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更】
G001懸浮在空中, 隔着玻璃注視着福利院宿舍中最角落小床上的男孩。
本就瘦小的男孩因失去摯親的悲痛正在睡夢中抽噎着蜷縮成一小團，枕頭都已經被眼淚打濕了。
“媽媽，你叫住爸爸, 叫住他們, 別上那架飛機……”
“你确定要選擇他？”G001問X001。
X001沒說話。
G001早就習慣X001的高冷了, 當他默認了, 低頭望着床上正做着噩夢的小崽子。
“你該不會是顏控吧，這小孩除了長得特別好看，也沒什麽特別的了啊, 你看他臉上的傷, 還是白天跟人兇巴巴幹架弄出來的。我看，以免惹上麻煩, 你還是挑個其他的當宿主吧？”
X001穿過玻璃窗來到男孩身邊。
系統是類人形态的無法被主世界人識別出的發光體, 原本就是近乎透明的，X001淺色的瞳眸中更沒有什麽存在感，仿佛空無一物。
“他是特別的。”
後來, G001發現X001不愧是系統界的扛把子, 果然慧眼識珠。
那個叫唐睢的小男孩确實很特別。
不止是因為他作為治愈救贖型宿主幫主神在次世界獲得了罕見的巨額能量，更是因為該宿主居然讓X001在最後一個世界違規了。
X001會違規這種事，傳出去，簡直可以轟動整個系統界了。
G001和X001是元老級系統中的兩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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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001是辦事效率最高最快最守規矩的系統, G001則日常閑散摸魚插科打诨。
放在人類世界的校園裏, X001就是那個穩居第一的學神校草, 而他G001就是那個穩居倒數第一的學渣校霸。
G001沒想到X001這種他日常要仰望的“優等生”居然也會違規。
G001以前覺得X001挺無聊的, 也就他帶的小宿主可愛一點, 現在他突然覺得X001也變得有趣起來了。
看來不止X001在影響着他的宿主，他也在被他的宿主影響着。
G001因為摸魚被主神喝令停止任務去次世界抓捕X001時, 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副景象。
末世的黃昏中，塵沙滾滾，城市樓房坍塌，遍地廢墟，沉寂下來的喪屍因失去主能源驅動徹底成了沒有生氣的屍體，扭着斷臂殘肢以詭異的姿态橫七豎八堆滿街道。
在破敗擁堵的十字路口中央，X001正抱着他的宿主。
X001低着頭，渾身浴血，懷裏的宿主昏迷着。
昔日的小男孩不知什麽時候長成了少年，即便滿臉血污也無礙那張臉的精致俊秀。
他吃力地微睜開眼，一雙桃花眼清澈明亮，映着X001的影子。
正常情況下系統是沒有影子的，更無法擁抱別人。
少年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竭力擡手，顫抖地去觸碰X001的臉頰。
少年被X001帶在身邊培養的很好，一向很懂事知禮，但此刻，他的手指在X001冷白的臉頰上擦出血印也顧不上了。
他甚至改用手掌撫摸X001的臉頰，感受着那上面的溫熱，紅了眼眶。
“你……你為什麽……”
“小睢，”X001沙啞着嗓音溫聲開口，“撐下去，你還要見你的父母。”
X001的眸色還是很淺，在夕陽的餘晖下像是琉璃一樣，G001卻覺得他的眼中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空無一物。
那裏面多了什麽呢？
G001眯起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如果你問，G001和X001共事那麽久，也算是看着小男孩長大，他為什麽看到這種悲壯凄慘瀕臨生離死別的場景只想着八卦？
G001會很得瑟地告訴你，系統從誕生之初就是絕對理性的存在，只有比較淺層的喜怒哀樂，用于判斷基本的是非，更多的感情是沒有的。
正所謂沒心沒肺，快樂加倍。
G001把X001和他的宿主抓回去關押進小黑屋後，就開始吃瓜了。
