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順手扔下一顆丸藥,丸藥落在地上,煙霧袅袅升起,迅速的籠罩了整個王府。
煙霧足足彌漫了王府一整夜,第二天太陽出來一照,血流滿地的王府好像不過是一場幻夢,還是高雅大方的徐王府,幹淨的牆,幹淨的地,幹淨的房屋。
福伯拿着掃帚,看着樹上不停飄落的葉子,愁眉苦臉地嘆息。
“哎,我一個糟老頭子,這樣打掃下去,何時才是個頭啊!”
沒有人回答他,他從日升掃到日落,也不過掃完了王府的一隅。他自去休息,第二日又重新開始打掃,周而複始,等到皇帝發現徐王府空蕩蕩的時候,福伯已經孤獨地過了好些日子。
來的依舊是丁公公,福伯帶着他去了王妃的院落轉了一圈,一切擺放依舊,只是沒有主人和侍從,顯得陰森森。
丁公公勸慰了福伯一番,本來按照皇上的意思,是宮裏派人來看管王府,等待小王爺成人歸來,可是福伯固執地不肯,他顫巍巍地說,告老還鄉,王府就是他的故鄉,他還能去哪?
丁公公沉默了,終于妥協,依舊讓福伯留在王府,準備派些宮人照顧他,畢竟他也那麽老了,為王府鞠躬盡瘁了一輩子。
哪知,福伯依舊拒絕,他堅持一個人守着王府,他說,宮裏那些如花美眷,何苦到這裏來受苦,他一個糟老頭子,就夠了。
這次,丁公公不敢一口答應,匆匆回宮請示了皇上,才又趕到王府,福伯聽到皇上的話,感激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丁公公心酸難耐的走了,他就不明白,為什麽自诩鐵石心腸的自己,每次在這徐王府,總是铩羽而歸,心軟得似水。
徐王府落寞了,沒有人鮮衣怒馬的進出,門口石獅子的腦袋也掉到了地上,遠遠看一眼,只覺得一地蕭索……
七月初八,有重臣當着文武大臣的面,遞上了一紙奏折。奏折上說,鎮邊王爺屯兵過三十萬,欲圖謀不軌,他雖死了,兵力猶在,後患無窮。百名大臣一起請願,皇帝終于下了聖旨,徐王府犯了謀逆大罪,抄家滅門。
冷清的徐王府一下子又熱鬧起來,禦林軍将徐王府包圍得水洩不通,門外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人山人海。
福伯昨夜就得到了查抄的消息,一夜沒有合眼,如今顫巍巍站在門口,好似随時都會倒地不起。
那禦林軍這次來的是一個叫王大為的統領,對于福伯,倒也不敢怎麽放肆,只是有禮的請福伯讓路,又說皇帝有旨,會另擇他處供他頤養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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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我的根啊,你們這是逼老頭子去死啊!”福伯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死死地守在門前。
“糟老頭子,給你臉不要臉,別以為先帝爺命你照顧徐王爺,你就了不起!現在這徐王府都死盡了,你還守着作甚?當今聖上賢明,下面居然還有這等愚民,頑固不化!”
王大為看着老人哭得心煩,人群喧鬧聲不絕,議論的,抱不平的,比比皆是,怒火蹬地一下子就上來了。
“都快些辦事!那匾額,拆下來!”王大為手指着徐王府的匾額,喝道。
他手下的手找來長長的木棍,想将那匾額打下來。
“你大膽,徐王府乃先帝下旨建成,你一個小小統領,也敢破府而入?”福伯将拐杖舉起,就往王大為身上打去, 百姓中有受過徐王府恩惠的,口哨聲歡呼聲不止。
王大為躲閃不及,還真被福伯給打了兩杖,他雖然口上兇狠,可是這位到底是兩朝的老人,皇上還特意提到過好生安置,他如何敢放肆?
福王府門口的百姓自動往外退了幾步,留下一塊空地,看着福伯追着王大為不放,偶爾打上那麽一杖,只覺得心底痛快不已。
這些禦林軍平時仗着吃皇糧,可沒少欺負老百姓,王大為逃到百姓旁邊時,有些人專門使壞,将腳伸出去一絆,身後福伯的拐杖如影随形,就又打了他身上。
這廂福伯打得熱鬧,王大為卻使眼色給手下人,那些人趁着統領将福伯引開,紛紛沖進王府內。
福伯立即就察覺到了,可那如潮水湧進去的禦林軍,他螳螂擋車,又有何用?
