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5章
五分鐘後。
江嶼遲拿着白軟的饅頭,端詳了許久,始終沒有塞進嘴裏,“還不餓,留着晚上再吃。”他把饅頭放在草坪上,眼睛放空的看着遠方。
這期的定位是戀愛綜藝吧,他怎麽覺得自己是上了個變形記呢?
佟念錦也下不了口,姑且留着它當晚餐吧。
安靜的時候,尴尬的氣氛在兩人身上蔓延,他們的沉默在喧鬧的公園格格不入,連攝影大哥都看不下去了,用眼神頻頻示意佟念錦找些話題來聊。
接收到暗示的佟念錦清了清嗓子,側過臉:“江總。”
江嶼遲笑着看佟念錦,“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江——江嶼遲,”佟念錦緩緩念出,有一些生疏。
“嗯?”江嶼遲唇邊的笑意更深。
佟念錦問:“反正現在沒事做,要不我們找點小游戲玩一玩吧?”
江嶼遲爽快答應:“可以啊。”
攝影大哥欣慰點頭,沒想到她還挺上道的。
游戲好啊,能瞬間拉近兩人的距離,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玩什麽?”江嶼遲也有一絲期待。
佟念錦在腦子裏想了想,決定玩個難度不大的:“吟詩作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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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夏風輕柔,波光粼粼,連炙熱的陽光都變得可人起來,是個風雅的地方。
江嶼遲:“......”
攝影大哥::“......”
兩人表情同時裂開。
佟念錦觀察到兩人的表情,識趣地退了一步:“行酒令也行,就是沒酒,沒關系,我們用水代替也可以。”
江嶼遲坐直了點,臉上的神色并沒有好多少。
攝影大哥又瘋狂給佟念錦眨眼睛,姐姐,你長點心吧,你這不是誠心要讓江總在鏡頭前顏面盡失嗎?
還吟詩作對,還行酒令,現在的人有幾個會的。你這要立飽讀詩書的人設會不會過火了?
佟念錦想着江嶼遲是在國外求學的,可能文化素養方面不行,她又退了一步:“或許我們去比劃比劃也行!”
還沒等江嶼遲問出口,攝影大哥急忙問:“比劃什麽?”
他怕她又作妖啊,這才剛火都沒多久,別把自己給作死了。
佟念錦站了起來,活動着四肢,又扭了扭脖子,骨骼處發出嘎吱的聲響:“當然是比劃身手啊。”
江嶼遲面部表情可以說得上是難看,“你的意思是切磋......武藝?”
佟念錦望了望不遠處有人在打太極拳,“對啊。”
攝影大哥差點沒站穩。
先不說男人在力量方面占着絕對的優勢,就她這副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哪來的膽子和一個一米八幾的人叫嚣要切磋?
他深深吸了口氣,淡定淡定。
江嶼遲嗤笑一聲,“這樣不好吧?”
他練過泰拳,可以說是有點底子,要他在鏡頭面前,和一個女人,況且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來這麽一出,他無法接受,無論是真實的切磋,還是打情罵俏地玩鬧。
然而江嶼遲的禮貌拒絕到了佟念錦耳裏,就是另外一層意思:我不行!我不會!我不敢!
她撇了撇嘴,用極小的聲音說:“現在的男人和以前的真是沒法比,以前的好歹能附庸風雅幾句,或者執劍練武,現在的文不行武不行,真是一茬不如一茬。”
她微微嘆氣,所有的心思都沒了,她垂頭喪氣地坐在一旁,拔着地上的草玩。
過了沒一會兒,攝影大哥咳了一聲,在提醒佟念錦要支棱起來。
佟念錦不理他,他就用腳尖踢了下她。
她覺得煩,只好被迫營業,小腦袋瓜子轉了轉,終于找到了一個話題。
“為什麽會是你呢?你出來時我都吓了一跳。”佟念錦實在是不懂,他這樣的身份的人說是打工人,太磕碜人了。
江嶼遲看了看鏡頭,慢慢搖頭,示意現在不能多說。
佟念錦理解,反正她也只是沒話找話,并不是一定要知道答案。
她打算在這耗上兩個小時,然後再尋一處好地方消磨時間。
男嘉賓的感受從來不是她首先會考慮的,怎麽完成任務才是最要緊的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瑣粹的話,都是硬找話聊,他們清楚地知道現在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很多話不适合在這種場合說。
這時,有人遠遠地喊他們。
兩人同時回頭。
“佟貞?真的是你?”喬思橙站在不遠處,手上提着兩個大紅色的塑料袋,她雖是對着佟念錦說話,可明亮的眼睛分明是盯着江嶼遲,“我們還真是有緣,桐市這麽大,竟然還能遇到。”
“佟老師?!”喬思橙的男嘉賓是個律師,青年才俊,身上透着讀書人的儒雅,他抱着一野餐墊,盛情地邀請他們,“既然都遇到了,那就一起吧?”
