然的說。

關傾笑了笑,莫名的問:“你還記得我叫什麽嗎?”

這是什麽問題,當她傻了不成?

“關傾。”她沒好氣的說。

話音一落,關傾就像一只迅猛的豹子,頃刻間将她壓倒在床上,手先摸了摸她白嫩的臉蛋,而後又開始往下滑到脖頸,去解她那盤扣。

意識到即将發生什麽的邵苑又激動又害怕,呼吸都不均了,她不清楚現在要不要幫關傾解他身上的扣子,于是試探性的往他身上摸去。

“別怕,我不舍得讓你太痛的。”他說話間,有些炙熱的氣息發散出來,是男人特有的氣息,“幫我解開。”

她咬着唇點點頭,手沒有收回,“嗯。”

關傾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即使喝了酒,還是沒有驅散那種冷冽的清香。他吻住邵苑的唇,撬開她的牙關,吮吸着,不斷攻略城池,索取她的芳香,将她原本淡粉色的唇瓣攪得泛起了櫻桃紅。

邵苑被吻的有些迷離了,她抱住關傾的背,感受他起先憐愛的慢動作,到後來的橫沖直撞,再到最後欲求不滿的索取,兩人可謂是酣暢淋漓。果然男人的話,只能聽一半。

關傾在做的時候低聲問她:“以後,就做我府上的大小姐好不好?”

邵苑被折騰的氣息虛弱,“好,好,關傾你輕一些。”

關傾的笑聲有些大汗過後的沙啞,“那邵大小姐,幫我生個小兔子出來好不好?”

邵苑嗔怪:“兔子?”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外頭的賓客像是離開了,鬧了些動靜出來,邵苑被吵醒了,關傾抱着她,親了親她的臉頰,輕聲說:“我愛你。”

邵苑笑,伸手摸了摸他黑色的頭發:“我愛你,如愛一條盤旋在雨林裏的蛇,如愛黑夜長空正義的槍鳴,如愛祖國的萬山萬河萬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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