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子用的,結果水都燒開了,屋裏的事情還沒辦完。
轉眼安淮予就來到這一年了,他也不知不覺地融入了這裏,習慣了這種艱苦的生活,就連口音也帶着這兒的味道。
今天課堂上來了幾個新學生,安淮予教得慢了些,天氣又熱,他出了不少汗,下課後便把手表摘下來放包裏,去河邊洗了把臉。
回來的時候,他在路上撞見了賴皮子。賴皮子之所以叫賴皮子,是因為他在村裏經常坑蒙拐騙,做着些小偷小摸的勾當,被人當場抓獲也死不承認,還厚臉皮地撒潑耍賴,所以村裏人都說他是賴皮龜孫子。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賴皮子用一種譏諷下流的眼神瞅了安淮予一眼。安淮予覺得不對勁,他回到教室一看,自己的包果然被翻了個底掉,不僅是手表,連內襯裏的鈔票都沒了。
教室裏已經沒有學生了,平日裏教室都是不鎖門的,安淮予也沒留心,因為這裏從來沒有丢過東西,沒想到這次會栽坑裏。
他趕忙追上去,在林子裏攔住了賴皮子:“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東西?什麽東西?”賴皮子果然不承認。
“給我。”安淮予厲聲道,雖然家裏不缺錢,但他寧願把這些錢都給謝大娘,也不願被偷了去。
賴皮子上下打量着安淮予,笑得十分猥瑣,他伸手去捏安淮予的下巴,被安淮予一手拍掉。
“呦,在俺面前裝什麽烈女,不,烈男,被傻個兒幹得爽嗎?他幹你哪裏?”賴皮子對着安淮予笑得很惡心,“真的是屁眼子啊,也不嫌惡心,呸!”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桑檸秋掩飾着內心的慌亂,兇巴巴地瞪着賴皮子。
“我都看到了,在草垛子上,啃得真帶勁。”賴皮子看見安淮予嘴唇紅潤,即使在瞪着你眼睛也水靈靈的,含春似的,看得他熱血下湧。
他一把抓出安淮予,沒想到被趕來接人的傻個兒撞個正着。
傻個兒一見有人調戲他媳婦,二話不說就沖上去踹了賴皮子一腳,這還不夠,他發現媳婦的下巴髒了,直接把賴皮子按地上,将人往死裏打。
“傻個兒,行了,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安淮予連忙上前把傻個兒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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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王八,小心老子告村裏人去,你們兩個……”賴皮子牙都被打掉了,捂着流血的嘴巴指着他們。
“賴皮子,東西我不要了,你有多遠滾多遠,平日裏做了那麽多虧心事,小心夜裏有山鬼來找你。”桑檸秋直接把他後面的話掐斷,他不想讓傻個兒聽到這些。
賴皮子見站在安淮予身後的傻個兒一反常态,表情陰沉得可怕,眼裏帶刀似的,看起來像是要将他碎屍萬段的樣子,加上村裏關于謝家的傳聞,他也未免覺得有些可怕,自己罵罵咧咧地走了。
傻個兒還在生氣,安淮予哄着他,結果反過來被傻個兒抱住了。
他使勁擦着安淮予被賴皮子碰過的地方,嘴裏不停說着:“欺負你的人都該死。”
安淮予也被他這副模樣給吓到了,竭力安撫他說:“傻個兒,我沒事。”
最後傻個兒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安淮予一眼,沒有再說話,只是跟平常一樣把他背回家。
安淮予心裏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和傻個兒的事情會被賴皮子爆出來,到時候村裏肯定是容不下他們的,謝大娘還要看別人臉色,他越想越擔心,每天吃不好睡不下的。
傻個兒倒還是傻個兒,仿佛那天只是偶然,看他每天無憂無慮的傻樣,安淮予還能省點心。
幸運的是,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安淮予都沒有在村裏聽到任何關于他或者傻個兒的流言蜚語,久而久之,安淮予也忘記這回事了。
不知為何,今年的雨季來得又快又急,接連不斷的暴雨沖刷着整個山澗,雖然緩解了旱情,但過大的雨量對于這座風雨飄搖的小山村來說,可能會造成可怕的自然災害。
一天夜裏突發山體滑坡,所幸大家都沒住山腳下,并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只是那間破敗的小教室被泥石流給覆滅了。
安淮予心疼得打緊,所有的教學材料都在裏邊,他在這間小教室裏付出了滿腔熱忱和心血,一夜之間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而且村裏資源有限,想再建一間教室很難,幾乎可以說是前功盡棄了。