X001除了對他的宿主會多說幾句，一向寡言少語，但不知為什麽，這次X001對他有問必答，和他說了挺多。
G001像是一只猹掉進了瓜田，吃得那叫一個滿足。
唐睢當初為了能回到父母尚在的時間節點阻止他們和那些游客上飛機，很爽快地同意了X001的邀請，成為了他的宿主。
唐睢和X001去了很多世界，救了很多人，完成了很多任務。
他也在X001那裏從憂慮執拗刺猬似的小男孩，成長成堅強開朗小太陽一樣的少年。
形态上的成長其實是唐睢自己的要求。
按理說宿主的形态會始終保持從主世界離開時的樣子，但他覺得X001太高大了，而他跟在X001身邊像個小豆芽菜一樣，他想變得和X001一樣高大，甚至和他一樣強大。
所以他難得利用他看得比命都重的能量兌換了自己形态的成長，這樣也方便他做更多的任務，獲取更多能量。
X001回答了G001唐睢的形态為什麽會變化後，G001就看向了唐睢，顯然，唐睢即便是已經用了這種方式，他的形态身高現在還是差了X001一截。
G001打量了唐睢一會兒，調侃：“小宿主，你這個形态是快成年時的形态吧？我看你是沒機會和我們一樣高大了咯？”
唐睢也不惱，他一向樂觀豁達，看了看站在身旁只比他高半頭的X001，笑了，“現在這樣我也挺滿意了。”
G001點點頭，“在人類的審美中，你這樣的高度剛剛合适，像我們一樣太高，妹子們反而還有可能不喜歡了。”
唐睢聽到G001說到這裏時，臉色終于變了些，垂下眼睫，“我，不用什麽妹子喜歡。”
“那怎麽行？”G001看向X001，“你帶你的小宿主一起經歷了這麽多世界，你都沒教他男大當婚的道理嗎？”
X001沒說話，只是目光比平時稍沉一些。
G001當他默認了，啧了聲，看向唐睢，“果然，我就知道那工作狂帶人早晚會帶出問題。小孩，哥和你說，男孩子長大就要和女孩子結婚的知道麽？你回到你的世界以後，就去争取娶個漂亮老婆！”
“他教過我，教過我很多次。”唐睢說，“但我親眼看過的，有的世界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結婚，還有的是智能AI有了情感，和人類結婚了……”
G001突然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他看了眼X001，X001是男性形态，某種意義上，他們系統也算是智能AI吧？
G001只是鹹魚，倒也不是真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你不會想和他結婚吧？”
唐睢臉頰紅了起來，默認了。
G001聽過不少宿主愛上系統的八卦，包括自己也因為出衆的類人形态被不少宿主觊觎過，喜歡X001的更是多不勝數，不算太驚訝。
他剛剛也只是完全沒想到唐睢這種看着很直男的類型會是彎的。
G001嘆：“那你恐怕要傷心了。我們系統看着像人，能高興也能不高興，但是呢，不像人類一樣有更深層次的感情的。否則那億萬世界，億萬的人，有感情的數不勝數了都，還怎麽按規矩辦事？”
對人類宿主們來說，系統陪他們度過的漫長的時間對系統來說只是滄海一粟。
人類濃烈得要死要活的情感也理所當然在他們那裏變得不值一提。
G001說到這裏，又想起什麽，看向X001，“話說，你不是一向最守規矩的嗎？怎麽會違規呢？”
“他是為了救我……”唐睢低下頭，自責道，“我，我最後一個世界雖然任務成功，但是差點死在那裏。”
G001有些驚訝，最後一個世界是處在末世難度很高，但唐睢作為一個能力很強的宿主本來應該也挺有希望順利通過的，怎麽會差點喪命？
“我當時以為任務結束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雜念陷入了混亂所以才會誤被能源石所傷。”唐睢沉痛地看向X001，“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X001搖頭，“你沒有連累我，小睢，是我沒有正視自己，打着為你好的旗號一昧地回避我們之間的問題，才會讓你最後一個世界發揮失常。也是我自己選擇了保護你。”
唐睢紅了眼眶，和X001對視着。
G001看得瞠目結舌。
這情況是……X001也真的對他的宿主動感情了？！
