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0章

那一刻,佟念錦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子裏湧,握着手機的手指節泛白。

他真的就在門外?

她已經不想去思考,他為什麽知道自己會在這裏,以及他什麽時候過來的,在屋外已經徘徊了多久?

天知道,剛剛做完那個夢後,她有多想見他,她多想迫切的告訴他,即使在這裏再重新開始他們的人生,他們還是會和在晉朝一樣,會相愛,會在一起,會有個像江烨一樣的孩子。

她想見他,于是,他就來了!

佟念錦覺得眼眶一陣酸澀,身體在黑暗裏僵硬的如同雕塑。

江嶼遲敲了一下後,便沒了聲響,他不想通過頻繁敲門這種行為來逼迫佟念錦與自己見面,她冷處理自己,肯定有她的理由,即使他想不到,但他一定會尊重她。

在等待的時間裏,他告訴自己,如果她不開門,自己便安安靜靜的等,但如果她開門了,這一次,他會去留住她,以任何方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間裏遲遲沒有動靜。

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并不感到意外。

就在他準備垂下手離開的瞬間,房門意外地被佟念錦從裏面拉開。

走廊上的光像是某個結界,把兩人分割在不同的世界。

江嶼遲眼裏迸出驚喜,他眼神克制的打量着佟念錦,從她看不清情緒的臉到她光的的腳。

佟念錦聲音帶着微小的哽咽:“你怎麽會來?”

江嶼遲故作輕松的說:“因為感知到你現在會特別想見我,所以我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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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笑的一句話卻真真實實地戳中了佟念錦的內心。

佟念錦抿了下唇:“如果我剛剛不發那條微信給你,你會敲響這道門嗎?”

江嶼遲不假思索的搖頭:“不會!”

佟念錦愕然:“然後呢,你會悄無聲息的來,再悄無聲息的離開?”

“也不會!”江嶼遲笑:“我會等到你清晨打開房門,親自和你說聲早上好,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共進早餐,如果不行,只見你一面,就很好!”

他說的時候,低垂着眼,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睑上,這讓佟念錦無法分辨出說這話時,他是懷揣着怎樣的心情,她只知道,這一刻,自己已經将理智跑到了九霄雲外,只活兩日又怎樣,她愛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也愛着自己,為什麽不可以在一起,哪怕只有兩天。

她步步靠近江嶼遲,在江嶼遲看着她慢慢挪近的腳步,覺得驚訝擡頭時,她墊起腳尖,輕輕的吻了上去。

嘴唇貼在一起的瞬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感覺,熟悉的觸感和味道,一切都和從前一樣都沒變。

身高的懸殊,沒有支撐,讓她只觸碰了一下,來不及有其他動作便草草結束。

江嶼遲不可置信地望着佟念錦。

一直以來,他對眼前的女人都給予最大的尊重,從來沒有逾越半步,即便他的助理告訴他,以的地位,想得到一個女人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只需要給她們一點甜頭就好,可是他不屑,現在他卻被他尊重了一年的女人就這樣輕薄了,有點哭笑不得。

拇指摩挲着下唇,“你剛剛是在強吻我?”

“嗯,”甩掉一直以來的顧慮後,佟念錦反倒輕松了很多,她偷偷的笑,然後點頭:“原本想幹的事不僅僅是強吻,只是沒有你的幫助,我很難去完成。”

江嶼遲起初不懂,細細回味後,他懂了,凸出的喉結滾了滾,他望向一側,長長地舒了口氣,緊接着,他重新看向佟念錦,漆黑的眼前變得又沉又深,“好!”

他扯了扯襯衫領口,然後附身吻住了眼前的人。

成熟穩重的他終于親手撕碎了自己的溫柔,露出最原始的面貌。

不同于佟念錦的淺嘗辄止,他的動作明顯要用力很多,他一手攬住佟念錦的腰,一手墊在她的腦後,一邊親一邊往裏走,直到他用腳關住房門,他們所處的環境一片黑暗,他将佟念錦壓在牆上,身體嚴絲合縫地和她貼在一處。

黑暗裏,視線受阻,同時卻放大了某些感官。

他們現在都能聽到對方急促的的呼吸聲、還有如雷鼓的心跳聲。

他在她脖子邊流連着,卻忽然如夢初醒般頓住,他撤身回來。

佟念錦胸口起伏地問:“怎麽了?”