佟念錦尚未有所表示,江嶼遲已經開口拒絕,“不必了,我們在這也待挺久的了。”
說着,他已經起身,對于喬思橙,他避之不及,以前不知道她對自己的心思,可以把她當朋友,當妹妹,現在知道了,他不能當做一無所知,況且佟念錦還在這呢。
“是嗎?那真遺憾!”律師選擇在他們不遠處放下了他們的野餐墊,然後從喬思橙手中接過袋子,一個又一個擁有花裏胡哨外包裝的食物被他拿了出來,很有儀式感地放在了墊子上。
佟念錦走不動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零食,如果目光能實質化,這些零食此刻應該呈直線飛往她的嘴巴。
江嶼遲看在眼裏,哭笑不得。
佟念錦仰頭看着江嶼遲,看似在征詢他的意見,實則暗示他:“其實再坐一會兒也是沒關系的,對吧?”
江嶼遲把她的小心思看的透透的,他無奈妥協:“只能再坐十分鐘。”
佟念錦笑:“可以。”
她自來熟的坐到男律師旁邊,幫他整理食物,她還特意分類了一下,把自己的喜歡放得離自己近了些,食物拿完,袋子裏竟然還有一個花瓶,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男律師像變戲法一樣,從懷裏拿出一束花,這一舉動哄的喬思橙咯咯笑,不過也只是笑了幾秒,喬思橙飛速的意識到江嶼遲還在這裏,瞬間把唇線抿的很直,她招呼江嶼遲過來一起坐。
江嶼遲應了聲,在佟念錦身邊坐了下來。
佟念錦眼裏全無男律師的浪漫舉動,滿腦子只有一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不過她這副凍死骨尚未死透,還好命地正在朱門吃酒肉。
攝影大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沒把規則搬出來說事,他甚至慶幸,幸好遇到了喬思橙他們,不然他的江總晚餐可只能啃白面饅頭喽。
佟念錦當真沒有客氣,在喬思橙和她的男嘉賓閑聊風月時,一邊敷衍着他們,一邊快速地吃東西,吃到好吃的,還不忘分享給江嶼遲。
江嶼遲就要克制多了,他只是“被迫”吃着朝三暮四的佟念錦沒吃完,強塞到他手中的東西,一口接着一口,機械的動作下,透着一絲不願,然而在沒人看到的角度,江嶼遲修長的手指正滑過野餐墊,在觸碰到食物的那一刻,飛速地一把抓住,然後揣進口袋,再面無表情食不知味地嚼動口腔。
說十分鐘就十分鐘。
此時佟念錦差不多已經吃飽了,她和喬思橙告別:“你們慢慢玩,我們到了節目組規定的時間了,謝謝你們的款待。”
喬思橙扯了扯唇,眼睛灼灼地看着江嶼遲。
上期結束,她還在笑佟念錦的運氣怎麽可以這麽差,這期她已經開始羨慕佟念錦了,要是抽到打工人的是她,和江嶼遲共度三天兩夜的人是她,或許她和江嶼遲的關系能比現在進步一大步。
男律師出于禮貌詢問:“你們接下來要幹嘛?”
江嶼遲率先說:“這個點差不多可以找個休息的地方了。”
男律師:“那以你們的資金,今晚可能要委屈一下了,”說到這,他豁然想起了什麽:“今天白天我們逛街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地方,就在某某大學對面,那邊的賓館價格比較便宜,但條件可能不會太好。”
喬思橙拉了拉律師的衣袖,讓他別繼續說了。
開在大學對面的小賓館,還價格低廉,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平時去住的都是抱着什麽目的的人。
然後男律師會錯了意,以為是喬思橙嬌羞,“沒關系的,這不是特殊時候嘛。”
江嶼遲問:“一晚上需要多少錢?”
