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綿綿糖

翌日,周檢。

婁無衣依舊如往常時間去國子監,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她有些意外這些人的積極程度。

索性周檢還沒開始,之木跟着她在院裏散步,想着待會兒的考試,晃着晃着竟和陳學正迎面碰上。

今日陳學正比平日裏還要威嚴,約是準備周檢上“以貌制人”,震懾學生們不敢做小手腳。

婁無衣微低頭,“學正安好。”

陳學正見她,嚴肅不近人情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意,“王爺不必多禮,正好老臣也要告訴王爺一個消息。”

婁無衣擡起頭,“不知是何事?”

陳學正道,“今日周檢,院內酌以實際考慮,王爺無需參考。”

婁無衣皺眉,“這是……”

“鑒于王爺堪堪進書院幾日,對課程都不太熟悉,臣等也是聽皇上的意思,便出此考慮。”

陳學正似乎盡力把原因撇清楚。

他頓了頓,又像是帶着幾分安撫,“不過臣聽賀兄說起過王爺,想來此次安排卻是有些可惜。”

陳學正和賀老爺子私交甚篤,概是因為惺惺相惜彼此才情,老人家互相攀比孫子孫女更是尋常事,他知道婁無衣有本事也合理。

雖然平日裏兩人要争着比誰的後輩更厲害,但骨子裏都是惜才的,嘴上不說,心裏也會欣賞對方後輩。

老人家總是喜歡知書識禮,婉婉有儀的小姑娘。

聽這話,婁無衣心知肚明老皇帝這是還防着她,先前震懾不夠,他依舊疑心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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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腳想都知道他的打算。

周檢上,國子監衆生大放異彩,才情武術均優,可見天啓年輕一輩後繼有人,而漠北蠻荒地上的恒安王,由此必然心生卑意,更加不敢亂來。

可惜,他低估了恒安王。

婁無衣點點頭,溫順懂事,“皇上思慮周全,實在聖明,我此番便也得空見識見識臨朝才子才女的風采。”

倒是半分未有微詞,表情十分沉得住氣,不像有點本事便巴不得展示出來的愣頭青,失了舞臺就蔫兒。

陳學正心裏連連稱贊,順勢和她多交談了幾句話,便忙着去準備周檢。

人已走遠,婁無衣含笑的臉色頓時冷下來,語氣夾雜着冰塊一般,“年前大将軍在軍中遇害,還未查出幕後指使者?”

之木頓時嚴陣以待,“回主子,只能查出是皇室的人,到底是哪一位派去的,還……還需時間查找。”

有進展是好事,她半眯起狹長鳳眸,藏不住眼底殺意,“哪一位?”

“……經屬下等查探,皇室大抵主分為三條陣營——皇上,太子,四皇子,以及其餘說來不顯眼的微末皇子。”

“大将軍遇害,幕後者直指皇室,奈何信息模糊,線人畏罪自殺,所以一時無法判斷出究竟是誰……”

這确實怪不得之子十八衛效率低,婁無衣考量半天,兀的覺出動靜,她神色不變,視線略過院角,輕聲道,“排除太子,重查老皇帝。”

身後異動無法忽略,不消多想便知來者,之木擺出個輕松的姿勢,看着假山幾不可察道,“屬下遵命。”

差不多話音剛落,一道黑影蹿到婁無衣腳邊,圍着她繞圈,開心的昂着腦袋“啊嗚啊嗚。”

九皇子也在婁無衣表現出驚訝的同時,拿着兩包雪綿綿糖,從她身後繞到面前,笑得眼睛彎彎。

“阿無!驚不驚喜?”

一大早可愛度超标,婁無衣晃了個神,很快适當的表達出驚喜的情緒,“殿下來的真早啊。”

一提這話,晏塵時臉色不由垮了幾分,然後偏着腦袋讓她看耳朵,委屈巴巴喊冤,“母妃今日擰了殿下三次,不敢不起早。”

小時狗臉嚴肅,着重強調,“汪汪汪。”三次哦。

她看過去忍不住咂舌,愉貴妃當真是下了點勁兒的,小廢物原本就白,耳朵這會兒紅的跟芍藥一般,倒是也格外好看。

“娘娘應是擔心殿下周檢遲到,”她幫着愉貴妃說了半句話,便感覺小殿下目光灼灼,表情明晃晃寫着“你幫母妃說話跟我就不是一邊的了殿下以後不理你不跟你玩了”。

“……确實下手有些重了。”她立馬改口風,假公濟私的飛快上手揉了兩下,真是哄小孩子的語氣道,“揉揉就不疼。”

晏塵時冷不丁被她揉耳朵,眼神呆滞片刻,另一邊耳朵也突的紅了。

幹……幹什麽動手動腳啊,女孩子不要随便撩人诶。

小時也伸出爪子在他袍角蹭蹭,揉揉就不疼。

“嗯……殿下好多了,”晏塵時被小時的動作喚回神,找着話題,“阿無對待會兒周檢有信心嗎?”