G001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要是一些自制力不行的低階系統也就算了，這可是主神成天挂嘴上誇的呼籲全體系統向他學習的标杆X001啊？
這個叫唐睢的宿主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G001，你告訴我，X001違規會怎麽樣？”唐睢問。
“這……我也不太清楚。但違規總是要接受懲罰的，系統對宿主動感情，還濫用能量，這問題是比較嚴重的。”
唐睢眼眶更紅了，“難道不能讓我代他受罰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當然不能，這裏也有自己的規則秩序。”G001說。
他看着唐睢，除了唐睢父母失事後那段時間，就從來沒見過眼前這個愛笑的少年露出這樣痛苦的表情，有些感慨，果然感情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G001再看向X001時，發現他的眼中卻只有釋然和愉悅。
G001愣住了，億年冰山X001居然會露出那樣的表情？那是在微笑吧？
X001摟緊唐睢，下巴抵在他的發頂，那是G001第一次見到X001做出這樣溫柔親密的動作，“小睢，別難過，我是心甘情願的。我很高興，現在終于可以擁抱你了。”
唐睢緊緊回抱住X001，埋頭在他的肩膀。
G001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适合留在這裏繼續吃瓜，摸魚去了。
G001在休眠艙中躺平，腦海中迷迷糊糊湧現出一些畫面。
他和X001一起找到那個叫唐睢的特別的小宿主後，很快就有一些新奇的事發生了。
比如他總是因為摸魚和叛逆被主神訓斥責罰，小宿主便讓X001幫他，那時候小宿主還是個小團子，奶聲奶氣地一臉認真地對X001說：“你們不是朋友嗎？你們應該互相幫助的。”
X001冷淡地對他說：“我們不是。”
但是後來不知哪一天開始，X001突然會主動幫助他了……
在休眠艙躺平的G001是被主神訓醒的。
G001看着主神，一個長得有點像海苔的雌雄莫辨的巨大黑影。
主神性情和X001最像，嚴肅，刻板，不近人情，但G001覺得還是X001讨人喜歡一些，也許是因為X001遇到那個可愛的小宿主後也跟着變得可愛了。
G001摸魚成瘾，早習慣了被訓，死豬不怕開水燙，笑得流裏流氣的：“您讓我把他們抓起來，又沒說讓我把人分開關，也沒說要一直盯着？”
“閉嘴，等教訓完X001我再來和你算賬。”主神沉聲說。
G001被主神打發着滾去次世界帶宿主去了。
臨走前，G001看着主神離開的方向。
那片黑影在浩瀚的星雲中顯得冷酷無情，氣勢洶洶。
他不知道主神會怎麽懲罰那兩人。
他想，也許他以後會又有點無聊了。
【二更】
X001和他的小宿主的八卦果然轟動了系統界。
G001從G002那裏聽到X001和他的小宿主的消息。
讓G001意外的是主神居然沒有懲罰X001，反而真的和宿主當初對G001提出的想法一樣，只認為是宿主引誘X001，給了那個宿主懲罰。
唐睢所在的時空确實在他完成所有任務後逆轉了，但他卻因為被關小黑屋沒能回去，他所在時空的一切事物發展照常進行，他的父母會再次登機經歷機毀人亡，而他在主世界正因精神體被囚禁植物人一樣沉眠家中無能為力……
G001覺得主神這樣的做法不合規則，有失公允，給他傳八卦的G002卻說這就是一直以來的規則。
其實自次世界基于主世界誕生以來，無數的系統和宿主合作完成了數不勝數的任務，被G001撞見的X001并不是第一個覺醒感情的系統，只是第一個元老級高階系統。
一些子系統早就因為自制力低下和宿主相戀了，受到的懲罰也一向如此，只是因為那些小喽啰可有可無，消息才沒傳出去。
主神說過，傷害他們心愛的人，才能讓他們，尤其一向無懈可擊的X001感受到有了軟肋并被狠狠擊中要害的痛苦，才能讓其明白身為系統覺醒人類的感情違背規則是多麽愚蠢的事。
G002又說後來X001為了他的宿主變成了瘋子、黑客，他居然利用所有他改造過的無數次世界的正常運行要挾主神進行談判，雙方達成了新的協議。
具體是什麽，G002也不清楚。
G001讓G002再探再報，還沒聽到更多消息，就收到了任務，主神居然派他去主世界監視X001和他的小宿主。
G001覺得主神腦子可能出問題了，有了上次他摸魚的教訓居然還讓他去。
