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因為他沒來找我

從山路上下來,衆人依舊是意猶未盡。

陳非不太想跟着他們去胡吃海喝,但饒不過幾人熱情,生拉硬拽地把他也帶上了。

開車到了某家烤肉店,請客的那位直接刷了會員卡,衆人繞過門口排得老長的隊伍,進了店鋪大門。

這家烤肉店的裝修很特別,外側的單人座繞着後廚的玻璃圍了兩圈,再往裏走,是大大小小,獨立的包廂。店裏有不少穿着和服進進出出的服務員。

陳非随便點了幾個菜,坐到角落裏,沒怎麽說話。

“怎麽了陳少爺,今天話很少欸。”

坐在旁邊,留着飛機頭的男生碰了碰他的手肘。圓桌前的其他人都忙着點餐,叽叽喳喳地讨論個不停,沒人注意到這邊。

“最近忙什麽呢?都不見你約我們出來。”他給陳非遞了杯酸梅湯,“還和那個美甲師混在一起呢?”

陳非随口應了聲,伸手将自己的那份土豆泥拿過來,“沒忙什麽,混日子而已。”

飛機頭嘆起氣來,勺子在土豆泥裏攪來攪去。“咱們這堆人裏,就你考得最好,結果現在就你最混。”他撇着嘴,微胖的下巴擠出些肉來,“別看我這樣,下個月我也得出國了。”

陳非喉嚨裏發出悶笑,灌了口酸梅湯。“那先恭喜。但我還是算了,混得挺舒服的。”

他說着說着,思維又跳躍到了另一處,沒來由地問:“對了,你家最近是不是買新房子了?”

飛機頭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是啊,怎麽了?”

陳非報了個地名,“在那兒?那你知不知道住在山坡上面的一戶人家,呃,家裏有個小女孩,上高中的年紀,經常是她和她媽媽在家。”

桌上已經上了幾道涼菜和兩盤牛肉,飛機頭加了兩塊放到炭鍋上。

“你說他們家啊,我認識,那小孩叫章娟。怎麽了?”飛機頭觑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陳非,你不是只喜歡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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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蛋。”陳非輕輕踹了他一腳,繼續追問,“他們家沒有姓姜的嗎?還是說,他們祖籍是南方人?”

飛機頭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被陳非那雙求知若渴的眼睛盯得起雞皮疙瘩。

“沒……沒有姓姜的啊。”飛機頭咬了口牛肉,說,“而且他們家都是北方人,哪來什麽南方祖籍。”

陳非不說話了。

“怎麽了?”飛機頭更加疑惑,“問這些幹嘛?”

“沒事。”

陳非沒再多說,從鍋上夾走一大塊牛肉,沾了辣椒面,一口吞下。

“啧。不說這個。”飛機頭也懶得思考這個問題,“話說,你是不是要生日了?”

這話一出,桌上其他人也跟着響應。

“對啊,陳少爺,你是下個月初生日對吧?”

“請客請客呀~別想躲掉!”

陳非無奈地笑了笑,“到時候會通知你們的,着什麽急,這才月底。”

“一言為定啊!千萬不能忘記兄弟們。”

“知道知道。”

這群人聚在一塊兒就很鬧騰,陳非随便吃了幾口便走了。

華燈初上,天上還在下着小雨。積水的馬路上倒映着紅色的車燈,高樓和商城在路面上折射出光怪陸離的景象。

陳非在馬路牙子上蹲了會兒,兩手揣在防風夾克裏。他掏出手機,點開最近通話,看了好一會兒,又猶豫着鎖了屏,塞回口袋中。

他深深吸了口氣,雨水的清香侵入肺腑,莫名低落的情緒也好轉了不少。

陳非于是吹了個口哨,兩只并攏在額前,沖水裏自己的倒映做了個再會的姿勢,轉身騎車離開,往護城河的酒吧去。

無論外界如何變化,酒吧裏永遠都是歌舞升平。陳非推門進去,就被舞池裏瘋狂的人群擠得進退兩難。今天在臺上跳舞的,就是被姜初誇身材好的那位,陳非瞥了一眼,不屑地笑了笑,與相識的男孩們打招呼。

舞池裏也有不少自己一個人蹦的,見到陳非過來,便很快貼了上去。陳非臉上是輕薄的笑,什麽也沒說,摟着那男孩的細腰陪他跳了起來。

紅藍交錯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震動刺耳的鼓點聲掩蓋了男孩的笑。

陳非跳了會兒,扯着嗓子問那男孩:“任林今天來了嗎?”

