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從小到大,黎耀從來沒有像這樣被人搶白的沒有話來反駁,此刻之前的黎耀,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所在的位置決定了所有人都必須仰起頭來才能看得見他,更沒有人敢這樣直言反駁他。靳桐是第一個,就算靳桐一個字的髒話都沒有罵他,但是,給黎耀的感覺,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的喘不過氣,連同心髒的部位都好像被人拿刀子捅了兩刀一樣,如果看得見,黎耀想,那個地方一定在流血。
人,永遠沒有辦法抵擋“第一次”這樣的說法,你會因為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玩具而愛不釋手,也會因為第一次有人對你不一樣而對他另眼相看,黎耀知道,也許自己對于靳桐就是這樣一種狀态,他對靳桐充滿了好奇,這種好奇的心理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一點一點的靠近,因為他做了別人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他給了自己從來沒有過的難堪,出了好奇之外,黎耀還有一點點不服氣。因為在靳桐的眼裏,似乎自己就等同于一個從沒吃過苦的太子爺,說得更直接點,就是一個狐假虎威的小人,借着老子的名聲在外面招搖撞騙。
黎耀想反駁,想要辯解,想要告訴靳桐他看錯了,但是,落入眼簾的,就只有靳桐轉身離開的那個背影而已,僅此而已。
一直等了好久,姜敏才回來,其實買一瓶水而已,很快的,從靳桐開始接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站在了轉角的地方,但是事情的轉折發生的太快,甚至于他還看見了因為靳桐的離開而顯得格外有些落寞的黎耀,那是在黎耀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表情,一種與他的身份與性格都不相符合的表情,所以,他一直靜靜的站在轉角處,遠遠的注視着獨自一個人被留在後巷的黎耀,一直到黎耀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平複很多之後,他才出來,倒好藥片,連同剛剛買回來的水一起遞給黎耀。
黎耀默默接過來,突然問了一句:“姜敏,在你們眼中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個狗仗人勢的人,仗着老爺子打起來的江山在這裏作威作福,沒有一點自己的實力,甚至如果有一天我離開老爺子給的一切,搞不好會餓死街頭?”
姜敏搖搖頭,說:“不是,黎少,我們都是心甘情願才跟着你的。”
黎耀微微低下頭,說:“靳桐就是這麽想的,雖然他沒這麽明說,但是我知道他就是這個意思,他說,我們根本沒有共同話題,因為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黎少,他說得對,你們确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是嗎?”黎耀默默無言。
“黎少,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有的人天生福祉,就像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一樣,優厚的環境和條件讓他不用付出很多的努力就能夠做成他想要做的事情;而有的人因為出生決定了他可能會處處碰壁,就算是做了所有他能夠做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夠有好的結果。但是,黎少,這并不能說明那些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就錯了!付出很多努力也沒有得到好的結果的人固然值得同情,但是,那些一出生就有了優厚環境與條件的人,他們本身也沒有做錯什麽!”
很少聽到姜敏像這樣長篇大論的講這麽長一段話,黎耀有些驚訝,低頭默默的笑了,說:“沒看出來,姜敏,你的口才還挺好的。”
“黎少,如果當年你沒有把我從橋洞下面帶回家,我可能現在過的比靳桐還差卑微。所以,我能理解他,也能理解你。”
“沒事了,回家吧。”
“好的。”
“對了,姜敏,明天幫我買一個手機回來。”
“知道了。”
又過了一會兒,黎耀搖了搖頭,說,“算了,還是我自己去買吧。”
姜敏沒回話,只是點了點頭,默默跟在黎耀的身後。
其實剛剛發生的一切,還有第四個人在場。
黎靖就站在“迷上”酒吧後門的窗子旁邊,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外面後街上發生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黎耀這樣丢臉的樣子,如果有人看見北區的太子爺像是一個流浪漢一樣的軟癱在路上,并且還被一個不過是被人點單的money boy甩開了手,一定會比明天娛樂新聞上的八卦消息更加讓人難以相信。
他應該高興的。黎靖想,看見這一幕真的可以用死而無憾來形容現在的感受了,他處處跟黎耀作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看見黎耀狼狽的樣子,如果這算是他的一個夢想,那麽剛剛就已經實現了。但是,出人意料的,黎靖心中卻提不起高興的勁頭兒來,反倒像是一個被人放走了內在空氣的氣球,突然之間就癟了下去,就好像突然之間沒有了追求目标一樣,變得有些茫然若失,變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想要什麽了。
黎靖想,光看見黎耀這樣狼狽的樣子還不夠,他要有一天能從黎耀手中奪走他掌握的一切,然後以一個完全的勝利者姿态出現在黎耀的面前,親口告訴他‘你失敗了’,并且是敗得一塌塗地,連重新開始的機會都沒有了。
以一種不像是品紅酒的姿态,黎靖一口氣喝下了高腳酒杯裏面剩餘的紅酒,嘴角重新勾起一個笑容,他告訴自己,黎靖,你的目标就是這個,你要完成的就是這個。
和黎耀分開,靳桐照直就去了凱迪大酒店,然後熟門熟路的就直接上了十五樓,随意的按了其中某一件房間的門鈴,開門的人赫然就是那個在“迷上”酒吧舞池裏面和靳桐跳舞的那個男人。
靳桐管他叫“楊澤”。
敲開了門,靳桐就自顧自的進了屋子,就像是一個主人一樣,熟練的從屋子角落的吧臺上拿了一瓶葡萄酒,櫃子裏面拿出來一個高腳杯,自己就給自己倒好了,然後拿起酒吧,抿了一口後,問楊澤:“楊澤,你喝嗎?”