“太快了,我們應該先從牽手開始,然後循序漸進,最後才應該這樣。”江嶼遲糾結着說。

佟念錦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來不及了,如果我說我活不久了,只有兩天的時間,那這樣還算快?”

江嶼遲身體一僵。

佟念錦:“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江嶼遲想到自己在過去的一年,忽閃忽現的陌生記憶以及那真實的痛感,他都很難說自己不信:“我信!”

“前世我們錯過了太多,這輩子我不想留遺憾,”她主動獻上她的唇,她笨拙地吻,她怕她的勇氣稍縱即逝。

然後,她就感受到江嶼遲雙手拖住了她的大腿,将她抱了起來,他們不再說話,專注地去取悅對方,都将自己無盡的愛意傾注在熱烈的動作上。

......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順着地板,悄悄的爬上床,照在兩人安靜的睡顏上時,佟念錦和江嶼遲同時睜開了眼。

他們第一時間去看對方,去印證昨晚發生的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一場夢。

“早!”

“早!”

擁着滾燙的身體,聽着熟悉的聲音,他們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佟念錦在江嶼遲懷裏拱了拱:“你知道嗎?這種場景我在以前就幻想過無數次。”

“以前?”

“是我們的上輩子。”

“上輩子我對你不好是嗎?”

佟念錦笑:“是有那麽一點,不過沒關系,我待你也不是很好。”

江嶼遲将手臂收緊了點:“那這輩子補償。”

佟念錦沒說話,良久,才開口:“你可以陪我兩天嗎?”

“兩天?”江嶼遲蹙眉,他依稀記得昨晚她說過她自己只能再活兩日。

佟念錦打消他的顧慮:“我只有兩天假期了,兩天假期一過,我就又變成了你觸碰不到的當紅女星。”

江嶼遲內心一松:“好。”

當鄭乾看到佟念錦和江嶼遲同時從房間出來時,他整個人如遭雷擊,“不是嗎?”

他重重地揉了揉眼睛。

佟念錦說:“你沒有看花,就是江總!”

“艹!”他及時的捂住了口,避免了國粹的輸出:“江總,你什麽時候來的?你怎麽也不早說,你這麽突然一來,我也沒準備,都沒辦法好好招待你。”

江嶼遲将兩人緊牽的手在鄭乾跟前晃了晃,意思是,已經有人替他招待好自己了。

鄭乾眼前一黑,這、這怎麽一晚上沒看住,兩人就到了這種關系。

等真正的佟貞回來,那該怎麽辦?

雖然江嶼遲和佟念錦大發慈悲的決定約會帶上鄭乾,可一路上,他都憂心忡忡,他不知道該怎麽向佟貞解釋,她只是被某個人穿了下,她就擁有了事業和愛情,而且對象還是頂配的。

“你在那愁什麽?”

沙灘上,江嶼遲悠閑地喝着冷飲,然後遙遙望着在海邊撿貝殼的佟念錦。

鄭乾想打哈哈:“我愁的事可多了,譬如下次活動,我讓佟貞穿什麽禮服才能豔壓全場。”

江嶼遲不緊不慢道:“哦,我還以為你在愁怎麽和我解釋,眼前這個叫佟貞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佟貞這回事呢?”

鄭乾面色頓時一白,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江嶼遲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果然是這樣!”

鄭乾生無可戀臉。

江嶼遲緩緩道:“這半年我反複觀看過之前佟貞的資料和她參加黑蓮花的影像,別人都在誇她改變巨大,可以從一個戰戰兢兢胸無點墨的十八線,變成如今這個大大方方,飽讀詩書的花旦,可我看到的是,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靈魂忽然住進了一個蒼白的軀殼裏,你知道的,一個人的樣貌或許可以改變,氣質也可以通過仿佛鍛煉來提升,但一個人無意識的舉動、小動作,還有積累的知識是無法改變的。”

鄭乾驚訝于他的一發中地,竟然全部都猜對了,可是這種有悖于科學的事,他沒辦法去解釋。

“你放心我不會去拆穿這件事。”江嶼遲擱下飲料:“我只想知道我真正愛的人是誰。”

鄭乾心一橫,話說到這份上,他再裝也沒什麽意義:“晉朝晉輝帝的貴妃,佟念錦!”