男律師想了想:“好像是八十。”
一晚上八十,對佟念錦和江嶼遲目前的窘境來說來說确實很誘人。
江嶼遲點點頭,表示這個價格他們能接受。
男律師眯了眯眼:“不過我想裏面可能不是标間,應該只有一張床之類的。”
江嶼遲面不改色:“沒事,我們可以解決,謝謝。”
目送兩人離去,喬思橙維持的淡定終于撕裂了:“你幹嘛要告訴他們這些?”
男律師不以為然:“不然他們在這轉一晚上,可能都找不到他們能住得起的地方,或許到時候需要露宿街頭。”
“露宿街頭就露宿街頭呗。”喬思橙咬牙切齒地說。
總好比他們兩人住在那種賓館,那種氛圍下,說能保證他們一定不會幹出格的事。
喬思橙氣瘋了,也不管還在直播,直接丢下男律師走了。
佟念錦和江嶼遲按照男律師的指引,找到了這邊的賓館,他們身上的資金不足以支撐他們打車過來,他們是倒了兩趟公交車才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這裏。
他們比對了幾家,決定入住一家最幹淨體面的。
初時,佟念錦覺得奇怪,為什麽來這裏住得都是成雙結對的,後來她在攝影大哥和江嶼遲尴尬的神色下漸漸明白了。
辦好入住,原本佟念錦是準備再出去走走的,這裏風景不錯,遠離市區,可一出門,這裏簡直就是美食的天堂,種類多還便宜,香味飄來,她那好不容易被零食塞滿的肚子,也呈現空蕩之勢,她立刻懸崖勒馬,拉着江嶼遲回到了房間,言簡意赅地說:“我們回去睡覺吧。”
這時極度平常兩個字眼,放在平時肯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今時今日不同,很容易讓對方想入非非。
江嶼遲臉色緋紅,望着房間裏唯一的一張大床,“要不我睡地上吧?”
總不能讓一個女人睡地上吧,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這時攝影大哥冷冷地丢下一句:“想得美,地上歸我睡。”
佟念錦和江嶼遲異口同聲問:“你晚上還要睡在這裏?”
攝影大哥理直氣壯道:“自然,這三天兩夜我一刻都不會離開你們的,當然了,你們要是有閑錢給我另開一間,我也不會介意。”說完,他也不知道怎麽抽風了,補了一句:“怎麽,你們就這麽迫不及待趕我走?”
佟念錦和江嶼遲對視一眼,不知道什麽作祟,兩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江嶼遲:“我們只是疑惑,哪裏有趕你們走的意思。”
攝影大哥翻了個白眼:“最好是這樣。”
佟念錦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你愛睡便睡,江嶼遲我們一起睡床。”
江嶼遲被吓得咳了一聲,但還是應了她一聲:“好!”
三人依次去洗漱,攝影大哥确定兩人沒有除了睡覺沒有額外的計劃後,關了攝影機,一天的錄制到這結束了。
其他姐姐那邊還在風花雪月,到這佟念錦這只有兩人生硬地啃着饅頭。
食不知味地解決完饅頭後,兩人躺在床上,佟念錦身上裹着被子,而江嶼遲身無一,兩人躺的都很老實,并且距離足夠遠。
攝影大哥單獨吃完節目餐後,因為一天的疲累已經沉沉睡去。
而佟念錦和江嶼遲在黑暗中,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因為他們發現這個便宜的賓館并不隔音,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聲音傳了進來,一開始還是很正常的聊天聲、電視聲,後來就往馬賽克上去,那些暧昧的呻.吟、碰撞聲絲絲縷縷往兩人耳朵裏鑽,對于兩個成年人來說既羞恥又煎熬。
終于,江嶼遲憋不住了,他敲了敲牆壁,力道很重。
對方立馬給了回應:“幹嘛?”
江嶼遲态度很好:“都這麽晚了,可不可以安靜一點?”