男孩沖他眨眼,兩只纖細的手在他胸膛上撫摸。“沒看到他呀~陳非哥,想睡覺的話,和我也可以呀。”

陳非皮笑肉不笑地在他臉上親了口,把人推開,自己出了舞池。

卡座裏今天有很多人,陳非總覺得有人在看他,他不确定那目光是善意還是惡意,因此選了個非常顯眼的位置坐下,就在舞池邊,面前的燈光把卡座的玻璃桌照得很亮。

“您好,要點什麽嗎?”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沙發後面響起。

陳非漫不經心地仰起頭,颠倒的視野下,那個服務生的臉被紅色燈光照得很清楚。

上挑的桃花眼,淡色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抿着笑的薄唇。

“姜初?”陳非一愣,叫出口了才回過神來。

他轉過身,才看清這人留着一頭非常短的頭發,眉眼間也沒有那種戒備和銳氣,并不是姜初。

那服務生尴尬地笑了笑,抱着手裏的點單紙,“您認錯人了。”

陳非的視線如狼似虎,在他身上游走。從工作服的領帶,一直看到被緊緊包裹的兩條長腿。

“點單?”他微微一挑眉,手指勾起對方的領帶,往他襯衫的口袋裏塞了沓鈔票,“可以點你嗎?”

那服務生臉上通紅,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他回身離開一陣,再來的時候,已經換了身緊身衣,和其他的那些男孩一樣,上身的胸前是黑色拉鏈,下身是只到大腿根的皮褲。

他的胳膊很細,雖然身材修長,卻沒什麽肉。相比起來,姜初的身形更加有力一些,大概是練過散打的緣故,覆着的一層簿肌很漂亮。

要是姜初穿上這樣的衣服,一定比他好看。

陳非招手讓他過來,坐在自己腿上。

“嗯……”陳非握着他的腰掂量了一下,擡頭看他的臉,自言自語道:“不夠高。”

服務生:“?”

陳非又在他臀部摸了摸,說:“不夠翹啊。”

服務生:“……”

被陳非質疑了自己的業務能力,這個剛出道的男孩有些傷心了。

“算了,湊合吧。”陳非一副勉勉強強的模樣,摸了摸他的臉,在他臉頰上親了口。“別緊張,就是陪我坐會兒。”

“知道了。”男孩順從地低下頭,有些害羞地在他嘴邊輕啄。

陳非:“啧!別這麽乖,能不能稍微傲嬌點,我說啥你就做啥啊?”

服務生:“……”

不遠處,晦暗的角落裏。

靠牆的卡座拉上了半邊簾子,有兩個并排坐着的年輕人相互依偎着,從遠處看,以為他們是在親熱,實際上,他們的眼睛一直盯着陳非的後腦勺,從未移開過。

“小小,你都看到了吧?”

白臻明摟着懷裏哭得泣不成聲的男孩,有些氣憤地瞪着陳非。

半個小時前,白臻明從姜初那裏得知了陳非的行程,特意帶着易筱曉提前趕過來,為的就是讓他親眼看到這個渣男的所作所為。

他早早就找到了易筱曉,曠了周末的補課時間來告訴他真相,結果他根本就不相信,一定要親眼看到才算數。

“這些你死心了吧!”白臻明狠狠戳他腦袋,“傻白甜!被人玩兒得團團轉呢!”

易筱曉一雙眼睛哭得通紅,像兔子踹人似的,往白臻明胸口砸了一拳,然後又摟着他繼續哭。

“你還不是傻白甜!傻白白!還不是也被耍得團……團團轉。”

白臻明:“……”

“你已經是大學生了。”白臻明一本正經地說,“我還只是個高中生,被騙很正常。”

易筱曉不聽他解釋,趴在桌子上哭得喘不上氣,身上的文藝勁兒又上來了。

“給我上酒!嗚嗚……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白臻明:“……”

他有些頭疼地揮走了被叫來的服務員,脫了校服外套紮在腰上,起身去上廁所了。

進了洗手間,總算是安靜了些。白臻明拿出手機,給姜初回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

“白白?你們在酒吧遇上他了?”

“遇上了遇上了。”白臻明說,“我很聽話噠,我們沒有沖上去當場戳穿他哦!”

“不錯。”電話裏傳來姜初的輕笑,“你好好安慰那個男孩子。”

“那肯定啦,”白臻明哼着歌洗手,“初初哥,你也太神了,你怎麽知道他會來這裏?”

“因為他沒來找我。”

手機裏,姜初的聲音冷若冰霜,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這種人,為了我抽出寶貴的玩樂時間,真是為難自己。”

作者有話說:

……還以為今天周三呢,偷着樂了一會兒才想起記錯了時間

當配角擁有姓名的時候,他們就從迷失自己的感情裏脫離,獨立了。(其實是我在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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