被墨鏡遮住的眼有了笑意。

一切的信息都對上了。

明明她之前也說過啊!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她時,差點流淚,不是因為她長得又多好看,演得戲有多麽好,只是因為那遙遙相對的一眼,百種滋味從我胸膛而過,愧疚、難受、遺憾、驚喜、失而複得.......種種,他們告訴我,這叫一見鐘情,我覺得不是,每次我一和她接觸,我的腦子裏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畫面,還都是和她有關,為此我還看過心裏醫生,”江嶼遲笑了笑,“直到上次答應她,做她的搭檔,我演晉輝帝,冥冥之中覺得,或許我曾經就是這個人,不然說決絕的話時,那種撕碎感我怎麽會感知的那麽深刻,不然離別的時候,明明我記得劇本的臺詞,可我卻不想那麽說,因為我覺得他不想那樣開口。”

鄭乾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你說你是晉輝帝?娘娘死去的那口子?”

江嶼遲似笑非笑:“或許吧,尚無定論。”

這時,佟念錦玩累了,捧着一掌心的貝殼跑了過來:“你們在聊什麽?”

鄭乾面色有點白,眼神躲避:“沒什麽。”

“在聊他什麽時候可以給你一個更長一點的假期。”江嶼遲道。

“要那麽長的假期幹嘛?年輕就是要拼事業!”佟念錦将貝殼放在江嶼遲眼前的沙子上,專心的去挑她覺得最有趣的那一個。

江嶼遲面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來:“沒有假期怎麽舉辦婚禮!”

佟念錦動作一滞,不過她飛速的收拾好表情,對他笑:“你想什麽呢江總,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江嶼遲頭一偏,故弄玄虛地說:“是嗎?可我怎麽覺得我們在一起很久了呢,像已經過完了一生般。”

後面,兩人約會再盛情邀請鄭乾一起,鄭乾都不去了,現場吃狗糧就算了,還要被人當場逼問,他覺得自己心髒會受不了,謊稱自己不舒服,躲在房間裏自生自滅。

只是在第二天,佟念錦和江嶼遲準備出門時,在門口攔住了他們。

江嶼遲不懂,佟念錦卻明白,今天是他們分別的時候了。

鄭乾像有許多話說,可奈何身邊還有一個人,不方便說,只得象征性地囑咐他們注意防暑。

江嶼遲應允下來,就在兩人走到電梯口之際,鄭乾還是忍不住,當着江嶼遲的面抱住了佟念錦,緊緊的。

說沒有不舍是假的,幾乎朝夕相處了一年,從一開始的難以接受到現在的習慣,他是真的是感情複雜,一方面希望真正的佟貞回來,一反面又不希望貴妃的離開,可是,人生怎麽會有那麽多兩全其美的事呢,“謝謝你!”

佟念錦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她怕江嶼遲瞧出什麽端倪,故意說:“我們會早點回來,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酒店餓肚子的。”

鄭乾一下子就被弄得哭笑不得,偏過頭悄悄地擦了下淚,朝他們揮手:“走吧,走吧,兩個沒良心的東西。”

這兩日,佟念錦覺得很快樂,江嶼遲陪着她,他們做了許多在晉朝沒有做過的事,這兩日,江嶼遲也完完全全的屬于她,沒有任何人幹擾。

他們可以旁若無人的在街上牽手接吻,不會有人說她不知廉恥,可以肆無忌憚的霸占着他,不會有別有用心的人将他從自己身邊支開,沒有江山社稷壓着他,沒有孝道桎梏着他,他現在要做的事只是讓她覺得快樂。

而她,也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剛開始,她會遺憾為什麽只有她一個人記得所有的事,現在她卻慶幸,只有自己記得。

兩人在外面晃悠了一天,到了晚上,随着夜幕降臨,佟念錦清晰的覺得此刻的自己呼吸有些困難,她知道是到了真正分別的時候了。

她忍着不适拉了拉江嶼遲的衣服:“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好!”

