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合作愉快!

靳桐跟楊澤拿着紅酒杯子幹杯的時候,腦子裏面只想着這一句話,合作愉快!

他和楊澤就是合作關系,他配合楊澤演戲,幫着楊澤他們套取黎耀手裏捏着的整個集團的涉黑情況,交換的是等到有一天時機成熟之後,楊澤他們能夠接手黎耀手下所有黑道關系網,并且取締這個涉黑集團,這就是靳桐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心願,而楊澤,還有楊澤背後的公安部門就是這場合作的另一方。

靳桐不是警察,他不是警官學校出來的,甚至根本就沒有進過學校,光憑這個并不能說明靳桐生活的有多麽苦。相反,在一切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靳桐的确如同黎耀一開始想的那樣,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什麽都可以用僞裝來改變,唯獨一個人的氣質是很難特意為之的。黎耀說的沒錯,靳桐确實有一份非常好的家教。

靳桐的父母是學校的老師,父親是教數學的,雖然沒有多麽帥氣的外表,但是父親是一個很開朗樂觀的人;母親是教音樂的,有着非常好的小提琴技巧,算是在他們那個學校裏面小有名氣。他還有一個哥哥,比靳桐大了兩歲,如果說靳桐從母親那裏繼承了秀氣的外表,還有一點音樂的才華,那麽哥哥靳名就是從父親那裏遺傳了非常好的頭腦,從小時候起就很聰明,因為有着一對非常開明的父母親,所以,靳桐和哥哥的童年确實過得很幸福。

一切發生改變也就是從靳名開始的。那天也裏面下雨,靳名因為在學校裏面補習奧數,離開學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在學校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面,靳名碰上了幾個專門宰錢的小混混,收走了靳名身上所有的零花錢。

靳名不像靳桐那樣性格活潑,相反,他是一個什麽都只放在心裏面的人,有些害怕的小孩子回到家裏面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爸爸媽媽,只是第二天放學的時候一個人提心吊膽的又去了那條小巷子,他想把錢要回來,甚至苦苦哀求,在懂事的小孩子眼中,就算區區二十塊錢也是爸爸媽媽辛苦掙回來的,他想要要回來,只是沒想來,不但錢沒有要回來,就連自己的小命也差一點就在那個時候沒了。

怎麽也等不到孩子回家的父母有些着急,他們了解自己的兒子,不像有些小孩總是貪玩,靳名總是等到作業做完了之後才會出去玩,而且就算出去也會跟家裏面交代一聲,所以,天色漸漸晚了卻還沒有見到靳名回家,靳名的爸爸敏感的覺察出來可能真的出事了。但是他不能妄下斷言,一方面自己嬌弱的妻子會受不了任何來自孩子的壞消息,而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聽到任何和孩子有關的壞消息。

等到他們沿着回家的路一直找回到學校,又把學校周圍繞着圈的找的時候,才在那條小巷子裏面找到了已經昏死過去很久的靳名,這條路上本來行人就很少,再加上又已經天黑了,一直都沒有人發現躺在牆根底下滿身都是傷口的靳名。

本來是打算把錢要回來的靳名,一個人打不過那麽多的小混混,反倒是自己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頓,那些混混對他說,‘就當是一個教訓’,說完之後,那些小混混們就走了,留下了靳名一個人在這裏,一直到爸爸媽媽找過來,靳名才算是得救了,但是,與此相印的代價是,因為有一悶棍打在了那個時候還是孩子的靳名身上,直接敲斷了靳名的三節脊椎,所以,醫生給的結論是,這個孩子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但是再想站起來,那就是奇跡。

不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奇跡,只不過奇跡之所以成為奇跡,就是因為發生的幾率太小了,屬于小概率事件,而且就算這小概率事件要發生,也要有條件,首當其沖的就是錢。

靳名的治病要錢,一直無病無災的家庭拿出了所有的積蓄,也沒有能看見這所謂的奇跡,那段時間靳桐能看見的只是爸爸媽媽永遠皺着眉頭的樣子,爸爸一副長籲短嘆的樣子,還有媽媽那雙以前會用來拉小提前的手,現在更多的時候用來擦掉眼睛裏面不由自主流出來的眼淚。其實,父母還算堅強,至少在靳名面前的時候還努力維持着充滿希望的笑容,但是,這種笑容并沒有真的讓靳名覺得有希望,很快這個孩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喜歡說話,後來就幹脆不說話了,變得沉默,就像是一個沒有了生機的娃娃。

看着孩子這個樣子,父母的心裏當然不好受,很快,靳桐的媽媽就去世了,得知媽媽從高樓上跳下去的時候,很奇怪,靳桐一點眼淚都沒有掉,甚至還露出了笑容,那個時候他腦子裏面只有一個想法,媽媽終于解脫了。

靳桐的爸爸和媽媽是一見鐘情愛上對方的,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再看看這個幾乎破碎的沒有了任何希望與幸福的家庭,這個男人甚至想過和妻子一起離開,但是回頭看見躺在床上的靳名的時候,男人猶豫了,他想,就算他要死,也要給兩個孩子留一條活路,大兒子已經這樣了,沒有了自己的照顧,他一天都活不下去的,至少要讓小兒子長大,直到他有能力照顧自己,還有哥哥。

