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炫耀

裝睡還是真睡,婁無衣分得清。

所以她對九皇子這說睡就睡的技能,很是驚訝一陣,連着他懷裏也秒睡的小時,讓她也忍不住道句随主的狗。

之木憑借敏銳的感覺,探出眼下這房間裏并無第三個清醒的人,于是決定把方才的事彙報。

“主子,我方才去找那個小厮,已經遲了一步。”

做事的人手段倒是狠,斬草除根,她不算太意外,“已經死了?”

“他被李府侍衛在馬廄的井邊勒死,一口氣都沒剩,我去的時候,那個侍衛正好準備離開。”

李府,李二,婁無衣眼神暗了暗,她就知道這人不是個好東西。

“那侍衛如何?”

“屬下記得他的臉,且他在勒殺那小厮時,可能業務不熟,扣子被小厮抓掉了兩顆,就在小厮屍體旁邊。”

婁無衣很信賴之木的辦事效率,“所以,你故意丢了一顆到井裏。”

“主子明鑒,”之木誇完她又道,“那屍體已經被投到了井裏,井邊還丢了封畏罪自殺的遺書。”

遺書上寫小厮發現自己喂馬的草料裏加錯了腹枯草,致使馬發狂,他知道九皇子身份尊貴,自己這番失誤死罪難抵,所以自行了斷。

“單從表面上看,蹊跷不多,算是滴水不漏。”

若是小厮演技再好些,小廢物沒對她說那句話,他們也不會疑心那小厮,之木去的慢些,就查探不到。

少年睡熟,側臉半隐半現在絲被間,顏色比織錦繡上的芍藥還要妖冶,她看過去,過足了眼瘾。

“太子必然不會相信這番說辭,”婁無衣不打算插手,她只想暗中觀察,“等着看吧,必要時幫太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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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木:“屬下明白。”

“畏罪自殺?”

燈下雪袍烨烨,銀絲邊冶着光,晏闕朱神色卻黑沉不已,目光緊抵着座前弓着腰的近衛。

以元規整低着頭,神色自然,“殿下,查探而來的消息便是如此。”

晏闕朱眸色偏棕,平日裏是很溫和的模樣,但冷下臉來看人,便讓人覺出幾分雪山之巅的冷凝。

“以元,你是覺得孤蠢笨不堪,還是覺得這世上真有這般簡單的事?”

“殿下,屬下只是覺得……”為九皇子和李家叫板,并不合适。

後半句以元沒敢說出來,他知道就算說了,按照太子的性子必然也不會聽,畢竟九皇子受了傷,太子不可能會姑息了事。

“你還查到了什麽?”晏闕朱不相信他的手下只有這點本事。

以元心下嘆息,從懷裏取出兩顆扣子,不敢隐瞞。

“從井邊還有井底找出來的,屬下檢查過,不是小厮身上的。”

那麽招搖的兩個字刻着,他瞎了才認不出來。

不是小厮身上的,那是誰的,答案不言而喻。

周檢上有人對九殿下暗下毒手,必然是平日裏和他不對付的人,小九向來乖巧懂事,和他起矛盾不對付的人,掰數手指來算更沒幾個。

晏闕朱想了想問,“小九周檢可有和人鬧架?”

以元如實回答,“沒有,文試上小時主子把李二公子的考卷弄壞,其餘的再沒什麽。”

李二,李家,四皇子。

晏闕朱拿起那枚扣子,扣面兩個大字堪比指名道姓,他借着燭火端詳,先前獵場上的事他已經查明白,是那李二偷雞不成蝕把米,書院裏前日他又丢了面子,今日周檢的事……

“暗中去查李家,帶着這兩枚紐扣,限你兩日內給孤答複。”

以元不敢耽誤,“屬下遵命。”

九皇子周檢受傷,別的不急,急着讓皇上看傷口,看完後,非常理直氣壯要了半月的病假,還讓宮裏禦神機給他做副輪椅。

老皇帝也是真的寵愛兒子,說給做就給做,禦神機效率極高,輪椅三天就送來了風栖宮。

恰好那日天氣不錯,隐隐有點初春的氣氛,九皇子心情極好,抱着小時坐着輪椅讓人在宮裏推了幾圈。

好巧不巧的和四皇子碰面,四皇子面相憨厚,總是敦厚的笑,今日也不知是遇到什麽喜事,眼角眉梢少見挂了些淡淡的矜傲。

“九皇弟,幾日不見,腿可好些了?”