“可以抱我回去嗎?我走不動了。”

“當然可以。”江嶼遲滿眼寵溺,在佟念錦面前緩緩蹲了下來。

她強調:“我說的抱,不是背!我想一直看着你!”

江嶼遲點頭:“好,”然後他輕松的将佟念錦打橫抱起,“我就說了應該早點回去的!”

佟念錦覺得委屈:“是他們說今晚會有沙灘煙花秀的。”

江嶼遲擡頭望着望:“馬上就要下雨了,還煙花秀,你要是喜歡,等明天天晴我把這片包下來,給你來一場你專屬的煙花秀。”

佟念錦沒說話,取而代之地是往他懷裏蹭了蹭,那種窒息感越來越強,随之而來還有身體的不真實感,她覺得此刻的自己輕飄飄的,像是在遠離這具身體。

她抓緊了江嶼遲的手臂,想延緩時間:“你還得我曾經和你說過我能看相嗎?”

江嶼遲呼吸不亂:“記得,在你口中,我上輩子好像活得特別慘。”

佟念錦忍着劇痛說:“也不全然,反正上輩子已經過去了,這輩子應該好好珍惜。”

“的确。”江嶼遲抿着唇笑了笑。

對,好好珍惜,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他已經決定了這趟回去,他就會公開和佟念錦的關系,至于她的事業,他也有打算。

“你應該自由的活着,選擇自己喜歡的工作,找一個喜歡的人度過餘生,或許喜歡的人你不止一個,但沒關系,人總是要往前看的,能失去的東西就代表它不适合你,你也不用太過難過,要是真難過,只能難過一下下,難過過後還是要好好的活着,”佟念錦大腦有些混亂,她有些意識不清:“你記住了嗎?你這麽好的人生,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

江嶼遲打斷她:“你在說什麽,怎麽我一句都聽不懂。”

“沒關系,能記住就好!”佟念錦的聲音逐漸微弱。

江嶼遲道:“要是真的累了,就睡一會兒,到了酒店我叫你。”

“好,”說完該說的,她神經一松,也不逞強,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擡起眼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清隽的模樣,她心滿意足的合上眼,她喜歡的人聰慧睿智,在晉朝可以擔一國重任,在這裏也是天之驕子,一定會懂得失去她後,應該怎麽生活:“別忘了到了酒店要喊醒我。”

“嗯,好!”

一路安靜,江嶼遲走得穩當,不時垂眸看着懷裏的人,看着她恬靜的睡顏,一顆心被脹的滿滿的。

到了房門口,竟看到鄭乾守在門口,江嶼遲壓低聲音道:“怎麽了?有事?”

鄭乾已經偷偷地哭了一輪,此刻眼睛紅紅的,他望了望睡過去的佟念錦:“她沒事吧?”

江嶼遲覺得好笑:“只是累得睡過去了而已。”

鄭乾聽他一開口就知道佟念錦什麽都沒和他說,他吸了吸鼻子:“我們進房間再說。”

“嗯,好。”

打開房門,他溫柔将佟念錦放在床上,雖然應允她,到了酒店會叫醒她,但看着她此刻滿足的樣子,他決定爽約,他輕輕的用手撥開擋在她臉上的發絲,指腹又揉了揉她的眉心:“晚安!”

一起身,看到鄭乾眼神悲憫的看着自己,他覺得莫名:“你怎麽這樣看我?”

鄭乾看着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說。

“還有事?”

鄭乾嘆了一口氣:“我來是告訴你,歷史上的佟念錦今天卒!”

江嶼遲眉眼一沉。

“對,她只活了二十四年,死在了晉輝帝死後的第二年。”他用平淡的語氣說着最殘忍的事實。

江嶼遲猛地回頭看了看床上的人,他不相信:“我能聽到她的心跳聲,她還活着。”

鄭乾反問:“活着的究竟是佟貞,還是佟念錦,誰知道呢?”

