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變美六十六天 可不可以再疼我一次?……

一輛賣糖葫蘆的小推車晃晃悠悠地從旁邊路過, 老板飄過來的聲音似乎打破了某種冰點:

“帥哥,你的手流血啦。”

宋執江深深地看喬麥一眼,轉身便走。

他的眼神宛如尖刀在喬麥心髒上狠狠一剜,她驀地反應過來, 追上去拉他沒受傷的那只手:

“去醫院。”

即使處于生氣狀态, 宋執江在僵了一下, 并沒有不理她, 只扔下冰硬不容拒絕的兩個字:

“不去。”

喬麥急得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剎那間, 宋執江的腳步慢了下來。

他看到她去了藥店吃藥, 判斷她大概是感冒了。

如果不是突發情況, 他還沒做好要不要現身見她的決定。

“好,咱們不去醫院, 但你手上的傷必須處理,去我住的地方。”

喬麥聲音軟了下來, 知道宋執江和她一樣都不喜歡去醫院。

宋執江沒有拒絕,一路沉默地跟着她回了酒店。

拍戲受傷是常有的事, 喬麥房間裏備有醫療箱,倒不用她再去藥店買。

劇組給喬麥準備的房間是普通标間,她自掏腰包換了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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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不算寬敞,沙發上扔着劇本和一些雜亂的其他東西。

宋執江目光追随着那道進屋後就去找醫療箱的身影。

她很快找到了,示意宋執江到浴室, 先用清水慢慢沖洗傷口。

屋裏暖氣足。

喬麥進屋後脫了厚厚的羽絨服, 裏面一件米色針織上衣, 她的頭發随意挽在後腦勺,手托着男人嶙峋的手腕,認真又細致地清洗稱得上猙獰的傷口。

從他的視線裏,可以看到她低頭露出的一截白得晃人的細膩脖頸, 以及她眉羽間半點沒有掩飾的心疼。

喬麥自己受傷沒什麽,可當随着水流沖刷掉混合泥沙的血跡,傷口暴露出來時,她眉上擰成一個“川”字,嘴裏輕哄:“忍着點哦。”

宋執江閉上眼睛。

她還是把他當小孩。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抽出手腕。

卻又舍不得她流露的溫情和心疼。

哪怕在她這裏,她的行為沒有其他意思。

等喬麥将傷口徹底處理好包紮上,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襯衣也脫了,我看看肩膀。”

她沒有忘記宋執江說過肩膀被蹭了。

“不礙事,”宋執江拒絕,旋即起身,淡淡道,“我該走了。”

喬麥直接把他按了回去。

哪知按到他被蹭的肩膀,頓時一聲悶哼,吓得她慌亂道:“對不起。”

接着沒給宋執江反抗的機會,直接拉開了他的衣領。

他右後肩胛骨的地方大片紅腫青紫,尤其中間處,已經破皮了。

看起來不比手背上的傷好到哪去。

喬麥指腹輕觸,肩膀對應地輕縮了下。

“疼不疼?”她輕聲問。

宋執江抿着唇搖頭。

喬麥偏頭看他,忽而一怔。

宋執江視線轉到旁邊,腰背挺得筆直,仿佛肩上一點都不痛似的。

然而,他堪比女人的濃密長睫卻在微微顫抖,洩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白皙脖頸到耳廓,呈現一抹淡而不俗的緋紅,好像內斂的白玉點了妝,驚豔絕倫。

喬麥收回目光。

“腫成這樣,必須得揉開,不然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好。”

她從醫療箱裏翻出跌打損傷的藥油。

宋執江沒再說什麽,任由她折騰。

為了方便她動作,她讓宋執江直接整個右手從襯衣裏脫出來,喬麥倒了些藥油在手上,略有些刺鼻的中藥味道彌漫開來。

喬麥用內力将藥油揉進傷處。

“什麽時候來橫城的?”她一邊揉一邊問。

宋執江注意力全在肩膀,疼痛已經不感知中。

唯有柔軟的掌心,所到之處,猶如火燒。

以至于他并沒有聽清喬麥在說什麽,直到喬麥重複再問。

“……早上。”他說。

頓了頓,又補充:“過來出差。”

言下之意,并不是特意來找她。

喬麥“嗯”了一聲,手上不停,換了個話題:

“我聽景亦說,你去相親了,結果怎麽樣呀?”

宋執江沉默兩秒:“不太合适。”

“怎麽不合适?”

“對方嫌我年紀大。”語氣淡淡。

喬麥:“???”

她火氣蹭一下起來了:“那姑娘多大?”

“不知道。”

他淡漠的語氣讓喬麥誤會了,以為他是傷心,趕緊安慰:

“別氣餒,執江,你這麽優秀,是個女孩子都會喜歡你的。那姑娘嫌棄你,是她眼神不好!”