後來他想了想，總結出兩個原因。
第一，他雖然愛摸魚，硬實力上确實還是排的上號的，萬一X001再次黑化突然想滅世了他還能剛一剛。
第二，辣雞主神唯能量是圖，被X001賄賂了……
不管哪個原因，G001其實都還挺高興的。
他有種預感，這次的任務肯定會很有意思，是無聊的統生中有史以來最有趣的日子了。
G001又來到了主世界。
這裏果然時間逆流了，G001查看了下，這是在宿主父母飛機失事後的那一月，他和X001當初剛找上那個叫唐睢的宿主的時候。
G001有些遺憾，看來小宿主那麽多任務真的都白做了，還是沒能救回他心心念念的父母以及那架飛機上的可憐游客們。
福利院宿舍角落的小床上，男孩和初見時一樣因為父母離世在睡夢中嗚咽着。
這次窗外只有G001，X001不知去了哪裏。
G001有些無措，X001一向會安慰人，哪怕什麽都不說往那裏一站也能讓人平靜下來，不像他。
G001正有些無奈，猶豫着要不要跑到小宿主的夢境裏試着安慰下他，注意到小宿主上鋪突然有了動靜。
另一個小男孩在上鋪起身了。
那個小男孩的發色和瞳色都很淺，皮膚冷白，活像幼年版的X001。
幼年版X001爬着梯子下來，将嗚咽着的小男孩靜靜摟到了懷裏。
小男孩似乎醒了，來不及逞強掩飾脆弱，用黑漆漆的淚眼警惕看着他。
“你要吃薄荷糖嗎？”幼年版X001用男童的聲線溫柔的問。
小男孩愣住了，噙滿淚的桃花眼映着點窗外細碎的月光，顯得亮晶晶的。
G001很快發現，那個幼年版X001細心地記得小男孩的所有喜好，他就是X001。
G001樂了，原來X001向主神提出的條件是讓宿主回歸主世界，并允許他來主世界陪同。
同時，G001也很驚訝，系統是次世界的存在，怎麽可能在主世界擁有實體？X001到底給了主神多少能量？
實體化後的X001和正常人類一樣需要睡眠，看不到G001，沒有任何異能，好在G001還可以跑進X001的夢境中。
“X001，你是怎麽做到的？你用了多少能量，你會在這裏陪你的小宿主到老嗎？”G001一見到X001就和他不停地八卦。
“全部的。一年。”
X001淡淡地說出了讓G001震驚至極的答案。
“你把所有的能量交給主神，就兌換了你在主世界實體形态的一年？！”
“主世界的邏輯秩序永遠優先于其他次世界，能讓不屬于主世界的存在以實體形态出現，這已經是史無前例了。主神不可能做出更多讓步。”
G001嘆了口氣，也有道理。
他禁不住又壞笑着問:“那就一年，你怎麽還選幼年狀态出現啊？你就不想挑個小宿主十八歲以後的節點，好好感受下魚水之歡？”
X001清了清嗓子，“他在次世界的記憶已經被清空了，父母飛機失事後的這一年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時光，很可能影響他的一生，我要在這一年裏陪他走出去。”
G001更驚愕了。
X001那麽喜歡他的小宿主，怎麽舍得讓他的小宿主忘掉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G001慨嘆，主神那家夥雖然挺讨厭，有句話說的還真是沒錯，感情這東西真的會讓人盲目。
X001變化太大了，曾經那麽精于算計以一本博萬利的系統現在居然會做這麽血本無歸的事。
談感情傷能量啊！
G001本來其實還有些羨慕X001變得精彩多了的統生，現在突然又有些慶幸，還好，他就是個木得感情的幹能量系統。
X001執行力極強，總是想到什麽就能做到什麽，陪小男孩的這一年也和他預期的一樣，那個因為失去雙親變得憂郁警惕刺猬一樣護着父母遺物的小男孩果然走出了陰影，日益陽光開朗。
他人前樂于助人，和其他小朋友好好相處，人後就小尾巴一樣乖乖依偎在X001的身邊。
兩個顏值智商明顯和其他人不是一個級別的小團子互動起來看着十分養眼有趣。
G001覺得監督他們還算是個美差。
G001有時會因為好奇心潛入他們的夢境。
不過為了避免破壞主世界的穩定，讓唐睢太驚訝，在潛入唐睢的夢境時，他也變成了小男孩的形态，假裝成了唐睢以前在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卻不記得了的遠房親戚家的小表哥。