直到靳桐20歲的時候,父親才離開,胃癌死的,這個堅強的父親除了學校的工作之外,還去附近的商場找了份值夜的工作,負責賣場夜間的巡邏,就這樣長年累月的超負荷工作,終于這個男人支持不住的倒下了。

已經20歲的靳桐在父親離開的時候,已經明白了接下去的路只有靠自己一個人了,還有靳名,以後他能夠依靠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這就是黎耀想要知道的,關于為什麽靳桐對于混黑的人有一種反感的情緒。其實,黎耀的用詞還不夠準确,準确的形容,靳桐的那種感情叫做恨,刻骨銘心的恨。因為在靳桐看來,他哥哥的不幸,他們整個家的不幸,就是從那個雨夜從那幾個小混混身上開始的,如果沒有那些人,靳名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的父親母親一定還會相親相愛的走過很長一段路,他不用這麽早的嘗盡所謂人間冷暖、世态炎涼,教他怎麽能不恨!

楊澤是個警察,正經警官學院畢業的學生,他和靳桐認識的時候,是因為在大街上看見靳桐在替別人抓賊,偷錢包的賊,靳桐已經追了他好幾條街,最後和楊澤前後圍堵才抓住了。

楊澤驚訝于靳桐的體力與身手,很少有像靳桐這樣伸手很敏捷的人,于是他上前打招呼,問:“哥們,身手不錯,跑挺快的,警察?”

而靳桐只不過是擡了擡眼睛,瞟了一眼楊澤,說:“你看我像警察?”

楊澤笑了笑,說:“你體力挺好的,要不然是體校練長跑的,要不然就是個警察,一般人很少有像你這樣這麽能跑的。”

靳桐也笑了,只不過這笑容裏面充滿了不屑,靳桐說:“我不是體校的,也不是警察,你看我像那麽無能的人嗎?”

剛剛從警校畢業的楊澤被靳桐這句話憋得火氣“騰”的就上來了,楊澤一直以自己是警校的學生感到自豪,也許是因為從小開始的正義感影響,又或者是因為看了很多TVB的警察故事,那些電視劇裏面的警察帥氣幹練的樣子,讓楊澤覺得有一天自己要是當了警察,就要做一個那樣子的警察,心裏面滿滿都是正義,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哪裏都是太太平平,安居樂業的樣子,所以,他不能忍受靳桐對于“警察”兩個字侮辱為“無能的人”,尤其是靳桐說着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顯露出來的不屑地表情,那就像是幹幹脆脆的扇了楊澤一耳光,甚至踐踏了他的夢想。

某種程度上來說,楊澤雖然有些玩世不恭和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骨子裏面,楊澤還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是一個相信夢想的人。

所以,雖然對于靳桐的話,雖然感到很氣憤,但是,楊澤努力的克制着這股火氣,只是問道:“你為什麽看不起警察?”

誰知靳桐只是掃了他一眼,眼睛裏面都是不耐煩的神情,靳桐說:“我們不熟,跟你說有必要嗎?”

楊澤說:“有,我就是警察!”

楊澤以為這句話,會讓靳桐有所震撼,但是,靳桐沒有,只是把剛剛抓到的那個小偷推到了楊澤身邊,說:“那正好,小偷!交給你了!”

楊澤愣住了,拉住就要走的靳桐,一股子拗勁上來了,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對靳桐充滿了好奇,他固執地追問着靳桐同一個問題的答案——“你為什麽那麽憎恨警察?”

靳桐是一個很容易勾起別人好奇心的人,楊澤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直問他為什麽對于警察充滿了憎恨,而多久之後他和黎耀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黎耀也想要問他另外一個很相似的問題,為什麽對于黑道有那麽大的反感。

差不多的兩個問題,對應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結局,靳桐告訴了楊澤所有的原因,卻始終沒有回答黎耀,他只告訴黎耀了一句——“我們不熟,跟你說,沒必要!”

靳桐告訴楊澤了他哥哥的故事,他們家的故事,他說,當初他爸爸媽媽去找到警察報案的時候,派出所的警察很冷漠,他們接受了報案,卻始終沒有派人去查,從來沒有人到他們家來詢問一下關于靳名的情況,也沒有人來問問靳名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有沒有看清楚那些人到底長什麽樣子,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名字,也沒有人來告訴他們人抓到沒有。這個案子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靳桐一家人記得之外,似乎沒有別人記得。

在講完這一切之後,靳桐問楊澤,“你現在還覺得當個警察是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楊澤好半天沒有回答,就在靳桐想要笑他的時候,楊澤開口說:“靳桐,這個世界上還有好警察。就像這個世界上永遠有好人和壞人之分一樣,警察也有好警察和壞警察,我會當個好警察的。”

那個時候靳桐在楊澤身上看到的是這個男人關于所謂理想的執着與堅持,他原本以為聽完整個故事,楊澤會動搖,會失望,因為他會發現其實現實和他想的究竟有多麽大的區別,任何人在面對夢想與現實的差距的時候都會湧上一股難以忽略的失落感與無力感,楊澤也一樣,只是靳桐沒想到楊澤會信誓旦旦的告訴他——“靳桐,我會在一個好警察,這樣世界上就多了一個好警察。”

這就是靳桐之所以答應楊澤當這個混在黎耀身邊的卧底的理由,因為楊澤說,多一個人是好人,這個世界上就多一分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開始更新,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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