宋執江嘴角微彎:“你的意思是,不喜歡我的女孩都是眼瞎?”

喬麥想也不想:“當然啦。”

他短促地笑了下,點點頭,似是很認同她的說法。

喬麥隐隐覺得有哪不對勁。

“拍戲怎麽樣?”忽然,宋執江主動詢問。

喬麥也就沒去深想那點不對勁,自然而然說起拍戲時發生的一些事。

他安靜地聽着。

時不時“嗯”一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喬麥停下話音,連同手中的動作也停下。

與此同時,肩膀上傳來的疼痛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喬麥去洗淨手,出來時宋執江已經穿戴整齊,只空氣中依然還存在絲絲縷縷的中藥香。

她把窗戶打開散味兒。

看了眼時間,已經一點半了。

“你吃飯沒有?”她肚子叫了一聲,陡然想起沒吃東西。

宋執江搖頭。

“想吃什麽?”她問。

“你想吃什麽?”他反問。

大概是先前吃下的藥起了作用,盡管忙活了近一個小時,喬麥非旦沒有不适,反倒渾身輕松了許多。

身上出了不少汗。

她想先洗個澡,就讓宋執江看看想吃什麽,拿了衣服進浴室。

她沒洗太久,等出來時,房間裏卻沒了他的人影。

倒是茶幾上多了張便簽,上面有他的留言:

【注意身體,好好休息——江】

喬麥當即撥通電話過去,結果宋執江說要去工作,已經在路上了。

她沒辦法,只得叮囑他右手不要碰水,隔兩天換一下藥。

等挂了電話,喬麥還是不放心,她滑動屏幕,找出宋執江的助理大飛——之前加的,見過兩面。

喬麥簡單地說了下情況。

她以為宋執江來橫城出差,帶着大飛一起。

大飛回得很快,表示很震驚:【宋總又出車禍了?!傷得嚴重嗎!】

什麽叫又?

喬麥趕緊問。

大飛解釋:【就宋總生日那天,他親自做了個蛋糕,從蛋糕店出來,一輛送外賣的電動車開得太快,把他撞倒了,連蛋糕也弄壞了,他說沒事,然後又去重新做了個蛋糕。】

看着這段話的喬麥手抖了抖。

想起他生日那天,她去了特戰處,到家快到淩晨。

他坐在她家門口,衣服和褲子身上沾有泥點,不知等了她多久。

鬼使神差的,她又問了句相親的事。

大飛:【宋總相親?不可能的。】

大飛:【宋總到下班時間還會在公司裏忙,哪有時間去相親。】

……

喬麥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在她決定點個外賣填肚子時,手機嗡嗡震動,是一通陌生來電。

接通後,對方說她訂的餐會在半小時送到。

喬麥一愣:“我沒點餐。”

對方卻說:“喬仙女,手機號131XXX,地址中府酒店大堂,沒錯吧?您訂了我們家的招牌套餐。”

喬麥猛然想到什麽。

她自己沒訂餐,只能是宋執江了。

喬麥去樓下取餐回來時,在走廊碰到了一位特邀演員,叫于沁。

她是著名話劇演員,四十多歲,保養得相當好,身材婀娜多姿,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

喬麥和她關系不錯。

表面上看起來兩人是兩代人,實際同齡,共同話題很多。

對方也有個成年的兒子,因此在劇組挺聊得來。

和于沁一起的還有一個帥氣的小鮮肉。

喬麥看兩人親密的樣子,下意識以為小鮮肉是于沁的兒子。

兩人打了聲招呼。

讓喬麥萬萬沒想到的是,于沁挽着小鮮肉的胳膊來了句:“這我男朋友。”

喬麥:???

她真是用了所有演技才讓自己沒有露出震驚得掉下巴的表情。

“正好碰到,小喬,他舍友很喜歡你,”說着親昵地拍了下小鮮肉,“人都在眼前了,還愣着做什麽。”

小鮮肉腼腆地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一個小帳本和筆,請求喬麥給他舍友寫句話。

喬麥稀裏糊塗地問:“寫什麽?”

小鮮肉:“比如考試不挂科之類?”

擦!

……所以說小鮮肉還在上大學嗎!?