像X001在主世界給自己取了個名叫謝旻——顯而易見以感謝遇到過他最愛的小太陽，G001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顧傲。
顧的首字母對應他代號的首字母，“傲”這個字則是因為他一直有着中二魂，最喜歡去龍傲天的世界，每次到了那種世界恨不得抛開宿主自己上。
“小崽子，你可得好好長大知道嗎？除了你的父母，這世上還有一個……”G001覺得X001現在應該算是人了，感嘆，“有一個人，特別特別特別愛你。知道麽？”
小崽子唐睢開心地說:“我知道。我上鋪的小哥哥對我最好了！”
G001知道唐睢口中的“小哥哥”就是“謝旻”，也就是X001，不過小崽子還這麽小，當然不知道X001給他的愛和他父母的不一樣。
G001想着X001五味雜陳笑嘆了口氣，又坐在他身邊用小手拍着他的小肩膀，“哎，不知為什麽，我居然有點羨慕你這個小家夥。”
“羨慕什麽呢？”
“你擁有着你想象不到的轟轟烈烈的人生，你被這樣不顧一切地在乎過，你的人生也太酷太有意思了。”
唐睢有些驚奇，他說:“小傲表哥你這麽好，你肯定也會有轟轟烈烈的人生，還會有特別在乎你的人的。”
G001只當小崽子安慰自己，不以為意，“也許吧。”
“不是也許，是一定！”唐睢仰頭，堅定看他，“首先從我開始，我們是好朋友，我一定會是很在乎你的！”
G001愣住了:“欸……朋友？？？”
“不是嗎？”
G001想說系統是不會和人類産生友情的，看着小崽子燦亮純淨的好像小太陽一樣會放光的眼睛，最終鬼使神差地說:“是……是啊。”
他離開時想，他只是閑着無聊逗小崽子開心。
在主世界做任務的這一年非常有意思，G001每天白天看兩個小團子互動，晚上再去唐睢夢裏和他玩耍。
其實最開始G001是比較愛找X001這個同類唠嗑的，後來他發現小宿主可比X001有趣多了，嚷嚷着和他做朋友，親昵地叫他“小傲表哥”，還要拉着他各種玩踢毽子丢沙包等游戲，他這個老頑童系統就日常跑小崽子的夢裏放飛去了。
在這一年，X001和他的小宿主很快樂，G001也很快樂。
但一年的時間很快結束了，X001必須得走了，他只能假裝成被領養的樣子離開衆人視線，然後找個地方等待他的實體迅速衰亡。
G001看到X001和他的小宿主分開的那一天。
小宿主一直強顏歡笑。那個小男孩成長得很快，已經學會了堅強。
X001擡起小手，溫柔摸着他的小宿主的小腦袋，眼中滿是小宿主還讀不懂的東西。
G001抱着胳膊懸浮在兩個小團子旁邊，看着他們嘆了口氣，心裏悶得慌。
G001知道自己也得走了，他可不像X001那麽會安慰人，他不知道該怎麽和小崽子說。
當天晚上他看着小孩猶豫了很久，最終沒有進到他的夢鄉，只是默默清空了小崽子腦海中和他做朋友時的那些對G001來說空前有意思的快樂回憶，然後離開了。
這一刻，他好像終于有些理解X001了。明明很想讓小崽子一直記得他是最好的小表哥的。
X001離開主世界後就利用主世界和次世界的時間差繼續瘋狂地搜集能量去了，他還想變成實體，再來找他的小宿主。
G001因為愛插科打诨在系統之間很混得開，繼續讓負責主世界的系統幫忙打探小宿主的消息。
X001留下的那一年對唐睢起了關鍵作用，唐睢帶着X001給過的溫暖，和X001在他身邊帶他做任務時一樣成長得很好，陽光優秀，耀眼奪目。
G001知道X001肯定調查得比他還勤快，但以防萬一他還是把消息傳給X001，他想讓X001更專心地去賺取能量。
他知道X001每年在小崽子生日的時候，都會用拼命賺取的巨額能量換取機會去陪小崽子一會兒，以小男孩看不見的方式。
他也知道那個小崽子每一年都會許願，再見到那個離開福利院後便杳無音信的上鋪小哥哥。
G001坐在一旁看着X001對面正在吹蠟燭的少年。
唐睢已經從曾經的小團子，又出落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陽光開朗，俊逸出塵。
這是唐睢的十七歲生日。
“你知道已經有多少妹子開始觊觎你的小宿主了嗎？你最好能在小睢娶妻生子之前出現，不然老子可不認你這個弟媳了。”G001幫唐睢催X001。
X001看了會兒對面的少年，認真地說:“他十八歲生日時，我會以實體的形态坐在他對面。”
G001聽得驚住，難以置信，“……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