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滿口都是慌張。

“我在這裏。”

先聽到了他的聲音。

然後是他一如既往溫暖的手,抓住了她冰冷的指尖。

他知道她對黑暗的排斥感。

知道她會慌亂,會故作堅強,不願開口呼救。

所以他先找到了她。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了。

在确定蘇信就在自己身邊之後,她的心沉了下來。

心安理得地懷揣着這份安全感,開始确認徐之玉的位置。

“徐小姐,你在哪裏?”

所有的建築在這一瞬間傾塌,夏夜裏難得清爽的風,吹走所有的恐懼和不安。

道路兩邊的街燈依次亮起。

燈光比星光還要暗淡。

宋連蟬發現,他們此刻置身在一條馬路上。

月亮升到頭頂,路邊樹影叢叢,馬路上空空蕩蕩,偶爾能聽到一兩聲狗叫。

塑料袋被風吹動着橫穿馬路。

風停了,塑料袋剛剛停駐,卻又被不遠處飛馳而來的跑車刮起。

車上的音響開到最大了,上面坐着兩個人。

車速很快,前面的十字路口,有個圓形的轉盤,紅綠燈在道路空曠的深夜裏被視為無效。

跑車從宋連蟬面前飛馳而過的時候她只來得及看一眼。

駕駛座上坐的分明就是徐之玉!

“她怎麽在車上?”

宋連蟬和蘇信目送着那輛車從他們面前飛馳而過,在十字路口拐了個彎,漂移調頭,再次朝着他們駛回來。

天窗是敞開着的,有人從副駕駛坐上站了起來,抓着酒瓶歡呼。

馬路對面的樹叢發出窸窣的聲響,一條流浪狗警惕地躲避着車,橫穿馬路。

車上的人在歡呼,“看見那條狗了沒?撞死它!”

徐之玉的一只手探出窗外,抓着一瓶酒,

縮回來喝了一口之後,猛地将瓶子砸向路邊。

狗被吓了一跳,聰明地向路旁躲避。

原本按照那個軌跡,車是撞不到狗的,可出于酒精的麻醉,徐之玉興奮地打了一下方向盤。

車輛從既定軌跡偏移後,猛地從那條狗身上軋過去。

流浪狗驚叫一聲,向一旁閃避,一條腿鮮血淋漓。

那一刻,宋連蟬忽然攥緊了拳頭。

蘇信在一旁注視着她,她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但他知道,她是憤怒的。

同時她也知道,這不過是徐之玉的另一場夢境,無論她做什麽,都無法阻止。

跑車在十字路口漂移了另一個來回,在酒精的慫恿下,徐之玉調轉車頭,第二次朝着這條瘸腿狗撞過來。

那狗一瘸一拐地跑着,連疼痛都是無聲的。

終究是沒能躲地過去。

徐之玉歡呼一聲,還沒來得及看清前面的路,只聽到“砰”的一聲。

車頭已經變形,一輛破舊的電瓶車躺在路邊。

徐之玉吓了一跳,猛踩剎車。

剎車聲在這樣空曠的路上顯得有些刺耳了。

她踉踉跄跄地推開車門走下來,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朝着車輪底下看了一眼……

那裏躺着一對母女……

十米開外,在同樣鮮紅的血泊裏,躺着一條流浪狗。

徐之玉就這麽跪在地上,渾渾噩噩地看着前方。

直到蘇信走到了她的面前,像個審判者一般,居高臨下地問她:“現在,你想起來了嗎?”

風裏混着血腥味,路燈依次暗淡。

再擡眼,她們依舊位于這間屋中屋裏。

宋連蟬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還保持着打開匣子的姿勢。

屋子裏的三只怪物定格在了原地。

徐之玉抱着頭,蜷縮在角落裏大哭。

“我當時,真的沒看到她們在那裏,我真的沒看到……”

夢是虛幻的。

但有時候,也是真實的。

“剛才的那些,都是你的記憶對不對。”

宋連蟬步步緊逼,“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麽徐之玉,如今你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活該的。”

徐之玉看向地上那個破碎的獎杯,不停地啜泣着。

“那天晚上學校的節目得了獎,就和幾個朋友出去慶祝,我喝多了。”

她朝着宋連蟬投去求助的目光,“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做出那種事……”

她說着,便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勢朝着宋連蟬挪動幾步,“我是對不起她們,可那對母女又沒有死,我們家已經賠償了她們很多錢了,一大筆巨款,足夠她們花一輩子!”

“那那條狗呢?”