對方氣笑了:“都住到了這了,還安靜,”他頓了下,像想到了什麽,“兄弟,你是不是不行啊?”
江嶼遲:“......”
對方又好心提醒道:“這一晚上也不便宜,只是睡一覺多虧,兄弟,要不出去買點藥吧。”
江嶼遲決定單方面結束這場對話。
他側過臉,黑暗裏,他看不清佟念錦的樣子,但本能覺得此刻她也是清醒的,他無奈說:“果然便宜的賓館隔音做的都不是特別的好。”
佟念錦緊緊拽着被子道:“嗯。”
“攝影大哥的睡眠真好。”
“是的。”
“我發現只要我們一直聊天,可以短暫地遮住他們的聲音,要不,我們一直聊天吧?”
“好。”
“其實今天原本定的人并不是我。”
“嗯?”
“因為有一點突發情況。”
佟念錦不知道突發情況是什麽,不過有一點很肯定:“你還真是個好老板,有事你真上。”
江嶼遲搖了搖頭,短發摩擦着枕頭發出輕微的聲響:“并不是,”他臨危受命,幹着與自己專業完全不同的工作,可以說是被迫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人誇他,他都會冷靜的收下,但此刻他莫名的不想,“其實,如果今天不是你的話,我不會上。”
“嗯?”
江嶼遲把話說得更明白了點:“因為知道他要搭的人是你,所以我搶了那個人的位置,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明白,可是,你要是搭其他人不會更舒适嗎?”佟念錦說:“住着與自己身份匹配的套房,吃着山珍海味,睡着高床軟枕。”
江嶼遲有點急:“那樣的生活,我每天都可以過。”
“哦,也是,還是和我這種比較有新鮮感。”佟念錦總結道。
江嶼遲扯了扯唇:“算了,你還是沒明白。”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安靜。
隔壁在經歷了幾分鐘的休息後又進入了新一輪的戰鬥。
聲音比上一波更加放肆招搖。
佟念錦緩緩呼出一口氣,喚他,“江嶼遲。”
江嶼遲神經繃緊:“嗯?”
佟念錦摸了摸自己平躺的肚子,“我餓了。”
江嶼遲笑,他打開床頭燈,昏黃的燈光瞬間罩住了佟念錦,江嶼遲從口袋裏摸出他下午順手牽羊到的零食,遞給佟念錦:“吃吧!”
佟念錦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怎麽會有這些?”
“下午你在吃的時候,我順手多拿了一點,原本是想當明天早餐的,現在給你當夜宵。”
佟念錦支起身體,不安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攝影師,好怕自己吃得正在興頭上,他忽然醒來,然後以違背節目組規定為由沒收這些零食。
江嶼遲一眼就看透了佟念錦的小心思,他出主意:“不放心的話,可以悶着頭吃,用被子蓋住,這樣就算他醒,也不知道你在幹嘛。”
“好主意!”她翻了個身,讓自己趴在床上,江嶼遲順勢往她這邊挪了下位置,然後拉高被子将她的頭悶住一半,佟念錦撕開包裝,這其實就是一包小餅幹,但她卻十分知足,她吃了幾口,也分出一塊給江嶼遲,“一起吧。”
江嶼遲聲音有點啞:“好!”
他也學着佟念錦的姿勢,和她在同一片被窩之中,咬住佟念錦遞過來的餅幹。
不知道為什麽,這明明是海鹽餅幹,他卻覺得比加了蜜的還甜!
攝影大哥非常不識趣地在這時醒了過來。
首先他聽到了一些難以啓齒的聲音,緊接着他被房間裏燈光吸引,半坐了起來,他扭過頭,看着被子下,兩具身體緊緊依偎着,還不是扭動着,頓時,他的大腦轟的一聲,一種很奇怪、很不可思議的大膽想法在他腦海裏油然而生。
幾秒後,他裝作從來沒有醒過的樣子再次躺了下來。
要死了要死了,這兩人這才相處一天,怎麽就到這種程度了?!
更要命的是,你們能不能克制一點,我這個大活人還在呢?
攝影大哥純情的捂住耳朵,他敢肯定,如果此時自己發出一點聲響,他或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作者有話說:
勞動節的更新絕不能落下。
大概下章或許下下章,我們娘娘就能發現江總就是前世的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