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求了
周檢之後,婁無衣便沒見過晏塵時,知道他偷着懶不願意上課,她也沒法子來見,而且臨朝世家多,貴女多,宴會更多。
更別說初春之時,拜客的帖子如雪花般降落她府上,礙着她表姐賀梓汐的面子,婁無衣倒沒有全都拒絕。
但怎麽說也拒了大半,到愉貴妃這召見的帖子遞來,她是半點沒猶豫,當即就決定進宮。
之木在旁邊看着,思索半晌,“主子,你對九殿下是否有些……”過于關心,這幾個字他沒敢說出來。
婁無衣接過話,“有些關心他對吧。”
之木嗯了一聲,惴惴不安退了退,準備跪下,擔心主子苛責他多事。
“确實有點,”婁無衣自己回想過來,發現關心的有些多,但那小殿下生的妖冶精致,性格卻單純懵懂,行事作風活像薩摩耶成精。
你看,長相踩在她審美點上,性格剛好拿捏住她,又很像狗。
很難不多關心兩眼啊。
婁無衣光是想想就手癢,但凡人在她面前,估摸手就要伸向他腦袋了。
腦子裏跑完火車,她冷靜自持,“但不多,還不至于讓我亂了分寸。”
見她态度并未不悅,之木膽子稍稍大了點。
“主子,屬下認為您能和人交心,在乎人是好事,但九殿下他……”之木對婁無衣的目标最了解,也最能明白她。
“他是太子那邊的人,”看起來冷情的主子,其實也不過才十四歲,情愛一事說不準,但關心主子兩句總沒錯,“主子适當交心即可,若是太過,日後恐怕會傷神。”
婁無衣活這麽多年,從沒人教過她不要為人太過費心,以防日後受傷,她人生中體會到的道理,都是她自己看出來摸索出來。
說來,她很煩有人對她做事指指點點,但她沒辦法對之木話裏話外真切的關心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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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重活一世,做點改變也好,多一個關心她的下屬,總比冷冰冰的服從機器要好。
婁無衣擡眼看向面前暗衛,目光輕淡毫無波瀾,語氣緩緩道,“之木,你覺得九殿下像什麽?”
那九殿下像什麽?
之木是個合格的下屬,主子問什麽他就答什麽,埋頭思索半盞茶,他想出來一個不敬的回答。
主子卻像有讀心術似的,瞧見他這樣,便猜出來他想到了。
“但說無妨。”
索性府裏無外人,之木閉眼說道,“屬下覺得,九殿下和他身邊帶着的狗有幾分相似。”
說完這句,之木睜眼,恰好看到主子眉梢微微挑了挑,他便知道自己這是說對了,于是又補充了一句。
“有些時候甚至覺得那狗都比他心眼多。”
九殿下傻憨憨的,就知道吃睡玩。
婁無衣眉梢挂着笑,“那便是了,之木,本王分得清輕重。”
不過是像薩摩耶一樣的笨蛋美人,和那個位置比起來,孰輕孰重,她可不會拎不清。
她到栖風宮時,晏塵時卻沒在,愉貴妃說他坐輪椅出去炫耀了,婁無衣止不住笑,還真是小孩子一樣。
愉貴妃問起她近來狀況,事無巨細貼心至極,婁無衣挑挑揀揀說了些。
近來天氣越發暖和,愉貴妃在自己殿裏穿的薄了不少,布料輕透,水紅襲紋錦襯得她嬌美可人。
她瞧着自己滿身粉嫩,再看面前少女玄青底繡暗紋長裙,不由輕蹙秀眉,“無衣,你年紀小,怎地穿這般顏色暗的料子。”
婁無衣可不覺得有什麽,“平日裏在國子監,顏色重些免得弄髒。”
話是這麽說,愉貴妃眉頭依舊緊皺。
小姑娘穿這些顏色,到底有些違和,等她打量了一圈面前少女,心底禁不住升起訝異。
婁無衣年紀小容貌出落得極明豔,穿深重的顏色倒也不是太突兀,反倒能把容貌裏的攻擊性壓淡,而且這種頗具壓迫感的裝扮,在她身上毫無違和。
隐隐透着高位者的威壓,更顯出她的貴氣,簡直是各家夫人争搶最熱門的貴家小姐。
再說別的,她長得漂亮又懂事,會說話又肯上進,正如她自己說知書識禮婉婉有儀,真是符合得很。
愉貴妃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想把人哄着做兒媳,但一想婁安年那邊估摸不答應,她只好把這念頭壓下來。
野火燒不盡,不用春風吹就生。
念頭壓也壓不住,愉貴妃裝作很是賢淑的模樣,非常有貴妃的端莊,小聲八卦,“無衣來臨朝月餘,可見得哪家公子學識淵博,玉樹臨風?”