江嶼遲連連搖頭,他不信,好好地一個人,那麽鮮活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說不在就不在了。

他抱起床上的人,輕輕搖晃了下,對方卻一點回應都不給她,連一個手指頭都沒有動,他着急,只能加重了力道,“你醒過來好不好,你告訴我他說得都不是事實好不好?”

對方卻如同沒了生命力的木偶,自然垂下,雖然一切生命體征她都有。

他不甘心,如果她注定只能活這麽久,他們之間也應該有場正式的告別,而不是這樣,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他幾乎咆哮道:“你又耍我!”

鄭乾想給予他安慰,可是什麽安慰的話在此刻都顯的有點慘白,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江總!”

緊接着,他親眼看着江嶼遲松開抱着佟貞的手,抱住腦袋,露出痛苦的神色,“江總,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江嶼遲捶着腦袋,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覺得有股特別強烈的力量注入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像是電鑽,痛的他幾乎失去了知覺。

那一幀幀曾經閃現在自己腦海中,支離破碎的畫面,此刻忽然像是一場長長的電影,有始有終、有因有果的在他意識裏呈倍速播放。

不同于以往,只是片段式,這次它娓娓道來,與之而來,是這段故事帶來的遺憾和惋惜。

所有的猜測都得到了證實,所有的出現都有了它存在的意義。

江嶼遲的額頭抵在手背上,因為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臉,此刻得到了緩解。

他緩緩直起身來,喃喃自語道:“我都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他重新将佟貞抱在懷裏,比之前更加用力:“可是都晚了,我什麽都做不了,為什麽到了這裏,我還是什麽都做不了,那它讓我重新再活一次,也只是讓我嘗嘗失去至愛的痛苦嗎?”他奔潰了,明明他才想起來,他還什麽都沒和她說。

“錦兒!”

身體越來越輕後,佟念錦覺得自己飄到什麽幻境中。

周圍全是白色,一樣望不到頭。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輪回之道嗎?

她繼續往前飄。

“佟念錦。”有人輕輕的喊她。

她吓得猛地回頭,然後她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向自己飄來。她愕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佟貞?”

“對,是我!”

佟念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占用了你身體這麽久,還是第一次和你面對面。”

“是啊,我們是真的一模一樣。”

佟念錦笑笑:“相貌而已。”

佟貞說話溫柔、糯糯的,不像自己,總是端着一個架子,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頂着佟貞的身份活了一年多,為什麽周圍的人都一個能認出來,都集體眼瞎嗎?

“你是回去嗎?快去吧,我離開身體已經飄了很久了,再晚點,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用了。”

“回去?回哪?”佟貞反問。

“你自己的身體啊,你放心,在過去的一年我把它養得很好,比我剛用它時要好上百倍。”

“看來你是真的不明白。”佟貞寵溺地看着她。

佟念錦雲裏霧裏:“明白什麽?”

佟貞飄上前,拉過佟念錦的手。

佟念錦下意識的皺眉:“你的手好冰啊。”

佟貞理所當然地說:“死人的人很冰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佟念錦一愣:“什麽?你也死了?”

那她這一年還忙活什麽呀,早知道佟貞也只能活一年,那直接躺平不就好了?

“太遺憾了,我還掙了那麽多錢等你回去花呢。”

“沒關系,你留着自己用吧。”

“......”佟念錦此刻覺得佟貞一直被罵是有原因的。

“其實真正在今天死去的人是我,是因為我太想和你告個別了,所以把你招上來了。”佟貞道:“你知道嗎?一年前的今天,我從醫院出來,得知自己到了一場很重、現代醫學還無能為力的病,醫生告訴我最多可以活一年,回家後,我一直在哭,我的覺得老天爺太不公平了,我那麽努力,為什麽我還要生病,我活了二十多年,為了掙錢為了養家,什麽都沒寫享受過,我越想越絕望,最後決定自殺,與其最後被病痛折磨的失去尊嚴,還不如趁好看的時候體面的離開。”