“信心倒是有,”她停了一下,滿意看到他好奇的眨眨眼睛,“可惜我沒有機會參加周檢了殿下。”

晏塵時:“?”

軟糖在嘴裏變得更糯,他咬開冒出更甜的奶香味。

晏塵時表情有些激動,非常熱情的把軟糖往她懷裏推,“阿無,姐姐,姐姐,你快教教我怎麽躲過周檢吧。”

婁無衣:“?”

你不應該惋惜我參加不了嗎?

可惜學渣鹹魚九殿下,注定體會不到恒安王的內心想法,還在一臉做筆記等缺考周檢的期待表情。

婁無衣把軟糖推回他手裏,一字一頓生怕他聽不清。

“皇上下令允我無需周檢。”

“……”

晏塵時期待的心情頓時墜落,蔫噠噠的垮下小臉,悲情十足的蹲下,腦袋抵着小時的毛茸腦袋傷心撇撇嘴。

父皇啊,那沒事了。

“昨日來國子監上課,父皇還囑咐殿下要好好考試。”

他像個被烤化的棉花糖,黏噠噠的粘在地上,冒着香氣和甜味兒,光是看着,就讓她心情愉悅。

婁無衣嘴角勾笑,“那殿下就好好表現,讓我也欣賞一下殿下的風采吧。”

聞言,晏塵時頓時擡頭看向她,熱烈的目光維持三秒,婁無衣沒看錯的話,應該就只有三秒時間,殿下眼裏的光就啪嗒變淡了。

“文試要寫好多字,殿下手都要寫斷了,武試射弩還要騎射,那些稀奇古怪的琴棋書畫更是費勁吧啦要想。”

九殿下數落的頭頭是道,手舞足蹈比劃,甚至舉着小時加碼給婁無衣展示周檢“兇險程度”。

九殿下做鬼臉比劃,“給阿無兇一個,小時。”

小時昂直身,呲着犬牙,狗臉兇猛,自覺十分威武“啊嗚~”

“周檢大概就是十個小時這麽兇,阿無你能理解嗎?”

“……”

我不能理解。

婁無衣差點被可愛到想揉他腦袋,不能理解為什麽世界上有這麽可愛的男孩子,并且他還有這麽可愛的狗狗。

可愛本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滿臉郁卒的嘆了一口氣。

“殿下也想周檢啊,”他輕慢眨着長睫,眼底桃花灼灼,淚痣萦萦熠閃,聲音拖着調子,尾音上揚撒着嬌,“可是殿下身嬌體貴诶。”

被可愛昏頭的婁無衣,“對的,殿下不應該參加這麽兇險的周檢。”

之木:“???”主子?

趕來的太子:“???”

“無衣你剛剛在說什麽?”

“太子殿下方才聽錯了吧。”婁無衣理智回歸,恢複溫順懂禮的常态,收回立九殿下還有半尺遠的手,矮身避開太子目光。

晏闕朱:“……”

“孤最好是聽錯了。”

晏塵時趕緊讨好的圈住太子,就地抱起他大腿,擡起腦袋揪着雪袍晃啊晃,“皇兄來找我幹什麽呀?”

小時有樣學樣,伸爪攀着太子袍角,狗臉讨好,“汪汪。”

晏闕朱目光挪開,盡量不看兩人耍寶,語氣盡量保持距離,以保證自己不會犯婁無衣同樣的狀态,“文試即将開考,學正四處找你。”

“啊?”

“汪?”

“今日這麽快就要開始了嗎?”晏塵時拉着小臉,十分為難。

小時抱着他胳膊,同樣狗臉郁郁。

“前日院裏便開始準備,”晏闕朱沒忍住低頭,瞧見他這樣忍不住就摸腦袋,語氣也柔和許多,“小九昨兒個不還說要讓皇兄瞧瞧字嗎?”

九皇子抱着太子大腿不吱聲,太子又彎腰摸頭哄,真是當做小孩似的。

之木看得驚訝不已,看資料裏說太子疼愛九皇子,來臨朝也耳聞此說,今日親眼目睹,果然不虛傳言。

主子對九皇子也另眼相待,太子和九皇子一邊,也不知主子……

而被擔心的婁無衣注意力卻不在正事上,她目光直盯太子的手,眼神幽幽,面色非常正經,作勢卻大有一副打算取而代之的意味。

哄了好一陣,蹲着的人總算臉色糾結,猶豫不定,晏闕朱乘勝追擊。

“進去胡亂寫一通,坐不住就出來。”

婁無衣:“……”

你跟我有什麽區別?

作者有話說:

有,你以後比他寵的還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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