愉貴妃跳話題的本事,當真是和她表姐賀梓汐有的一拼。
“沒……”婁無衣頓了頓,摸不出她意思,只覺得話裏有深意。
但見愉貴妃目光灼灼,表情十分期待得到結果,她忽然覺得這神色很熟悉,思緒微轉,哦,想起來了,賀梓汐和她說起八卦就這樣。
于是,“太子殿下擔得起一句芝蘭玉樹,無衣那表兄也是臨朝貴女口中的翩翩佳公子。”
愉貴妃表情沒有太意外,小闕體弱但十足優秀,那賀家大公子她也有印象,是小闕的伴讀,她記得這兩人還被稱為臨朝二傑,是極為出彩的男兒郎。
姑娘家目光總是會放在優秀的男子身上,這是很正常的。
但是她的臨朝第一美人廢物兒子,無衣那是半句不提啊。
愉貴妃有些感傷,“說起來小闕年紀也夠了,該是娶妻的時候。”
大兒子娶妻,家家貴女上趕着嫁,小兒子……破要求卡的死嚴,誰吃飽了撐的嫁過來。
這種事她這未出閣的女子最好別搭腔,但看愉貴妃當真憂愁,她便安慰道,“臨朝想嫁給太子殿下的人應該不少。”
愉貴妃戚戚點頭,那是肯定,哎,她挑都挑不過來。
就是……天可憐見,要是無衣瞎了眼看上她那廢物兒子多好。
剛冒出這個想法,愉貴妃立馬心裏默念,婁安年我沒想做什麽啊,我就是單純問一問你女兒,我肯定沒打什麽歪主意,你別多想啊。
然後,“無衣,你覺得小時如何?”
“率性肆意,單純可愛。”
一看這表情,就沒什麽想法,和那些貴女對待小時一樣,比她這個親娘還要媽。
愉貴妃臉一垮,貴妃的作态都拿捏不穩了,放棄了放棄了。
兒啊,娘帶不動你。
也罷,真把人騙到手當兒媳,婁安年怕是要從漠北帶兵打進臨朝。
但又沒完全放棄,愉貴妃心中瘋狂雙手合十,賀姐姐你泉下有靈保佑我兒子跟你女兒在一起呗,求求了,我真的很需要無衣這個兒媳婦。
婁無衣雖然聰明,和長輩說起貼己話這事卻沒什麽經驗,尤其愉貴妃的話又模棱兩可,她還真沒聽出意思。
但見愉貴妃臉色有些勉強,婁無衣腦子裏回想半天,也沒懂她的意思。
說實話,她來臨朝這麽久,只有愉貴妃是她看不透的人,總感覺她和自己想象中有出入,摸不清意圖。
分不清她在太子和九皇子之間,充當什麽角色,也不知道她在上一輩中,做了些什麽。
原主娘親生前最愛的鶴望蘭,在愉貴妃鬓邊常有,很難不說這是一種紀念,且她每年臘月都會去谷中祭拜。
但,婁無衣努力搜尋過原主的記憶發現,原主的爹爹似乎是和愉貴妃不大對付的。
愉貴妃見她走神,打量過去,從輪廓間看出幾分故友模樣,一時心頭複雜,陷入沉思。
婁安年真是好狗命,娶了那麽好的賀姐姐,還有個這般優秀的女兒。
啧,不把廢物兒子禍禍給婁家,她真是過意不去。
光影灑進來,照出殿內安寧。
二人對坐安靜無言,恍恍惚惚又幽遠美好。
作者有話說:
無衣以為的貴妃:可算是說累了,不聊了
實際上貴妃:怎麽把小時禍禍給婁家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