同樣也是這次意外,有人發現了賴皮子的屍體,是被泥土裹着從山上沖下來的,要不是雨停之後村長帶人去查看災情,都不一定會被發現。
聽到賴皮子意外身亡的消息,安淮予還覺得難以置信,不過确實是最近都沒見賴皮子在村裏走動,他心想怪不得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件事情很蹊跷,發生泥石流災害的地方就是那片從來沒人敢去的山頭,而賴皮子剛好就在那山腳下被發現,而一起沖下來的還有別的東西。
賴皮子貼身的布包散了開來,裏面落出一堆破碎的器具,被泥漿裹住,看不清原貌。
安淮予發現其中有一個銅器很特別,露出的一角光亮通透,熠熠生輝,讓他聯想到曾經在夜裏見到過的山頭上的藍綠熒光,興許是這東西發出來的也不一定。
“難道這座山裏,真的埋着寶藏?”有人激動地說。
那人想去碰,被村長給阻止了,他覺得賴皮子的死很邪門,說不定就是去偷了這些東西才死的。
确實,賴皮子的死相非常恐怖,全身皮膚被泡得發脹,兩只眼眶是黑的,眼珠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鷹隼之類的給啄食了。
安淮予想到他跟賴皮子最後一面時說的那些話,難道真的是報應不爽?
之後沒人敢去碰那些東西,賴皮子的屍體由家裏人埋了,而這些東西,由于是從謝家祖墳裏帶出來的,自然也是讓傻個兒給帶回去。
村裏人沒見識,只有安淮予是懂的,這些明顯是陪葬品,那片山裏埋的肯定不單只是謝家祖墳。他回去就寫了封信,往城裏送出去。
同樣被泥石流掩埋的還有謝家的百年祠堂,當謝大娘知道後,她也只是朝那個方向啐了一口,說是晦氣,後又笑着說是報應。
但村長覺得總歸得去看一下,謝大娘腿腳不便,于是他便帶着幾個人,和安淮予、傻個兒一起去看看有什麽損失。
不去不打緊,這一去差點把所有人都給吓沒了,泥石流壓垮了謝家祠堂,卻把一副金絲楠木的棺椁給沖了出來。
所有人都害怕地跑下山,只有安淮予和傻個兒走不動道,就像魔障了一般,最後還是村長把他們給拽走的,說是被山鬼迷了心竅,再不走會被吃掉的。
安淮予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但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始終在心頭萦繞。
不久之後,國家考古隊的人就來了,這裏有座千年古墓的消息也快速發酵,傳遍了全國各地,驚動了當地許多相關部門,同時也帶動了村子的經濟發展。
這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事情,只有傻個兒不開心,因為安淮語收到家裏來信,他要離開這了。
走的時候,安淮予的包輕了很多,他帶了很多東西來到這,兩年後卻沒有什麽好帶走的。
還有就是他想帶走的,卻帶不走。
傻個兒只知道安淮予要回家,但他不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安淮予了。
他傻到以為安淮予背着包只是去上課,于是跟以前一樣一路送着他,直到村口。
安淮予在他面前站定,隐忍着心裏複雜的情緒,朝傻個兒揮揮手,溫柔地說:“傻個兒,你回去吧。”
傻個兒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他站在原地,不肯挪腳,小心翼翼地喊着:“媳婦,不走。”
安淮予用力眨着眼,不想被淚水模糊了眼睛,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哽咽着說:“傻個兒,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傻個兒一聽到安淮予叫他一起走,便樂呵呵地朝他邁了兩步,驀地又停住了。
遠處傳來謝大娘的聲音,傻個兒茫然地回過頭,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安淮予,絞着手指頭原地轉了一圈,磕磕巴巴地說:“俺,回去,喂豬。”
“嗯,去吧。”安淮予手背朝他擺了幾下,傻個兒就一步三回頭地往村裏走去,最後只看到安淮予決絕的背影。
在這個世界裏,安淮予回到城市裏會有更好的生活,傻個兒也會繼續在山村裏種田喂豬,他們只是作為彼此人生中的過客匆匆路過。
這段愛情俗氣得很,稱不上浪漫,僅僅亂了浮生而已。
回到家後,傻個兒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他似乎再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到了晚上,傻個兒看着旁邊空了的位置才明白過來,他的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