喬麥看了眼笑眯眯的于沁,默默寫了句祝福的話,還和小鮮肉合了影。

雙方分別,她默默拎着食盒回到房間,喝了整整一杯水壓驚。

第二天喬麥的感冒已經好了。

由于威亞事故那件事,楚寒待喬麥比之前的溫和,多了些親近。

時不時會邀約喬麥下工吃飯,順便走戲。

那天喬麥在片場等戲,于沁和她一起等,她倆已經把接下來的戲對完,就等上場。

但道具出了點問題,上戲時間不斷推遲,兩人自然而然閑聊起來。

中途于沁接了個電話,語氣瞬間變得溫柔似水。

喬麥從她的話中大概推測打電話的是那位小男友。

過了會兒,于沁挂斷電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說一聲風情萬種不為過。

見喬麥在看她,她爽朗一笑:“小孩忒粘人。”

喬麥微微一笑:“……”

似是覺得她的表情好玩,于沁托着尖尖的下巴,饒有興趣地說:

“我看你好像有問題想問我,別憋着,問吧。”

喬麥知她性格爽快,對方都讓她問了,她也不客氣:“你的小男友有你兒子大嗎?”

于沁眉梢一挑:“小一歲。”

喬麥由衷地朝她豎大拇指,猶豫了下:“你兒子會不會不同意……?”

“我管他同不同意。”

于沁翹起腿恣意地搖啊搖。

“世俗總是對女人苛刻,女人有了孩子,就得為孩子為家庭付出一切?沒這個道理。”

“男人不管多少歲,都可以找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反過來女人就不行?笑話。”

“老娘我有錢有貌,放着鮮嫩多汁的小鮮肉不要,憑什麽就得找和年齡相當的老臘肉?”

她眼尾一勾,端的是妩媚動人。

哪怕眼角的細紋昭示着歲月的流逝,卻絲毫不損她過人的風姿。

……

“宿主,你看看人家于沁,小男友比她兒子還小呢。”

“再看看你,江江小可憐比景亦還大好幾歲!”

“何況,雖然心理年齡你比他大,可現在你的生理年齡比他小呀,和于沁的情況完全不同,人家可以處小鮮肉,你怎麽就不行呢。”

系統恨鐵不成鋼的碎碎念,為了能讓自己想磕的cp能夠成真,恨不得自己控制宿主的思緒,讓她轉過彎來。

“你想想江江小可憐為你做的。”

“你給他一個機會試試嘛,試試又不掉塊肉。”

喬麥沒理它。

一月中旬。

喬麥今天拍攝結局女主獻祭的戲,從早上拍到晚上,最後終于讓楊導滿意。

她精疲力盡地回到酒店,泡澡的時候和兒子打了個電話。

喬景亦從宋執江那裏得知,親媽和楚寒并沒有什麽,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原本他放心不少。

結果喬麥發了幾次朋友圈聚餐,裏面都有楚寒的身影,這讓他的雷達拉到了極致。

一有時間就給喬麥打電話,哪怕只講兩句話。

存在感非常強。

要不是他拍戲忙得沒時間,早就飛過來了。

東拉西扯地和喬景亦聊了會兒,母子倆結束通話。

喬麥泡完澡護完膚就把自己塞進暖洋洋的被窩,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

手機忽然震動,屏幕顯示“執江”二字。

她懶散地滑動接通。

“麥麥。”

沙啞的嗓音穿過聽筒,帶着勾子似的鑽進她的耳窩深處。

宋執江的音色幹淨清冽,聽起來宛如玉石相扣,當因為壓低而變得沙啞時,無形中帶了撩人的性感。

喬麥困頓的精神一振,有些不自在地坐起來:“執江,你是不是喝酒了?”

隔了會兒,他說:“……我沒醉。”

果然喝酒了,且多半已經醉了。

宋執江從來沒有用這種音色和她說話過。

“喝了灑乖乖睡覺,免得明天頭疼。”她柔聲道。

“麥麥。”又是一聲,好似就在她耳邊萦繞着輕輕吐氣。

喬麥不自覺把手機拿開了些。

這酒意難不成還能從手機裏傳過來不成?

她摸了摸有點發熱的臉。

可能暖氣開太高了。

“為什麽不喜歡我?”

聽筒裏再次傳來他的聲音,低啞的,風一樣輕。

“我哪裏不好?”

喬麥沉默了會兒,說:

“執江,你很好,但是……”

電話那端傳來物體相撞的聲音,打斷她接下來的話。

似乎是宋執江不小心撞到什麽。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壓抑,聲音卻很輕很輕,好像怕吓着她一樣:

“從十五歲那年開始到現在,我偷偷愛了你十七年,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更不敢讓你知道半分,可你還是知道了……我以為我能忍住……我知道自己的思想很龌龊很卑鄙,但我控制不住……”

“……你疼了我這麽多年,可不可以再疼我一次?”

“就這一次,如果不行……我就放手。”

握着手機的纖細手指收緊。

那邊在沉默地等待,這邊也在沉默。

過往很多記憶默片似的在喬麥腦海裏飛速掠過。

她無聲地嘆息。

不知過了多久。

一個字從似乎背叛了她複雜的心緒,靈巧地從她嘴裏溜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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