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灼人
晚風吹動晾衣架上的白T恤，裹挾着股潮濕清涼的薄荷香氤氲在空氣中。
謝司旻淺淡眼瞳中清晰映出眼前那抹搖曳的純白，低聲開口：“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咳，就随口問問。”唐睢清了下嗓子，因為謝司旻沒有立即否定，緊張得不行。
謝司旻這人拒絕別人不是一向很幹脆嗎？怎麽遇到他問這種問題還反問上了？
唐睢攥着變聲器的手指蜷緊到骨節泛白，一瞬間都開始盤算起和謝司旻坦白道歉了，禁不住再次催問了遍：“哥哥，你，你到底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啊？”
謝司旻聽出少年緊張的語氣。
這人就這麽擔心他會喜歡上別人嗎？
他心裏不由湧起了一絲愉悅，輕聲回：“沒有喜歡的女生。”
“哦。”唐睢松了口氣。
看來真是他想多了。
他就說，謝司旻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他假扮出來的一個虛拟的女號？
次日一早去了教室，唐睢等顧北傲上了廁所，就拿出手機看了看消息。
他已經托人秘密将謝司旻和唐秋鳶的頭發送去最好的醫療機構做了親子鑒定，院方的人通知他毛發的DNA鑒定流程較為複雜，等結果出來多則十天半月，最快也要五天。
唐睢現在不怎麽急着知道，告知對方會耐心等着，就将手機塞回兜裏。
期中考試已經近在眼前，唐睢雖然覺得輕松，還是形式化準備了下。
“睢哥，明天期中考真不用給你找點門路？”放學時，阿強幾人圍着唐睢又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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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說了不用了。”唐睢想了想，又對他們挑眉警告，“你們幾個也都不許作弊啊？”
阿智笑笑，推着自己的厚眼鏡，有點小得瑟，“嘿嘿，睢哥你忘了，我可是咱們幾個裏成績最好的，不用作弊。”
阿強也嘿笑，“咱們幾個也不會，家裏有家業能繼承，再不濟也能買文憑，才不管考幾分，識字就行。”
唐睢：“……”難怪趙富強這幫人之前能在學校裏這麽混。
不過，這幫纨绔在書中後來家裏可是各個都破了産，以防萬一，他以後還是督促一下這幫人比較好。
唐睢正想着，餘光瞥見走廊裏一個高挑的身影，是謝司旻過來了。
他眼前一亮，立即揚聲叫住對方，“謝司旻。”
謝司旻在後門停下，垂眸，盯着他看。
唐睢起身，從書櫥裏拿出一個白色的方形袋子，走過去，遞給了他。
“你衣服。”
阿強阿智幾人愕然看着站在門口還謝司旻衣服的唐睢，沉默了。
唐睢能感覺到他們挺驚訝，也無所謂。
他從之前向謝司旻示好就沒避開過別人，畢竟讓阿強阿智他們知道他和謝司旻關系越來越好，也能有效防止他們找謝司旻麻煩。
謝司旻低頭，看着唐睢那白色袋子裏疊放整齊的黑色T恤，沒想到唐睢會在學校還他衣服，頓了頓，才接過了。
周圍投過來的落在他和唐睢身上的目光，除了驚訝，也夾雜着更多的東西。
但唐睢顯然沒什麽感覺。
謝司旻向來不在意那些人怎麽想，不過卻不想唐睢遭受非議，思忖片刻，還是壓了聲音低低道:“你的衣服，晚上來我家補課時還你。”
“成啊。那我晚上就去你家拿。”唐睢笑着應，聲音不算宏亮，但字字明晰。
謝司旻:“……”
回到位置上時，唐睢看到阿強阿智個個表情驚愕看着他，嘴巴活像能塞雞蛋。
唐睢啧了聲，覺得這幾人有點兒小題大做。
就算是他和謝司旻現在關系變好了，也不用這樣吧？
秋日的天空湛藍，柏油路旁行道樹的葉子黃了大片，擡頭望去，像是色彩濃重的油畫一樣。
唐睢被司機送去考場的路上，惬意地欣賞着美景，一旁的顧北傲倒是有些緊張兮兮，給唐睢打着氣，“小睢，加油啊！你還要收養橘子呢！”
唐睢回頭，看向他，安撫：“放心。你也加油，小荷姐還等着看你表現呢！”
唐睢在現實世界的時候，學校為了防止作弊都是按照成績劃分考場的，之前去論壇了解了下，聖比倫的規則好像也差不多。