福伯火急攻心,喉嚨一熱,一股鮮血噴灑而出,身體也頹敗地往地上倒。有熱心的老百姓連忙扶住,又在人群裏焦急地尋找大夫。
福伯擺手拒絕大夫把脈,渾濁的雙眼,絕望地看着那不斷湧入王府的禦林軍。
“蒼天啊,你救救徐王府吧!”
福伯跪在地上,雪白的頭發在陽光下格外耀眼,他不停地磕頭,嘴裏喃喃有聲,有離得近的,聽見他的話,不由得滿臉驚駭。
旁邊人見了,不由得問,“他說什麽了?”
“他說,王妃,求你救救徐王府!”離福伯最近的人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
問話的人聽了,臉上一下子血色殆盡。那離福伯最近的人,這才發現,身旁這位書生打扮的男子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看起來嬌弱瘦小,臉卻生得極好,多看兩眼,都覺得會被那渾身的光華迷花了眼睛。
書生好似遇到為難之事,秀氣的眉頭緊皺,猶豫不決。
那廂王大為王大統領放低身段,苦勸福伯起身,福伯冷冷一把推開他,只管重重地在青石地上磕頭,地上血跡斑斑,有他吐出的鮮血,還有他額頭滲出的鮮血,殷紅刺眼……
“住手!”
人群中傳來清脆悅耳的聲音,帶着清泉的凜冽,聲音并不高,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的聽見了,全場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大膽,誰敢放肆?”王統領一個激靈,顧不得福伯,舉目四望,最後把目光落在書生身上。
那書生在他兇狠的目光之下,依舊笑如春花,他排開人群,優雅地舉步,慢慢朝着王統領靠近,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雲端,帶着春日踏青的悠閑自在。
他先扶起了福伯,福伯看着他,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死死拉着她的手,淚流不止。
“王大為,你長進了!”書生扶着福伯,清冷的眼睛掃過王大為。
王大為覺得面前的人好似哪裏見過,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你是何人,敢幹涉我們奉旨辦差?”想不起索性不想,王大為語氣強硬,今日查封徐王府,已經遇到太多的阻礙,他現在只想着快點辦完,将這燙手山芋扔出去。
“哼!”
書生冷哼一聲,索性不看王大為,扶着福伯,就往王府裏走,有禦林軍想阻攔,他只是淡淡地看一眼,那人被他目光中的冷意所威懾,竟是讪讪地說不出話。
王大為觀察着書生,目光落在他走動間偶爾顯露出來的一塊玉佩上,那玉佩極其普通,可形狀非常怪異,很像一只沒有頭的小鳥。
他鐵塔一般的身軀瞬間猛地一震,舉步就往書生走去。
剛剛和書生說話那人,以為他要傷害書生,猛撲上去,死死地抱住他。
“你們快走!”
王大為突然被一個男人抱住,一時之間面紅耳赤,使力将那人往外一抛。那人被摔在地上,濺起一地灰塵。
書生回頭,嫣然一笑。
“這位大哥,多謝你!”書生繼續笑,冷冷看了一眼好似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的王大為,“他不敢對我怎麽樣的?”
“小素!”王大為哪裏顧得上那個男人,快步奔到書生面前,低垂着頭,小心翼翼地喚。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書生腰間的那塊玉佩,可是又怯怯地不敢。書生昂起頭,正好看到他臉上熟悉的,做錯事才有的表情。
18
18、質問 ...
那時候這雲都還不是靖國的京城,只是一個山清水秀的魚米之鄉。可是無論多麽富裕的地方,都有窮人,都有掙紮在生死線上的人。
那一年很多地方遭了大水,好多父母雙亡的孩子流落到雲都,靠乞讨搶劫為生。
其中有個大個子,大家都叫他王大個,平時傻乎乎的,遇到餓得發暈,需要硬搶別人的食物時,大家總是将他推出去。為此,他當然挨了不少打,其他孩子接過他搶來的食物就到一邊喜滋滋在地往嘴裏喂,只有一個孩子,會先檢查他身上的傷。
兩個人因此關系特別的好些,同吃同卧,親密無間。那個孩子會拉着王大個到湖邊,在泥地上用樹枝教他識字。
“你幹嘛要叫王大個啊?”一天小素好奇地看着越來越高大的王大個,皺起秀氣的眉頭,“多難聽啊!”
王大個難得有幾分羞赧,用髒兮兮的手抓頭,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要不你叫王大為吧,大有所為!”小素興高采烈地繞着王大個跑圈圈,銀鈴般的笑容灑滿了湖邊。
那時候的王大個,看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