宋連蟬的聲音冷冷的,“它的命就不算命了嗎?”

到現在為止,宋連蟬看清了很多事情。

她終于知道,徐之玉那些沒有來由的噩夢源自于哪裏。

蘇信就站在她身後,看着她面無懼色地走到那些定格的怪物面前,對徐之玉道:“徐小姐,你仔細看看,它們到底是誰,你難道不覺得熟悉嗎?”

徐之玉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第一次,嘗試着打量那些怪物。

宋連蟬指着那個身形較小,四足着地的怪物,“這是你撞死的那條狗。”

說着,有指了指另外兩個直立行走,一大一小的怪物。

“這是那對母女。”

說到這裏,她嘆了一口氣。

“徐小姐,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錢擺平的。有些事情,你以為過去了,可事實上,它們永遠烙印在你的心裏。”

她走到徐之玉的身邊,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從來都沒有什麽怪物,是出于虧欠也好,愧疚也罷,使得你在夢中,将他們的面目妖魔化了。”

她很聰明,不需要他提醒,就知道,脫困的關鍵還是在徐之玉的身上。

畢竟她才是自己夢境的主導者。

她在引導徐之玉的同時,松開了捂住她眼睛的手。

徐之玉再次睜眼的時候,那些怪物的面貌果真出現了變化。

它們不再具有攻擊性,而是回歸到了原本的面貌。

流浪狗的皮毛是髒兮兮的白色,因為經常餓肚子,所以體型瘦小。

那對母女互相攙扶,有些麻木地看着徐之玉。

她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是她做錯了事,虧欠了他們,成天擔驚受怕,害怕他們來找自己的麻煩。

所以在她的夢裏,無論是那條狗,還是那對母女,都是以可怖的模樣,時時刻刻地追殺着她。

徐之玉是富養出來的孩子,事事順心,千擁萬護。

她是高傲的。

這件事發生到現在,都是家裏人幫忙擺平,她從沒有出面見過那些受害者一眼,也沒有一句抱歉。

她害怕再見到他們。

而此刻,她終于放下了她的高傲,不停地跟他們說對不起。

流浪狗圍着她轉了一圈又一圈。

這樣的畫面難免讓人覺得心酸。

宋連蟬轉過身去,悄悄揉了揉眼睛。

蘇信的看着她,越發覺得窒息,眼底卻帶着深深的眷戀。

即便經歷再多的坎坷,她也永遠是光芒萬丈的,有時候甚至讓他覺得,他才是那個永久地,置身在黑暗中的人。

“事情終于結束啦,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覺!”

宋連蟬伸了個懶腰。

屋中屋裏的黑洞仍然存在,屋子裏的一切都被定格。

蘇信卻有些反常地面露擔憂。

“我們好像遇到麻煩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我設定了鬧鐘,但是到現在我們還沒有醒過來。”

“有兩種可能,要麽是時間沒到,我們在夢裏停留了那麽久,在現實中不過三五秒。要麽……”

“是連鬧鐘都叫不醒熟睡的我們……”

他們醒不過來了。

無盡循環

三個人被徹底困在徐之玉的夢境中了。

宋連蟬取出匣子裏的鑰匙,提出建議,“要不我們出去看看吧。”

興許有逃離這裏的方法。

門鎖咔噠一聲被打開了。

八角轉輪房間的外面是客廳。

奇怪的是,當他們透過房間玻璃向外看的時候,什麽也看不到。

客廳裏的一切都被濃霧覆蓋。

而當他們打開門鎖,從房間裏走出來時,卻發現客廳裏根本沒有什麽濃霧,充其量也只是燈光黯淡些罷了。

所有人走出房間,身後的房門砰的一聲被合上。

蘇信試着開門,然而那扇房門已然再次上鎖,他們回不去了。

這會兒隔着玻璃向裏看,房間裏也是一片混沌,仿佛裏外是完全不相通的兩個世界。

八角轉輪閣在一片朦胧的燈光中,像八音盒一般,永不停息地轉動着。

宋連蟬去查看了一下大門,毫無疑問,也是上了鎖的。

唯有找到鑰匙,才能逃出去。

“這倒是頗有點密室逃生的感覺了。”宋連蟬感嘆。

“按照先前的經驗,想必找鑰匙的過程也不會太容易。”

宋連蟬坐在沙發上,随便找了張紙,習慣性地分析。

“我覺得上一個房間确實是一個懲罰機制,謎題的最後,會開啓徐小姐的一段黑暗記憶。”

她畫了個簡易的圖紙,在房間中央畫了個黑色大洞,又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