本來以為按照原身的成績考場會在最後一個，跟着顧北傲走進考場後才發現居然是第一個。
顧北傲坐在第一個位置，他坐在第二個位置。
這就是特權嗎？
唐睢暗暗咋舌，坐到座位上和以前考試一樣檢查了下文具，然後等着老師進考場。
不經意間往窗外一看，外面那一排高大濃綠的水杉樹上竟還不知什麽時候挂起了大紅色橫幅。
橫幅上書大字:“衷心祝願唐睢少爺在本次考試能提20分！”
唐睢:“……”
唐睢手裏習慣性轉着的筆都飛出去了。
唐睢一邊暗嘆不愧是瑪麗蘇世界，一邊俯身撿筆，下一刻，就看到一只修長冷白的手幫他将筆撿了起來。
唐睢擡頭看去。
謝司旻站在了他的對面。
唐睢反應過來，作為年級第一，謝司旻自然也在這個考場。
謝司旻發色很淺，幾乎快被光映成金色，一身白底金紋的制服仿佛量身定做，将他襯得愈加高挑貴氣，精致俊美的面龐沐着從窗外投進來的光，一進門，就幾乎吸引了所有的關注，引得考場裏的女生們尖叫着，議論紛紛。
謝司旻就在那道道熾熱的目光中，擡手将筆遞給他。
唐睢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挺遭人羨慕嫉妒恨的瑪麗蘇女主角，壓了下鴨舌帽帽檐，接過筆:“謝了啊。”
謝司旻這段時間幫唐睢補習，知道唐睢的水平，清楚唐睢應對考試沒問題，但見唐睢筆都飛出去了，還是禁不住在坐到他身後時低聲安慰。
“放松，你只要正常發揮，不會有問題的。”
唐睢愣了下，回頭望向謝司旻。
沒想到這人現在都這麽關心他了。
他心裏一暖，眼睛眯成戲谑的形狀，小聲調侃：“知道了，一定不辜負‘老師’的悉心栽培！”
謝司旻看着面前彎着雙桃花眼回頭沖他俏皮笑着的少年，濃密眼睫下琉璃般的瞳眸疏離感盡散，透出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
唐睢看着謝司旻若有若無上揚的弧度優美的唇角，這回徹底愣住了。
謝司旻居然在沖他笑。
而且，感覺這個笑，有點溫柔是怎麽一回事……
提醒考生入場準備考試的鈴聲響起。
唐睢收回視線，沒再多想。
聖比倫的文化課考試和現實中區別不大，一共有三門主科，六門副科，考了三天才考完。
最後一科結束時，顧北傲和阿強阿智那些人個個都活像刑滿釋放，在走廊裏精神抖擻，眉飛色舞。
回到教室，看到正在座位上坐着的唐睢，他們才在顧北傲的示意下又紛紛低調起來，生怕唐睢考試沒考到理想的分數心情不好。
誰知唐睢卻神采飛揚招呼他們：“終于考完了，咱們這周末出去放松放松啊？”
顧北傲不太放心，“小睢，你沒被刺激到吧？”
“……”唐睢都快無奈了，他想了想，直接側頭喚了聲教室靠窗角落的人，“謝司旻。”
謝司旻應聲看向他。
“數學第一題選D對嗎？”唐睢問。
“嗯。”
“第二題選C？”
“嗯。”
……
“第十題選B？”
“對。”
唐睢選擇題對到一半的時候，顧北傲和幾個小弟就已經驚呆了。
唐睢等謝司旻耐心給他對過選擇題答案，回頭，沖顧北傲他們挑挑眉：“光這選擇題，提20分就穩了吧？”
“穩了穩了，必須穩！”顧北傲驚喜地攬住唐睢肩膀，“小睢，你怎麽這麽厲害啊！”
唐睢暗笑，等成績出來，恐怕顧北傲他們更得驚訝一番。
“睢哥，那咱們這周末去泡吧啊！我知道新開的一家酒吧，才請了混血美女樂隊駐唱！”阿強興沖沖吆喝。
唐睢啧了聲，“泡什麽吧啊？能不能來點适合男子高中生的娛樂活動？”
“就是，小睢都說要洗心革面了。”顧北傲攬着唐睢幫忙訓他們。
“那，咱們去海邊來個派對總可以吧！”阿智又提議。
“這個不錯！”唐睢來了興致。
考完試去海邊看看藍天碧海，躺沙灘曬曬太陽，放松放松，多好！
幾人都興奮起來，一邊拎起書包讨論一邊出門。
自從唐睢洗心革面後，不止顧北傲，阿強阿智他們和唐睢的相處也不知不覺比以往親密了不少。
阿智推了推眼鏡，大着膽子問:“睢哥，晚點兒你能教我游泳嗎？你打球進步那麽大，游泳一定也很不錯。”
“成啊，帶你飛~”
“睢哥睢哥！”阿強激動地提議，“海邊比基尼美女一定特別多！最近多虧了你攔着不給泡吧讓咱們鍛煉身體，這回可得給妹子們好好秀秀身材！”
“……”
教室靠窗的角落，謝司旻默默聽着唐睢和人相約着有說有笑出了教室，翻着書頁的手頓住了。
落在身上的秋光突然變得有些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