“好的在呢,”晏塵時起身蹦跶兩下,“殿下能蹦能跑,能走能跳。”

四皇子笑眯着眼,“那是極好,看來不久就可以在上舍見到九皇弟了。”

聞言,晏塵時頓時垮下小臉,“四皇兄,咱們不說這個行不行?”

四皇子愣了一下,想起來他這九皇弟平日作風不由笑開,差點忘了他這不學無術愛玩愛鬧的性子。

“好好好,”他好說話的點點頭,視線不可避免的看到晏塵時身後的輪椅。

“皇弟這副輪椅……”

“禦神機給殿下做的,坐起來很舒服,”晏塵時很有些炫耀的勁兒,“怎麽樣四皇兄?”

他又沒坐過輪椅,只能根據外觀來大概評價一句“不錯。”

念及之前的承諾,四皇子思考片刻還是問道,“那四皇兄答應給你做的輪椅,九皇弟還要嗎?”

九殿下頭都不擡就接受,“要啊,不能辜負四皇兄好意嘛。”

又似不經意道,“母妃前陣子還誇四皇兄人好呢。”

愉貴妃……四皇子眉間矜傲稍稍壓淡幾分,他能被父皇委以重任,既要自己争氣,還有母妃暗地裏周旋。

而愉貴妃若是想要什麽,只需要開個口,父皇便會予她,更別說面前的九皇弟,要星星要月亮,父皇都可着勁的寵上天。

世上之事,不公平是常态,父母之心,不偏長是假話。

生在帝王家,四皇子深知真情難得,卻每每在看到面前少年時,忍不住滋生一絲嫉妒。

大抵老天總是偏愛美人。

他什麽也不必做,只是在那裏,父皇的目光便會看向他。

而他的母妃,也是宮裏所有皇子最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誰不希望自己有愉貴妃那樣的母妃,功課做錯不必挨罰,上課遲到不會打手心,玩鬧時還會帶着阖宮上下陪他,會做可口的飯菜,從不嚴苛板着臉訓他。

好多個時刻,皇子們都覺得九皇子和他們活在不同的世界,他們有步步如履薄冰的艱辛,有不得不奮力争取的榮寵,還有寄予他們厚望的母妃。

但他只負責開心快樂的活着,像是世間煩擾均與他無關,是真正千嬌萬寵養大的金枝玉葉小皇子。

也不是沒人嘲過九皇子這樣會被養廢,可愉貴妃那個女人,四皇子想起他母妃的話來,當真是極聰明的。

她收養了生母早早去世的太子,盛寵之下,太子之位牢不可破。

任誰都知道,太子對九皇子多麽愛護,若是太子即位,面前少年的好日子仍會繼續。

而他們究其一生,始終不如他。

這多少是讓人有些心生嫉恨的,四皇子承認,他也不例外。

面前少年見他不言,坐在輪椅上逗着狗玩,眉眼純粹無憂無慮,開心肆意的模樣,從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那個表兄為何偏偏與老九不對付。

這般順遂的命道,誰會不看紅眼呢。

可能人都存在破壞欲,也或者人都見不得美麗的事物永存。

四皇子突的冒出念頭,若是愉貴妃失寵,太子失勢,他這九皇弟還能否笑得這般無憂無慮。

“四皇兄,四皇兄?”

“汪!汪?”

四皇子猛的回神,面色溫和,“抱歉九皇弟,皇兄方才在想何時把輪椅給你送去。”

“不急呢,四皇兄有空送來就是,”晏塵時瞥了一眼他身後,期盼不已,“我見四皇兄剛才很開心,是父皇賞賜皇兄近來無需上課嗎?”

“哈哈……”四皇子擺擺手,“差不多,四皇兄要去冀淮一趟。”

冀淮是哪裏,九皇子不知道,但聽起來就要出遠門,九皇子很羨慕。

“真好啊,四皇兄可以不上課。”

四皇子被他這話說的又笑了笑,但這事他不欲多加攀談,借口回宮收拾東西離開。

晏塵時乖乖點頭,看着人走。

直到人影消失,他神色間乖巧便淡下來,斜斜揚着眉,淚痣妖冶生姿,曲着手指搭在懷裏小時頭上,閑閑敲出幾道弧度。

“算計人表情都不收斂,真沒用。”

作者有話說:

( ̄ー ̄)十宗罪之嫉妒

猜你表兄幾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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