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殿下

“嗯……好吧,只有我和小時可以叫阿無。”看在你不是人的份上。

小時狗臉開心,“啊嗚!”

“多大的臉啊九殿下,”愉貴妃親媽發言,“怎麽就你要搞特殊?”

晏塵時分外堅持自己的觀點,且不忘自誇,“殿下可是臨朝第一美人,才不要跟別人稱呼的一樣。”

晏闕朱擺擺手,示意他別鬧。

“你得問問王爺的意思。”

于是殿內三人一狗都望向婁無衣。

婁無衣沉默半秒,表情毫無惱意,“殿下開心就好。”

她并不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麽可愛的,但晏塵時似乎很看重特定稱謂,尤其那句只有他可以叫,婁無衣的心忍不住軟了幾分。

不過是個跟狗狗一樣的小男生,由着他無妨。

晏塵時立馬得意洋洋,“看嘛,阿無答應了哦。”

“啊嗚汪汪!”啊嗚答應了哦。

又停頓了一下,婁無衣看向另外兩人,“娘娘和太子也可稱呼我無衣,不必喚作王爺。”

太子反應平平,愉貴妃卻怔了一下,盯着她的臉看半晌,喃喃輕道,“無衣,好啊好啊,無衣。”

她怔然的幅度有些大,晃動頭上的珠釵,翡翠細珠打在鶴望蘭花瓣,顫了又顫,殿內三人均是看到這,心下各有想法。

片刻的失态後,愉貴妃又恢複了平時的華貴柔美,只是到底笑得更真切些,比鬓邊鶴望蘭顏色都更甚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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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排貼身侍女去張羅鋪上晚膳,又招手讓婁無衣坐近些,問她從前在漠北的事。

婁無衣說話習慣留有餘地,總是讓人感覺不到的拐着彎,讓你覺得和她很親近,實際上疏離到極點。

尤其是和她覺得用意不明的人說話,浮于表面的聊天,她最擅長。但和愉貴妃聊了一頓飯的時間,她卻能真切感受到這人的誠意,即便摸不清是敵是友,話也時不時透了幾分真。

婁無衣有些拿不準,愉貴妃對她态度如此友好,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她還記得當年原主爹娘對她的恩情。

那,她突的想道,先帝呢?

若是對她尚且如此親近,先帝……

話住無言,愉貴妃擡手扶鬓,眼中真情不似作僞,“無衣,我當真是極喜愛你的,你娘親……”

她及時停住,又不掩期望,“日後你跟着小時多來栖鳳宮看看我,可好?”

她擡起眼簾,看着愉貴妃的表情,恍惚間瞧見她眼底的懷念。

太子和四皇子對立,她坐山觀兩虎相鬥,然到底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站隊是她來臨朝的第二件事。

那,“無衣定會常來看望娘娘。”

愉貴妃頓時笑開,眼角隐約潤上幾絲緋紅,襯得她更為嬌美可人。

她看了眼窗外,神色緩了緩,有些舍不得的拉住婁無衣,“眼看天色已晚,若是能留無衣在宮裏歇息就好了。”

“罷了,”愉貴妃自說自搖頭,也知道這不可能,她轉頭喚道,“小時。”

晏塵時啃着太子給剔下的雞腿肉,“母妃?”

小時咬着太子給剔完肉的雞腿骨,“汪?”

愉貴妃:“……”

別人都吃完半天,你還在吃,你娘到底是生的是豬還是人?

愉貴妃嘴角微抽,“送無衣回府。”

晏闕朱看皇弟碗裏還剩着肉,決定自請纓,“母妃,我去送無衣吧,小九還沒吃飽……”呢。

愉貴妃話都不想聽完,她今晚跟婁無衣聊了這麽久,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做別人家的孩子。

又優秀又漂亮,夠婁安年吹幾十年,對比她的廢物兒子,愉貴妃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柔美可人半晚的愉貴妃,沒忍住露了幾分真“刻”。

“還沒飽?半桌子菜都是他吃的,宮女還給他添了三碗飯,翎貴人宮裏那只豬都沒他吃得多。”

殿內寂靜,只有晏闕朱讪讪無話,婁無衣看着油鹽不進使勁扒拉碗的小廢物,嘴角忍不住上揚。

罵的是他,他還沒自己皇兄反應大。

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不符柔美,愉貴妃拍拍晏闕朱,不無感嘆道,“小闕,母妃知道你疼弟弟,但你也适可而止一點好吧。”

她寧願養兩只狗,也不要養豬。

小時都比晏塵時會看眼色,剩半截的骨頭都不啃了,狗臉殷勤的在愉貴妃腳邊蹭。

“你看看,小時都比他懂事。”

被罵的晏塵時依舊充耳不聞,懶洋洋打了個飽嗝,好飽好舒服,只想坐會兒,懶得再動。

愉貴妃眼睛都綠了,“九殿下!去送無衣回府。”

最怕母妃叫他九殿下,晏塵時頓時彈起來,撣了撣袖子,非常優雅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阿無走吧,殿下送你。”

小時連忙跟過來,對着婁無衣“啊嗚”,昂着腦袋也要跟着一起。

婁無衣:“有勞殿下。”

她又叫住準備送她出門的愉貴妃,“娘娘,太子殿下,無衣告辭了。”

“哎好,”愉貴妃對她含笑擺手,一扭頭語氣嚴肅,“小時要把無衣送到府上,知道嗎?”