楊澤也跟着拿了高腳杯,放到靳桐旁邊,又坐了下來,然後,才說,“靳桐,你是不是也太随意了?好歹是我的房間!”
“我都是唯一一個被你幾次三番的帶回家的男人了,我應該感到榮幸,”靳桐一字不差的重複着楊澤剛剛在電話裏面說的那些話,就像是特意強調一樣,還特地把其中有些字讀成了重音,看着楊澤臉上有些窘迫的表情,靳桐繼續說,“另外還有一點要跟你強調一下,原則說起來,這件套房還是用公款開銷,所以,楊澤,你小心哪天局長找上門來,說你是貪污腐敗。”
楊澤笑了笑,說:“靳桐,這只是劇情需要,而且還有一點要強調的是,這是給我們兩個人的休息室,只有這樣,你才能随時随地來找我而不被人發現,不過是一通電話就能搞定的事情。”
靳桐臉上的表情仿佛是恍然大悟一樣,他端起酒杯跟楊澤碰杯,然後說:“我都忘記了現在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是買賣關系。”
“靳桐,你話不要說得這麽沒有美感。”
靳桐完全聽不出來這件事情有任何的美感,他說,“我這是轉達你的意思!”
嘆了一口氣,楊則說:“靳桐,我知道你不想當卧底,不想故意去接近黎耀,更不想留在他身邊,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這樣做。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靳桐瞥了一樣看上去充滿了讨好意味的楊澤,說:“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你在電話裏面的百般調戲,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楊澤顯得有些厚顏無恥,只看見他點了點頭,然後靳桐就把旁邊沙發上的抱枕砸到了他的頭上,楊澤故意揉了揉額頭,說:“靳桐,說不定我是真心的?”
“那你最好收起你的真心!”靳桐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他早就習慣了楊澤這樣一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某種程度上,楊澤才像是一個混混樣子,永遠都是一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樣子,當初提出要有一個人去接近黎耀的時候,很多人都認為楊澤才是那個最合适的人,就算直接說他是混混,都沒有人會懷疑。
但是,局長說,一個能夠最快接近黎耀的人,必須是一個和黎耀所處的周圍完全不一樣的人,只有他沒有見過的類型,這樣的人才會在第一眼的時候就讓黎耀記住,只有這樣,才是最快接近黎耀的方式。
靳桐默默地笑了笑,現在看來,局長是對的,所以說好奇心害死貓,對于自己從沒有接觸過的人或者事,還是保持一定距離的好,不然也許有哪一天,你就死在你的好奇心上面了。
楊澤也抿了一口紅酒,說:“不過,靳桐,這個接電話的暗號确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只要你周圍有人,你就會挂斷電話,等到我第二次再打的時候,就會明白你周圍的情況不方便,這樣既能解釋你不想接電話,又能默默地告訴別人你在和誰講電話,我們簡直就是在他們面前約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靳桐,這種方法實在是太好了,說不出的完美。”
楊澤臉上的表情很是誇張,他本身就是一個喜好誇張的人,靳桐也不甚在意,其實在一起的時間呆久了,他發現自己其實挺喜歡楊澤這樣偶爾為之的“誇張”,這能讓整件事情變得不是那麽的單調,端起杯子靳桐跟楊澤輕輕碰了碰,說:“合作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按時更新中,另外發小回來了,十多年沒有什麽聯系了,現在有種又回到小時候的感覺,于是,周末打算約上她一起去卷發,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