是呢,自己醒來的瞬間,鄭乾一度認為是詐屍了。

“吃下藥後,我躺在床上,我就在想,我才二十三,我還沒結過婚,還沒有自己的孩子,我還有太多遺憾,我後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天我也飄到了這裏,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男人,他長得很好看,他問我,現在有個機會可以讓我過上一段人上人的生活,我不信,他說是真的,我半信半疑答應了,但是作為回報,我必須把我的身體貢獻出來,當時我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好端端的要我的身體幹什麽。”

“他告訴我,他同樣懷有很多遺憾,他想讓他的遺憾在另一個地方得到釋懷。”

佟念錦聽得眼睛睜大。

所以,她一度認為很玄學的魂穿,其實也是他人的另有安排。

“我們達成了協議,然後我就成了你,在那裏,我真的過上了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地位、身份我都有了,我不需要再拼命的工作,不需要看別人臉色,我每□□來伸手飯來張口,我還有全天地下最尊貴的孩子,我所有的夢想都在你的身上得到了實現,雖然它只有一年,但卻很滿足,如今,我沒什麽遺憾了。”

佟念錦笑笑:“那就好!”

“你呢?還有遺憾嗎?見到了那個男人了嗎?”

“男人?”

“對啊,他說他的遺憾必須由你去彌補,我當時問,你們一定會見面嗎?要是見不到會怎樣?他說你們一定會見面的,如果見不到,他會排除萬難來到你的身邊。”

佟念錦釋然一笑:“對,我們見到了,然後也彌補了之前的遺憾。”

佟貞眉心忽然一皺:“我的時間不多了,長話短說,我想告訴你,謝謝你,謝謝你讓佟貞這個名字讓這麽多人記住,讓這麽多人喜歡,雖然我沒親眼看到,但我覺得他們更喜歡你作為的佟貞。”

“你比我更适合那裏!你快回去吧,回到佟貞的身體,以後的日子只能委屈你繼續用佟貞的身份活着。”

佟念錦:“可是,那終究是你的人生。”

“不是的,那是你的,我的人生就是歷史上無法改寫的,晉輝帝貴妃、晉煌帝生母佟氏卒于今日。”

“可是......”

“一切早早就注定好了,你若是貴妃,定能健健康康的地活着,我若是佟貞,也一定會死在今日。”

佟念錦有點懵了,可是佟貞卻一直催促她:“快回去吧,我聽到有人在喊你。”

她話剛落,佟念錦竟真的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

“錦兒!”

錦兒,能這樣喊自己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就在她晃神的瞬間,佟貞重重地推了她一下。

接着,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吸回那具身體。

她赫然睜大了眼,沉重的身體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溺水,她大口的喘着氣。

然後,她看到了近在遲尺與自己四目相對的雙眼。

江嶼遲也明顯吓了一跳,他還沉浸在痛失所愛的悲傷中,結果懷裏的人......醒了?!

他和鄭乾對視了一眼,然後匆忙的将佟念錦丢在床上。

按照鄭乾的理論,現在回來的便是真正的佟貞,不是他的愛人。

男女授受不親!

佟念錦哎呦一聲,她死裏逃生,還來不及和人分享喜悅,就這樣被人草率對待,她不高興了:“你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鄭乾眯了眯眼。

這語氣,好像還是貴妃?

“你是佟貞,還是娘娘?”

佟念錦生龍活虎地坐了起來,她揚了揚捏緊的拳頭:“口說無憑,拳頭為證,試試不你就是知道我到底是誰了?”

鄭乾忽然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了,“你是娘娘?!”

“嗯。”

“那佟貞呢?”

佟念錦整理了下頭發:“說來活長。”

鄭乾急了:“那你倒是說啊!”

佟念錦白了他一眼:“說來話長的意思就是現在我不想說。”說完,她給鄭乾使眼色。

鄭乾明白了,行,是嫌棄自己太亮了,他走就是!