晏塵時抱着小時轉過身,眼睛都亮晶晶的看人,“知道啦。”

“汪汪汪。”知道啦。

天色昏黃,萬物朦胧,大眼一看,已是戌時,宮牆暗影憧憧,人影疏疏,宮道上燈燭微暗,辇車從鳳栖宮駛出去,只聽得馬車輪子轱辘。

晏塵時上車便抱着小時坐在那裏,一人一狗俱是發着呆,很像是在發飯懵,她看得好笑,尋思着把這副場面記住,有空便畫出來。

“啊!”晏塵時呆着呆着,突然滿臉可惜的拍了一下手,十分惋惜,“今日沒讓小時給你表演寫字,都怪母妃一直纏着你說話。”

他話到後面,頗有些忿忿,母妃眼珠子都快黏在阿無身上,他連句話都沒機會插進去。

小時原本好奇的昂着腦袋,一聽讓它寫字,頓時狗臉不滿的看着晏塵時。

“汪!”自己不知道寫嗎?

婁無衣笑笑,“有機會再看。”

“對,”晏塵時已經想好何時有空,“明天周檢就讓小時表演一下。”

小時:“汪?”

想到周檢,他又語重心長的說,“你明日可要好好表現哦阿無。”

“這是你第一次在國子監考試,要讓別人都知道你的厲害!”

“盡力就好,”婁無衣比他還要平常心,半點不擔心,“名次不重要。”

晏塵時皺着小臉,“啊?”

努力拱火的九殿下,“有好多人背後說你壞話呢,阿無,你都不生氣嗎?”

國子監對她空降上舍流言甚嚣,婁無衣早就有所耳聞,只是那些人說就說呗,她又不會少塊肉。

“生氣?我不太在乎那些。”

就像上輩子婁家在她掌握大權後,為了拉她下馬用盡手段,散布各種謠言,可她就坐在那裏,誰也沒能把她拖走,她壓根就沒把他們當回事。

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對她來說,都不值得她費心思。

“好嘛。”

晏塵時有些喪氣,說不上來他這副模樣為什麽,但他就是在很認真的不高興,婁無衣一時默然。

他下巴抵在小時的腦袋上,小聲嘟囔,“皇兄每次都是第一。”

她問,“那你呢?”

“我……”晏塵時眼神飄忽,又火速理直氣壯,“反正皇兄和我是一邊的,他第一的話,我就是第一,沒區別呀。”

聽他這麽說,婁無衣大概理解他剛剛的想法,大抵九皇子覺得自己也是和她一邊的,所以她要是拿了好名次,也是他拿了好名次,同樣的道理。

真是小孩子氣。

她擡眼望向九皇子,牽起嘴角,“我明日也會盡力取個好名次。”

九皇子喜不自禁,拉着小時的兩只前爪鼓掌,“好诶,阿無加油!”

“啊嗚啊嗚!”

車內笑笑鬧鬧,以離對恒安王的性格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居然真的很喜歡和他家殿下說些廢話,還能愉快的聊這麽久,果然是媽。

比貴妃那個親娘還要媽。

宮裏安安靜靜,宮外街上卻熱鬧非凡,夜裏有風,婁無衣借着風拉起的窗簾随意望向外面。

小吃攤上冒着熱氣,有食客搓着手站在攤前等,街角有情人共賞天際黑雲,有小孩舉着玩具打打鬧鬧,笑聲鈴鈴傳進車內,人間煙火氣美不勝收。

她想,此時該是兩個腦袋伸出去,都睜着亮晶晶的眼睛驚呼。

風吹閉窗簾,隔絕她視線,婁無衣看回馬車內,便見小殿下抱着毛茸茸的小狗打盹兒。

兩顆腦袋抵在一起,朱紅玉帶繞着鴉青長發,纏住黑白相間的茸毛,比賽似的都哼哧哼哧打着小呼嚕。少年瓊白鼻翼微顫,溫軟如棉,長得個妖精模樣,睡着後卻乖的不像樣。

她看得心中歡喜,看了良久,越看越覺得像薩摩耶。

不知不覺間,馬車停下,以離輕聲道,“王爺,王府到了,噢……殿下是否睡了?”

熟知殿下本性的以離,問句都用的是陳述語氣。

“是睡熟了,”婁無衣從辇車下來,之木已經在車下,她不忘囑咐以離,“回去慢些,別驚醒了他。”

門簾落下一道縫隙,少年唇色赭朱,下巴半隐半露在光暗裏,透出幾分勾人心弦的妖冶。

以離:“是,勞王爺挂念。”

細縫轉瞬即逝,她心弦卻勾的飛舞。

待到辇車拐至街角瞧不見,婁無衣方才收回視線,“進去吧。”

之木低頭,“是,主子。”

作者有話說:

小時能吃能睡真鹹魚,除了腦子聰明會武,是我寫的第一個懶狗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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