等鄭乾走了,房間裏陷入了安靜。

佟念錦慢慢挪動位置,直到她的膝蓋碰到江嶼遲的,她伸手擦掉江嶼遲眼角的淚,像是安撫他:“本來我已經上天堂了,那裏很美,人都不用走路的,我在那裏玩得樂不思蜀,準備再也不離開了,可是這時,我忽然聽到有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在哭。”

江嶼遲打斷她的話:“倒也沒有哭的那麽慘。”

佟念錦看她嘴犟的樣子,覺得可愛極了:“還有,他在喊我,我就忽然不想待在那裏了。”

她慢慢的湊過身體,将他抱住,他身材寬闊,她抱不住,腦袋搭在他的肩上,她閉上了眼:“現在我可以叫你江臨嗎?”

江嶼遲同樣的抱緊着他:“可以!”

佟念錦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我就知道你都記起來了。”

“對,我都記起來了,那麽你可以不走了嗎?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作為江臨的我,作為江嶼遲的我,都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他不知道該怎麽留住她,只能通過擁抱這種方式。也不知道她忽然的回來只是給他片刻的慰藉,還是可以一直在這裏。

“真的有很多話嗎?現在說來不及嗎?”

江嶼遲瞬間抱得更緊了,因為他聽出了佟念錦話裏的暗示:“來不及,太多了,要說很久很久。”

佟念錦笑:“那樣的話,我得告訴我的經紀人這次的假期我要延長,如果這樣時間還不夠的話,你只能等到我拍完下部戲,去宜市找你。”

“要是還不夠的話,恐怕你只能把我娶回家,我用餘生聽你慢慢說,這樣可以嗎?”

江嶼遲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了解脫,他知道懷裏的這個人是真的回來了,他笑了笑:“可以,不過我這個人想一出是一出,随時随地有很多新想法,想要和你說的話也一樣,或許等這輩子耗完了,都不一定能說完。”

“那沒關系,下輩子再說吧!”

“說好了,下輩子依舊只能是我!”

......

屋外,原本暗沉的天空被忽然升起的月清掃了所有的黯淡。

月光傾瀉,所有都是最好的安排!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想了想,還是來說點什麽吧。

這本書的的靈感呢,是我學生時代寫的一部沒有發布的宮鬥小說,自然小說寫得很差,寫了一百多萬字了,故事才進行到三分之一,不過故事線一直在我腦子裏,我便搬過來作為了男女主的前世。(心疼我的一百萬字,在這本書裏,我只用了幾千字。)

因為我這個人比較衰,無論什麽時間開文都能碰到修羅場,這次我便決定蹭蹭基友的開文時間,毫無意外,它又雙叒叕碰到了修羅場,我分析了下原因,覺得不能怪我基友,畢竟我倆頻道不同,然後我基本一本飛升,拿下了她寫作生涯目前為止最好的成績,還有出版,而我.....嗚嗚嗚,雖然我撲街,但是我寫的開心啊,我并不打算放棄。

然後毫不意外的我遇到事了,先是疫情我這邊被封了半個月,接着便是回家過年,要知道一個故事被擱下了,是很難再拿起來的,但我還是決定好好對待我的貴妃,時隔一個月,我決定洗心革面,好好完結。

然後我升職了!

這是好事,可我親愛的領導讓我去的地方是我未曾涉獵過的,我只能埋頭重新開始學,那段時間,頭發掉到懷疑人生,我放棄貴妃了嗎?沒有,我仍舊在寫,雖然一個月只能更新幾次,雖然每次更新時,我都必須看完全文才知道後面該怎麽寫。

好在,事情慢慢上手,然後我得了流感!!!!

我都覺得我好慘一女的。

我高燒我還要上班,還為公司出了幾分很重要的文件!

說這些不是為我的慢更做辯解,是想告訴大家,我是真的的愛這部小說,我為它投入的精力,遠遠超出了它給我的帶來收益,我是有遺憾的,在我最開始的大綱裏,故事不僅僅如此,可是沒有辦法,我只能寫到這樣子了,所幸,我的主線依舊按照我的大綱完成了,我的貴妃終于在這裏和愛的人有了完美的結局!

最後感謝也喜歡這本書的讀者麽,尤其是某幾位,時間跨度這麽大,你們都沒放棄它,可見你們真是個長情的人。

好了,就到了,接下來在完成工作的同時我仍舊會慢慢存稿,準備我的下本書,畢竟熱愛可抵歲月長!

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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